“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话语的态度资源分析

马敬想,郭秋月

(郑州大学 外国语与国际关系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话语分析的研究自20世纪50年代至今已经走过了70多年的研究历程，自从哈里斯《话语分析》一文发表以来，话语分析发展历经了萌芽、起步和兴盛三个发展阶段[1]。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给人类生存带来的严峻挑战，习近平主席深度思考全球公共卫生安全问题，提出积极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倡议，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同，为国际合作抗疫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力量。从话语分析的视角对“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话语中评价资源进行分析，不仅能向国际社会传递此倡议的内涵和价值，增强中国国际话语权，而且能从微观语言层面构建一个健康安全的美好世界。

一、评价理论态度系统及语料库话语分析

评价理论一直以来都是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焦点，该理论被应用到教学、翻译、文学和语篇分析等领域，获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评价理论是关于评价的，即语篇中所协商的各种态度、所涉及的情感的强度以及表明价值和联盟读者的各种方式[2]23，可分为态度、介入和级差三大子系统，各子系统下又可次系统化。其中，态度系统是评价理论的核心资源，“态度是指心理受到影响后对人类行为(behavior)、文本/行为(text/process)及现象(phenomena)做出的判断和鉴赏”[3]。态度系统由情感、判断、鉴赏三个次系统构成：情感资源属于心理学范畴，是对人或事物的情感表达；判断资源属于道德范畴，是指根据制度法规对人类行为的肯定或否定的评价，由社会尊重和社会约束两个次系统构成；鉴赏资源属于美学范畴，是对产品或过程的评价系统，由反应、组成和价值构成，其中反应是针对物体影响或质量的情感表达，组成是针对结构平衡性或复杂性的语篇表达，价值是对自然物或概念性事物的社会价值表达。

语料库语言学是在文本语料的基础上进行语言研究的一门学科[4]。自20世纪90年代在中国发展以来，基于语料库的语言研究成为国内学者关注的热点，语料库被广泛应用到教学、翻译、词典、词汇、语义、语法等多个领域[5-11]。近年来，以语料库为研究方法应用于语篇分析的研究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国内基于语料库的语篇分析研究常从批评话语分析角度出发，成果显著[12-14]。语料库语言学的唯一数据是可机读文本，通过利用语料库标记或检索工具对大规模数据进行分析，从词语、短语、句子甚至语篇层面观察文本语料中语言使用特点。基于语料库的语篇分析主要是通过大量书面语料的收集和文本处理，对关键词词频、搭配和共现情况等数据做量化统计和定性分析，再结合语言学理论探究话语的内在含义。

综上，笔者从话语分析的角度出发，以评价理论态度子系统为分析框架(如表1所示)，借助语料库检索及搭配分析工具，统计出语篇中主题词及其强搭配词，搜索搭配词的相关索引行，结合语境分析上下文信息，挖掘出描述主题词的评价性词汇或短语，采用定量与定性研究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分析“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语篇中态度资源的使用情况及其建构的社会价值意义。

表1 态度系统(Attitude System)

二、研究设计

(一)语料采集

“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蕴含丰富科学内涵，彰显出鲜明的时代价值，具有重要的语言学研究价值,是提升中国的国家话语权的有效路径。笔者将“Global Community of Health for All”作为检索词，在中国官方网站(中国日报网、CGTN、中国经济网等)中收集了2019年12月至2021年12月刊登的相关新闻报道共24篇，自建小型语料库。通过语料库软件AntConc 3.5.9对语料进行检索，发现共有形符16 720个，类符2 784个。

(二)研究方法

笔者参照英国的BNC语料库，利用语料库检索软件AntConc3.5.9对语料中主题词进行量化统计，根据词频提取出具有代表性的词汇，使用语料库搭配分析工具BFSU Collocator 1.0考察其强搭配词，再根据态度子系统考察与主题词相关的评价资源，分析“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话语中态度资源的特征以及传递的话语意义。

三、 研究结果

(一)主题词分析

笔者以BNC Corpus为参照语料库，将自建的小型语料库与参照语料库进行对比，通过AntConc3.5.9检索工具提取出主题性靠前的30组主题词(忽略功能词)，检索结果如表2所示。

从表2可以看出，“China”“COVID”“Health”在词频和主题性方面比较突出，这反映出话语发出的主体以及当前所关注的社会问题，凸显了其关注全民健康(Health出现107次)和协作抗击疫情的主题。新冠肺炎疫情的传播不仅对人类生存构成严重威胁，还对全球(Global出现138次)经济发展、工业生产等多领域形成挑战。中国积极推动国际抗疫合作，首次提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该倡议为解决全球面临的重大公共卫生危机提供了新思路和新方案，也“为当今世界国际抗疫合作提供了价值遵循和行动指南”[15]。“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包括：中国(China出现265次)始终坚持人民(People出现59次)至上的原则，积极应对(Fight出现47次)突发疫情(COVID出现145次、Pandemic出现89次)；加强各国(Countries出现144次、Country出现37次)团结合作(Cooperation出现88次)共同抗疫；特别是支援(Support出现45次)非洲(Africa出现45次、African出现31次)抗击疫情，促进各国(Countries出现144次,Country出现37次)共同战胜疫情，恢复发展(Development出现40次)；发展新冠疫苗技术并呼吁疫苗(Vaccines出现62次,Vaccine出现53次)成为公共产品等内容。

表2 主题词表

(二)态度资源分析

1.搭配词的提取

鉴于“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由中国政府提出，用于解决全球公共卫生危机问题，其主要目的是呼吁各国合作抗击疫情，保护全民健康，推进社会发展，构建一个卫生安全的美好世界。根据表2的词频统计来看，“China”出现频率最高(265次)，故本研究以主题“China”为节点词，利用搭配分析工具BFSU Collocator 1.0检索出与其相关的强搭配词，设置左右各为五个单词的跨距范围，参照互信息值和对数似然比提取出与主题词搭配强度较高的前20个词(忽略功能词汇)，结果如表3所示。

从表3可以看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语篇中“China”的强搭配词大多体现了中国政府这一行为主体对抗击疫情的鲜明态度以及负责友善的国家形象，同时也证明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的重要价值。其中“Continue”“Firmly”“Will”“Always”“Ready”“Commitment”表明中国政府的坚定立场和真诚意愿；“Support/supports”“International”“WHO”则表明中国对全球抗疫工作和世界卫生组织的支持；“Africa”与“China”的强搭配关系表明中国对非洲国家的关心和关注，并积极帮助非洲国家应对疫情；“First”表明中国政府高度重视人民生命健康，始终秉持人民至上理念；“Major”表明中国政府是守护人类卫生健康、维护全球和平稳定的重要力量，也表明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理念的重要价值；“Origin-tracing”“Vaccine”则表明中国对病毒溯源的调查以及疫苗研发的关注。

表3 China的强搭配词

2.态度资源分析

对主题词及其强搭配词的统计分析虽然能抽象概括出语篇的主体内容，但要想了解语篇中行为主体的评价和态度，还要结合具体语境对语篇进行深入研究，而语料库索引工具可以提供所选词的具体语境。笔者利用语料库检索工具AntConc 3.5.9搜索出主题词China与其强搭配词的共现情况，再根据上下文语境提取出与China有关且具有评价性的词汇和短语，最后根据态度系统将这些评价资源进行分类(见表4)。

从表4中提取的含有评价性的词语或短语来看，“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语篇中具有丰富的评价资源。从词汇层面上看，这些资源常以评价性形容词或副词出现；从句法层面上看，及物性小句的使用也具有评价性意义，这些态度资源的使用明确表达了中国政府的立场。其中，判断资源使用最多(43.22%)，且都是正面词汇，体现了中国应对国内疫情，主动帮助国际社会成员，尊重科学，促进世界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正面形象。鉴赏资源的使用稍低于判断资源(38.14%)，同样以积极表达为主，表达中方强烈支持国际合作抗击疫情、支持多边主义的态度，强调“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的重要价值和深远影响。情感资源使用较少(18.64%)，这也符合正式语篇的表达。我们发现，这些情感资源多以积极正面的态度为主，表达了中方面对危机时的坚定信心，并做好充足准备，愿同国际社会并肩奋斗，构建一个更健康、安全和美好的世界。下面笔者按语篇中态度子资源占比大小(重要性)进行三个方面的具体分析。

第一，判断资源分析。判断资源是指一系列有制度规定的规范对人类行为的肯定或否定评价的意义[16]323，包括社会评判和社会约束。社会评判包括规范性、做事才干和韧性方面；社会约束包括真实性和正当性两方面。从语料中可以发现判断资源中“做事才干”类词汇占比最高(35.29%)，如“Capable，Enhanced/Bolster，Promote，Help，”等，多表达“能，提高/增强，促进，提高，帮助”等正面意义。“正当”类资源占比仅次才干类(25.49%)，如“Science-based，Scientific，Professional”等表达尊重科学，严谨专业的态度。具体分析如下。

例1: We must do everything wecanfor COVID-19 control and treatment,provide greatersupportfor Africa,strengthenglobal governance in public health...restore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and tostrengthen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17](Judgement: capacity+).

例2: This is a demonstration of ascience-orientedandprofessionalattitude, while the remarks by certain politicians are just another example of politics intervening in science[18].(Judgement: propriety+).

表4 China的态度资源分布情况

例1选自习近平主席在第73届世界卫生大会中演讲话语，语料中“can”“support”“strengthen”和“restore”都属于判断资源中的做事才干层面，表明中国政府有能力控制住疫情的发展，并尽己之力帮助非洲国家，中国政府的参与也将加强国际合作与交流。句中指出中方在今后的努力方向：要参与到加强全球公共卫生健康治理当中来；为世界经济恢复和社会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加强国际社会合作。例2选自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的话语，语料中“science-oriented”，“professional”属于判断资源的“正当”层面，说明了中国一直以来坚持科学导向和专业态度积极进行疫情防控工作，抨击有些国家利用政治干预科学，发表污蔑性言论的做法。

通过对判断资源的分析，这些评价性资源的使用展现了中国政府在抗疫过程中的积极作为与担当。中国在疫情防控救治工作上付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维护了十几亿人民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并始终秉持专业、透明、科学的态度，特别是在病毒溯源问题上，中国遵循科学导向，实事求是，主动参与全球新冠病毒溯源合作，坚决摒弃“病毒政治化”。除此之外，中国积极援助其他国家，通过提供物资、派遣专家等方式支持受困国家的抗疫工作，并呼吁国际社会团结合作抗击疫情，共同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为构建和谐社会、恢复世界经济共同努力。

第二，鉴赏资源分析。根据胡壮麟的定义，“鉴赏包含了处于美学这个大范畴下的价值，以及‘社会评判’这一非美学范畴，通常评价制造的或自然的物品以及更抽象的结构”，可以次系统化为反应、构成和价值，反应是“依据产品或过程的影响或质量来做评价”；构成是根据成分来描写“物品的复杂性和细节”；价值是“根据各种社会规范来评价物体、产品和过程”[16]325-326。从所选新闻报道中的鉴赏资源来看，其中价值类词汇使用最多，占总量的51.11%，如“beneficial”“openness”“win-win”“shared”“valuable”“significant”“effective”“profound”“outstanding”“contribution”“major”“constructive”等，都表达的正面评价含义，大都肯定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的时代价值。其次，构成类词汇占总量的31.11%，如“coordination”“closer”“balanced”“multilateralism”体现了文本过程的平衡性。反应类词汇占总量的17.78%，如“strong support”“take an active part in ”等表达评价主体的心理反应。

例3:Xi said the G20,playing an irreplaceable role...should upholdmultilateralism,openness,inclusiveness,mutuallybeneficialcooperation,and keep pace with the times[19].(Appreciate:composition+/value+)

例4:He said China is willing to step upcoordination(Appreciate:composition+) and cooperation with the EU overmajor(Appreciation: valuation) international and regional issues,step up dialogue and cooperation over global public health governance and forge a global community of health for all[20].

例3和例4分别选自习近平主席在二十国集团峰会和第二十二次中国-欧盟领导人会晤上的讲话，例3中“multilateralism”“mutually”“coordination”“openness”“inclusive”属于鉴赏资源的构成范畴，“beneficial”属于价值范畴，强调G20成员在抗击疫情方面不可替代的作用，各成员国只有支持多边主义，开放包容，互利合作，与时俱进，才能战胜疫情，推动社会进步经济发展。例4中“coordination”属于鉴赏资源的“构成”范畴，“major”属于“价值”范畴，强调了中国重视双方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的协调与合作关系，希望同欧盟在公共卫生治理方面加强对话与合作，共同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通过对鉴赏资源的分析，这些评价性资源大多指出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的重要性、时代价值和深远影响，以及中国政府抗疫理念和抗疫行动的贡献。“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是化危为机、行稳致远的智慧结晶，旨在呼吁国际社会成员团结合作，共同致力于全球抗疫事业，为全人类谋求卫生健康的福利。总而言之，各国只有秉持团结合作，开放包容，坚持多边主义的理念，才能共克时艰，互利共赢，维护全球人民的共同利益，中国始终以身作则，以认真负责的态度努力为世界人民的安全和社会经济的发展做出贡献。

第三，情感资源分析。情感属心理学中的反应范畴，是对行为、文本/过程及现象的反应[3]，司显柱和徐婷婷指出“情感既可以直接通过表心理反应的词汇来实现，也可以间接通过关系过程来实现”[21]。笔者发现，语料中使用的情感资源虽然相对较少，但都表达了中国政府积极正向的意愿以及给各国人民带来的安全感，下面我们从具体例句来分析。

例5:He said Chinaiswillingtostep up coordination and cooperation with the EU over major international.[20].(Affect:Inclination+)

例6:China willworkwiththe UN to set up a global humanitarian response depot and hub in China,ensure the operation of anti-pandemic supply chains.[17].(Affect:Security+)

例5和例6分别选自习近平主席在第22届中欧领导人会晤和第73届世界卫生大会上的讲话。句中“be willing to”作为显性情感资源，属于情感资源的意愿层面，该情感资源明确表达了态度主体的意愿和立场，即中国愿与欧盟齐心协力，在重大国际和区域问题上加强协商，在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方面加强对话与合作，共同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例6中“work with”和“ensure”属于情感资源下的安全层面，表达了中国愿与联合国合作，彼此信任，共同致力于抗疫。

通过对情感资源的分析，笔者发现，语料中情感资源多以积极正面的表达为主，构建了一个和谐的情感环境。中国积极参与到国际公共卫生健康治理当中，支持世界卫生组织的领导地位，积极援助其他受疫情影响的国家，特别是对非洲国家的援助，给予世界人民信心和安全感。“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符合国际社会各成员的共同利益，得到了国际社会的支持和肯定，面对疫情的挑战，中国始终坚定信心和各国成员及国际组织站在一起，为维护全球人们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共同努力，展示了中国的负责任大国形象。

四、结语

笔者以评价理论为分析框架，借助语料库工具，采用定量和定性分析相结合的研究方法，探讨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话语中评价资源的分布特征及其传递的话语意义。研究结果发现，首先“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语篇中运用丰富的态度资源，表达了行为主体的态度和立场，其中，判断资源、鉴赏资源使用较多，情感资源使用较少。其次，通过分析发现，语篇中使用的评价资源大多表达的都是积极意义，这些正面评价资源的使用构建了一个对人民生命安全负责、坚持正义友善、推动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的大国形象。最后，本研究中大量积极评价资源的传达很好地宣传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理念，为中国价值观的输出和国家话语权的提升提供了良好的平台。中国始终秉持科学、开放、包容的态度，愿同各国和国际组织合作抗疫，共克时艰，共同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守护世界人民生命和健康，创造一个和谐安全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