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中国画画家“老高”

2022-09-28刘进安

美术界 2022年9期

文／刘进安

傍晚遛弯儿，老高说老桂（华冰）的故事，一位老人看老桂写生许久后便问：你这画儿卖得贵？老桂抬起头看着老人笑呵呵地回答：不贵，五块钱卖给你要不要？老人思考了一会儿说：那画纸也贵？老桂低头画画随口便答：哪是、哪是、哪是……大家听后大笑，情节虽平常，但老高学着老桂的山东话和特别强调的哪是、哪是、哪是，而不是那是、那是、那是，一下子点到了故事的笑点。

画家高振松，青岛人，他和老桂的年龄都比我小，不知何时我和大家一起习惯叫他们老高、老桂，直到习惯成了自然。我和老高相识于米脂，相聚于写生，每年两次，年年如此。我们一班人马先后走过了米脂、绥德、南太行、山西大峡谷、山东的蒙山、沂山以及吕粱和嶂石岩等地。

老高，敞亮正派，有幽默感，他的幽默有时是一句一句往外蹦的，让人总是啼笑不止。画如其人么？有时是，有时又不是，看老高的写生和山水，看老高平时对画画的执着和节制劲头儿，幽默笑话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对他来说真事、正事才是真正的事儿。

老高治学作画，行为处事是非常严谨的。十几年来，他画了大大小小的几十本速写，说是速写，但又不是简单的几笔勾勒和几个图形，而是集结了具有文献价值的实录，每到一地，地理位置特点、民俗风情人物、文物古迹、感受心得、杂文随笔等都是老高必做的功课。这还不是主要的，老高的主流时间是用毛笔写生，指画也上，册页、扇面、卡片、宣纸，长的短的方的圆的都有，从不挑剔。老高这是用写生的方式在感受自然，认识自然。

几年前，我在米脂写生时也曾记录了当时的感受：“又坐在了‘自然’的边上（这是块眼前有山，山不高，山也不大，有树，有玉米地的地埂上）。假如历史上的荆浩、石涛或其他的山水大家也曾坐在这里，在同一个角度看着眼前的世界，那将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和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自然面前我们和古人既是平行的距离，也是平行的价值。区别只是感受和表达方式不同而已……所以，文化告诉我们，我们和古人在同一事物上产生的不同结果才是艺术的真正意义。否则的话，就是今人的失败。”

中国画传统广博深邃，用毕生经历走进去也未必略知一二，或得之皮毛也未见得。很显然，传统既是助长中国画的基础，也是制约中国画再造的主要因素。

高振松/桃花峪写生纸本水墨44cm×32cm 2020年

高振松/写生纸本水墨48cm×32cm 2019年

看老高的传统观，似乎更倾向以旁观者的角度，既不扎进去也不退出来，做法类似于案头分析，课题分解，他是在研究传统、认识传统和实践传统，让传统在自己的手上成为更好的自己，让笔墨成为自己的笔墨，避免陷入不能自己的那种被动。为了这一点，他研究书法，研究花鸟，研究山水和人物技法，用不同的造型方式、笔墨感觉和意味形式提高在创作上的自由，以此实现心中的那个站位。

在我看来，至少在两个方面老高坚持了自己的判断。其一，避免了素描因素对自己笔墨的影响。在当下，笔墨素描化，笔墨关系素描化在中国画的运用非常普遍，透视关系、素描关系和造型意识己经投射在笔墨里，尽管有的画家包括主张回归的那些人极力掩盖，但这种痕迹依然明显，素描底色无力摆脱。

应该说这是中国画的尴尬之处。当然，素描对于中国画的作用是优是劣这是另外一个话题，我的意思是，被西方因素洗刷过的中国画笔墨己经失去了原有的形态，再去怀旧回归和重新主张，其境况一定会产生不同的走向和结果。

老高正是站在这个点上审视自己的过往和当下，他的笔墨巧妙地运用了素描的印象关系和概念称谓，所谓印象关系既是素描印象，也如素描概念，说到既是行止的阶段，素描不引用到画法和画面，不做方法上的实践，这样他即控制了笔墨和素描之间的距离，同时又在创作中增加了某些表现强度，使笔墨区别于传统模式，更好地形成属于自己的笔墨序列。

其二，书写的笔墨是老高艺术的又一特点。在笔墨技法领域，书写和写意、写意和笔墨、笔墨和表现以及形象、关系、线性、墨法等因素和书写方法构成关联，在这种情况下，老高没有按照有人认为的一笔一笔地写就是书写，也没有认为书写性就是绘画性这样的认知，老高的一笔一划体现的是节奏感与对比度，线性与墨法关系的强与弱，和演化结果对书写过程的影响与层次等问题。从而达到隐性书写与书写方法的相互作用，使书写性表现的更为宏观，更适合自己与追求。

除此之外，笔墨落点和笔墨秩序也是老高特别注意的两个要点，老高的山水、花鸟、写生和人物作品的准确感都是落点的作用，或是落点结构的作用。所以，书写性往往是由笔墨秩序和笔墨落点呈现出来的自然和笔墨自然的一种状态。

当然，表面的书写形式并不是老高艺术的目的。他的作品取向更接近当下意义，以及自我精神和笔墨之间的有效表述，并从意义出发记录物象带给人们的另一面……这既是老高的一面，也是艺术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