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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度测算
——基于2002—2018年中国投入产出表

2022-09-19梁培培崔世鹏

关键词:两业融合度服务化

梁培培,崔世鹏

(安庆师范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安徽 安庆 246133)

一、引言

产业融合是现代科学技术应用于产业发展的结果体现,随着制造业从单一生产型模式向服务型制造模式的转变,促进制造业与服务业耦合共生、相融相长,已成为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亦是主动应对现代产业变革的必然战略选择。当前,中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面临处于产业价值链中低端、服务业“自我循环”导致对制造业支撑不足、核心技术依赖国外等现实问题,然而又具备内生动力明显增强、自主创新能力提升的有利条件。

学术界对产业融合的研究源于数字技术的出现而导致产业之间的交叉。目前学者们对产业融合内涵的界定基本遵从“技术融合为前提、产品、业务与市场融合为过程、产业结构优化、产业协同发展为结果”的价值逻辑[1-2]。从国内外不同产业融合的演进规律来看,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具有共同的技术基础和高度的产业关联性,具备深度融合的前提和现实需求;尽管会由于细分行业和区域的不同,而导致产业融合呈现异质性的特征[3]。从融合效应来看,产业融合在微观层面有利于改善企业供给质量,带来成本节约效应[4];在中观层面有利于促进产业市场供给结构优化和产业创新资源共享,提升产业绩效[5];在宏观层面有利于产业的转型升级和经济的持续增长[6]。从产业融合度测算来看,目前学者常用计量经济法、投入产出法、综合评价指标构建等方法进行量化评价,例如,Fernandes(2012)[7]等、陈松青等(2018)[8]通过构建多元回归模型,用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对产业融合程度进行测算,并实证检验了产业融合的效果;夏斐等(2020)[9]、钱龙等(2019)[10]、彭徽等(2019)[11]基于投入产出法,以产业i的中间投入与产业j产出总值的比重或二者相对比重对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融合程度进行了多维度测算;杨新洪(2021)[12]、张维今等(2020)[13]通过构建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对制造业与服务业的融合现状进行了量化评价。

上述文献在产业融合度测算上做了较多的有益探索,也为本文测度指标筛选提供了较高的参考价值。计量经济法在融合效果检验方面具有很高的适应度,然而由于受制于模型因果关系的逻辑设定,无法充分阐释产业之间的相互影响机制,而以经济投入与产出为依存关系的计算逻辑,数据相对连续且统计可靠,更能清晰地揭示产品价值的运动过程与产业相互影响的经济关联性。因此,投入产出法在融合度测算研究中优于计量经济法。鉴于此,本文基于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两种融合途径,即先进制造业服务化与现代服务业制造化[4],利用投入产出法从单向融合度、综合融合度、融合互动度分别测算解释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的服务化(制造化)程度、整体产业融合程度以及产业之间的相互影响与依存关系。

二、测算指标及其经济含义

(一)研究对象的范围界定

本文以财政部和税务总局对先进制造业增值税期末留抵退税政策(2021)中对先进制造业的划分为依据,现代服务业分类则以2017年发布的《“十三五”现代服务业科技创新转型规划》为依据,结合中国投入产出表的统计范围,对本文研究对象的范围进行了界定。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分类

(二)测算指标的经济含义

1.单向融合度

由于投入产出表无法具体细化先进制造业中属于现代服务业的具体产值,学者们常用服务业的投入值代替产出值,然而这种计算处理方式会低估产业融合度,因此有学者提出用产业i的投入所占产业j中间总投入的比重来测算产业之间的融合程度[14],之后较多学者均借鉴这种研究思路对产业之间的融合现状进行了量化评价。鉴于此,本文以先进制造业服务化程度与现代服务业制造化程度作为单向融合度的测度指标,用于描述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单向融合渗透的关系或相互之间的贡献程度。

(1)先进制造业服务化程度。先进制造业服务化在融合形式上表现为由先进制造业主导,通过吸收现代服务业的知识资源,向制造价值链(微笑曲线)的两端延伸,为满足客户需求提供一系列的产品和服务,即“制造业服务化”。具体测算公示如下:

CONj代表先进制造业j行业的服务化程度,xij表示现代服务业i行业对先进制造业j行业的中间投入,Zj表示先进制造业j行业的所有中间投入。

CON表示先进制造业整体的服务化程度,Wj表示先进制造行业j行业运营中的中间投入占所有中间投入的比重,是对先进制造行业服务化程度的加权。

(2)现代服务业制造化程度。现代服务业制造化在融合形式上表现为由现代服务业主导,通过吸收先进制造业的生产技术与产品,为客户提供更多制造业生产元素的高附加值服务,即“服务业制造化”。具体测算公示如下:

SERi表示现代服务业i行业制造化的程度,zij表示先进制造业j行业对现代服务业i行业的中间投入,Xi表示现代服务业i行业所有中间投入。

SER表示现代服务业整体的制造化程度,Wi表示现代服务行业i行业运营中的中间投入占所有中间投入的比重,是对现代服务行业制造化程度的加权。

2.综合融合度

由于单向融合度只能反映“两业”的单向渗透程度,无法对整体产业的融合状态进行呈现,因此借鉴彭徽等(2019)[11]的测算思想,用综合融合度描述整个产业的耦合程度。

3.融合互动度

进一步,本文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之间的直接消耗系数和影响力系数,分别用于阐释“两业”细分行业之间的依存关系与影响程度。

(1)直接消耗系数,本文记为aij,满足aij=xij/Xj。通过计算,可以得到细分行业之间的直接消耗系数矩阵。其中,aij值越大,表示先进制造业j对现代服务业i的依赖性越强;反之,越弱。

(2)影响力系数,本文记为rj。rj越小,则现代服务业细分行业j对先进制造业的拉动程度越弱,对现代服务业部门的拉动程度越强。

其中,bij为列昂惕夫逆矩阵的元素,列昂惕夫逆矩阵计算公式如下:

同理,反向分析现代服务业i对先进制造业的影响程度,可用zij/Zj代替xij/Xj。

三、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度的测算与比较

(一)单向融合度

通过中国投入产出表①中国投入产出表数据不连续,只有2002、2005、2007、2010、2012、2015、2017、2018年的数据。,测度了先进制造业服务化程度和现代服务业制造化程度,具体结果如图1所示。第一,先进制造业服务化程度平均为0.088 4,现代服务业制造化程度为0.177 5,后者始终高于前者;先进制造业服务化程度整体呈现上升态势,而现代服务业制造化程度呈现出持续下降趋势,16年下降了0.146 5。第二,先进制造业的合计中间投入一直高于现代服务业的合计中间投入,但从2015年开始先进制造业出现明显降低,原因是《中国制造2025》中产业转型升级与绿色发展的政策导向,环保成本增加,外资准入门槛提高,一大批外企向东南亚转移以及制造业回流本国。第三,从2007年起,先进制造业对现代服务业依赖性开始逐渐增强,但与发达国家相比,现代服务业贡献度仍旧不足。

图1 先进制造业服务化程度和现代服务业制造化程度变化趋势图

图2 中间投入变化图

图3和图4显示,先进制造行业服务化程度与先进制造业服务化程度变化趋势基本一致。其中,非金属矿物制品制造业服务化程度均值最高,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均值最低,进一步佐证了非金属矿物制品制造业产业内贸易的典型性;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制造化程度均值最高,是由于先进制造业是信息传输行业中绝对比重设备的主要采购渠道。此外,制造化程度比较稳定是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房地产行业的先进制造化程度持续降低,2018年降至最低,仅有0.003 2。

图3 先进制造行业部门服务化程度

图4 现代服务业部门制造化程度

(二)综合融合度

分析图5可知,一是“两业”综合融合度从0.299 3上涨至0.895 1,涨幅达199%,产业融合效果显著提升,二是尽管中国“两业”综合度逐年提高,但小于发达国家融合度均值,融合发展相对滞后,该现象符合中国制造业处于价值链低端的国际分工体系的现状,国际经验佐证了产业综合融合度与经济发展的正相关性。

图5 综合融合度变化趋势

(三)融合互动度

(1)“两业”依存关系描述

分析图6、表3和表4可知,第一,先进制造业对现代服务业的依赖程度较为稳定,在0.077 5上下波动;而现代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的依赖性持续降低;2012年开始先进制造业对现代服务业的依赖性高于现代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的依赖性。第二,6个先进制造行业均对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的依赖性较强,佐证了赵乔等(2021)[15]、孙金秀等(2016)[16]“现代流通业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基础支撑作用”的观点;而对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依赖性较弱,但近年来呈现持续上升状态,主要体现的是技术成果的转化活动可以有效促进制造业创新能力的提升。第三,大多数现代服务行业对先进制造行业的直接消耗系数逐渐降低;然而由于细分产业特性和上下游的产业关联环境,部分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依赖性较强,例如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对仪器仪表制造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对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

表3 现代服务业部门对先进制造业的直接消耗系数①限于篇幅,表3未列出金融业、房地产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的统计数据,表4未列出非金属矿物制品制造业、通用、专用设备制造业、电器机械及器材制造业的统计数据。

表4 现代服务行业对先进制造业影响力系数

图6 “两业”直接消耗系数

表2 先进制造行业部门对现代服务行业的直接消耗系数

(2)“两业”影响关系

根据表5可知,现代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影响程度高于平均水平的有4个;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影响程度的均值最大,说明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生产需求拉动效应最高,辐射作用较强;而金融业和房地产业对先进制造业的影响力低于平均水平,说明虚拟经济行业对先进制造实体行业的支撑不足,某种程度上还存在产业发展的“棘轮效应”,即虚拟经济快速发展对制造业实体经济的挤出效应。表6显示,先进制造行业对现代服务业的影响程度高于平均水平的有两个行业,非金属矿物制品制造业对现代服务业的影响力持续大于1,通用、专用设备制造业对现代服务业的影响力处于上升阶段,而仪器仪表制造业对现代服务业的影响力在平均水平上下波动。

表5 先进制造行业对现代服务业影响系数

四、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1.“两业”融合初显成效,现代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的贡献仍较有限

从单向融合度统计结果来看,现代服务业去“制造化”效果开始显现,先进制造业服务化进程持续推进,呈现稳中上升趋势,然与发达国家相比贡献度差距还仍然较为明显。主要是由于先进制造业转型升级的相对滞后引致对现代服务业的需求并不强烈,以及中国长期处于全球制造价值链的中低端制造环节。从中间投入来看,2015年现代服务业用于先进制造业的合计中间投入占比最高,但仅有10.9%,其余年份均低于10%,进一步验证了现代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支撑力度的明显不足。

2.“两业”融合存在惯性依赖,强弱取决于技术与产业关联

“两业”依赖程度需要辩证看待:(1)从产业融合的基础出发,先进制造业是现代服务业发展的前提和基础,是现代服务业重要的需求来源。现代服务业通过人力资本与知识资本的转移,弥补先进制造企业内部技术的缺陷,满足制造业生产的中间需求,因此先进制造业对现代服务业的依赖程度越高,越有利于二者的融合发展。基于“两业”直接消耗系数的测算结果,可以看出先进制造业对现代服务业的依赖程度较为稳定,但整体依赖较为有限。对低技术的现代服务业依赖一贯较强,融合发展路径存在惯性依赖,例如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而对高技术的现代服务业依赖较弱,但近几年局面开始有所改善,如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2)从产业融合的市场动因出发,现代服务业过度依赖先进制造业,将使得现代服务业发展活力不足,又限制了外部现代服务业部门的成长,先进制造业的单一发展,并不能有效地推进“两业”深度融合的进程。测算结果显示,具有较强产业关联度的部门具有较为明显的双向依赖性,尽管现代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的依赖程度持续降低,但总体仍然偏高,助力中国制造价值链攀升的效应并不明显。

3.“两业”影响力分化态势明显,传统优势产业依然有为

先进制造业对现代服务业影响产生分化局面的原因有两个:(1)传统产业优势与市场规模、产业链规模息息相关。通用、专用设备制造业、非金属矿物制品制造业作为传统产业的代表部门,是中国工业生产体系的重要组成。尽管在工业化后期其市场增长受制于日趋饱和的工业化产品需求,但是其市场依然占有较大体量,这也是仪器仪表制造业近年表现强劲,但由于体量小进而导致影响力没有显著提升的原因。同时,由于中国产业链与全球制造产业链的关联日益紧密,使得外需潜力得到进一步释放,进而刺激了现代服务业的内需产生,使得传统产业对现代服务业的影响力持续上升。(2)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电器机械、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对现代服务业的影响力低于平均水平,主要原因是我国高技术制造业关键技术和核心零部件长期依赖进口,而现代服务业现有能力又难以弥补先进制造业的中间技术需求,使得研发投资的需求进一步萎缩。

租赁服务业和商务服务业作为先进制造业设备租赁需求和技术知识服务需求的提供方,属于典型的生产性服务部门。统计结果显示,其对先进制造业需求的拉动作用日益增强,影响力较强;而金融地产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需求的拉动力则尚未充分释放,影响力偏低。主要原因是近些年金融地产的高投资回报率通过投资转移,产生了对实体经济发展的资金挤出效应;以及融资租赁已逐渐成为制造业中长期融资有效工具的事实,截至2020年底,融资租赁企业全国共有12 156家。在强化租赁服务业影响力的同时,进一步削弱了金融地产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的影响力。

(二)对策建议

1.构建完善的现代服务业内需体系,打通“两业”双循环

针对现代服务业贡献度较低的问题,需抓住先进制造业内在服务需求不充分与现代服务业发展活力不足两个本质原因。具体可以从两方面着手:一是挖掘内需潜力。内需是双循环的主引擎,先进制造业应抓住制造业产业转型契机,积极推进服务化、智能化、数字化转型进程,通过向价值链两端的研发设计与销售售后的高附加值环节转移,衍生出充分的现代服务业“外在”需求,刺激信息技术,科学研究和技术、商务等服务业的快速发展。二是谋求国内国际需求的良性循环。应紧抓“一带一路”建设契机,通过放宽制度、技术、规则等层面的市场准入限制,拓展外贸、外资、技术贸易的合作空间,提升现代服务业的对外开放度,促成双循环供求机制的形成,进一步激发现代服务业的市场活力,可以重点发展信息技术、金融科技、专利使用和产权保护等薄弱的新兴服务领域。

2.强化产业关联,增强“两业”创新关联

经济技术联系与关联结构的差异,引致了产业部门之间的异质性关联效应[17]。一是要强化先进制造业与低服务部门的产业关联,固化资本与劳动密集型等低技术服务部门对先进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基础支撑作用。例如,现代流通业可以通过提高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和技术创新优化产业结构;通过产业政策的规划引导增强现代流通业的集群效应,促进先进制造业规模效应的实现;通过健全产业价值链的信息共享、利益分配与协同增效机制,强化先进制造业将流通环节外包的内在动力,促使现代服务业“自增强”机制的形成。二是要增强“两业”创新关联。产业关联越弱,创新型的生产或服务要素将越难实现跨部门的流动。先进制造业可以借助智能化、数字化转型契机,推进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新一代科学技术与生产服务环节的深度融合;通过与信息咨询、科技服务、技术开发等高技术密集型现代服务部门的价值链镶嵌,增强“两业”创新关联,促使产业技术创新联盟的形成,支撑先进制造业向高端延伸。

3.培育传统产业新优势,大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

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加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意见,促使了目前中高端产品、特种产品需求市场的初步形成,为传统制造业转型提供了新的市场机遇。但受制于“低成本”优势的弱化和行业发展的不均衡问题,传统制造业应立足于传统规模优势,着手培育供应链效率方面的新优势。一是紧抓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市场新机遇的同时,要加强技术、设计、营销的研发投入以便向有共同技术基础的新材料、新能源、新工艺转型,提升供应链对不确定性的弹性;二是要积极布局供应链不同的环节,推进关键核心环节的高端延伸,整合盘活国内外供应链资源,培育以链主企业为核心、上下游紧密关联、供应链自主可控能力强的供应链新生态。此外,应大力发展与先进制造业主营业务有关的战略性新兴产业,例如新一代技术信息技术产业、高科技服务业、新材料产业、新能源产业等。国家层面出台激励创新政策优化产业创新环境;行业层面构建产学研用协同的创新体系,突破产业“卡脖子”技术和核心部件,做好科技成果的转化和知识产权的保护;企业层面则通过融合基础较好的示范企业的先行先试,强化融合效果较佳路径和经验的辐射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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