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再爆种姓霸凌事件

文/李忠东

5月10日，印度再爆种姓霸凌事件，霸凌者还将此事拍成视频，并上传网络，震惊全国。

达利特受欺凌

这起霸凌事件发生在印度北方邦城镇赖伯雷利，受害者为一名16岁的达利特男孩，是10年级的中学生。多名霸凌者将这名男孩围在中间，对他肆意嘲讽，大打出手。

受害男孩自幼丧父，和母亲住在一起。她知道后带着儿子到当地警局报案，当地警方随即逮捕了8名嫌疑人，其中包括几名所谓的“高种姓”人。据媒体报道，男孩的母亲曾在几名嫌犯的家中做帮佣，但被拖欠薪酬。他本来是为母亲“讨薪”，不料遭到凌辱。但当地警方的说法是，这场霸凌事件源于一起“校园冲突”。

此事引发印度舆论震惊，新德里电视台在一段播报中使用了“种姓诅咒”的说法，称这是一起“骇人听闻的人权侵犯事件”。印度社会党主席亚达夫探望了受害者及其家属，并呼吁“尊重每一个种姓阶层的个体”。

在印度种姓制度下，作为“贱民”阶层的达利特人常年受到高种姓群体压迫。4月22日，在拉贾斯坦邦，一对刚刚结婚的达利特夫妇和亲戚去寺庙献椰子时，被祭司拦在外面，他们被要求在外面祈祷和献祭。从疯传的视频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对夫妇和他们的亲属受到虐待。

不久前，一名达利特女孩疑遭侵犯致死。她年仅9岁，前往火葬场喝水，结果一去不回。半小时后女孩母亲才被通知到现场，看到女儿的尸体摆放在长凳上。在场的55岁火葬场牧师拉迪·希亚姆和其他几个火葬场工作人员告诉她，女孩是在喝水时触电致死的。希亚姆要求不要报警，理由是“太麻烦”，随后说服女孩父母将尸体火化。然而此事引发公愤，200名当地居民前往火葬场讨要公道，随后引发大规模抗议示威。

2020年9月14号，在印度北方邦发生了一起震惊世界的性侵案件。4名高种姓男子将一名19岁的达利特女孩拖进田地，然后对其进行侵犯暴打。受害者被发现时舌头遭割破，身上的脊椎有多处伤，导致瘫痪。她在被送到医院后，抢救了14天，最终还是不幸离世。

种姓观念残存

提起印度这个国家，总绕不开所谓的种姓制度。它最早由雅利安人进入印度后创立，延续了3000余年。种姓制度把印度人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等级是婆罗门，社会地位最高，是神权掌握者，主持宗教祭祀活动，同时又垄断文化和教育，不用纳税，不可杀。他们不负责具体的国事，但有着最高的话语权，是人们精神生活的绝对领袖，就连国王也要听命于他们。第二等级为刹帝利，是国家的军政领导，握有实权，不用纳税，但依旧得听命于婆罗门的决策，负有保护婆罗门之责。上述两个所谓的高级种姓占有古代印度社会中的大部分财富，依靠剥削为生，是社会中的统治阶级。

第三等级是吠舍，大多数人属于村社的农民和小生产者，从事农牧商和手工等职业，少数人为富裕的城市工商业奴隶主。他们拥有财富，在政治上无权，必须纳税，是国家财政的主要贡献者，供养着婆罗门和刹帝利。第四等级为首陀罗，属于受奴役、压迫和歧视的无权等级。

除了上述四个等级之外，还有一个底层阶级被称为达利特人。他们占印度人口的16%，人口总数超过2亿。

印度基础设施落后，下水道堵塞是常有的事，里面全是日常生活产生的各种废物。因为没有专门的工具以及护具，往往需要人工去清理挖掘，这个活只能交给达利特人来做。换句话说，要活下去只能清理下水道。这个时候他们往往会直接脱下衣服浸泡到下水道中，那臭味可想而知。

除了做清道夫和“掏粪工”外，达利特人还有一项特殊的工作——打捞尸体。恒河一直被印 度人视为“母亲河”，很多迷信的人在亲人死后选择将亲人的骨灰和尸体拋入恒河中，这就导致恒河水经常会有大量的浮尸。为了维护河道的干净，就需要达利特人来承担这个工作，将河面上的尸体背走。

种姓霸凌引发大规模抗议示威游行

实施保留制度

虽然印度《宪法》第15条规定任何人不得因种姓、宗教、出生地而受歧视，从法理上废除了种姓制度，但种姓制度影响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根除，有必要对低种姓和贱民等实行保留制度。

保留制度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在政府部门和公共机构保留工作名额。在不影响行政部门效率的情况下，在各级公务员队伍中为表列种姓和表列部落各保留15%和7%的工作岗位。在公务员优惠政策下，达利特人在公务员中的比例接近30%。

二是在立法机构中保留名额。在联邦议会的人民院（即下院，由直接选举产生），根据表列种姓和表列部落占全国人口比例，为表列种姓保留78个席位，表列部落38个席位。在邦一级，依据这两类人口在各邦所占比例，在邦立法院中也保留相应比例的席位。据统计，目前，各邦为表列种姓保留的席位总数为540席，表列部落282席。此外，在诸如村民自治委员会等基层机构中，也为表列种姓和表列部落保留了一定比例的席位。

三是在教育机构中保留入学名额。联邦政府和各邦政府在所有由公共经费资助的教育机构中为表列种姓和表列部落保留20%的入学名额，同时降低入学标准，以保证其能顺利入学。从2006年起，印度教育部宣布大幅提高“保留配额”比例，以便增加社会低种姓群体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其中在印度理工学院、印度管理学院以及全印医学院3所印度最知名的院校，将来自低种姓家庭的入学名额从原来的22.5%提高到49.5%，其他20所普通大学则提高到27%。此举引发了高种姓学生抗议逆向歧视，然而这项规定却维持了下来。

保留制度实施以来，在消除国内种姓之间不平等、打破种姓制度造成的职业世袭传统以及提高低种姓和贱民在印度政治经济社会领域地位等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与此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抑制了“落后阶层”的诸多不满，有利于维护社会稳定。

然而，保留制度还存在不少问题。例如，这项制度实际上是以种姓为基础制定的，不仅不利于杜绝封建落后的种姓制度，反而在印度社会中造成了各阶层之间的隔阂和冷漠，强化了种姓在印度现实生活中的存在。保留制度强化了种姓观念，是种姓制度另一种形式的复活。再如，保留制度带来的好处有限，大多数“落后阶层”的境况并无实质性改变。保留制度主要涉及就业和升学两个领域，真正的受益者属于“落后阶层”中极少数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他们可以从升学到就业不停地享受保留制度的好处，但由于僧多粥少，大多数社会经济地位低下的低种姓家庭子女终生与此无缘。

值得一提的是，各邦纷纷从各自的利益出发，实行有利于本地人的保留制度。许多行业中也存在着不同形式的保留制度，如大学对本校本科毕业生保留一定比例的读研名额，大学管理阶层有一定比例的自主招生权，地方政府招工时为本地人保留一定比例的名额，等等。这种做法已经失去了照顾弱势群体的作用，使公平竞争越来越少，保护主义和平均主义思想严重，人为地对社会造成了更多的不公。

印度政府出台保留制度是想改变社会阶层严重固化的现象，将各种资源向弱势群体倾斜，使他们分享经济发展红利，同时进一步展现政府亲民形象。但千年传承的社会架构并未拆除，烙印于民众内心的尊卑感仍非常强烈。很多印度社会活动家认为，保留制度绝非灵丹妙药。要想从根本上消除印度阶层固化问题，教育是关键，政府必须大规模增加投入，办好覆盖绝大部分人口群体的公立学校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