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剧本杀内容监管走向

文/郝灿

剧本杀在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精神文化生活需求的同时，在剧本内容方面出现了诸多问题。如何保持剧本内容定力、增加优质内容，助力剧本杀行业健康长久发展成为监管者、从业者、消费者多方关注的热点。2022年以来，上海、辽宁等地积极探索，先后出台了密室剧本杀内容管理政策，《辽宁省密室剧本杀管理规定（试行）》（辽文旅发〔2022〕7号，简称《辽宁省管理规定》）和《上海市密室剧本杀内容管理暂行规定》（沪文旅规〔2022〕1号，简称《上海市暂行规定》）。2022年4月1日，国家文化和旅游部等多部门发布了《关于规范剧本娱乐经营活动的通知（征求意见稿）》（简称《意见稿》）。以上文件对剧本杀定义为“现场组织消费者扮演角色完成任务的剧本娱乐经营活动。根据一定的故事剧情，提供剧本、机关密室、实景场地中的一种或多种，以逻辑推理为主，供消费者之间互动或消费者与场所工作人员互动的文化体验形式”。

剧本杀的行业乱象

剧本杀行业受众主要集中于年轻消费者。由于剧本杀行业仍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许多市场规范、行业规律仍然不够明晰，从业人员和剧本质量也存在鱼龙混杂的问题。2021年9月，新华社曾以《宣扬暴力、灵异，变味的剧本杀引担忧》为标题，揭示了剧本杀行业出现的乱象。全国政协委员，重庆市文化旅游委党委书记、主任刘旗在《关于促进剧本杀新业态发展的提案》中指出，剧本杀在发展过程中会产生许多问题，他归纳为三大点：内容无审核。版权无保护。行业无监管。笔者总结剧本杀行业乱象具体表现为：第一，剧本不良内容，对玩家造成不利影响。由于剧本需要玩家代入情境，投入角色演绎，当剧本涉及色情、暴力、恐怖等违法违规内容时，会导致玩家受不良因素影响，混淆现实和虚假场景，造成出现不当行为或身心健康受损的严重后果。部分剧本以暴力、低俗、色情、迷信等元素作为噱头博人眼球，甚至肆意篡改历史、恶意抹黑英雄人物，产生负面的价值影响。第二，还有部分商家的未成年人保护意识不强，放任未成年人参与含有凶杀、赌博等少儿不宜剧情内容的游戏。第三，剧本版权侵权。剧本杀不同于传统作品，剧本杀的剧本内容分散于玩家所扮演的人物及线索卡片之中，但这种“分散性”并不影响作品的认定。一部完整的剧本通常包括单个任务剧本、线索设计等，创作文字可达到几万字，具有一定独创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现，应受到我国《著作权法》保护。由于剧本杀的呈现载体主要为文字，侵权技术门槛低，导致该行业侵权行为猖獗，影响剧本杀产业链生态。抄袭剧本以及盗版剧本流入市场，将恶意抢占正版产品市场，无法保证产品质量、用户体验。因此，这不仅损害剧本权利人如剧本著作权人、购买正版剧本经营者的合法权益，还会对正版剧本的口碑以及剧本经营者的商誉造成严重影响，扰乱剧本杀行业的经营秩序，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的恶劣后果。盗版侵权问题严重打击当前剧作市场，剧本创作者之间不仅相互抄袭作品，还会直接抄袭现成的小说、游戏、影视剧等作品。部分剧本作者和发行商之间存在著作权归属争议，原创作者权益很难保障。第四，因为剧情或场景的需要，会设置特殊的场地格局和实景装修，以满足玩家对游戏真实感和氛围感的追求，但存在使用可燃材料装修、环境封闭不易疏散、消防设施设置不足等消防安全隐患。由于室内空间狭小、光线较昏暗，玩家受到惊吓逃跑躲避时也容易发生推搡、踩踏等事故。

剧本杀的内容管理

《意见稿》已经涉及剧本杀的内容审查问题。《意见稿》鼓励创作内容健康、积极向上的剧本脚本，提出原则性要求，即要求剧本内容合法，不得含有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娱乐场所管理条例》《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等法律法规禁止的内容。一些省市规定则列明了剧本内容的负面清单，即剧本内容的禁止区域。剧本内容不得含有“违反宪法和法律确定的基本原则”“危害国家统一、主权或者领土完整的”“危害国家安全，或者损害国家荣誉、利益的”“煽动民族仇恨、民族歧视，伤害民族感情或者侵害民族风俗、习惯，破坏民族团结”“违反国家宗教政策，宣扬邪教、迷信”“宣扬淫秽、色情、赌博、暴力、凶杀、恐怖以及与毒品有关的违法犯罪活动或者教唆犯罪”“扰乱社会秩序，破坏社会稳定”“违背社会公德或者民族优秀文化传统”“侮辱、诽谤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的”等十类情形。在经营活动中禁止以下行为:“表演、游戏方式恐怖、残忍、暴力、低俗，摧残工作人员或消费者身心健康”“利用人体缺陷或者以展示人体变异等方式招徕消费者”“以虐待动物等方式进行表演”“法律、法规、规章和国家规定禁止的其他行为”。

《意见稿》和各管理规定无一例外地要求建立健全未成年人保护机制，《意见稿》对剧本杀消费行为设置年龄门槛，合理保护了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是一个好的开端。

剧本杀的治理路径

笔者结合《意见稿》和各规定对内容审查的深入和细化提出以下看法。

首先，未成年人是剧本娱乐行业的一大参与主力，但很少有专门设计给未成年人的剧本和密室，再加上相关创作内容缺少分级制度和约束，剧本杀行业中存在较多未成年人保护不当问题。各规定在具体内容上尚未充分考虑未成年人保护标准。

笔者认为应引入内容分级制度，对于不适合未成年人的剧本应尽到提醒义务，就不适宜未成年人参与的剧本内容给予提示等。实行剧本杀内容分级管理，可将其承载的内容根据不同目标群体加以区分，让不同目标群体各取所需，如此不仅有助于保护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也有利于规范剧本杀市场秩序。

其次，关于剧本版权侵权等问题。《上海市暂行规定》中，监管部门要求剧本杀经营单位在申请备案时提交版权合法性声明，一定程度上强调了剧本杀经营单位的“合理注意义务”。笔者认为应建立内容审核和登记确权综合服务平台，监测网络平台盗版侵权信息，改善著作权权利人维权环境。监管部门要加大打击盗版侵权行政执法力度，法院要依法审理侵犯知识产权纠纷案件，保护在规则、玩法、场景和情节方面具有独创性表达内容的作品，使市场保持高质量剧本产出。为避免版权纠纷，预防知识产权侵权风险，建议经营者在剧本杀备案时，同时提供版权来源证明，证明剧本的原创性和合法性。以便加强版权保护，增加作者原创的信心，让良币驱逐劣币。同时必须要建立起更加清晰透明的创作者分成机制，让参与创作、改编的人员都能够获得应有的报酬。尝试游戏行业版号管理模式是否适用于剧本杀行业等。

剧本杀吸引未成年人

最后，应制定和组织实施密室剧本杀行业消防安全管理标准，根据标准进行内容审查。要求剧本杀在内容备案上进行易燃、逃跑、追逐等分类。从作品内容的源头入手进行安全管理，重点开展消防安全巡查，加强消防安全监管。监督商家完善经营场所的监控、照明、急救等设备设施，对于风险较高的游戏环节应提升安全保护等级，确保消费者的人身财产安全。

剧本杀内容须长久、持续性进行合法合规审查。剧本杀内容不仅要关注国内外热点事件，避免在剧本购买使用过程中出现不良或者侵权内容，同时也要关注剧本杀相关行业的发展动态和监管动态，如AR、VR等新技术应用于剧本杀行业，带来新的审查问题。《意见稿》对行业发展来说，从全国范围内建立相应的监管体系，填补了相关漏洞，有利于规范行业发展，从而更好地迈向产业升级阶段。剧本杀行业应尽快摒弃过去发展中内容不合法、不合规的行为，共同推动行业高质量发展，迈向更加广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