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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对大学生HPV疫苗接种的影响研究

2022-09-01徐孝婷杨梦晴朱庆华

现代情报 2022年9期
关键词:意愿态度损失

徐孝婷 杨梦晴 朱庆华

1.南京邮电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2.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3.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人类乳头瘤病毒(Human Papilloma Virus,HPV)是一种通过性行为传播的传染病,患病群体不分男女,感染HPV病毒可引发疾病和癌症,通常指生殖器官湿疣、宫颈癌、外阴或阴道癌、肛门癌、口咽癌和直肠癌等[1]。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CDC)报告表示,只要有性行为就有可能感染HPV,尤其对于性生活活跃的群体,超过一半的人会在一生的某个时刻感染HPV病毒[2]。此外,据《人民日报》发布的2020年全球癌症年报可知,目前因感染HPV导致的相关癌症其发病率和死亡率正逐年递增,宫颈癌已位居十大癌症之列[3]。HPV疫苗因可以有效预防HPV病毒感染及其感染后变异引致的疾病和癌症,引起了全世界人们的广泛关注,百度指数显示中国网民日均HPV搜索量高达2.5万多次[4]。然而尽管现实中人们对于HPV表现出较高的关注度,但在实际中HPV疫苗的接种情况并不令人满意,尤其是年轻群体。据CDC统计,目前19~26岁的年轻人中,仅有41.6%的女性和10.1%的男性接种过1次注射,3针全部接种的比例不足1/4[5]。而在中国,15~44岁女性群体HPV疫苗接种率不足1%[6],其中年轻群体的接种率可能更低。因此,如何说服年轻群体重视HPV疫苗接种、提高其接种率,值得深入研究。

基于此,部分学者从信息干预的角度探索信息如何更好地组织和匹配来改善健康行为决策,结果发现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这两类信息在健康传播、健康行为促进等领域是较为有效的劝说信息[7-9]。学者发现个体接收同类信息时,如果形态不同会产生不同的效应,进而影响决策。如当个体接收到同种信息的不同框架时,会产生不同的框架效应进而影响个体态度和意愿[10]。同时,当个体接收到包含不同证据类型的信息时,侧重抽象数据的统计证据可能需要个体具有较高认知;而涉及具体人物经历的叙事证据可能会使接收者更有共情性,进而产生不同的说服力[8,11]。目前,涉及两类信息的相关研究在儿童麻疹、腮腺炎和风疹(Measles,Mumps and Rubella,MMR)疫苗接种、流感疫苗接种以及HPV疫苗接种等方面均产生了一系列探索[12-14]。但是,结果发现以往的研究过多地关注单一信息类型对疫苗接种的影响,有关信息框架与证据类型之间的交互作用的影响研究还鲜有发现。然而现实中信息的组织和呈现是多样的,探索不同信息匹配的影响对提高HPV接种率以及健康传播研究至关重要。

因此,本研究选取大学生作为研究对象,首先单独探索信息框架、证据类型对HPV接种态度和意愿的影响,进而分析两种信息匹配的交互作用对HPV接种态度、意愿以及健康信念的影响,以此明确什么类型的信息对HPV疫苗接种具有较好的劝说效果。相关研究丰富了信息组织对健康行为影响的研究,同时对健康宣传、健康行为促进服务具有一定的实践参考价值。

1 理论基础和假设

1.1 信息框架

信息框架(Message Framing)源自前景理论(Prospect Theory),即当人们接触到行动的消极后果时,会倾向于寻求风险;而当接触到行动的积极后果时,往往更倾向于规避风险;这种由于信息结构不同导致的差异性结果被称为“框架效应”[15-16]。信息框架在预防健康行为传播上是较为有效的劝说信息,其中采取行动带来的好处为收益框架(Gain-framed Message,如坚持锻炼可以减少患心脏病的几率),而不采取行动付出的成本为损失框架(Loss-framed Message,如不坚持锻炼会增加患心脏病的几率)[17]。目前,信息框架较多受到心理学、医学和一些跨学科领域学者的关注,研究集中在疾病检测、疾病预防和健康促进行为等层面[14,18]。已有研究发现信息以不同框架出现时,会导致相同健康行为的不同结果。有学者通过元分析研究发现,在皮肤癌预防、戒烟、防晒霜使用和体育活动等鼓励预防行为的领域,收益框架比损失框架更有效;而在乳房自检、乳房X光检查、结直肠癌筛查等鼓励检查行为的领域,损失框架则表现出比收益框架更好的劝说效果[19-20]。此外,有学者发现,当相关健康行为面临不同风险时,信息框架具有不同影响,其中,当人们面临低风险时,收益框架更有说服力;当人们面临的风险较高时,损失框架更有说服力[21]。

与此同时,信息框架对疫苗接种行为的研究得到了大量学者的验证。Abhyankar P等研究了信息框架对MMR接种态度和意愿的影响,结果发现,当被试接收到损失框架的信息时,接种MMR疫苗的态度和意愿显著较高[12]。Ball L K等学者认为,与一般风险较低的预防行为相比,疫苗接种行为面临的安全性风险可能较高,甚至会威胁生命,当出现这种高风险行为时,损失框架具有较好的说服力[22]。Gerend M A等发现,当个体具有较多性伴侣且不常采取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损失框架对HPV疫苗接种意愿具有较强的促进作用[23]。也有学者认为损失框架产生了更高的可信度,进而促进HPV疫苗接种[24]。当前,人们对HPV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仍然持有怀疑,多数群体还处于谨慎、观望的状态,Liu Z等认为,HPV疫苗接种是一种相对高危的行为,强调不接种需要付出的成本和代价的损失框架可能对劝说疫苗接种更有效[25]。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H1:相比于收益框架,损失框架对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和意愿更有说服力。

1.2 证据类型

证据类型(Evidence Type)源自说教式交流(Didactic Communication)[26],它通过在信息内容中添加有利的论据来增强说服力[27]。其中统计证据(Statistical Evidence)和叙事证据(Narrative Evidence)最具有代表性[11]。前者强调通过客观数据和抽象统计增强说服力,如介绍男性肺癌发病率(31.5%)和死亡率(27.1%),女性乳腺癌发病率(46.3%)和死亡率(13.0%),来增强男性和女性对肺和乳腺日常癌症筛查的重视;后者侧重反映主观经验来提高劝说,包含了具体的人物、背景、事实、经过等,如好大夫在线中一位患乳腺癌的女性,详细说明了她的个人情况(年龄、职业)、患病经历(患病时间、治疗过程)等来劝说人们关注乳腺癌检查。在健康传播的背景下,统计证据和叙事证据被广泛应用于探索风险感知以及健康行为等领域,但不同的证据类型对相同的健康行为也有不同的结果[28-29]。研究发现,叙事证据以具体人物为例,陈述个人遭遇和回忆,更容易提供一种认同感和合理性,而这在统计证据中是不存在的[30],尤其当个体参与度较低时,以个人叙述形式提出的证据更具有启发意义[31]。但也有研究认为两种证据类型的说服力取决于信息内容和接收者价值观是否一致,当信息与接收者价值观一致时,统计类型更有说服力、更可信,而当信息和接收者价值观不一致时,叙事证据更有说服力、更可信[32]。

统计证据和叙事证据也被应用于各种健康行为中。Greene K等发现,在劝说女大学生改变晒黑床的使用行为上,统计证据比叙事证据更有效[33]。Allen M等在一项元分析中发现,相比于叙事证据,统计证据对人们信念和态度的影响更明显[9]。Xu X T等在对大学生HPV疫苗接种行为的研究中,通过实证分析验证了统计证据对健康信息需求具有更强的作用[34]。本研究认为,统计数据往往是基于大量样本的调查所得,当人们接收到具有数据支撑的统计证据时,可能具有更高的信任度,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H2:相比于叙事证据,统计证据对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和意愿更有说服力。

1.3 信息框架与证据类型的交互作用

本研究利用解释水平理论(Construal Level Theory,CLT)进行分析,CLT是心理学领域重要性的理论成果,该理论认为个体因空间距离、时间距离、心理距离等差异,对抽象的、复杂的、非结构化的目标和事件需要高水平解释,而具体的、简单的、结构化的目标和事件需要低水平解释[35-36]。已有学者验证了叙事证据涉及具体事件、内容、人物特点、行动以及具体的情感和信念,与低水平解释高度相关,统计证据主要与抽象数据有关,需要高水平解释[29]。此外,根据CLT在健康领域的应用还发现,高水平解释重视长期目标、抽象结果,而低水平解释更关注眼前的诱惑、具体的细节[37-38]。如学者发现高水平解释的被试者为了长远健康更愿意选择健康的苹果,低水平解释的被试则仅考虑一时满足更愿意选择高热量的糖果[39]。基于此,本研究认为,信息框架应该也与不同的解释水平有关,接种HPV疫苗的收益框架强调接种后开始生效进而预防HPV感染,属于当前的具体的结果,应该属于低水平解释;而不接种HPV疫苗的损失框架强调未来可能需要承受因感染HPV导致的宫颈癌、生殖器疣等疾病风险,属于未来的、遥远的、抽象的结果,应该属于高水平解释。

同时,结合已有研究基础,信息框架和行为特征的交互[40]、媒介类型的交互[41]、行为频次的交互[42]、对未来后果的考虑(Consideration of Future Consequences,CFC)的交互[43]、时间导向信息(基于未来和基于当前)的交互[44]以及文化差异信息的交互[45]等都可以调节对态度、意愿的影响,这说明匹配的组合可能产生更好的说服效果。此外,基于上述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对健康行为的不同影响结果,也暗示两者之间可能存在一定的交互作用关系。根据CLT,本研究认为,统计证据和损失框架的高水平解释信息相匹配、叙事证据和收益框架的低水平解释信息相匹配会产生更有利的说服作用,由此提出假设如下:

H3: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对HPV疫苗接种态度和意愿具有交互影响,即对于统计证据,相比于收益框架,与损失框架的交互对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和意愿说服作用更强;反之,对于叙事证据,相比于损失框架,与收益证据的匹配对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和意愿说服作用更强。

此外,已有研究中更多利用态度和意愿作为说服的指标,鲜少探索对健康信念的影响。在之前的研究中有学者已经证明了信息框架、证据类型对健康信念是具有影响的,但两者之间的交互作用是否对健康信念有影响,目前还未知。健康信念模型(Health Belief Model,HBM)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发展,该模型将社会心理学要素应用于个人健康和疾病有关的行为决策中[46]。模型主要包含4个概念:感知易感、感知严重、感知益处、感知障碍[47-48],是预测健康行为意愿的重要影响因素[49]。已有研究发现,信息框架影响父母对孩子接种疫苗的感知易感性[50]、收益框架与风险披露的组合会降低疫苗的感知有效性[51]、信息框架与CFC的交互影响预期后悔和预期焦虑[52]。同时,证据类型可以改变信念[53],如叙事和统计的混合证据将导致更高的感知风险,且第一人称的叙事比第三人称的叙事对感知风险的作用更强[28],以及时间框架和证据类型匹配可以影响疫苗的感知有效性、感知严重性[29]。已有研究为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的交互作用对健康信念的影响提供了基础。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H4: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的交互作用影响健康信念(感知易感、感知严重、感知益处、感知障碍)。

2 研究过程

2.1 研究设计

本研究设计为2(信息框架:收益和损失)×2(证据类型:统计和叙事)的准实验,实验对象为从未接种过HPV疫苗的大学生,选择大学生作为研究样本是因为年轻人一般可能是在进入大学开始逐渐出现性行为,而在他们接触性行为之前及时进行信息干预是必要和重要的。于是历经1个月的时间(2020年7月10日—2020年8月10日)共回收问卷310份,剔除答案完全一致及作答时间不足1分钟的问卷,最终获取有效问卷260份,样本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可以发现被试多为女性,年龄多集中在21~30岁之间,以本科生为主。

表1 样本描述性统计结果

问卷首先告知研究者本次研究的目的并简单介绍HPV有关知识。根据研究设计要求,被试被随机分为4组。问卷主要分为3个部分,第一部分有关被试者的个人基本情况(如性别、年龄、学历、是否听过HPV以及是否听过HPV疫苗)。第二部分设计了4种介绍HPV相关知识的界面,具体包含收益框架和叙事类型的组合、收益框架和统计类型的组合、损失框架和叙事类型的组合以及损失框架和统计类型的组合,因此不同被试组会看到不同的信息类型。第三部分是有关健康信念、态度和意愿的测量,当被试阅读完对应的信息组合后需要进行作答。整个过程将持续15分钟左右。

2.2 信息设计

根据已有研究基础,本研究中信息框架的设计参考Gerend M A等[23]以及Nan X等[50],其中收益框架侧重采取行动的好处、损失框架侧重不采取行动付出的代价。证据类型的设计参考Greene K等[33],其中统计证据更多使用数据,叙事证据则借助具体人物、经历等,最终4种类型的信息刺激如表2所示。此外,为了确保信息量的影响,4种类型组合的字数相差不大,控制在288~293字。

表2 实验中使用的信息设计

2.3 变量测量

本研究中HPV疫苗接种态度、意愿以及健康信念的测量全部改编自已有研究且采用李克特7级刻度量表。①HPV疫苗接种态度;改编自Orbell S等[54];包含3个测量题项,采用3种不同的语义(即非常有害—非常有益;非常愚蠢—非常明智;非常坏—非常好),题目是“接种HPV疫苗,您认为是”(Cronbach’s α=0.92);②HPV疫苗接种意愿;改编自Fishbein M等[55],共有4个测量题项,免费和付费各两项(如果接种HPV疫苗是免费的,您接种的可能性有多大?Cronbach’s α=0.89;如果接种HPV疫苗至少要花费1 700元,您接种的可能性有多大?Cronbach’s α=0.91);③健康信念;共15个测量项,其中感知易感包含3项(如我感染HPV的可能性很大,Cronbach’s α=0.79),感知严重包含4项(如我认为HPV是非常有害的,Cronbach’s α=0.86),感知有益包含3项(如我相信HPV疫苗能有效预防HPV;我相信如果我接种了HPV疫苗,感染HPV的可能性就会降低;Cronbach’s α=0.95),以上10项均改编自Champion V L[56-57]。感知障碍包含6项,其中3项有关HPV疫苗的安全性(如HPV疫苗是不安全的,Cronbach’s α=0.65),剩余3项关于接种疫苗的经济/时间障碍(如我担心接种HPV疫苗的花费超出我的支付能力;接种HPV疫苗是费时的,Cronbach’s α=0.77),均改编自McRee A L等[58]。此外,根据已有研究,将性别、年龄、学历、是否听说HPV、是否听说HPV疫苗作为5个控制变量[14,59]。具体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2.4 数据分析

本研究借助SPSS 20对所有获取数据进行处理。同时,主要采用方差分析(ANOVA)、协方差分析(ANCOVA)和独立样本T检验对相关假设进行验证。ANOVA用于检验样本组间均数的差异,ANCOVA用于在进行组间检验时确保控制变量,独立样本T检验用于检验两组不相关样本的均值和标准差的差异。本研究中ANOVA和ANCOVA使用在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的单独影响,ANCOVA和独立样本T检验使用在交互作用的影响。此外,还进一步对数据进行了正态分布检验,以适用于开展ANOVA和ANCOVA,结果满足要求。

3 研究结果

3.1 信息框架对HPV疫苗接种态度和意愿的影响

假设1认为不同信息框架对HPV疫苗接种态度和意愿具有不同影响,且损失框架比收益框架产生的作用更明显。本研究中涉及损失框架样本为125个,收益框架样本为135个。利用ANCOVA对单个因素信息框架进行分析,同时纳入5个协变量(性别、年龄、学历、是否听过HPV以及是否听过HPV疫苗),结果如表4所示。描述性统计结果可见,损失框架组对应的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均值(M=5.715,SD=0.966)高于收益框架组对应的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均值(M=5.548,SD=0.774),单变量方差分析结果得出不同信息框架组间的态度得分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F=13.232,P=0.000<0.05),即说明大学生接收到不同信息框架时,会产生不同的态度,且损失框架导致更积极的HPV疫苗接种态度。同理,信息框架显著影响HPV疫苗免费和付费接种意愿,且损失框架产生的意愿更高,假设1通过检验。

表4 信息框架的描述和单因素方差分析

3.2 证据类型对HPV疫苗接种态度和意愿的影响

假设2认为不同证据类型对HPV疫苗接种态度和意愿具有不同影响,且统计证据比叙事证据产生的作用更明显。本研究中涉及统计证据样本为129个,叙事证据样本为131个。同样利用ANCOVA对单个因素证据类型进行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通过描述性统计结果可见,统计证据组对应的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均值(M=5.809,SD=0.888)高于叙事证据组对应的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均值(M=5.441,SD=0.968),且单变量方差分析结果得出不同证据类型组间的态度得分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F=4.004,P=0.046<0.05),即说明证据类型会影响HPV疫苗接种的态度,且统计证据对HPV疫苗接种态度的影响更明显。同理,对于HPV疫苗免费和付费接种意愿一样成立,假设2通过检验。

表5 证据类型的描述和单因素方差分析

3.3 交互作用对HPV疫苗接种态度、意愿和健康信念的影响

假设3是有关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之间的交互作用影响。首先初步通过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之间的变量均值图进行交互作用的直观判断,结果发现对于态度和意愿,两个自变量均值图的延长线均存在相交情况,说明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很可能存在交互作用。具体交互作用的影响和显著性,需要进一步利用单变量协方差分析ANCOVA的主体间效应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可见,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之间的交互作用对态度(F=15.592,P=0.000)、免费意愿(F=5.088,P=0.021)和付费意愿(F=15.226,P=0.001)都是显著的,这说明不同信息框架和不同证据类型的交互确实会对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和意愿产生显著影响。此外,5个协变量对态度或意愿均没有产生显著影响。

表6 主体间效应的检验

但上述结果仅代表了交互作用总体的显著性,总体显著并不代表每一类组合的交互作用都是显著的,为了更好地明晰不同组合交互作用其均值和标准差的描述性统计意义,还需进一步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首先将统计证据和收益框架分为组1,统计证据和损失框架分为组2,分别对态度和意愿进行T检验。然后将叙事证据和收益框架分为组3,叙事证据和损失框架分为组4,同样对态度和意愿进行T检验,最终得到不同交互类型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以及显著性水平如表7所示,可以发现交互作用对HPV疫苗接种态度(P1=0.000,P2=0.000)和免费意愿(P1=0.000,P2=0.034)的均值和标准差均是显著,但对付费意愿(P1=0.901,P2=0.159)不显著。

表7 不同交互类型的描述性统计以及显著性水平

进一步分析交互作用的性质,由表7可知,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的4种交互作用对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和免费意愿是显著的,对付费意愿并不显著,具体交互作用的效应如图1、2所示,即对于态度,当证据类型是统计证据时,与收益框架相比(M=5.487,SD=0.890),与损失框架的交互更有说服力(M=6.136,SD=0.763);反之,证据类型是叙事证据时,与损失框架相比(M=5.273,SD=0.965),与收益框架的交互更有说服力(M=5.605,SD=0.650)。对于免费接种意愿,当证据类型是统计证据时,与收益框架相比(M=6.087,SD=1.018),与损失框架的组合更有说服力(M=6.360,SD=0.940);反之,证据类型是叙事证据时,与损失框架相比(M=5.662,SD=0.967),与收益框架的组合更有说服力(M=5.796,SD=0.712)。假设3部分成立。

图1 疫苗接种态度的交互影响

假设4是有关信息框架和证据类型对健康信念的影响,依然利用ANCOVA的主体间效应检验,发现证据类型和信息框架交互作用对感知易感(F=6.563,P=0.011)、感知益处(F=7.875,P=0.005)、感知严重(F=4.666,P=0.032)以及感知障碍(F=27.540,P=0.000)都是总体显著的,但每一类交互作用是否显著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如表8所示。可见4种交互类型对感知易感均不显著(P1=0.877,P2=0.935),其他交互作用的影响可以概括为:当证据类型是统计证据时,与收益框架相比,与损失框架的交互对感知严重(M=6.010,SD=0.950)、感知有益(M=6.010,SD=0.950)、感知障碍(M=5.428,SD=1.203)作用更明显;反之,证据类型是叙事证据时,与损失框架相比,与收益框架的组合对感知严重(M=5.514,SD=0.877)、感知有益(M=5.513,SD=0.877)作用更明显。假设4成立。

图2 疫苗免费接种意愿的交互影响

表8 不同交互类型的描述性统计以及显著性水平

4 研究讨论

1)有关信息框架的影响;研究结果,与已有研究结论一致,即损失框架比收益框架对HPV疫苗接种态度、意愿更有说服力[23]。结果表明对于大学生来说,强调未接种疫苗的风险比强调接种疫苗的好处更有说服力。本研究认为,对疫苗副作用的恐惧和不确定的影响构成了接种疫苗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损失框架消息可以发挥更有说服力的作用。也进一步说明了不同信息框架对健康行为的影响不同。

2)有关证据类型的影响;证据类型对HPV疫苗接种态度、意愿的影响也得到了已有研究的支持,即统计证据比叙事证据更有说服力[23]。这可以说明与主观信息相比,包含客观数据的信息对大学生HPV疫苗接种决策的影响更大。接种HPV疫苗是一种理性思维指导下的健康行为,具有客观数据的统计证据可以引导参与者进行理性思考,进而做出是否接受HPV疫苗的决定,这种情况下,统计证据的说服力更强。

3)有关交互作用的影响;首先是对HPV疫苗接种态度和意愿的影响,结果发现,对于统计证据,相比于收益框架,与损失框架的交互对HPV疫苗接种更有说服力;反之,对于叙事证据,相比于损失框架,与收益证据的交互对HPV疫苗接种更有说服力。这说明大学生更有可能被包括抽象数据和涉及对未来健康后果担忧在内的信息所说服,或者被包含具体经历和涉及当前益处在内的信息说服。但结果仅对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和免费意愿有效,付费意愿并不显著,这似乎表明价格可能是影响大学生接种疫苗的重要因素。已有研究也证明了价格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改变健康行为[60]。因此,如何进一步探讨通过信息干预的形式来增强付费行为的说服力还需深入研究。更有趣的是,结果还发现当损失框架和统计证据这一高水平解释的信息匹配在一起时,产生的说服力最强(M态度=6.136;M免费意愿=6.360)。这与以往研究发现低水平解释的信息匹配更具说服力的结论并不一致[29]。似乎说明大学生在考虑HPV疫苗接种时,最可能被统计证据与损失框架匹配的信息所说服,他们更愿意采纳包含统计数据以及涉及长远健康目标信息的建议。

此外,交互作用对健康信念的影响,结果发现所有的交互组合对感知易感均不显著,原因可能是个体对HPV的认知度不高或是国内大学生对于性行为问题的回答相对比较隐晦,问卷数据并不完全代表事实。对其他健康信念的影响发现,对于统计证据,相比于收益框架,与损失框架的交互对感知严重、感知有益和感知障碍的影响作用更明显;对于叙事证据,相比于损失框架,与收益证据的交互对感知严重、感知有益的影响作用更明显。健康信念的形成是人们接受说服、改变不良行为、采取健康行为的关键。因此,健康信念与HPV疫苗接种密切相关。当个体意识到感染HPV的严重性和接种HPV疫苗的有用性时,他们认识到对自身的威胁和益处,会促使他们采取健康行为,即接种疫苗;反之,当意识到接种疫苗存在经济或者时间障碍时,可能会拒绝接种。已有研究证明了感知严重和感知有效可以调节个体对疫苗接种的影响[29]。本研究中感知严重、感知有益和感知障碍的显著性也为未来探索其中介作用提供了研究基础。此外,同样发现高水平解释的组合,即证据类型和损失框架的匹配对健康信念的影响最大(M感知严重=6.010;M感知有益=6.010;M感知障碍=5.428)。

5 总 结

本研究从信息的角度探索如何组织信息能够更好地增强对大学生HPV疫苗接种的说服力,不仅探索了不同信息框架、不同证据类型对健康行为的影响,还分析了不同信息匹配的影响。相关研究具有一定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有关理论意义中,本研究结果首先明确了信息和健康行为之间的匹配,通过信息类型和框架的不同来促进对相关健康行为的说服力,如损失框架比收益框架、统计证据比叙事证据对HPV疫苗接种的态度和意愿更有说服力;其次,本研究发现了信息与信息之间匹配的有效性,如统计证据和损失框架、叙事证据和收益框架的匹配产生了较高的说服力,尽管研究结论与之前不同,但证明了相同解释水平的健康信息相匹配更能提高说服效果;最后,除了关注通过态度和意愿对行为进行测量外,还尝试对健康信念进行研究,发现了显著性结果。因此,本研究对探索信息的劝说作用研究具有重大意义,也为后期更多不同信息影响健康行为决策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

有关实践意义中,首先,接种HPV疫苗可有效预防HPV相关疾病,因此在实践中应重视HPV及HPV疫苗的宣传。相关宣传服务应重视健康信息的干预作用,考虑如何使用信息框架、证据类型以及两者的交互来增强对HPV疫苗接种的说服力。其次,相关医疗卫生机构除了关注大学生接种疫苗的态度和意愿,还应重视健康信念的影响,如感知严重、感知有益、感知障碍等,了解大学生的需求和障碍,进而提高接种率。

此外,本研究还存在一些局限。首先,本研究的对象是大学生,研究结论对其他年轻群体是否适用还不清楚。其次,本研究主要探索信息对HPV疫苗的影响,对其他健康行为(如新冠疫苗接种)是否显著影响还不确定;同时,本研究测量的是态度、意愿和健康信念,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行为,但并不能代表行为,行为的研究还需要结合时间序列展开持续性的观测;最后,本研究采用情景实验,不同证据类型、信息框架以及两者交互对态度、意愿以及信念影响的均值差异并不特别明显,在真实环境下是否依然有效同样值得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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