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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化雨忆李师

2022-08-26

文学港 2022年9期
关键词:师母报告文学文友

张 存

宁波文坛的常青树李建树老师, 去世了。很多作者写了文章, 来纪念这位可爱又可敬的文学前辈, 情真意切, 读来生发出无限感慨和痛惜。 我和李老师交集很少, 回想起来, 也只是零星的碎片。 可就是这些细碎的流影, 滋润着心田, 总能给我温暖。

已经记不清, 第一次见到李老师, 是怎样的情形, 似乎相识很久了, 没有拘束感, 格外亲切。 有印象的, 是江北区作协组织小小说研究会。 王静请来了李老师。 他在台上坐着, 孩子般地笑着, 镜片中透着睿智和儒雅。 我不会写小说, 不知道包袱怎么甩。 散文也写得疙里疙瘩, 不讨巧。 李老师是 《文学港》 的主编,我那时不敢投稿, 文字上不了台面, 怕出丑。对李老师倒是早有耳闻, 读理工科的他写小说, 儿童文学, 成为宁波作协的主席, 培养扶持了一批爱好写作的人。 现在都成绩斐然。 那次见到李老师, 我既激动又紧张, 小学生似的不知所措。 那时我也交了一篇习作。 李老师看稿很快, 我们在自由讨论时, 他就已经看完了一摞文稿。 那是长年编辑生涯练就的绝活。 他逐一进行点评。 说到我的稿子, 他很委婉地指出, 小说的味道少了些。 我坐在下面, 面红耳赤。 他又补充了一句: 写自己熟悉的东西, 就好。 点评结束后, 我们轻松地聊天, 文友们纷纷向他提问请教, 都能得到满意的回复。 我带去了一篇散文 《往事杂忆》, 奉上请教李老师。他很快读完了, 抬起头问我: “这篇投稿了吗? 可以给 《文学港》 用。” 我一听, 如打了鸡血般兴奋, 开心得不得了。 后来, 这篇稿子在 《宁波日报》 发表了, 编辑是邱贝贝老师。想想是李老师推荐的吧。 一位文友当年收藏了这张报纸, 我挺感动的。 这位文友勤于笔耕,知难而进, 这些年在长篇小说的创作上, 乘风破浪, 还入围了茅奖, 现在是中国作协会员。为他努力所取得的成绩鼓掌。 再回来说李老师, 正是他对这篇文稿的肯定, 我如同吃了定心丸, 写得更欢了。

2005 年, 《文学港》 举办了 “一得杯”征文。 我写了一篇 《慈溪人家》, 居然获了奖。虽然是小奖一枚, 也欣喜不已。 去慈溪参加颁奖, 认识了文友方其军, 相谈甚欢。 李老师上台来给我们颁奖。 他在递证书过来时, 笑眯眯地说, 祝贺你。 我和他握手, 说谢谢李老师。我们在吃晚饭时, 李老师冷不丁问我: “张存, 你是慈溪人?” 我点点头, 祖籍慈溪庵浦。怪不得呢。 我俩相视而笑。 这次征文大赛的作品还集结成书, 我的习作是最后一篇。 那感觉就如捡了金元宝, 愉悦之情无以言表。 那天,我见到了心仪的孙道临和王文娟夫妇。 我爱看电影又喜欢唱越剧, 又是意外的惊喜。 我和孙道临夫妇合影。 要是当年作为评委的李老师,没有选中我的习作, 那么就没有遇见偶像的机会了。 知遇之恩, 怎能忘记。

2008 年, 李老师意外中风, 住院治疗。这是很折磨人的, 尤其是康复, 需要漫长的过程。 李夫人潘老师不离不弃, 相伴相守, 生活起居, 都亲力亲为, 给了李老师无微不至的照顾。 好老伴, 患难见真情, 令人景仰。 那一年, 我和沈瑾瑜合作, 为江北区环卫工人徐辉等写长篇报告文学。 王静邀请了市文联的李浙杭、 荣荣、 李建树等几位老师, 来为我们指导写作思路。 李老师特意关照我俩, 写报告文学要手勤、 脚勤、 耳勤、 嘴勤、 脑勤, 这是写出好作品的基础。 这 “五勤” 法, 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受益匪浅。 我们和徐辉等一批环卫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 发现了许多鲜活的故事和细节, 给报告文学的写作增添了丰富的情节,使得文字有了张力, 更接地气。 李老师住院,我们听说了, 心里难过。 我和沈瑾瑜商量好,同去看望。 我们在6 月4 日要去徐辉老家安徽芜湖泾县采访, 于是就选在1 日去。 当时为什么会选1 日呢, 说不清楚。 却歪打正着。 李老师是写儿童文学起家的, 自己也是个老顽童,再合适不过。 那天, 我和小沈买了鲜花苹果水蜜桃 (三样, 谐音散, 寓意健康、 平安、 甜蜜) 去宁波第一医院神经科住院病房探望。

我们推门进去, 里面很安静。 李老师的病床在最里边的位置。 李师母陪着。 我向她轻声说道: 师母, 我是张存, 他是沈瑾瑜, 来看李老师。 李师母记性很好, 马上说, 你们是写徐辉的两个人, 王静介绍过的。

李师母说话的时候, 不停地揉着李老师的胸口。 他半边没感觉, 脑部缺氧, 胸就闷。 李师母叫醒他, 说我们来看他了。 我们走到床边, 李老师微微仰起身子, 手抬了抬, 用很轻的声音说, 张存, 沈瑾瑜, 你们很忙的。 我俯下身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一只手插着留滞针。 好人多难, 我脑子里冒出这句话时, 五味杂陈。

病床上的李老师, 头发全白了。 那时他还不到七十岁呢。 身子虚弱的李老师, 还是微微笑着。 他该是参透了生活, 即使经历苦难, 也依然热爱生活。 李老师和夫人是浙江大学的同班同学, 后来李老师转行了。 李师母说: “喜欢就朝这个方向跑, 一定能做好的。” 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 一定有一个出色的女人。 李师母亦是。

这次之后, 我就很少去打扰李老师, 生怕影响他休息。 过了些年, 听说李老师有了好转,还用能动的手继续写他喜欢的文字。 文学是他的一切, 使他忘记了病痛。 我和沈瑾瑜写的报告文学 《扫出一片晴朗》 出版了。 这题目是荣荣老师想的, 美且有诗意。 诗人就有诗人的特质。 这部作品, 得了宁波五个一工程奖。 我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老师, 他也分外开心, 还为此写了评论文章。 记得其中有一句: 两位年轻的作者, 同吃同住同劳动, 这是传承了老作家的优良传统(大意)。 我读到后, 很惭愧。 李老师对年轻作者的关爱, 却是真切感受到了。 那不是一句谢谢所能回敬的深情厚意。

2021 年 12 月 31 日午夜时分, 我写完了抗疫稿 《晨昏之间》。 收笔, 迎新年。 我哪里知道,就在我画上句号的那一刻, 李老师已经远行。

2022 年元旦, 睁开眼, 看手机里的微信。李老师去世的消息, 从文友信息中跳出。 我不敢相信。 后来消息越来越密集, 终于信了。《文学港》 编辑部发了讣告, 我的泪落下来,无声抽泣。

那时还是冬月, 草枯了, 花谢了, 万物萧条。 李老师在寒夜, 和我们永远地分开了, 去了天国。

一转眼, 春天就到了, 红的花, 绿的水,青的草, 万物复苏, 生机盎然。 李老师却不在了。 江上风, 山间月, 可曾听到我声声的召唤。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春风化雨, 豆寄情。 李老师播撒下的文学种子, 已经枝繁叶茂, 绿树成荫。 我用文字作心香, 以寄相思情。 在心中, 默念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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