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乐里聆听苏州
2022-08-23丁云实习生查文澜
记者 丁云 实习生 查文澜
从《摆渡人之歌》到《苏小姐》,从《奇遇》到《春在绿芜中》……在音乐的世界里信马由缰,思绪翻飞,只要你想起,你能听到苏州8657.32平方公里任何一处的风景和发生的故事。
音乐阐述年轻人的共性
18年前,台湾著名大提琴家范宗沛出版了一张唱片《水色》,此前,他专注于制作与大提琴有关的电子乐。他来苏州写了很长时间的曲,完成了这张以评弹、大提琴和电子乐混搭的唱片。也许其中的《摆渡人之歌》更为知名。“这张唱片做得很好,当时我们很惊奇于这一独特创新。”苏州音乐台原音乐节目监制、高级主播,苏州市音乐家音协流行音乐学会副秘书长欧凯说。
苏州未来的音乐发展方向究竟在哪里,是业界一直在探讨的。“我们征集到的本土原创音乐作品,大都是小调式的细言软语,昆曲范儿,评弹范儿,时髦一点儿的,单板吉他民谣小调。这十几年听多了,成了一种惯性。”
以欧凯的眼光看,或许有三个方向:一个是人为加入一些流传下来的小调、评弹、曲。一个是所谓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从范宗沛起,现在也有很多苏州本土音乐人在尝试做,但很难突破。”第三个,可能是突破口,但能突破到什么程度?从古城区到园区,到长江边,再到更远的地方,苏州未必不可以有工业摇滚,不可以有现代电子乐,不可以有其他音乐类型。
《水色》和《自在苏州》是两张标志性的与苏州有关的音乐专辑
“我们不能再停留在从水巷里走出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弹着琵琶唱着苏州小调。现在让很多年轻人去听原汁原味,他不一定能理解音乐的意境,身处的环境里也未必能产生共和、共振。”这是一个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听音乐、选音乐的资深音乐DJ的感悟。
用原创音乐勾勒出对苏州的感受,有时不是所谓的在苏州生活了几十年的人能够做到的。“创作了《成都》的赵雷只在成都生活了几个月,他本人并不是成都人。《杀死那个石家庄人》的万能青年旅店根本就没在石家庄待过多少年。”但总结这些歌曲能火,带出很高的传唱度的原因,欧凯认为,是要让年轻人用音乐阐述他们的共性,最后能在苏州长出一朵花来。
6年前的《自在苏州——有声城市印象志》诞生时,负责的音乐监制们既不是苏州本地人,也不是学音乐出身,但都是文艺青年,以他们的方式去接触苏州、表达苏州,显示出了与众不同。他们把创作人带到金鸡湖、平江路、山塘街、虎丘,像古人那样以闲情雅致游弋四方,词曲不定,最后请他们用流行音乐的方式描绘脑海中对苏州的感觉。“有时隔一堵墙、一层纱再去看,反倒显得特别有趣。”欧凯说。好比冷萃茶,是一种全新的表达。当年的《自在苏州——有声城市印象志》就是这样一种尝试,具有独特性。
苏州的音乐应该像苏州一样多面
偏软,偏柔和,偏细水长流,是过往的音乐对苏州的一种描绘。但苏州一直被人误导。苏州不是一个慢生活的地方,对那些年轻人而言,节奏快时比上海都快。“苏州的慢是老城区的慢,慢的原因是路窄,大家走得慢。到园区,到吴江,到其他区域,年轻人的节奏很快。音乐的表达也可以更开阔。”
要让年轻人用音乐阐述他们的共性
流行音乐文化与城市的夜文化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没有夜文化的地方,流行音乐发展不起来。赵雷虽然唱的是《成都》,但是他音乐当中是年轻人共情的东西,共情的东西还有很多没能传唱,而小调中能共情的太少,不生活在苏州,不在水边芦苇荡听歌达不到那个调性,也就无法理解创作人为什么要这么写。一段评弹,在大裤衩顶楼游泳池旁边是听不下去的,到园林里放却一点不违和。
“苏州草地草坪那么多,但65%以上年轻人是外地的,他们在草坪上表达苏州的方式绝不会用昆曲、评弹,而是用最现代的方式,要么民谣,要么摇滚。”欧凯指出。类似低苦艾乐队的《兰州兰州》,赵雷的《成都》,郝云的《去大理》等,音乐若太局限于内部,达不到宣传、扩散出去的影响力。而苏州曾经有几支本土乐队已经玩儿到死亡金属,但是没这个环境,再加上苏州的夜文化太弱,撑到12点钟差不多就关门了,但在成都,12点可能才是刚开始。
而如果用现代音乐方式去表达,苏州话基本唱不了rap,苏州话的语音语调注定在节律上达不成。评弹一个字能拖八个音,这是苏州话的特点,适合拖音。用苏州话做rap,从头到尾说的就像儿歌,体现不出rap需要的长短、节律。
“我觉得这个时代不需要再去定义跟苏州有关的音乐。把《成都》里歌词全改成合适苏州的内容也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人唱《苏州啊苏州》的。”欧凯说。
听及这首歌,我就想起那时那刻
“可以聆听的苏州美景”或许是伪命题。因为你已经很难简单概括什么是苏州的美景,今天的苏州,既有古典的一面,又有现代的一面。
从古城区到园区,到长江边,再到更远的地方,苏州可以有更多音乐类型
《自在苏州》的起因是“我坐在金鸡湖旁边很自在,把这个意境写下来”,只能说是在苏州写的,并没有强行去描绘苏州,强调的是意境描绘。音乐不能被框死,给人无尽的遐想空间,真情流露、自然好听的才是苏州需要的。生活在苏州,今天听雨时想到某个地方就写了一首歌,它可能还是一首苏州的好歌,因为是在苏州写的。
只要音乐响起,能让人想起苏州的某一个地方,在苏州的某一天发生的事、走过的路、遇到的人或者发过的呆,那一刻,就是聆听苏州。或是在苏州,一首歌曲惊鸿一闻,再听也会想起初听的地方。欧凯说他们曾一路开着车,听着各种歌曲。车上的年轻人突然说该听周杰伦的《稻香》。而他也意识到意境是对的:在乡下,两旁稻浪滚滚,有蝉鸣,有鸟叫,这就是映衬苏州美景的歌曲,调性非常匹配。尽管周杰伦不是苏州人,但在那一瞬间有共情,风景和人和音乐有共鸣。
曾经有年轻的电台同事问欧凯,有没有可以搭苏州的BGM音乐?“觉得合适的,最自然地讲苏州的,调性出来能接受的,自然就是。”任何音乐作品,好听两个字是最主要的,“这个好听不一定是通俗意义上的旋律好听,还是有让大家共情的东西。”宫崎骏的电影音乐欧凯认为就是这样的作品,一是好听,二是放之四海皆可,任何一个国度,任何一种心境,任何一个种族都能接受。“有些钢琴独奏曲,一听就知道适合在苏州听,里面的东西能打动你。”
欧凯的父亲留了一张《乡间骑士间奏曲》的唱片给他。再去听这首曲子,他没有一次不热泪盈眶,因而曾有音乐人说,全世界的人类情感都在这首曲子里,而它本身只是一部不知名的歌剧当中的一小段。“听的时候我在苏州,我觉得挺苏州的。”对他来说,最喜欢的仍旧是20世纪魔岩三杰那一代人的民谣,最近反复听的民谣则是《儿时》:“铁道旁赤脚追晚霞,玻璃珠铁盒英雄卡……”
有些钢琴独奏曲,一听就知道适合在苏州听,里面共鸣共情的东西能打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