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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的动物园活动行为研究
——以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为例

2022-08-22徐彩霞钟士恩彭红松陆文镔田雨娟张雪佳

旅游学刊 2022年8期
关键词:动物园爸爸妈妈动物

徐彩霞,钟士恩,彭红松,陆文镔,田雨娟,张雪佳

(南京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江苏南京 210046)

引言

儿童是动物园的主要使用群体。在儿童的眼里,动物园如同户外课堂,是一个大大的奇特世界和嬉戏开心的好地方;在家长的眼里,动物园能让儿童见多识广、健康成长,是促进亲子关系的好场所。仔细观察会发现:幼儿期儿童看到他们喜爱的动物,常常会睁大双眼并发出“哇/哦”的声音;学龄前期儿童渴望与动物做朋友,如果动物们表现很棒,不偷懒不睡觉,就像他们在幼儿园里一样,他们就会很兴奋;学龄期儿童仍然对动物表现出高度的好奇心。这似乎都表明,动物园是童年时期的美丽风景。但动物园游客管理具有鲜明的成人主义特征,没有很好地响应儿童的使用需求,仔细观察同样会发现:动物园的导览图、指示牌是给成人看的,儿童常常在这个世界里迷失方向。儿童偏好令其愉悦的气味,他们认为动物们应该和他们一样爱干净,但动物园里部分场馆常常气味难闻,让他们闻而却步。儿童偏好美丽的事物,喜欢用“好”和“坏”来区分动物,如蟒蛇、蜥蜴、黑猩猩等动物在多数儿童眼里是丑陋、懒惰和无趣的,而大熊猫、长颈鹿、猴子等动物则是美丽和有趣的。动物园常常按照两栖爬行类、鸟类、食草类、食肉类等进行空间的区划,但却较少从不同年龄阶段儿童的偏好进行区划。

显然,儿童如何使用动物园、公园等旅游地,儿童与旅游场所环境的相互作用,特别是儿童的景区活动行为特征,有待进一步研究。聆听儿童的声音,观察和研究儿童的动物园活动行为特征和主题,是提升儿童动物园游玩体验的重要前提。传统的游客管理主要基于管理者的视角,从空间划分、游客扩散、限制性进入等手段来调控游客的景区活动行为,缺少从游客使用的角度来探讨游客的景区活动行为特征。有学者建议从时间、空间、路径和活动等信息来探究景区内部的游客活动行为,这为本文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启迪。因此,本文采用观察法,设计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编码表,以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以下简称动物园)为案例地,从时间、空间、行为、言语对话等多个方面对儿童的动物园活动行为(特征+主题)进行探索式研究。其理论意义在于,从儿童的视角分析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特征和主题,深化儿童旅游理论研究,从而进一步促进旅游市场群体细分研究;其实践意义在于,指导动物园、公园等典型儿童旅游场所的游客管理如何从成人视角向儿童视角转变,从而提升动物园对儿童群体的吸引力,以及更好地响应当代儿童和家庭旅游的需求。本文研究的儿童群体界定为12 岁以下儿童,这也符合传统文化语境和日常生活中对儿童的定义(只有小学及以下儿童享受“六一”儿童节的假期);12岁以后儿童日趋成人化,逐渐寻求多元化的旅游体验。

1 文献回顾

儿童旅游景区活动行为具有儿童化的特殊性(大尺度的旅游活动行为如旅游线路模式、旅游交通模式等不在本文探讨范围内,本文主要回顾小尺度的儿童景区活动行为研究)。儿童喜欢大型的开敞空间,如公园、河边等视野开阔的绿地,开敞意味着自由,他们可以进行主动性的身体活动、自由游戏、肆意奔跑和结交朋友等。主题公园、儿童俱乐部也是对儿童有吸引力的场所,他们喜欢在这里一起做游戏、放风筝、观风景和玩游乐设施等各种有趣的旅游活动,孩子们在和同龄人玩耍时,也促进了他们的社会交往。不同年龄阶段的儿童有不同的旅游需求,幼儿期(1~3岁)和学龄前期(4~6岁)儿童偏好游乐设施、奔跑、玩水、玩沙子、滑滑梯、吃美食、拍照片和与小朋友一起玩耍等;而学龄期儿童逐渐转向参与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活动,包括欣赏建筑、体验村落和体验高科技等。随着年龄增长,儿童逐步形成对文化和知识型旅游地的偏好,如参观展览、画廊和博物馆等。整体而言,儿童有着清晰的旅游偏好,他们知道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是什么,最喜欢的活动类型是什么。儿童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即“好看、好吃、好玩”,来定义他们喜欢的地方。成人将旅游主要定义为逃避惯常环境的消遣娱乐,但在儿童的眼里,旅游成为儿童打开和拥抱世界的重要路径,能够让他们学习到各种自然和社会人文知识,促进他们的社会化进程。

儿童对旅游怀着最单纯简单的目的,即从旅游活动中获得乐趣。根据体验类型,可将儿童旅游体验分为感观式、判断式和社交式。儿童擅长运用五感来认知世界,他们的感官体验是细腻的、具象的和充满想象力的。活泼好动的儿童青睐身体活动型的旅游项目,而安静乖巧的儿童则更倾向观光类体验。动物园、游乐园、水上乐园、角色扮演、享受美食等放松性的、感官刺激和有趣的娱乐活动能让他们身心愉悦。儿童喜欢看、喂和抚摸动物,这能让他们格外兴奋。就判断式体验而言,儿童喜欢参与旅游决策,儿童能够辨识想去与不想去、安全与不安全的地方,能够清晰地表达出他们的旅游体验。他们也会用“喜欢/不喜欢”“开心/不开心”等对比词汇表达出他们的旅游评价。他们不像成人评价那样,存在中立地带。就社交式体验而言,儿童渴望同父母一起旅游,源于他们可以24 小时地拥有父母,和父母一起做游戏,让父母满足他们的各类旅游需求。旅游场所可以让儿童交往到很多好朋友,并一起玩耍。儿童对旅游地的满意度明显高于家长,他们普遍高度喜欢他们所游玩的地方。儿童认为,旅游能够让他们回归真正的童年、回归自由、回归快乐,从而逃避日常学习的压力以及各类培训班和兴趣班。

整体而言:(1)基于儿童视角的旅游研究依然较少,这主要源于研究受到很多成人思维惯性的制约,如儿童不懂旅游,儿童旅游陈述不可信,儿童旅游研究不容易开展等。如何从儿童的对立面(作为家长、老师等角色)真正地走向儿童,将是未来儿童旅游研究重要的转向。(2)儿童旅游研究面临最大的问题可能是研究方法的挑战,部分学者建议采用讲故事、玩偶游戏、图片绘画等创新的方法,以求“真实”投射出儿童对旅游的认知、体验和情感,但整体上缺乏足够的对上述研究方法的实证检验。(3)不同类型旅游地的儿童景区活动行为研究有待进一步细化,尤其是儿童如何使用旅游地,以及景区管理措施引导下的游客游览路径设计等。(4)已有儿童研究从家庭旅游和研学旅游等不同视角关注了儿童如何使用城市公园、主题公园、红色旅游景区等旅游地,如学者们指出城市公园应提供高参与度、高安全性、高娱乐性的儿童游憩设备;儿童偏爱主题公园,但却受到很多乘骑设施的使用年龄限制;儿童能够意识到红色旅游景区不是一个玩的地方,而是一个有意义的地方等。但动物园作为儿童时期的重要旅游场所,却较少被旅游研究聚焦。(5)已有研究从儿童旅游体验、儿童旅游认知、儿童旅游偏好等视角揭示了儿童与旅游的关系,如学者发现儿童通过旅游享受自然、品尝当地美食和促进社会交往,比较了文化、自然和娱乐型等不同类型旅游地的照片对儿童的吸引力,但整体而言,有关儿童的景区活动行为研究仍然较少。

新的儿童研究范式强调儿童有能力建构自己的生活经验,儿童的经验模式不同于成人,但不逊色于成人的经验模式。比如儿童往往用对比词汇来阐释世界;儿童虽然经验有限,但他们充满活力,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探索欲望;儿童通过玩耍来认知世界,他们的想法是纯粹的;儿童的想象力是特别丰富的,他们常常将世界拟人化。显然,不能因为儿童幼稚,就认为儿童的旅游感是幼稚的;不能因为儿童的贪玩,而否定他们在努力学习、认知和完善自己的经验框架。更不能因为儿童是未成年人,就忽视他们旅游活动行为的特殊性,从而只能作为“被安排的对象”。因此,本文采用传统的观察法,研究儿童的景区活动行为(特征+主题),记录儿童和陪同家长在游玩过程中的言语信息,探索儿童如何认知和使用动物园这一童年时期的重要旅游场所,以期为儿童旅游研究和儿童景区游客管理提供一个长期以来“被遗忘”的视角。

2研究设计

2.1 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编码表

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编码表,从日常行为、玩耍行为、交往行为、异常行为等4 类行为、42 个具体小行为来分析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表1),主要依据如下:

表1 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编码表Tab.1 The coding scale of children's activities in the zoo

(1)借鉴传统的儿童心理学行为观测量表。Achenbach 和Ruffle 儿童行为量表是心理学中应用广泛的儿童行为观测量表,适宜研究儿童的日常行为和异常行为。该量表主要测量发育行为、心理行为、认知/语言/运动/视觉行为、喂养/睡眠行为、情绪发展等儿童行为。但该量表是基于日常生活情景,并不完全适宜旅游情境;该量表是基于父母反馈式的问卷调查,也并不适合针对儿童行为进行直接观察;与此同时,该量表中涉及焦虑、抑郁、思维等测量指标不在本文探讨之列(这类测量指标通过观察法不易施行,并且在实际预调研中也未观察到)。因此,在Achenbach 和Ruffle儿童行为量表的基础上,根据专业经验和预调研,综合判断并提炼可行性的观测行为变量,借鉴了该量表的发育能力类评定、行为与症状类评定等部分测量内容。

(2)通过文献回顾收集整理儿童旅游情景下的典型活动行为。如学者发现放风筝、做游戏、游乐园、观风景、奔跑、玩水、玩乘骑设施、野餐、吃零食、拍照行为都是儿童在旅游过程中非常偏爱的活动。与此同时,儿童在观赏时还会出现交谈、阅读展示牌等行为,看/喂/亲近动物是儿童在动物园特有的行为表现。

(3)通过预调研和田野观察对动物园的儿童活动行为进行全方位的观察和记录。研究组一行两人于2020年10月23—25日在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进行了预调研,对所有观察到的儿童活动行为进行了记录、分类和编码。

2.2 调研案例地和数据收集

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以独特的森林景观、丰富的动物资源、多彩的主题活动受到南京市及周边地儿童和家长的喜爱,研究显示其儿童游客群体中,12 岁以下儿童占比97.8%。根据动物园现有的场馆、厕所、餐饮等空间节点,将其编码为66 个节点(图1),其中35 个为动物主题场馆。调研组一行7人于2020 年11 月1—15 日在实地开展正式调研。此时是儿童秋游的好时光,覆盖了上学日和非上学日,便于对不同类型的儿童进行抽样。根据前期研究,对儿童抽样群体进行了界定:(1)性别上,按照男孩女孩比例各占一半进行抽样;(2)年龄上,1~3岁儿童(幼儿期儿童)、4~6岁儿童(学龄前期儿童)和7~12岁儿童(学龄期儿童)分别按照30%(12位)、40%(16 位)和30%(12 位)进行抽样;(3)出游群体类型上,“爸爸妈妈+小孩”“妈妈+小孩”“爸爸+小孩”“三代出游”和“老人+小孩”分别按照50%、20%、10%、12.5%和7.5%进行抽样。调研共观察了40 位儿童,分别编号S1~S40。累计观察时长为7440分钟。

图1 红山森林动物园空间编码Fig.1 The spatial coding book of Hongshan Forest Zoo

观察法结合田野笔记具有“捕捉细节”的优势,能够从研究对象的视角理解其所处的文化、场景及其社会互动,一般遵循“选择研究场所-草拟研究大纲-聚焦观察对象-确定观察角色-记录观察笔记”的步骤。(1)调研前,先对调研员进行培训,要求其充分熟悉所有的地点、行为编码。(2)遵循易跟踪的原则,如家长或者儿童的衣服颜色比较鲜艳。(3)根据田野预调查,经验判断在动物园旅游旺季和游客交织的情景下5 米是相对合适距离,既不影响被观察者的活动行为,也不易被他们察觉,使其处于一种自然的旅游状态。5 米左右的观察距离,此处游客交织同样形成较好的视觉屏障保护效应。与此同时,儿童说话以及和陪同家长之间的对话常常是高分贝的,能够使得观测者倾听到,使本文的研究数据采集得到保障。而如果跟踪距离过远,则调研极易受到嘈杂环境的影响。(4)从动物园北大门(主出入口)作为起始点,以5 分钟作为时间段,真实完整地记录儿童每5 分钟间隔时间内到过的场馆、出现的行为和与家人的谈话内容,对应填写在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记录表上。(5)调研员根据经验判别出儿童的年龄段,如把握不准,则在调研结束后以偶遇聊天的方式进行询问。

特别说明的是,全样本的游客智慧统计在抓取样本信息上具有局限性,停留在人口统计学和空间流动信息上;大样本的问卷调查偏重成人游客自填式主观评价。本研究虽然样本较少,但具有如下优势:(1)观察法结合田野笔记,能够捕捉更多的儿童活动行为客观细节信息;(2)考虑到儿童可能看不懂经过科学论证的问卷调查,甚至由于儿童不用手机从而被基于手机信号基站的“智慧”游客统计漏掉,因此观察法非常适宜研究12岁以下儿童群体。

研究严格遵循儿童旅游研究伦理和匿名原则。在调研中如果被家长察觉,及时告知身份和动机。如其同意,则继续观察(表明被观察对象愿意和调研员接触,此时调研员的角色从观察者转为参与者,可以和他们交谈,并在观察笔记中详细记录儿童游玩过程中的言语及其与家长的对话),否则立即停止观察。大部分家长知晓我们的身份和动机后,热情地授权跟踪(这可能源于调研者主要为女性的缘故)。在一份调查表完成后,调研员会告知家长观察行为,并获得研究授权与支持。考虑到完成一份观察记录表耗时过长,调研采用支付给调研员高价酬劳的方式。

2.3 数据分析

儿童活动行为主要发生在放牛山(45%),这里有美食广场、大象、老虎等大型动物;其次是大红山(40%),这里有大熊猫、长颈鹿和猴山等场馆;小红山则相对较少。将儿童游玩线路分为“环状”和“漫游”两种类型,“环状”表示游览路线呈环形闭合特点,“漫游”表示游览路线相对离散,分别占比37.5%和62.5%。显然多数儿童和家庭并未采纳动物园导览图中所推荐的游玩线路(图1)。游览节点代表了每位儿童游玩的场馆个数,这其中:游览0~10个占比7.5%,11~20 个占比72.5%,21~30 个占比20.0%。平均每位儿童的游览时间为185.3分钟,这其中:游玩0~2 小时的占比10.0%,2~4 小时的占比75.0%,4~6小时的占比12.5%,而6~8小时的占比很少。每一位儿童在游玩过程中在4 大类行为、42 个具体小行为上具有多频次的特征,经统计,40位儿童的累计具体小行为的发生频次为4722次(平均每位儿童约为118次)。这其中,在4类行为上按照发生频次高低依次是玩耍行为(48.8%)、交往行为(31.0%)、日常行为(19.5%)和异常行为(0.7%)(表2)。

表2 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分析Tab.2 Basic analysis of children's activities in the zoo

不同年龄阶段儿童的动物园活动行为具有差异性。按照该年龄阶段累计具体小行为/该年龄阶段样本量=该年龄阶段平均每位儿童的具体小行为的公式进行计算(图2),结论如下:随着儿童年龄增加,独立性提高,吃奶、坐推车等日常行为的发生频次逐渐降低,而玩耍行为的发生频次则越来越高。在交往行为上,学龄前期儿童发生频次相对更高,渴望与父母交流互动,并频繁地提问题,而学龄期儿童则表现出较强的自我探索欲望。在异常行为上,幼儿期儿童相对较乖,学龄前期儿童表现最顽皮,学龄期儿童相对具有自控能力。

图2 不同年龄阶段儿童的活动行为Fig.2 Children's activities of different ages groups in the zoo

具体小行为按照发生频次高低排名靠前的是(图3):C和陪同家长说话/问问题(915 次)、B看/喂/亲近动物(773 次)、B看人/看事物(如展示牌)(551 次)、B步行/散步/推车子(351 次)、B奔跑/蹦跳/攀爬(296次)、A吃水果、零食、小吃(251次)、A休息/发呆(186次)、A坐推车(184次)、C让陪同家长背着/抱着(182次)、B看风景(161次)等。

图3 儿童动物园活动具体小行为发生的累计频次Fig.3 The histogram of children's activities in Hongshan Forest Zoo

本文主要采用定性分析方法,而前文的频次统计仅作为辅助判断:(1)多次通读每一份行为观察记录表,把握观察样本的总体印象。(2)对所有观察记录的儿童言语及其与陪同家长的对话进行人工编码(表3),其基本流程为,通读文本—识别典型语句—对语句进行主题分类和集群,编码效度基于定性判断。之所以采用人工编码分析,源于相较于基于词频智能软件编码,人工编码的优势在于语句的“意义”,其输出形式上表现为有句法(意义、一致性、有效性)的语句。(3)基于人工编码,形成覆盖所有样本的3 个行为主题,分别是主题1:动物园是儿童尽情玩耍的好场所;主题2:动物园是和爸爸妈妈亲昵的好场所;主题3:动物园是儿童认知发展的好场所。(4)围绕上述3 个主题进行深度结构描述,并调用典型儿童言语信息。(5)进行饱和度检验,2021年3月7日在红山森林动物园又进行了实地调研,补充了两份观测样本。通过分析并没有形成新的编码主题和编码内容,由此可认为表3 是存在理论饱和的。

表3 儿童言语及其与陪同家长对话的文本编码(N=40)Tab.3 The coding book of children's words and their dialogues with their parents(N=40)

3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的主题

3.1 主题1:动物园是儿童尽情玩耍的好场所

儿童游览动物园有着他们自己的特殊节奏。他们大摇大摆、蹦蹦跳跳,尽情享受动物园的自由时光。这样的节奏通常是成人的一种“奢望”,但却鲜明地体现在儿童身上。他们非常享受对动物园蜗牛般的触碰节奏和感官体验,这种追求玩与乐的嬉戏体验是那么纯粹。对儿童来说,动物园是一个新奇的世界,他们东张西望、走走停停,甚至大喊大叫,任何有趣的事情都会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66个节点中,儿童打卡20个及以下节点的占比为80.0%,75.0%的抽样儿童在动物园逗留时间为2~4 小时(表2)。这显示儿童不像成人那样走马观花,匆忙打卡。他们总是睁大眼睛去看,张开嘴巴去问,伸出小手去摸,“动物园怎么会这么有趣呢”“这里有个鸟窝”“那里有只小虫子”“这只孔雀在跺脚”等。研究发现,儿童很容易被自己喜欢的东西所吸引,并且可以长时间沉浸其中,甚至没有离开的意图。有些“不懂事”的爸爸妈妈常常催促儿童“我们去看……”“快走啊,快走啊”“走吧”。但儿童依然选择停留原地,或者边走边回头说“我下次还会来看你的”,反映出家长并没有很好地响应儿童的游览节奏,短暂的停留并不能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对他们来说,动物园是一个可以尽情玩耍的好场所,他们就是想要通过缓慢的步伐,享受这种仔细的观察和肆无忌惮的玩耍。

言语记录:“我要走慢一点。”“我要自己走。”“啊啊啊!”“兔兔兔。”“飞了飞了飞了。”“小猪猪,小猪猪。”“再喂一个。”(S10,男,1~3 岁儿童,妈妈+小孩)

言语记录:“大熊猫可爱。”(妈妈在牵着孩子走路时,步伐太快孩子明显跟不上)“羊驼,羊驼。”(孩子走在路上,对电子屏幕内容很感兴趣,边走边回头看屏幕)(S6,男,1~3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

儿童在动物园的活动行为主要体现为观察动物以及与动物互动交流。儿童是动物爱好者,“哇/哦”表达了他们对动物的喜爱之情。动物园在向他们发出甜美的召唤,他们恋恋不舍,心满意足,总是“玩累了再回家”。文本编码显示,“和动物互动”“描绘动物的外貌、神态、特征、动作”出现频次最高(表3)。在动物园里,他们爱玩、爱吃、爱学习,并对任何有趣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他们不再是日常生活情境中的“iPad 一代”。儿童在动物园里奔跑跳跃、唱歌跳舞都表明了运动即自由的童年魔力(之于成人,运动即健康)。对儿童来说,感官体验比单纯的视觉享受更加吸引他们,儿童喜欢喂、抚摸、亲近动物们,渴望与他们成为好朋友,“你好你好”“挥挥手”“拜拜”“猩猩,我和你做好朋友吧”。他们把自己比作奥特曼,把猴子比作精灵、荷兰猪比作小猪佩奇、野马比作白龙马。儿童丰富的想象力可能源于他们日常接触的动画漫画、童话故事等。儿童沉醉在动物园里,“动物园好好玩啊,我今天很开心”(S14,女,4~6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常常是他们动物园之行的自我评价,这让为生活忙碌的成人常常唏嘘不已。

言语记录:“什么时候看到老虎啊,老虎你在哪啊?”“老虎,我来啦!”“老虎还没看到呢。”“老虎,我太想你了,你别躲起来,快出来吧!”“老虎,老虎,快看,老虎出来啦!”(S5,男,4~6 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

言语记录:“哇!这个是小熊,太可爱了。”“哇!好大一只熊猫。”“哇,我是属羊的,你看那边有一个会飞的动物。”“哇!有猴子,哈哈哈,猪八戒、白龙马,打架了。”“哇!这个鹿好大。”“哇!好大的鸟。”“哇!猴子还可以下去游泳。”“哇!你看这只猴子好大,这个在游泳,哇!还有那只游到洞里去了。”(S22,男,4~6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

儿童对动物园的使用具有偏好性,可爱的、有特殊本领的、活泼的、讲卫生的动物更受他们的偏爱,特别是小型动物。主要空间节点上,长颈鹿、大熊猫、宠物园、狐猴岛、大象、儿童乐园、考拉、美食广场、细尾獴、猴山深受儿童的偏爱(图4)。这里充满儿童的欢声笑语。儿童喜欢长颈鹿、大熊猫、大象等可爱的大型动物,同样喜欢宠物园里品种繁多的小型动物(如小兔子、小狗、小羊)。儿童乐园里的游乐设施同样高度吸引他们。猴山的空间范围很大,旁边有草坪和座椅供儿童肆意奔跑/休息/吃东西/看动物。这表明,动物园不应仅仅将动物展览作为主要的管理重心,同样需要重视儿童对开敞空间、动物、游乐设施的需求。美食广场和中心广场深深地吸引着儿童,这里有无数的美食和好玩的玩具在呼唤着他们、等待着他们。多数儿童似乎不喜欢鸟类,他们在水禽湖、犀鸟园、猛禽园等场馆停留时间短。儿童倾向回避长相丑陋和有难闻气味的动物。而当他们看到活泼动物的时候,会格外兴奋。

图4 儿童动物园游览热力图Fig.4 The heatmap of children’s visiting patterns in Hongshan Forest Zoo

言语记录:“大熊猫好懒,走,看老虎去。”“妈妈,我要看树懒。”“我想看大鳄鱼。”“我不想看犀牛了,在泥地里滚好恶心。”“大猩猩长得好丑啊!”(S14,女,4~6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

言语记录:“这个是什么?”“这个呢?”“小鹅鹅。”“为什么它不起来啊,懒懒的,为什么不动啊?”“猩猩好恶心啊,长得好丑。”(S16,男,4~6 岁儿童,爸爸+小孩)

3.2 主题2:动物园是和爸爸妈妈亲昵的好场所

旅游实现了儿童对于理想中的爸爸妈妈的建构,即旅游情景下儿童更容易识别何为“快乐的一家人”。他们发现父母不再是喋喋不休、总是叮嘱他们做作业的严厉家长,“妈妈不再像母老虎一样凶猛”。如果将动物园比作一个舞台,那么儿童扮演着主角的角色,就像他们在家里是“小皇帝”那样。相较于日常生活环境,旅游环境下爸爸妈妈的关切同样无微不至。幼儿期和学龄前期儿童对父母的依赖程度相对较高,吃奶、坐推车等日常行为发生频次较多(图2)。爸爸妈妈不仅会为他们备好推车、尿不湿、奶粉、零食和玩具,而且经常询问“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上厕所”“累不累”“开不开心”。如表3 所示,儿童言语的文本编码前20 项主题中,和“爸爸妈妈”相关的主题多达14项。儿童喜欢动物园,不仅是因为好玩,还因为爸爸妈妈的陪伴,动物园为他们创造了“共同在场”的机会。爸爸妈妈总是喜欢用手机记录下游玩过程中的点点滴滴。当儿童玩得很兴奋时,他们也会在自己喜欢的场馆或雕塑前主动要求父母给自己拍照留念。他们会摆出无数可爱的姿势,露出开心的笑容,此时的家庭氛围格外欢乐。如果爸爸妈妈工作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陪同游玩同样会让他们很开心。

言语记录:“提裤子哭闹。”(妈妈帮她弄头发和提裤子)“我要喝水水。”(妈妈问她喝不喝水呀)“要吃!要吃!要吃奶奶。”“妈妈,我不要,我要吃那个蓝色的。”“妈妈,要喝水,要喝水。”(妈妈问她喝奶吗?)“不要,不要,我不要。”(喝水喝身上去了,妈妈帮她擦)“没有。”(妈妈问有没有小便)“不要,不要。”(快坐上面,妈妈怕她摔跤了)“嗯。”(妈妈问她要不要喝口水)“右边,右边,我要回家,我要吃饼干。”(S21,女,1~3岁儿童,三代出游)

言语记录:“慢一点,不要跑。”“慢一点。”“玩具要分享。”“臭不臭?”“累不累呀!”“不能吃冰淇淋,冰淇淋和气球只能二选一哦。”“不能用手指别人。”(S30,男,4~6岁儿童,妈妈+小孩)

旅游可以让儿童随时和爸爸妈妈亲昵互动。动物园地形高低起伏,玩累的儿童总是央求爸爸背、妈妈抱。“长大了还能在爸爸妈妈的怀抱吗”(S23,女,4~6 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体现了儿童对父母的依赖。实地观察发现:他们非常享受父母的陪伴,在旅游途中不停地和爸爸妈妈交流,喋喋不休地表达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儿童的想法和问题千奇百怪,有些问题陪同家长似乎无法准确地回答。如果动物园里的每种动物,都能像儿童在衣服上贴姓名贴一样(我叫什么,几岁了,多重,我的本领是什么,我喜欢吃什么),将能更好地解决父母的窘境。爸爸妈妈在游览过程中的职能具有分工性,爸爸们似乎更侧重后勤保障和游览导航,而妈妈们则更侧重贴心看护,这也反映出儿童旅游情境下的重要事实:儿童在游玩过程中更依赖妈妈,央求妈妈陪他们一起看/喂动物,儿童也会通过亲吻/爱抚/拥抱等行为表达对妈妈的亲昵。在动物园里,儿童不但渴望与父母进行交流,也非常热情地去认识其他小朋友。这些陌生的小朋友瞬间彼此无比亲切,一起做游戏,交流动物知识,并分享玩具和零食。

言语记录:“爸爸抱,它们为什么都在这里睡大觉啊?”“妈妈抱。”“不要啦,就在这边看,狒狒!妈妈抱,我要去看那只假猴子。”“爸爸抱。”“好累了,妈妈抱、妈妈抱。”“爸爸,抱一会好不好?”(S23,女,4~6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

言语记录:“好激动,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它了,我要用我的电话手表给它拍张照。”随后又跟小朋友交谈,“我跟一个猩猩是好朋友,上次爸爸还带我去喂它吃好吃的,我跟它就变成好朋友了。”小孩想吃另一个小孩手上的零食,“给我吃一个,好不好?”得到零食后,说了“谢谢。”(S27,女,7~12岁儿童,妈妈+小孩)

旅游改变了日常生活情境中儿童和家长的消费互动模式,在旅游中爸爸妈妈总是乐于满足儿童的需求,儿童消费力得到了最大化的实现和满足。零食和玩具是儿童在动物园游玩过程中必不可少的,“边吃边玩”“玩着吃”的游玩方式受到儿童的偏爱。儿童在动物园的具体小行为中,A吃水果、零食、小吃(251次)、B买东西(48次)的行为占比相对较高(图3)。他们总是用带有命令或者撒娇的语气告诉爸爸妈妈,“我要这个,我要这个”“妈妈,我想吃东西”。在动物园里,儿童似乎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需要像在学校里那样在乎自己的表现。爸爸妈妈脸上充满笑容,不像平时那么严厉,总是乐此不疲地满足他们的要求。颜色鲜艳或形状夸张的各种零食和玩具对他们都极具诱惑力和吸引力,一根棒棒糖、一个小恐龙玩具就能让他们立刻开心起来。因此,在动物园经常会看到这样一个幸福的画面:儿童开心地看动物,父母则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儿童。这也显示出,传统基于成人个体旅游视角构建的旅游理论和模型,似乎无法有效阐释儿童和家庭旅游活动下的此种画面。

言语记录:“我要玩,我要玩,我要玩。”“阿姨,这个多少钱,我坐这个。”“饿了。”“买东西吃。”“我要气球、我要气球。”“我要这个恐龙。”(S3,男,4~6岁儿童,三代出游)

言语记录:“我要吃,棉花糖、棉花糖!”“鸡米花、鸡米花、鸡米花。”“我要一个鸡米花。”“我要那个龙。”“过山车,我要坐。”“我要拍照。”(S25,男,7~12岁儿童,爸爸+小孩)

3.3 主题3:动物园是儿童认知发展的好场所

儿童在游览动物园时对场馆和路线的选择表现出了灵活性,他们对动物园充满了主动性的探索。在成人眼里,动物园已不再是稀奇之物,但在儿童眼里,动物园是一个神秘的世界,他们把自己想象为即将探险的英雄。“看”和“问”是儿童打开动物园的主要方式,表明儿童始终处于潜意识学习和“学徒”的状态。儿童是人生的初学者,他们不像成人有成熟的参考框架。动物园里任何吸引他们的人、事、物(这既包括大熊猫、长颈鹿、大象等明星动物,也包括成人世界里微不足道的事件),都能激发他们的兴趣,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不是他们所关注的。他们的活动行为普遍为漫游式(表2 和图5),而不会像成人一样有一个预设的游玩线路。即使多次游览同一个他们感兴趣的动物场馆,他们仍然保持着新鲜感。少数儿童是由家长全程安排,根据园方推荐的导览线路进行环状游览。有些儿童不止一次来过动物园,他们对线路很熟悉,会根据以往的游览经历给父母指路,而陪同家长更显得乐见其成。儿童非常享受这种漫无目的的闲逛,他们有着自己的方向感。与日常生活情境相比,动物园为儿童提供了安全、放松和多样化的自由玩耍空间,为他们的认知发展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图5 儿童动物园游览线路图Fig.5 Children’s visiting route map in Hongshan Forest Zoo

言语记录:“我们在这儿呢,要跑那么远,要累死的。”(孩子在看着导览图)“下一个地方去狼谷。”“先看猴子吧。”“狼,狼跟狗一样。”(妈妈问他接下来看什么)“两栖爬行馆。”(爸爸问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叫什么)(S11,女,7~12 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

儿童总是频繁地提问题,这表明儿童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心,总是以坦诚和亲切的态度对待任何有趣的人和事物。因此,在理解儿童如何认知空间和地方上,需要强调他们的这种“初始经验”。正如段义孚所言,是不是因为儿童的幼稚才打开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因为成人的成熟才关闭了这个世界?儿童在动物园的具体小行为中,占比最高的是C和陪同家长说话/问问题(915 次)(图3),这反映出他们对动物园充满好奇,“这是什么动物啊”“熊猫刚出生多大”“大象有多重”等声音常常在观察者耳边回荡。这都表明,旅游中的学习是自发的、下意识的、无动机的,相比于在教室里接受预设的、考试导向型的知识,儿童更喜欢这种旅游中的学习方式,因为他们没有考试压力,不拘泥于特定的知识类型。不同年龄段的儿童,对动物的知识需求会有所不同。对于幼儿期和学龄前期儿童来说,成人的常识就足够让他们对动物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并且动物园之于他们最大的意义就是认知动物。学龄期儿童似乎需要更多的动物知识,而这是部分导览信息所无法提供的。实地观察发现:由于信息板太高,儿童甚至需要踮起脚够着看,或者央求爸爸妈妈抱起来看。获得新知识让儿童高度满足,他们总是很骄傲地告诉父母,“老虎是虎兽之王”“以后可以用机器人来喂食”“大象用鼻子玩沙子”“考拉特长就是睡觉”,他们正是在这种无动机的玩耍中认知动物、认知世界。

言语记录:“我们去看看什么动物在叫?”“这白色的动物是什么?”“这是什么?”“它为什么不会开屏啊?”“妈妈,那是什么啊?”“这是什么啊?”“猴子们在干什么啊?”“池子是用来干什么的?”“这个脚印是谁的脚印?”(S12,女,7~12 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

言语记录:“为什么说熊猫是国宝?”“那长颈鹿是保护动物吗?”“长颈鹿有多重啊?”“有两百斤吗?”“象牙很长。”“大象好像三百斤。”“大象最重有多重?”(S31,女,7~12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

儿童较少在乎别人的看法,具有鲜明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但与此同时,儿童在努力学习规范正确的游览行为。学龄前期儿童在游玩过程中会出现较多的异常行为,如D拍展馆玻璃、D大喊大叫、D随地大小便等(图2、图3)。当儿童很兴奋时,大喊大叫是他们向动物们打招呼的方式,如学老虎叫、猴子叫、鸟叫等。当儿童游玩疲惫或者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时,他们也会坐立不安、哭闹、大喊大叫、乱发脾气等。当儿童与小朋友抢夺玩具时,他们也会大喊大叫、动手打人。陪同家长总会第一时间制止儿童的异常行为并进行规劝。儿童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有时会随地小便。厕所二、四、八使用率高,源于它们的便利性。宠物园附近儿童小便现象较为突出,这说明此处确实需要一个新的厕所。上述异常行为不能简单地归因于儿童的道德问题,毕竟他们生理和心智不成熟。儿童排斥甚至恐惧陌生人的批评教育,他们的异常行为也超出了景区日常游客管理的范畴,此时需要父母充当合格的旅游领路人。

言语记录:孩子路上看到垃圾“谁乱丢垃圾啊!”,但是孩子把它踢到一边了,妈妈看见了“你看见了不捡起来,没看见就算了,看起来就要捡起来扔掉。”(S14,女,4~6岁儿童,爸爸妈妈+小孩)

言语记录:小朋友哎呀哎呀地拍打着玻璃。妈妈说,“不可以拍玻璃,小熊猫会害怕。”(S17,男,1~3岁儿童,三代出游)

4结论与讨论

本文通过设计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编码表,揭示了儿童是如何使用动物园的。儿童是“探险家”,他们游览动物园有着自己的游览节奏、动物偏好、空间使用方式和行为主题,他们在动物园里玩得如此忙碌。如果说成人的动物园之行是走马观花、放松休闲,那么儿童则是徜徉嬉戏。虽然儿童处于生命早期阶段,没有成熟的经验框架参考,但他们却是自己世界的测量者,需要关注他们对世界的“初始经验”。儿童对动物园充满了好奇,正是这种好奇心驱动他们去探索和尝试。儿童是“小皇帝”,坐着推车、吃着零食、看着动物、听着爸爸妈妈讲解让他们如此惬意满足。儿童爱上了动物园,也更爱爸爸妈妈,共同在场可以让他们随时和爸爸妈妈亲昵互动,并让其满足自己的各种需求。儿童是“科学家”,儿童学习使用导览设施,渴望获得方向感。他们总是频繁地询问各类问题,成为积极主动的学习者。这种“旅游学习”,相较于“学校学习”是自发的、下意识的、无动机的。如果说成人按照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环境的框架去认知旅游对个体的影响,儿童则呈现出差异化的“旅游与玩、旅游与家庭、旅游与学习”的认知框架。

与成人相比,儿童使用动物园具有鲜明的差异性。已有研究表明成人偏好大型哺乳动物,倾向回避爬行类和鸟类动物,忽略小型动物的吸引力;动物们越有趣就越具有吸引力;成人去动物园主要是为了放松和娱乐,且通常情况下动物园也不是成人外出游玩的优先选项。但对于儿童而言,他们同样倾向回避爬行类和鸟类,喜爱大型哺乳动物(如大熊猫、长颈鹿等),但他们更偏好可爱的、活跃的、爱讲卫生、有特殊本领的动物,特别是小型动物(小鱼、小羊、小兔子等)。在行为主题上,儿童参观动物园不仅仅是娱乐(主题1),还表现为与爸爸妈妈的亲昵互动(主题2),以及认知动物和大自然(主题3)。因此,考虑到儿童是动物园的主要使用群体的事实,动物园要想提高吸引力,必须实现从成人视角向儿童使用视角的转变。动物园的使命常常强调科学研究、动物保护和科普教育。管理者认为,提高动物园吸引力的惯性逻辑是动物类型,特别是濒危动物越多越好;对空间的利用尽可能多地配置动物主题场馆;按照动物科学分类进行主题区域划分等。但本文研究表明,在动物园最主要的使用群体——儿童眼里,不是所有的动物都具有同等的吸引力,也不是濒危动物越多越好。

本文实践意义在于,动物园、公园等典型儿童旅游地要想提高面向儿童群体的吸引力,应深入理解儿童的动物园活动行为特征及其折射出的使用需求和偏好,在如下方面进行提升:(1)预留更多类似草坪的开敞空间,满足儿童的自由玩耍和奔跑需求,正如本研究结果显示,四大类行为中玩耍行为发生频次最多;(2)为儿童和家庭提供更多的家庭亲昵互动空间(交往行为发生频次为其次),特别是相对完善和全面的旅游接待设施,而不是展览场馆越多越好;(3)动物园应该按照不同年龄阶段儿童群体的使用需求进行主题区域划分,而不是按照动物科学分类来划分,正如本研究结果显示,不同年龄阶段儿童的动物园活动行为具有差异性;(4)需要针对儿童这一群体的成长和发育特点,增设更多儿童尺度的游玩设施,推出特色主题的儿童餐饮,强化儿童版本的旅游解说系统设计,在儿童哺育上为家长提供更多的支持设施,推动动物园成为促进儿童玩耍、交往和学习的地方。

本文从微观尺度捕捉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的特征和细节,客观上耗时耗力,这也限制了抽样样本数量。由于缺乏可参考的文献,相较于心理学中有关儿童测量的成熟量表,设计的儿童动物园活动行为编码表不免粗糙。但本文仍然在如下方面实现了一些进展:从时间-空间-行为-言语对话等多个方面对儿童的动物园活动行为的特征进行深入挖掘和分析,能够指导动物园、公园等儿童典型旅游地如何更好地响应儿童和家庭旅游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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