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研究的热点、趋势及展望——基于CiteSpace可视化分析

刘培飞

(江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江西南昌，330000)

《幼儿园园长专业标准(试行)》(以下简称《园长标准》)指出，园长是履行幼儿园领导与管理工作职责的专业人员。[1]园长全面负责幼儿园的管理工作，以推动幼儿园改革和发展，提升幼儿园办园质量。本研究对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相关文献进行整理，对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研究的发展状况、当前研究重点及未来研究趋势进行分析，为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研究和专业发展实践提供参考。

本文主要借助两种研究工具。一是知网自带数据分析功能，用于分析所选文献的出版年份、文献类型、作者、国家/地区等信息。二是CiteSpace软件，其能通过可视化的方式呈现科学知识的结构、规律和分布情况等信息[2]，具有文献聚类分析、共词分析及文献耦合等功能。

本研究以中国知网为数据来源，以“SU=园长领导力+幼儿园And发表时间为2005年至2022年4月15日”为检索表达式，共检索到310条相关文献。利用CiteSpace 5.8.R3软件中关键词共现分析和聚类分析对我国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相关文献进行分析，从关键词和作者两方面制作可视化图谱，并统计该领域各年度文献量、发文机构及期刊类别，结合文献分析法探讨该研究领域的研究热点和未来趋势。

一、研究概况

(一)论文发表的变化

通过统计我国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研究的年度发文量，可以从整体上把握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研究趋势，具体文献量变化趋势如图1所示。

图1 2005—2022文献量趋势图

从图1可知，2005年，我国部分学者开始对园长领导力这一领域进行研究，随后相关研究逐渐增多，并在2017—2019年间呈现快速上升趋势。可见，近几年学者越来越重视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的研究。从文献结构来看，园长领导力相关研究成果主要是期刊论文，共有212篇，占68.38%；学位论文共93篇，占30.00%；报纸、会议论文及其他文献较少，仅占1.61%。因此，教育学术界是园长领导力研究主阵地，社会对此方面的关注度不够，大众并未意识到园长领导力的重要性。从发文期刊类别来看，CSSCI及其扩展版来源期刊载文量仅占8.38%，共26篇。同时，这些核心期刊论文大多是在2014年后发表的，且被引次数较多，具有较大的社会影响力，这也体现出我国园长领导力研究水平有待提高。

(二)核心机构发文量

从发文机构及发文数量来看(表1)，共有13所机构的发文量在3篇以上，这些核心机构累积发文101篇，占32.50%。核心机构大多为师范院校。此外，所有文献中署名单位为幼儿园及其他一线教育机构的仅有66篇。

表1 核心机构及发文数量

(三)作者合作分析

作者合作分析图(图2，见文末二维码)展示了该研究中核心作者与其他作者之间的合作关系和互引关系，其中，发文量大于3篇的核心作者累计发文16篇，占5.16%。研究者之间的联系度较低，作者合作网络密度仅为0.0024，且研究者之间连线较少，未形成规模性的合作团队，仅有少数几位来自同地域的学者联系较为密切。研究者中仅有66人来自幼儿园，且不是主要研究者，主要以合作者的身份出现，师范院校学者是园长领导力研究的主力军。

二、研究热点

本研究将310篇论文数据导入CiteSpace 5.8.R3软件，以关键词为节点，时间分区为1年，阙值为50 Topper slice，采用最小成树算法，绘制国内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研究热点知识图谱，得到节点261个，连线387个。为更好地挖掘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对检索词、拆分词在图谱中的节点进行人工修剪，形成研究热点知识图谱(图3，见文末二维码)。图中节点代表关键词，关键词出现频率越高，其节点越大，节点外环为紫色的关键词中心度高，在热点网络中处于关键地位，能够影响其他节点之间的联系。而中心度高、节点大的关键词正是园长领导力研究的热点。[3]结合研究热点知识图谱，分析各节点的中心度，整理国内园长领导力研究的热点，并在中国知网再次搜索相关关键词内容进行分析后，总结出2005年至今我国有关园长领导力的研究集中在内涵及构成要素、研究现状、影响因素、提升策略这四个方面。

第一，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的内涵及构成要素。涉及的关键词有“领导力”“课程领导”“道德领导”“四力模型”“信息技术”“应用能力”等。其中，刘霖芳对园长领导力的概念进行了界定：园长领导力是指在一定情境内，园长运用自身影响力带动园内教职工、幼儿和家长等相关人员，引领其确立幼儿园的各项目标，带动幼儿园改革与发展的能力。[4]刘霖芳还在学校领导五向度的基础上，参考萨乔万尼的“五项领导力模式”，从价值、人际、教育和结构维度划分园长领导力。[5-6]此外，续进结合《园长标准》，同时借鉴萨乔万尼等人的研究，将园长领导力分为价值、教学、组织和人际这四个部分。[7]同时，道德领导也成为关注重点，《园长标准》强调应践行职业道德规范，立德树人。作为教育者，园长要吸纳新的教育思想，树立积极形象；作为管理者，园长要以德办园，给教师起带头示范作用，提高教师师德素养。近年来，园长的信息化领导力也开始受到关注。颜荆京等人在参考以往研究的基础上构建了园长信息化领导力的结构。[8]此外，研究者逐渐意识到园长领导力的重要性，幼儿园园长专业成长逐步走进人们的视野。

第二，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现状。涉及的关键词有“领导困境”“制度保障”“过程哲学”“领导角色”等。分析被引次数高的文献发现，幼儿园园长的领导困境可分为三个层面：制度、教师专业成长和压力。此外，公立幼儿园和私立幼儿园园长的领导困境虽有差异，但在某种程度上存在交互关系。比如，在压力层面上，无论是公立园还是私立园都表示在招生方面存在困难，同时在教育过程中教育理念与家长观念存在冲突，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此外，园长任用制度不完善。园长角色定位和相关权责模糊是公立幼儿园园长的最大困境；私立幼儿园园长面临缺乏决策权，园所师资水平不一及人才紧缺的困境。另外，简楚瑛等人还指出，园长面临以上领导困境的根本原因是园长任用制度不完善、权责定位不清，园长需要有相关的专业能力，未来还需进一步明确园长任用制度，厘清园长的角色与权责，以便有进一步的专业成长规划。[9]罗丽等人在参考校长领导力问卷的基础上，编制幼儿园园长领导力问卷展开调查，通过大量调查得出现今我国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的现状不容乐观。[10]苏萍认为，许多学前教育从业者没有将领导力看作是园长角色的一部分，而是将园长定位为提供保育教育服务的人，忽略了园长工作的专业性质。[11]向小英认为，我国幼儿园的管理方式较为单一，园长遵循传统管理方式，通过行政权力对幼儿园进行教育与管理，实行“一长制”，园长身兼多重角色，容易导致任务过多，压力过大。[12]

第三，幼儿园园长领导力影响因素。从关键词“权利资源”“主体能力”“领导行为”“领导风格”来看，潘炳如认为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的影响因素可分为社会认同及管理权限等外部因素和自我效能感、科研水平、非权力性等领导方式等内部因素。[13]从关键词“外部环境”来看，蒋艳红指出，幼儿园环境也是课程的一部分，环境创设不仅是课程设计的重要内容，而且是园长提升课程领导力应关注的内容。[13]从关键词“教职工”“课程建设”来看，胡连峰指出，园长领导力与教师团队、教育质量密切相关，处理园本课程开发、教师专业成长与园长领导力之间的关系是提升园所教育质量的过程的重要一环。[14]

第四，幼儿园园长领导力提升策略。从关键词“国培项目”来看，有研究发现，目前，园长培训存在着培养目标片面、培训内容重理论轻实践、培训方法单一缺乏创新、培训模式不灵活等问题。[9]潘炳如提出，权力性领导方式不利于园长与教职工队伍良好关系的建立，园长应尽可能多采用非权力性领导方式，适当放宽权限，营造有利于教师发展的宽松、和谐氛围，同时关注自身成长，提升自身科研水平，以促进教师专业成长。[13]从关键词“专业标准”来看，随着我国《园长标准》的颁布，相关研究也成为近几年的研究热点，园长领导力也逐渐走入人们的视野。秦金亮指出了《园长标准》的三个功能定位：准入、规范、发展。[16]“准入”指的是《园长标准》是聘用园长的专业参考，为招聘选用园长提供了科学化的考量，同时为园长考核评价及培训提供了重要依据。[16]马晓红也指出，我国颁布《园长标准》的意义重大，是幼儿园管理发展走向专业化的重大标志，明确了幼儿园园长是承担着规划幼儿园发展和教育改革的重要职能。[17]作为园所开展各项工作的“领头羊”，园长的专业发展水平将影响园所的发展质量，园长领导力是其专业素养的首要体现，设置专业门槛，有利于提升园所管理水平，带动园所高品质发展，进一步促进园长专业发展，提升园长领导力。此外，“名校长”“培养基地”“专业治理”“项目培训”等关键词的出现，也说明幼儿园园长领导力发展的相关研究逐步全面与深入。

三、研究趋势分析

为形象地呈现2015—2022年来我国幼儿教师专业发展领域的发展趋势，本研究绘制出该领域的关键词时区视图(图4，见文末二维码)。

对园长领导力前沿研究动态进行追踪，有利于掌握园长领导力研究的变化趋势及未来研究方向。关键词时序图展示了园长领导力研究在一段时间内的研究趋势及其研究内容的变化，据此可以总结出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研究在时态分布中的热点演进特征。一般来说，每个时期的研究关注点都是有所不同的。为分析我国园长领导力研究的发展阶段，本研究结合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按照时间顺序导出关键词时区图谱。根据图谱将国内教师领导力研究的发展分为起始期(2005—2009年)、发展期(2010—2014年)、上升期(2015年至今)三个阶段。

(一)起始期：成果少，较集中

2005—2009年，“幼儿园”“幼儿园园长”“领导力”“幼儿园管理”“课程发展”“保教质量”等为当时的研究前沿主题词。在这一阶段，我国园长领导力研究起步，仅有7篇相关论文，研究成果较少、发展较为缓慢。深受国外领导力相关理论影响，研究主要关注园长领导力的内涵与模型、幼儿园管理现状、园长领导等相关理论的研究。研究者大多是学前教育专业出身或从事学前教育相关工作的人。这一时期的研究在参考国外领导学理论研究的基础上重构园长领导力模型，强调领导力对幼儿园发展的促进作用，并反思我国当前领导力的现状，提倡转变以往的思考模式，重新看待园长领导力问题。

(二)探索期：多领域，更深入

2010—2014年，“课程领导”“园本教研”“幼儿园课程”“园本课程”“制度保障”等为当时的研究前沿主题词。这一时期的研究突破了以往的思维模式，研究角度从微观走向宏观，站在宏观的角度审视园长领导力问题。管理学、社会学领域的学者也开始关注园长领导力，从不同角度出发开展相关探讨。同时，学者深入研究园长领导力的现状及园长领导力的结构。此阶段我国园长领导力的现状不容乐观，面临着诸多困境，其主要原因是园长任用制度不完善，因此“制度保障”成为该时期的研究热点，人们开始到关注到健全园长准入制度有益于不断提升园长管理能力与幼儿园教育质量。此时，“课程领导力”被引入幼儿园园长专业发展领域。邹鲁峰认为，课程领导力是园长领导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指在课程实施过程中，园长对他人施加影响，引领他人的一种品质，这种品质体现在课程设计、实施和评价等各个环节。[18]园长的课程领导力发展问题开始成为幼儿园园长专业发展研究领域的关键一环。此外，“园长领导力”仍是研究热点，研究者进一步对园长的领导风格、领导过程中的导向行为进行探索。

(三)发展期：多元化，重培训

2015年至今，“专业标准”“园长培训”“提升策略”“专业发展”“影子培训”“师德教育”“国培项目”成为研究前沿主题词。该阶段微观层面研究和宏观层面研究并重。园长领导力依然是研究重点，园长专业发展的相关研究趋向深入，研究内容更加多元，研究成果更为丰富，开始重视理论的实际应用。随着我国《园长标准》的颁布，幼儿园园长管理培训走向专业化，国培计划项目、园长专业标准等实践探索成为新的研究趋势。园长队伍建设始终是学前教育领域的重大课题，园长领导力的提高更是重中之重。2018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指出：“通过国家、省、县三级培训网络，大规模培训幼儿园园长。”[19]在相关法规的指导下，园长培训逐渐在实践中得到细化与落实，培训内容和培训区域不断深化与拓展，不同层级培训制度的建立，为我国园长专业成长提供了保障。[20]《园长标准》是幼儿园办园的重要依据，也是幼儿园园长提升自身领导力的专业准绳。其中，《园长标准》将园长定位为领导者、教育者和管理者三种角色，并对每种角色的权责做了较为清晰的划分。[21]马晓红指出，《园长标准》将“引领教师发展”列为六项专业职责之一，是指园长要激发教师专业发展的动力，为教师职业生涯规划提供帮助，进而带动教师队伍专业成长。[17]作为引领幼儿园教育发展与改革的重要人物，园长对幼儿教师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其应在相关政策法规指导下，运用鼓励制度等方式，带动教师专业成长。[17]然而，在专业要求层面上，《园长标准》并没有明确园长专业成长的各项要求，只是在“基本理念”中指出园长要注重自身专业成长与发展，树立终身学习的观念，为园长专业发展、改进工作提供理论和实践上的支持。[1]此外，2001年以来，研究者对美国、加拿大、新西兰等国幼儿园园长相关标准的研究持续深入，我国与其他国家相关园长标准的横向比较研究成为新的研究热点。

四、研究评述及未来展望

首先，本土化研究较少，一线教师参与度不高。我国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相关研究起步较晚，深受国外领导力理论研究影响，相关研究成果较少。[22]今后的研究应进一步深化园长领导力理论研究，结合我国学前教育实践情况进行探讨。此外，幼儿园园长领导力研究应该聚焦教育一线，根据教育现场需要实践理论，鼓励教育一线工作者加入教育研究，促进幼儿教育工作者科研水平和业务能力的提高。同时，教育学术期刊也应广泛采纳高质量一线教育研究成果，鼓励幼儿教育一线工作者参与科研，拓展研究视角，实现学者和一线教育工作者理论与实践的相互沟通。

其次，理论研究不断深入，研究逐步走向多元化。我国园长领导力相关研究呈现出从单一学科逐步走向多学科的趋势，管理学、社会学等其他领域学者的加入，为园长领导力的多视角探讨提供了可能。理论研究进一步深入，内涵与构成、现状、影响因素、提升策略四个方面成为我国园长领导力研究的重点关注领域。研究者依据社会学、教育学等学科的相关理论开展研究，为园长领导力研究提供了理论依托。其中，关于构成要素的研究主要是在借鉴领导力相关理论和校长领导力研究的基础上开展的。研究发现，我国幼儿园园长领导力水平不高，情况不容乐观，尤其是园长领导力、教学指导能力、科研指导能力等方面都有待加强，应重视园长的园所规划能力及沟通合作能力的发展。[9]研究者对园长领导力影响因素和提升策略展开探讨，结果发现，园长领导力主要受性格、性别、教育背景等内在因素和社会认可程度等外在因素影响。在此基础上，学者针对领导行为与领导风格开展研究，为园长领导力研究拓宽了视角。今后的研究应进一步扩大研究领域，关注幼儿园园长领导力培养，结合幼儿园园长职业特点，进一步完善幼儿园园长培训模式。此外，园长职后培训是园长专业发展的重要途径，应因地制宜，结合园所特色，丰富培训方式，关注培训效果，将幼儿园园长的职前、职后培训作为关注重点，探索符合社会需要和教育变革发展的园长培训模式，从而适应未来学前教育发展趋势。

最后，研究方法单一，实证研究较少，现有研究主要运用文献法和调查法进行研究，相关行动研究较少，以理论研究为主，实证研究占比较低，但目前正逐渐由理论研究转向实证研究，研究愈加深入，涉及面也逐渐扩大。基于相关调查结果，研究者对园长领导力的影响因素进行探讨，并有针对性地提出了适宜的解决方案，但是缺乏相关的行动研究。今后的研究要实现理论与实践应用的结合，考查理论对实践的作用，帮助解决实践中遇到的问题。此外，还应进一步丰富研究视角，立足教育一线，注重实证研究，真正地促进园长领导力的提升，进而为提升我国学前教育质量提供理论支撑。目前，我国园长领导力研究受政策影响较大，分析可知相关重要文件颁布之后研究增多，但与幼儿园园长有关的研究主要是理论研究，研究内容主要围绕政策文件或者以宏观视角分析。虽然《中长期教育改革规划》《园长标准》等重大政策文件可以为研究者提供思路和导向，但幼儿教育活动的最大特点是实践性强，关注教育过程，实证研究更能反映这一领域的教育实际，贴合实际需要。

因此，我国幼儿园园长领导力未来可能的研究趋势如下：一是理论创新，关于领导力和课程建设方面还有待进一步深入探讨，同时引入先进理论，并呈现出从单一学科走向多学科的视角；二是园长专业成长路径，相关政策文本的出台为园长提供了专业成长的方向，如《园长标准》就是当前园长专业发展的基本准则，而国培项目等方面的研究将为园长培训模式的探索提供更多的帮助；三是借鉴国外先进经验，国外相关研究开展得较早，已取得较丰富的研究成果，园长领导力相关研究值得借鉴；四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当前我国园长培训研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仍然存在许多问题，如实证研究较少，因此，相关研究成果的科学性还有待检验，其在实际教学中的作用也有待进一步探讨。

文中涉及的图2、图3、图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