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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缔组织病合并结核病的研究进展

2022-08-12郦源郭茹茹吕良敬

结核与肺部疾病杂志 2022年4期
关键词:单抗结核结核病

郦源 郭茹茹 吕良敬

结缔组织病(connective tissue disease, CTD)泛指一大类侵犯多系统疏松结缔组织,从而引起自身机体器官功能紊乱的自身免疫性疾病。2021年WHO全球结核病报告显示,2020年我国估算新发结核病患者84.2万例,年发病率约59/10万,居全球结核病高负担国家第2位,造成巨大的经济和社会负担[1]。结核分枝杆菌(Mycobacteriumtuberculosis, MTB)感染人体后可表现为无症状的结核分枝杆菌潜伏感染(latent tuberculosis infection, LTBI)与活动性结核病(active tuberculosis, ATB)两种形式,5%~15%的LTBI在宿主免疫力低下等情况下可进展为ATB[2]。据统计,CTD患者伴随LTBI的比例高达20%~40%,发生ATB的比例在0.77%~30%不等,是正常人群的1.58到30倍[3-6]。CTD疾病活动与结核分枝杆菌感染均可表现为不典型的发热、乏力、消瘦,临床上难以鉴别,且CTD合并结核病(CTD-TB)的相关实验室检查阳性率低,故诊疗难度更大,预后更差。笔者对CTD-TB的流行状况、危险因素、临床特点、筛查与治疗进展进行综述,以期对高危CTD患者进行筛查和防治,降低结核病发病率。

一、CTD-ATB的流行状况

随地区结核病负担和筛查防治策略不同,CTD患者的结核病发病率存在差异,亚洲和南美洲发病率较高,我国CTD-ATB标准化发病率为882/10万,约为正常人群的15倍[6]。CTD不同病种之间ATB的风险也有所区别,其中系统性红斑狼疮(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 SLE)、白塞病患者较高,而类风湿关节炎(rheumatoid arthritis, RA)、干燥综合征患者较低[3-4, 6]。RA患者中结核病发病率最低很可能是因为越来越多的RA患者使用生物制剂前需要常规筛查LTBI,必要时接受结核病预防性治疗,从而大大降低了发病率[7]。尽管总体上CTD患者发生ATB在性别分布上没有差异,但发生ATB的SLE患者大部分都是女性[3],且SLE-ATB的病亡率高达31%[8]。临床上要对原发疾病负担较重的女性SLE患者加强关注。

二、CTD-TB的危险因素

SLE是CTD中最为典型的病种,也是自身免疫病的原型,是ATB的独立危险因素[6]。SLE患者中ATB发生率为1.3%~19.6%[3-4,6],其易感性与该病累及全身多系统以及患者一般情况相对较差有关。SLE 患者体液免疫亢进而细胞免疫低下,存在多种自身抗体、淋巴细胞异常激活和反应、补体减少等,使MTB不能被迅速有效地局限和消灭。长期糖皮质激素(glucocorticoid, GC)与免疫抑制剂(immunosuppressive agents, ISA)的使用进一步降低机体免疫防御能力,增加了LTBI激活的风险。MTB细胞壁糖肽类与DNA相似性导致的分子拟态,也是SLE结核易感的原因之一[8]。最近Clayton等[9]发现48%的结核病差异表达基因特征与CTD相同,仅3.9%与其他细菌感染相同,并且结核病和CTD共同的35个基因在干扰素(interferon, IFN)信号通路中具有相同的调节方向,提示CTD的异常自身免疫过程潜在增加了结核病的易感性。

研究发现,贫血、淋巴细胞减少、维生素D缺乏、肾脏受累、低体质量指数、间质性肺病和恶性肿瘤都是CTD患者发生ATB的独立危险因素[4, 10-12],且随着贫血与维生素D 缺乏的程度加重结核病风险增高[13]。外周血淋巴细胞计数<1000/μl或CD4+T淋巴细胞数<200/μl不仅与SLE粟粒性结核病风险相关,也与更高的结核性脑膜炎风险相关[14]。由于肾脏受累的CTD患者更积极地使用ISAs治疗,且合并低蛋白血症致抵抗力低下,因此患有慢性肾病、接受透析和肾移植的狼疮患者患结核病的风险明显增加[10]。

CTD治疗中常用的非甾体类抗炎药对结核易感性没有影响[10],而长期使用激素与CTD患者发生ATB显著相关,GC日剂量低于5 mg相对安全[10, 15-16],平均日剂量每增加10 mg与ATB不良预后有关[17]。一方面GC抑制单核细胞趋化性、巨噬细胞中吞噬体的成熟和一氧化氮的产生,干扰巨噬细胞对MTB的杀灭;另一方面,GC抑制纤维母细胞增长及胶原纤维合成,导致休眠的MTB繁殖,推动病灶扩散。传统合成缓解病情的抗风湿药物(conventional synthetic disease-modifying antirheumatic drugs, csDMARD)可通过不同的途径来调节和抑制机体免疫,过去12个月内使用≥2种 csDMARDs与SLE发生结核病相关[10]。环磷酰胺、硫唑嘌呤、来氟米特、环孢素均被证实是CTD患者合并结核病的危险因素,而羟氯喹与柳氮磺吡啶对结核病有保护作用,甲氨蝶呤结核病风险的研究结果一直没有定论[12, 14, 18]。托法替布、巴瑞替尼等一类以抗Janus激酶(janus kinase, JAK)为机制的靶向合成DMARD(targeted synthetic DMARD, tsDMARD),已上市用于治疗RA,研究发现JAK抑制剂药物暴露引起结核感染的风险极低[19]。生物DMARDs(biological DMARD, bDMARD)特异性地抑制免疫反应的不同环节或细胞因子,其中一大类通过抑制肿瘤坏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 TNF)控制疾病活动和抑制关节损伤进展,包括依那西普(etanercept, ETN)、英夫利昔单抗(infliximab, IFX)、阿达木单抗(adalimumab, ADA)、培塞利珠单抗(certolizumab pegol, CZP)与戈利木单抗。一方面,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与γ干扰素(IFN-γ)协同,刺激巨噬细胞通过氧依赖性途径杀灭MTB,表达趋化因子,诱导免疫细胞迁移并维持在感染部位;另一方面,TNF-α是结核肉芽肿形成和维持完整性所必需的,能诱导被吞噬的MTB凋亡,阻碍其生长和播散,因此TNF抑制剂(TNF inhibitors, TNFi)使RA患者的结核病风险显著增加,是使用非TNFi生物制剂的RA患者结核病活化风险的4倍[20]。单克隆抗体类的TNFi降低CD4+T细胞的比例,减少IFN-γ产生,且与TNF-α的可溶形式和跨膜形式高亲和力受体结合,使得生物制剂有更长的半衰期,更高的血浆浓度,而ETN仅靶向可溶性TNF-α。大量研究证实使用IFX、ADA与CZP的结核病风险较ETN高出2.78~7.47倍,而ETN风险与csDMARD相似[20-22]。非TNFi类生物制剂包括用于SLE的贝利木单抗、治疗RA或难治性狼疮肾炎超适应证选择的利妥昔单抗、治疗中-重度RA的托珠单抗和阿巴西普等,各药的Ⅲ期临床试验及后续长期随访均发现ATB风险极低[23-24],故对于结核复发高风险的CTD患者在考虑生物治疗时优先推荐非TNFi。总之,免疫抑制剂的使用增加CTD合并结核病的风险,在选择免疫抑制剂的过程中需加强对结核病风险的识别。

三、CTD-ATB的临床特点

CTD常累及肺部,SLE患者以胸膜炎(伴或不伴胸腔积液)最常见,症状包括胸痛、咳嗽、呼吸困难和发热,还可发生弥漫性肺泡出血(diffuse alveolar hemorrhage, DAH)致咯血及贫血,狼疮性肺炎甚至急性肺功能衰竭;干燥综合征常累及上下气道,表现出干咳、呼吸困难和气喘[25];硬皮病患者以间质性肺病、肺动脉高压最常见,表现为劳力性呼吸困难、低氧血症和咳嗽;炎症性肌病可见声音嘶哑、吞咽困难、呼吸急促;全身性血管炎通常与肺结节和DAH相关[26]。而活动性肺结核最常见的症状是发热、体质量减轻、盗汗和持续咳嗽,通常产生脓性和/或血性痰,长期可出现呼吸困难,侵蚀肺血管则出现咯血,与CTD的肺部受累极难鉴别。此外,CTD-ATB由于原发病和药物的免疫抑制使得缺乏咯血、盗汗等典型表现,易被误判为一般感染。同时,MTB感染也会诱发CTD的疾病活动,出现两者共存的情况,更增加了诊断的难度。一般人群肺结核病灶常见于肺上叶,表现为典型的空洞型或结节型,而CTD患者的肺结核48.4%出现下叶病变,35.5%有多叶受累[10],更可能表现为粟粒性或肺炎型[14],影像学上亦难与其他病原体感染及原发疾病肺部受累相鉴别。

尽管肺结核仍然是CTD-ATB最常见的形式,但与普通人群相比,CTD并发肺外结核(extrapulmonary tuberculosis, EPTB)的发生率更高。SLE患者的EPTB中以骨关节结核最常见,高发于外周关节、脊柱和长骨,而关节压痛、发热、肿胀、积液等症状在SLE疾病活动中同样常见,50%为SLE的首发症状,极易与骨关节结核混淆[27]。结核性滑膜炎易误诊为类风湿结节,而X线下的无定形钙化,超声下增厚滑膜内米粒样团块,以及受影响关节附近的骨侵蚀,可提示MTB感染[8]。肾结核可表现为血尿和无菌脓尿,与狼疮肾炎类似,但肾结核未见细胞管型和明显的蛋白尿,可用于鉴别[8]。结核性胸膜炎是EPTB常见表现之一,极易与SLE胸膜受累混淆,可通过检测胸腔积液抗核抗体滴度鉴别[25]。结核病高负担地区,SLE患者结核性脑膜炎的患病率高达0.57%~1.1%[28],症状难以与神经性狼疮鉴别,需进行脑脊液培养或借助分子诊断技术。为降低误诊和漏诊,对于CTD患者除了关注咳嗽、咳痰,亦应高度重视如头痛伴呕吐、关节肿痛伴关节积液、胸痛伴胸腔积液等EPTB的临床特点。

注 TST:结核菌素皮肤试验; IGRA:γ-干扰素释放试验; LTBI:结核分枝杆菌潜伏感染; ATB:活动性结核病; a:满足以下任一条件的CTD患者必须采用IGRA检测:(1)有卡介苗接种史;(2)来自非结核分枝杆菌病高流行地区;(3)长期使用GC或ISA; b:灰色区域指TST在5~10 mm或QFT的IFN-γ 在0.045~0.35 IU/ml; c:对于TST或IGRA筛查阴性,但有结核临床指征患者,也可考虑胸部X线检查; d:获取呼吸道(例如,痰液、支气管肺泡灌洗液)或其他临床上适合于抗酸杆菌涂片和分枝杆菌培养的样本,必要时可采用Xpert等分子诊断技术; e:在结核低风险地区,出现新的结核病暴露时重新筛查LTBI,结核中高风险地区,每年筛查1次图1 CTD患者结核病筛查流程

四、CTD-TB的筛查

CTD患者接受生物治疗的前18个月内出现的早发性ATB主要是由于LTBI激活,晚发性ATB则更大可能为新近接触MTB暴露的感染[7],因此生物制剂治疗前及时准确地筛选出LTBI与ATB尤为重要,推荐筛查与治疗流程见图1。病原学检测是诊断结核病的金标准,但痰涂片敏感性低,痰培养检测周期长,缺乏时效性,而日趋成熟的Gene Xpert MTB/RIF等分子诊断技术成本过高,主要推荐用于高度怀疑结核而缺乏临床证据的患者。故而CTD患者中结核病的常规检测手段仍然是结核菌素皮肤试验(tuberculin skin test, TST)或γ干扰素释放试验(IFN-γ release assays, IGRA),后者包括结核感染定量检测试验(QuantiFERON TB-GOLD, QFT)和结核菌感染T细胞斑点试验(T-SPOT.TB)两类。由于CTD的免疫紊乱导致TST和IGRA可靠性均有所下降[29],有学者建议降低诊断LTBI的临界值以增加检查敏感度,但此举也会造成大量假阳性,对结核病的过度治疗及产生耐药性,延误原发病的治疗,故建议对结果在灰色区域(TST在5~10 mm或QFT的IFN-γ 在0.045~0.35 IU/ml)的患者进行重复检测及症状的密切关注[30-31]。

在CTD患者中IGRAs较TST具有更高的敏感度和特异度,一方面TST皮下注射的抗原与卡介苗和非结核分枝杆菌共享,而IGRAs使用结核特异性抗原(ESAT-6和CFP-10)避免了交叉反应造成的假阳性;另一方面IGRA较少受免疫低下、年龄、GC或ISAs的使用及低白蛋白血症干扰,而TST易受机体自身免疫抑制影响出现假阴性。CTD患者中TST与QFT、TST与T-SPOT.TB检测结果的一致率分别为73%和75%[32],TST/QFT双检验与单独TST或QFT比较,对提高预测价值无显著优势,单独IGRA筛查具有更好的经济效益[33]。此外,TST结果来自主观判读,需要患者二次就诊,结果可重复性差,IGRA为体外免疫试验,只需一次就诊,结果稳定可靠,均提示在CTD患者中IGRA整体参考性优于TST。鉴于QFT在CTD患者中出现不确定结果比例高,以及TST的低成本和低操作要求[15],建议CTD人群的LTBI筛查首选T-SPOT.TB,若经济条件不允许,则采用TST[34]。但对于满足以下任一条件的CTD患者必须采用IGRA检测[34]:(1)有卡介苗接种史;(2)来自非结核分枝杆菌高流行地区;(3)长期使用GC或ISAs。

目前,升级原有检测方法提出了C-Tb皮肤试验与第四代QFT(QFT-plus),前者将TST皮试抗原变为ESAT-6/CFP-10以提高特异度,后者给QFT增加了可刺激CD8+T细胞的特异抗原以提高敏感度。尽管已证实QFT-plus与传统IGRA相比,有更高的敏感度、更低的不确定率,在区分结核活动性上也有一定优势,但在CTD患者中的敏感度和特异度暂无相关数据来评判其诊断价值。新的生物标记物如IFN-γ诱导蛋白10 (IFN-γ inducible protein 10, IP-10)也在研究中,IP-10水平比IFN-γ高100倍,更容易测出,在临床试验中发现其对结核感染检验的敏感度为84%,特异度为97%[35],在CTD患者中不受免疫抑制治疗的影响,检测的结果与IGRAs具有较高一致性[36]。学界普遍认同IP-10能够监测结核病治疗反应,但对于鉴别LTBI与ATB的能力尚存争议[37],还需进一步的研究论证。此外,探索IP-10与其他生物标志物组合检验的研究也取得不少成果,例如Zhao等[38]发现IP-10与趋化因子RANTES共同检验肺结核模型的ROC曲线AUC为1,并在一组独立检验集中得到验证。

五、CTD-TB的治疗

研究发现,开始TNFi治疗的前6个月,LTBI激活风险最高[39],故建议在这6个月密切关注可疑症状或体征。以TNFi治疗前的LTBI筛查结果为基线,对基线阴性的患者长期监测,可发现0~12%的转阳率,但转阳患者未经抗结核治疗有一定比例自发转阴[40]。因此,对基线阴性的生物治疗患者建议:(1)若在结核病低风险地区,有新的结核病暴露时重新筛查LTBI;(2)若在中高结核病负担地区,应每年进行一次筛查,以便在尚未出现临床表现时发现结核病可能[41]。

对使用TNFi且基线阳性的CTD患者进行LTBI治疗可降低65%~78%激活风险,否则ATB风险提高7倍[21-22]。目前国际主流指南推荐对CTD-LTBI的治疗方案与一般人群相似,见表1,主要是4种用药方案[5, 34, 42]:12周每周1次利福喷丁(rifapentine, RPT)联合异烟肼(isoniazid, INH)治疗(3H-P);4个月每日利福平(rifampin, RFP)单药治疗(4R);3个月每日 RFP联合INH治疗(3H-R);6~9个月每日INH单药治疗(6/9H)。尽管既往LTBI治疗指南以6H或9H为首选,并以之作为评估短疗程效果的标准方案,但由于疗程过长,治疗完成率只有30%~67%[43],导致疗效偏低,最新指南仅将之作为替代方案,主要在首选方案耐药或存在药物相互作用时推荐。3H-P方案为对包括HIV阳性在内的所有成人和>2岁儿童强烈推荐的首选治疗方案,该方案具有更高的完成率,更低的肝毒性,和不低于9H的有效性,表现出更好的成本效益[44]。3H-P的潜在缺点为每周一次需服用10片药物,而其他方案均为每天2-3片,可能造成自限性全身药物反应或流感样症状。4R方案有效性等同9H,且治疗周期短,患者依从性及安全性高,医疗费用低,更少因为不良反应而停药。然而RFP与华法林、口服避孕药、唑类抗真菌药、HIV抗逆转录病毒治疗等药物存在相互作用,且影响托法替布的疗效[45],不如3H-P适用广泛。3H-R由于2种药物同时服用,肝毒性可能大于单独给予任何一种药物,并且对于未能排除ATB的患者用药可能造成对RFP耐药,故而作为有条件的推荐方案。关于开始LTBI治疗到启动TNFi之间的最佳间隔尚无统一的意见,各地指南意见主要是3周~2个月不等[34]。综上所述,LTBI治疗首选3H-P,建议同时服用维生素B6预防周围神经病变。临床中也可个体化选择另外两种利福霉素方案,当存在首选方案耐药或药物相互作用时可考虑6H。CTD患者至少在LTBI治疗进行1个月后才能启动TNFi治疗,否则会增加结核激活风险。

表1 CTD患者的LTBI治疗建议

目前国际指南未对CTD-ATB提出单独的治疗策略,当CTD患者确诊ATB时建议立即采取结核病一线四联(2H-R-Z-E/4H-R,即异烟肼、利福平、乙胺丁醇和吡嗪酰胺联合治疗2个月,随后4个月异烟肼和利福平)方案治疗,同时对CTD原发病病情控制。若正在进行生物治疗应即刻中止,选择其他结核低风险的药物,详见表2,低-中活动度患者可在6个月抗结核完成后重启TNFi治疗[46]。根据CTD疾病活动等级,在低活动度的情况下,可使用非甾体类抗炎药、镇痛药、小剂量GC、低风险的csDMARD(如羟氯喹、柳氮磺吡啶);中等活动度时,可使用小剂量GC加csDMARDs,或2种csDMARD联用,但必须在完成2个月的H-R-Z-E诱导治疗后方可接受甲氨蝶呤、环孢素、硫唑嘌呤等高风险免疫抑制剂;当病情严重活动时,可在完成2个月 H-R-Z-E诱导治疗后选择低风险的生物制剂如利妥昔单抗、托珠单抗、阿巴西普、阿那白滞素,以上治疗均无反应者可尝试依那西普[47]。在ATB治疗期间使用GC是安全的,由于RFP代谢影响多种酶的活性,导致血清GC浓度降低,对于原本使用GC治疗CTD的患者,可适当增加2~3倍GC剂量[48],防止病情活动,必要时可采用静脉注射大剂量甲泼尼龙冲击疗法控制病情暴发。值得注意的是,CTD-ATB患者常表现为肺部广泛累及,如果抗结核临床反应缓慢,2H-R-Z-E治疗后痰培养仍阳性,需要延长治疗至9个月;另外,CTD-ATB肺外结核多见,结核性脑膜炎需要9~12个月的治疗,结核性关节炎、骨髓炎亦需延长抗结核疗程。同时,CTD原发病多累及肾脏、肝脏,若原有肾衰竭,则注意监测血清药物浓度,避免毒素积聚,若原有严重肝损伤,则避免使用2种及以上的肝毒性药物,可选择6R-Z-E等其他抗结核治疗方案,并密切监测肝功能[48]。

表2 合并ATB时CTD的治疗建议

六、总结与展望

CTD患者较普通人群更易患结核病,建议在合理控制患者疾病活动的情况下,尽量减少激素与免疫抑制剂的用量。CTD-ATB的临床表现不典型,预后差,诊断困难。建议对疑似结核病或预备使用TNFi的CTD患者进行TST/IGRA 检测,对合并LTBI的患者及时使用3H-P治疗,可显著降低结核再激活的风险。对发生ATB的CTD患者需立即联合开展抗结核与原发病治疗,中止生物治疗,调整为低风险的DMARD方案。尽管本文总结了对CTD-TB研究的最新进展,但该领域仍然存在很多值得探索的课题。需重视LTBI的靶向筛查,识别CTD合并结核病的风险,讨论QFT-plus与C-Tb在CTD人群中的诊断价值,进一步寻找诊断更可靠的生物标记物,并期望能发现疗效与依从性更好、毒性与耐药更低的治疗方案。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郦源:论文撰写和修改,文献检索;郭茹茹:论文修改;吕良敬:论文立题、修改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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