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龙自然保护区环境教育对游客行为的影响
2022-08-09江玉景宋宏伟李滢钰李发扬邹红菲
江玉景,宋宏伟,李滢钰,李发扬,程 鲲,邹红菲
(东北林业大学 野生动物与自然保护地学院,哈尔滨 150040)
我国的环境教育是以保护区为主要宣传场所的公众生态环境教育[1]。近年来,自然保护区的作用和意义也逐渐从保护生物的多样性转变为提供社会生态系统服务的场所[2],在保护区内以环境教育为目的开展的生态旅游项目也逐渐发展成熟。根据我国国内旅游行业调查报告[3],2017年全年国内旅游人数达到50亿人次,比去年同期增长了12.8%。扎龙保护区统计结果显示[4],2018年扎龙生态旅游区接待国内外游客总人数45万人次,同比增加13%,其中的旅游总收入2 377万元,比去年增加了18%。保护区生态旅游景区已成为热门旅游地之一。然而,户外休闲和旅游活动这两者被认为是影响保护区生物多样性的主要威胁之一[5],也是导致物种濒危的主要原因之一[6]。因此,如何平衡保护区环境教育的目标、生态多样性保护以及来访游客的旅游需求成为了保护区发展的重大挑战。
国内外关于保护区环境教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环境教育的内容、目的、方法等方面[7-8],也有学者研究保护区环境解说系统的管理设计、评估和游客需求等[9-10]。鲜少从游客行为意愿与环境教育的关联角度深入研究。有学者认为保护区环境教育主要通过两条路径影响旅游者的环境行为倾向,即“环境教育—环境态度—环境行为倾向”和“环境教育—景观感知—环境行为倾向”[11]。本文采用心理学的计划行为理论,“态度影响行为”即“环境教育—环境态度—环境行为倾向”为研究基础,分析扎龙自然保护区生态旅游区环境教育对游客环境态度与游客环境行为意愿的影响因子,并根据这些信息制定更为合适的环境解说内容。旨在提高环境教育效果,提升游客的环保意识和环境行为,为湿地类型保护区开展环境教育项目提供借鉴。
1 研究区概况
扎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地处黑龙江省西部,齐齐哈尔市东南部松嫩平原、乌裕尔河下游湖沼苇草地带,是第1个我国正式建立的以丹顶鹤为主要保护对象的自然保护区,地理坐标46°52′~47°32′N,123°47′~124°37′E。1979年建立省级自然保护区,1987年晋升为国家级,扎龙是以芦苇沼泽为主的内陆湿地和水域生态系统类型的自然保护区。扎龙湿地在1992年 被列入首批国际重要湿地名录,1995年被评为“丹顶鹤的故乡”,拥有着巨大的文化资源和自然资源优势,是良好的环境教育场所。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假设与理论模型
人类行为的变化主要由这3个阶段组成,分为获取知识、产生态度和形成行为这3个连续过程[12]。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认为,在实际控制条件充分的情况下,人类的行为倾向直接决定行为,即个体的行为倾向是预测其实际行为的重要因素,而行为倾向又受到对该行为的知识掌握、所持态度和主观规范的影响[11]。计划行为理论被广泛的用于预测人类旅游行为[13]和环境行为[14]。
本文以心理学基础理论计划行为理论为研究的理论基础,在扎龙保护区生态旅游区,通过对掌握不同环境知识的受访游客进行分组比较,分析其所持的环境态度和环境行为意愿差异。根据国内外的相关文献的研究基础,提出以下假设:
1)扎龙保护区来访游客的环境知识对其环境态度有显著正向影响(H1);2)扎龙保护区来访游客的环境态度对其环境行为意愿有显著正向影响(H2);3)环境教育不仅丰富了来访游客环境知识,同时还对其环境行为意愿有显著正向影响(H3)。综上所述,本研究构建了保护区景区环境教育对游客环境行为意愿影响的概念模型(图1)。
图1 扎龙自然保护区环境教育对游客行为
2.2 问卷设计与调查方法
调研采用访谈法和调查问卷法相结合的方式,问卷调查分为预调查和正式调研2个阶段。预调查时间为2021年4月3日到4月5日,共发放50份,用以检验问卷问题的表达内容是否准确清楚,以及设置的排列顺序是否恰当合理。根据预调查的结果对调查问卷的问题项设置、顺序和内容进行调整,最终形成正式调研的版本。正式调查时间为2021年5月,采用便利抽样的方法发放问卷。总计共发放问卷 400 份,回收问卷387份,其中有效问卷数为362份,有效率为 94.06%。
调查问卷主要分为4个部分:一是对受访游客进行人口统计学分析,主要调查游客的性别、年龄、职业、教育程度、个人月收入、居住地等信息;二是针对湿地景区游客的环境知识,环境知识问题项设置上主要从保护区基本知识、湿地的生态功能性和鹤类知识3个方面进行设置;三是环境态度调查,分为游客对扎龙环境教育核心价值的认知程度和游客对生态保护的情感认同度两方面;四是环境行为意愿调查。问题项的测量使用五进制的李克特量表法,以 1~5 打分,分别代表“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不确定”“同意”和“非常同意”。
2.3 数据分析
利用SPSS进行数据分析,主要分析方法包括描述性分析(Descriptive Analysis)、皮尔逊相关性分析(Pearson Correlation)和回归分析。其中,描述性分析主要是对受访游客的人口统计学特征、环境态度、环境知识和游客行为意愿各项指标的频率进行详细分析;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是为了进一步验证来访游客的环境知识与其环境态度、环境行为意愿是否存在显著影响。
3 结果与分析
3.1 问卷信度和效度
首先对362份问卷样本数据的各个层面进行信度和效度分析,以确保问卷调查结果的科学性。采取克朗巴哈α信度分析,结果表明,总量表26个问题项的信度系数为0.886,3个分量表环境知识、环境态度与环境行为意愿的克朗巴哈α系数分别为0.796,0.751和0.747。总量表与3个分量表的克朗巴哈信度系数都在0.7~0.9之间,说明问卷总体上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和可靠性。效度分析采取KMO和Bartlett的检验,KMO值为0.777,Bartlett球形检验的P值为0.000,说明问卷总体具有结构效度。
3.2 来访游客基本特征
受访游客中,54.9%为男性,45.1%为女性,年龄集中在18—40岁,占比62.7%,其中:18—25岁,26—40岁分别占28.6%和34.1%,18岁以下的占13.2%,41—55岁占18.7%,56岁以上的占5.5%。受访游客的学历,本科学历比例最高占42.9%,大专学历占18.7%,初中及以下占17.6%,研究生及以上学历占11%,高中学历占9.9%。受访游客中,在校学生最多占35.2%,其他职业公务员等事业单位和企业员工较多,分别占比15.4%和17.6%,私营及个体劳动者9.9%,离退人员6.6%,医务人员及科教文卫人员6.6%,其他1.1%。受访游客的个人月收入,2 000元以下占39.6%,2 001~4 000元占33%,4 001~6 000元占16.5%,6 001~8 000元占4.4%,8 000元以上占6.6%。来访游客中,来自齐齐哈尔市本地的游客居多占56%,黑龙江省内其他地区的游客占34.1%,外省游客占9.9%。
3.3 环境知识与环境态度 游客环境行为意愿的关系
扎龙保护区景区来访游客的环境知识均值为(3.28±0.03),其中保护区基本知识、湿地知识和鹤类知识的均值分别为(3.36±0.04),(3.41±0.04),(3.11±0.04);环境态度均值为(3.90±0.03);环境行为意愿均值为(3.66±0.03)。由此可知,游客的环境素养各个项目的平均值介于3~4之间,尤其环境知识中鹤类知识项目得分最低,说明环境教育效果不乐观。
在扎龙保护区开展环境教育后,对来访游客的环境知识、环境教育和环境行为意愿数据进行相关性分析,皮尔逊相关性分析显示(表1),三者之间两两比较(P<0.01),其相关性系数分别为0.624,0.661,0.516,均大于0,可以认为环境知识、环境教育和环境行为意愿之间三者之间存在显著地正相关,即有正向影响,因此接受假设H1,H2和H3。
表1 环境知识 环境态度和环境行为意愿的相关性
将来访游客的环境行为意愿作为结果变量(因变量),环境知识和环境态度作为影响因素(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回归模型的拟合度调整后R2为0.455,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环境知识b1和环境态度b2的显著性P值分别为0.000和0.001(P<0.01),自变量与因变量的线性关系是显著的,可以构建线性方程。基于回归分析系数表(表2),得出游客的环境行为意愿与环境知识b1、环境态度b2之间的定量关系“环境行为意愿=10.28+0.335b1+0.242b2”,因此假设H2和H3得到验证,即环境知识和环境态度对游客行为意愿有显著正向影响。
表2 环境知识 环境态度和环境行为意愿的回归分析系数
3.4 环境知识对游客环境态度产生正向影响
采用回归分析对来访游客的环境知识和环境态度进行分析,以环境态度为因变量,控制环境知识13个问题项来观察其对来访游客环境态度的影响。回归模型的拟合度调整后R2为0.557,拟合度较好,显著性P检验的概率为 0.000,自变量和因变量之间的线性关系是显著的。
由表3可知,显著性P<0.05的自变量有5个,说明只有这5个自变量可以显著影响游客环境态度,而剩余的7个自变量不能显著影响游客环境态度。这5个自变量中,有2项属于与保护区有关的基本知识,2项属于湿地的生态功能方面的问题,仅有1个问题项属于鹤类知识方面的问题,环境知识3个方面的问题项都有部分问题项显著影响游客态度。以上5个自变量其系数均大于0,为正数,其中鹤类知识C3的系数为0.357,是最小的,因此,这5个自变量是正向影响游客的环境态度的。得出环境知识与环境态度之间的回归方程:
环境态度=6.289+0.908A3+0.961A4+0.224B3+0.932B4+0.357C3
综上所述,相对于保护区知识和湿地生态方面的环境知识而言,公众对鹤类的认知和了解是最为薄弱的,需要更多的有关鹤的科普教育。但总的来说,来访扎龙的游客对保护区的认知、湿地的生态功能和鹤类知识3个方面的环境知识认识程度越深,其环境态度就更积极也就是更加认可对扎龙保护区的保护价值,假设H1得到验证。
表3 环境知识对环境态度和环境行为意愿的影响
(续表)
3.5 环境知识对游客环境行为意愿产生正向影响
当以来访游客环境行为意愿为因变量,控制环境知识13个问题项来观察其对游客行为意愿的影响。回归模型的拟合度调整后,R2为0.638,拟合度很好,显著性检验的概率为 0.000,这表示自变量和因变量之间的线性关系是显著的。
由表3可知,显著性P<0.05的自变量有7个,也就是说,这7项自变量可以显著影响游客环境行为意愿。在这7个自变量中,有3个问题项属于环境知识中有关保护区基本知识方面的问题,3个问题项属于湿地的生态功能方面的问题,只有1个问题项属于鹤类知识,因此3个方面的环境知识皆有问题项能显著影响游客行为意愿。在这7项自变量的回归系数中,只有B2“湿地对大气和气候都有调节作用”这个问题项系数为-0.736,其他均为正数,即只有B2项显著负向影响游客行为意愿。得出回归方程:
环境行为意愿=9.770+0.474A1+0.854A2+0.842A4-0.736B2+0.497B3+1.051B4+1.739C1
从回归方程可以看出,虽然保护区知识和湿地的生态功能都有3个问题项对环境行为意愿有影响,但其中湿地知识有1项为显著负向影响。鹤类知识虽然回归系数最大为1.739,说明这个自变量对环境行为意愿影响最大,但只有1个自变量有显著性。因此相对于保护区知识,公众对湿地和鹤类的认知和了解是相对薄弱的,需要加强相关的科普教育。总的来说,环境知识是显著正向影响游客行为意愿,即来访游客对保护区的认知、湿地的生态功能和鹤类知识3个方面的环境知识了解越丰富,其环境行为越积极,假设H3成立。
4 讨论
4.1 完善解说系统及提升解说产品
扎龙保护区的公众认知度虽然最高,但公众对湿地和鹤类的认知和了解是相对薄弱的。究其原因,应该是由枯燥的解说设计使游客的求知欲未得到很好地满足或激发[15]。一个完善的解说系统才能使来访游客深刻体会扎龙保护区的湿地环境、鹤文化和鹤类知识。对扎龙湿地和鹤的资料进行整理归纳,增加解说服务中的湿地知识和鹤类知识,补充相关解说牌的数量,将枯燥的解说内容,环保口号替换成,丹顶鹤成长记录,湿地科普宣传片和多媒体互动等教育设施[16]。望鹤楼、标本馆和景区栈道的解说牌要定期更新,维护和修缮,确保内容清晰准确;在游客逗留时间较多的丹顶鹤放飞区可以设置语音解说系统,讲解丹顶鹤科普小知识。景区内建立线上解说系统,让游客借助手机在线上就能及时了解每个景点知识。解说的内容要尽可能贴近公众的日常生活,简单易懂、寓教于乐,让人们在游玩休憩中潜移默化地学习环境知识,更多地学习了解鹤类、鹤文化和湿地知识,使公众对生态环境有深度的感知,从而提高公众生态环保意识[17]。
4.2 规划合理的游览路线
从游客角度来说,在景区游览的时间是有限的,因此如何选择合适的游览路线至关重要。以扎龙生态旅游区为例,其主打特色项目是丹顶鹤放飞表演,由于有固定表演时间,是游客首选的游览项目。但是由于放飞区距离景区入口较远,且园内指示路牌标示不清,导致人们在游览时只顾赶路而忽略了周围的湿地景观和成体鹤观赏区。因此需要重新规划景区游览图和指示路牌,在游览图中标出路径距离、游览时间和推荐游览路线。帮助来访游客对生态旅游区的景观布局和游览路线有更直观的了解。
4.3 环境教育提升措施
根据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受访游客的环境态度和环境行为意愿的得分都在3~4分之间,说明我国公众的环保素质有较大的提升空间。环境教育分3个层次,首先是环境知识的教育,其次是环境技能的教育,最后是生态理念和价值观[18]。由于一个人的价值观决定了其行为倾向,我国公众的环境价值观也有可能是保护区环境教育不理想的原因。我国公众认可的世界观是以人为中心的工具主义价值观(即环境的存在是为了人类的利益)[19]:对人与自然的关联认识更加深入,对可持续发展、环境问题的兴趣和关注度较西方人更高,只是看待生态环保问题的角度上也更以人为本[20]。可以在中小学阶段加入环境知识课程,学校与相邻的自然保护区,国家公园,森林公园等自然旅游地合作,定期开展实践活动,建立环境教育基础知识体系。让我国青少年人在学校里就能形成良好的环境价值观,从而增进其环境行为。在大学教育中,设置必修环境保护课程,分为环境知识理论教学和志愿服务,让大学生们用志愿者的形式加入当地的自然保护区或国家公园的保护工作,深入了解我国的生态保护现状,提升其环境行为,环保意识。将环境教育融入我国的教育系统中,形成完整的环境教育理论体系,以更好地推动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