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与右:方位之中的文化隐喻
2022-08-02张一雄
张一雄
左与右是人最容易辨别的两个方向。在汉语中,“左”与“右”历来都是表示相对方向的字,它们在形体上非常简单,却有着丰富的意蕴。“左”与“右”最初用来表示左右手所指的方向。后来,在以河流为参照物表示地理方位时,“左”与“右”可以用来表示东方与西方。“左”与“右”在使用中,进入了古代中国的礼仪制度和官职制度,成为区分吉与凶、华与夷、尊与卑的标志,也蕴含了褒贬分明的感情色彩。从“左”与“右”中,可以一窥方位中的文化隐喻。
“左”“右”与方位
除了以身体为判断方向的参照物之外,“左”“右”还可以用来表示地理方位。在地理上,古人常以河流作为表示方向的参照物,同时以左、右表示具体的方位,比如宋代词人姜夔的《扬州慢》中就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之语。那么“淮左”指的是哪里呢?古人在以河流为参照物表示地理方位时,“左”与“右”分别指东方与西方。这是由于古人以面向南方为正向,而面向南方时,左手方向为东方,右手方向为西方。因此,“淮左”指淮河以南地区的东部,即今天的江苏扬州、泰州、淮安一带。类似的说法还有“江左”,指长江以南地区的东部,即今天的浙江、上海、江苏南部一带。
“左”“右”与古代礼仪制度
左、右作为方位,经常参与到中国人的礼仪规范中。根据典籍记载,从先秦时期起,左与右的区分就在礼仪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周礼》将中国古代的重大礼仪制度称为“五礼”,即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其中吉礼与凶礼分别表示祭祀与凶丧之礼,二者最为重要。左与右就在这两种礼仪中扮演了重要的区分作用。先秦时期,人们认为左吉右凶。《道德经》中有“吉事尚左,凶事尚右”的说法,《礼记·檀弓》则更为具体地记载了孔子与弟子之间的一则关于方位与吉凶的小故事:
孔子与门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学也,我则有姊之丧故也。”二三子皆尚左。
孔子与弟子们一起行拜礼时,右手放在了左手之前,他的学生看到这一幕,也学习孔子以右手在前的姿势拱手。孔子赶紧纠正说:“你们也太好学了,我因为姐姐去世,还在丧期之内,因此右手在前行拜礼。”于是学生们连忙改为左手在右手前行礼。按照《礼记·内则》的记载,“凡男拜,尚左手”,“凡女拜,尚右手”,但在遭遇吉凶之事时,古代礼仪的严格程式也要临时改变。
中国古代礼仪不仅有与家国大事相关的“五礼”,还有代表君子个人修养的“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御”指驾车,是一项重要的技能。御不仅需要驾车技术娴熟,还要合乎一定的礼仪规范。左与右在驾车礼仪中也起到了区分职责与身份的作用。春秋时期的战争中,一辆战车上通常有三位作战者:车左、车右和御者。车左由地位较高的人担任,负责持弓射杀敌人;御者居中驾车;车右为力士,负责排除行车过程中的障碍,保护同车的其他人。春秋时期,承担作战任务的卿士,同时也是受到礼仪制度规约的贵族。因此,在战车的方寸之间,仍要以方位来区分职责与尊卑,这是先秦时期战争中的独特景观。
古代的车既有军事用的战车,也有平时的出行用车。乘车时,尊者同样坐在左边的位置。座位的排布看似只是小事,却折射出乘车人内心的礼仪秩序。《史记·魏公子列传》中就记载了一件由乘车礼仪引发的外交大事。
战国时期,魏国安釐王的幼弟公子无忌被封为信陵君。信陵君为人谦和,以礼贤下士而著称。当时魏国有个70 岁的守门小吏侯嬴,家境贫寒,信陵君欲将他纳为门客,备下厚礼去拜访却遭到了拒绝。信陵君并没有因遭到冷遇而愤怒,反而大宴宾客,自己亲自驾车,并空出车上左边的尊者之位去迎接侯嬴。侯嬴穿着破败的衣服,毫不谦让地坐了上去,而信陵君则态度更加恭敬。侯嬴为了考验信陵君,还让信陵君驾着车马,随他拜访肉市中的屠户朱亥,这在信陵君的宾客们看来实在是低三下四,但信陵君却一直保持着温和谦恭的神色。到了家中,信陵君请侯嬴坐在上座,向侯嬴一一介绍宾客。侯嬴受到感动,对信陵君说:“我只是个守门小吏,您却在众人面前屈尊亲自驾车迎接我。您确实是能礼贤下士的人啊!”于是,他成为了信陵君的座上宾。后来,秦国围困赵国都城邯郸,赵国向魏国求救。信陵君主张发兵援赵,而魏王惧怕秦国,拒绝发兵。正在信陵君打算孤注一掷与秦军同归于尽之际,侯嬴献上计策:信陵君曾替魏王宠妾如姬报杀父之仇,如姬为信陵君做事在所不辞。因此,可以请如姬窃取魏王的兵符。如果魏军将领晋鄙拒绝出兵,就请屠户朱亥用铁锤杀死晋鄙。信陵君采纳了侯嬴的建议,窃兵符杀晋鄙,解救了赵国的困局。
看来,区区乘车座次,确实不可小觑。在厚礼登门都无法被打动的侯嬴面前,一个“虚左”的动作就能使他改变心意,最终献上妙计,使局势发生了重大的改变。礼仪和秩序在古代中国人心目中的意义,就通过这细微的与左、右有关的座次变换显示了出来。
云梦西汉墓彩绘木俑,衣着为右衽[1]
如果说“五礼”与“六艺”主要关涉贵族,那么平民在乎的便是衣食住行。衣着服饰与每个人的关系都异常紧密,而左与右在中国传统服饰文化中也具有特殊的意义。中国古代服饰采用交领的形制,衣领与衣襟相连,两边衣襟相互交叉呈“y”字形。先秦时期,中原与少数民族服饰的区别在衣襟处体现得最为鲜明:中原地区的服饰,左侧衣襟压着右侧衣襟,称为“右衽”;而少数民族地区的服饰,则是右侧衣襟压住左侧衣襟,称为“左衽”。《论语·宪问》中,孔子与子贡有一段著名对话: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管仲先辅佐齐国公子纠,后辅佐齐桓公,这种先后辅佐二主的行为遭到了子贡的质疑,由此引发了孔子对管仲的评论:“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管仲辅佐齐桓公,中原地区将会受到夷狄的侵扰,百姓可能就要成为披散头发、穿着左衽服饰的胡人了。仅仅“被发左衽”这一个细节,就可以指代夷狄入主中原,可见左衽与右衽看似只是方向之别,但却代表着古人对自身民族文化和风俗的坚守和认同。
管仲的哪些行为赢得了孔子的赞誉?这要从春秋时期的华夷关系说起。春秋时期,中原各国争夺霸主地位的同时,周边的少数民族也不断侵扰中原地区。比如秦国周边的西戎、晋国和燕国周边的北狄、齐鲁两国周边的东夷等。齐桓公在管仲的辅佐下,在经济上重视盐业、渔业发展,使齐国成为富庶之国。在对外政策上,采取“尊王攘夷”的策略,以“尊王”之名主导了多次诸侯盟会,使齐国成为中原霸主;并率领诸国“攘夷”,即驱除骚扰中原的夷狄族群。齐国先后在燕国讨伐了山戎,帮助卫国平定狄乱,帮助周王室平定戎翟之乱。虽然“攘夷”主观上是为了提升齐国在诸侯中的威信,但客观上却保障了中原地区的持续发展,使华夏文明免于因外族入侵而中断甚至灭绝。而“尊王攘夷”政策的主导者正是管仲。因此,《史记》称赞“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与个人名誉相比,管仲选择了富国强民、传承文明,而这正是孔子视为“仁”的品质。
东汉末年,大臣傅燮反对放弃西北边陲凉州的管辖权,认为“若使左衽之虏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后汉书·虞傅盖臧列传第四十八》)。南宋高宗时期的主战派大臣胡铨曾上疏,用“祖宗数百年之赤子,尽为左衽……天下之士大夫,皆当裂冠毁冕,变为胡服”(《戌午上高宗封事》)之语表达对入侵者的痛恨。由此可见,衣襟的左与右,早已不仅关乎服饰制度,而是作为文化符号,深深烙印在了古代中国人的心中。从吉凶、驾车、服饰等方面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左与右的区分,起到了确立、规范礼仪秩序的重要作用。
“左”“右”与古代官爵制度
前文提到,先秦时期的乘车礼仪中,已经开始通过乘车位次来区分职权与尊卑,这一现象并非个例。在整个中国古代历史中,通过“左”“右”来命名官职,并区分尊卑与职权的现象比比皆是。
例如,西汉呈现出以右为名的官职更加位高权重的现象。《史记·陈丞相世家》通过记载陈平官职的变化,显现出了西汉官制以右为尊的现象。陈平是一位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出身寒微,先投靠项羽,又离楚入汉,成为刘邦的谋士。他曾“六出奇计”,先后帮助刘邦离间项羽和范增、解荥阳之围、联齐灭楚、智擒韩信、解白登之围。刘邦去世后,吕后把持朝政,任命陈平为左丞相,王陵为右丞相。王陵是一位耿直的大臣,当吕后想要扶持吕姓大臣为王时,曾经询问当时两位丞相的意见,《史记》记载:
高后欲立诸吕为王,问王陵。王陵曰:“不可。”问陈平,陈平曰:“可。”吕太后怒,乃详迁陵为帝太傅,实不用陵……陵之免丞相,吕太后乃徙平为右丞相。
吕太后立诸吕为王,陈平伪听之。及吕太后崩,平与太尉勃合谋,卒诛诸吕,立孝文皇帝。
陈平表面顺从吕后,因此被吕后认可,从而暂时保全了自己的政治地位,也为暗地里诛灭吕氏家族、立孝文帝的行动争取了宝贵的准备时间。孝文帝即位后,拥立新帝的周勃与陈平成为两大功臣,但面对封赏,陈平却称病不出。当孝文帝责问他时,他说:“在诛灭吕氏的过程中,周勃的功劳比我大。”《史记》记载:“于是孝文帝乃以绛侯勃为右丞相,位次第一;平徙为左丞相,位次第二。”
从这段记载中可以看到,陈平大忠似奸,心有城府,为了达到最终诛灭吕氏立孝文帝的政治目的,表面顺从吕后而不露痕迹。而当他所拥立的孝文帝登基后,他立下功劳却不争功,是个品行正直的大臣。同时也可以发现,陈平从最初任左丞相,到王陵罢相之后任右丞相,经历了政治地位的擢升。孝文帝即位后任左丞相,居于周勃之后,这说明西汉官制以右为尊,与右有关的官职代表着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政治权力。
到唐代,以右为尊的官制已经发生了改变。《新唐书·百官志》在介绍唐代尚书省官员制度时记录:“左丞一人,正四品上;右丞一人,正四品下。”“左丞”官职高于“右丞”。清代经学家钱大昕也在《十驾斋养新录》中说:“唐宋左右仆射、左右丞相、左右丞皆以左为上……明六部左右侍郎、左右都御史、左右给事中、左右布政使仍以左为上。”而“元左右丞相、左右丞,则以右为上”(《十驾斋养新录》)。可见唐宋两代和明代官制都以左为上,而元代则以右为上。
根据现有的历史研究,从秦汉至隋唐,一直到明清时代,官职制度上尊左还是尊右都是一个根据时代不断变化的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官爵制度如何变动,古人仍然习惯与用“左”与“右”两个表示方向的词去区分官爵的高低,从而形成一定的秩序。这正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左”与“右”所代表的不同方位与秩序的确立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左”“右”与语义褒贬
在中国的政治史上,“左”“右”通过区分方向来辨华夷、定尊卑、明礼仪。在汉语的发展史上,“左”“右”也逐渐由单纯的方向义引申出其他词义。“左”常含贬义,有违背、疏远、偏斜之义;而“右”则常含褒义,有肯定、亲近、崇尚之义。与在官制中区别尊卑时的频繁变化不同,“左”“右”在汉语中的褒贬色彩则相对稳定,从古绵延至今。“左”“右”二字在造字阶段形体相似,仅是朝向不同,却发展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色彩。
“左”与“右”可以用来分别表示疏远与亲厚。《战国策·魏策》记载了与此相关的一则小故事。战国时期,有一批纵横家游走于各国之间。他们受命于某国的国君或贵族,通过游说别国,从而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魏国襄王时期,楚国是南方的强国,而魏国国力衰微,楚国令尹昭鱼希望通过扶持一位亲厚楚国的人担任魏相,从而操控魏国。此时,一直亲厚楚国的魏相田需去世,令尹昭鱼担心田需死后,魏国的国相会从当时的权臣张仪、薛公和犀首中产生,不利于楚国操控魏国,因此希望魏太子担任国相。令尹昭鱼的谋士苏代是战国著名的纵横家苏秦的弟弟,他自告奋勇去劝说魏王任太子为相,并在昭鱼面前演练了一番劝说魏王的心理战术。苏代说:
代也从楚来,昭鱼甚忧。代曰:“君何忧?”曰:“田需死,吾恐张仪、薛公、犀首有一人相魏者。”代曰:“勿忧也,梁王,长主也,必不相张仪。张仪相魏,必右秦而左魏。薛公相魏,必右齐而左魏。犀首相魏,必右韩而左魏。梁王,长主也,必不使相也。”代曰:“莫如太子之自相。是三人皆以太子为非固相也,皆将务以其国事魏,而欲丞相之玺。以魏之强,而持三万乘之国辅之,魏必安矣。故曰:‘不如太子之自相也。’”
苏代用简单的几句话告诉魏王,张仪等三位权臣背后都有各自的势力,任何一人为相,都不会真心帮助魏国。而只有太子任相国,才能诱惑三人为魏出力。苏代在魏王面前将这番话一说,魏王果然命太子为相。苏代凭借他的能言善辩,巧妙地达到了楚国的外交目的,阻碍了魏国与秦、齐、韩等国交好的途径,使楚国能够更好地操控魏国。苏代在对魏王的劝说中提到:“张仪相魏,必右秦而左魏。薛公相魏,必右齐而左魏。犀首相魏,必右韩而左魏。”这里的“右”表示亲厚、亲近,而“左”则表示疏远。《战国策》成书于西汉,可见至迟在西汉时期,“左”与“右”已经可以用于表示心态,并且分化出了不同的感情色彩。
“左”还可以表示“偏斜”,我们常说的“旁门左道”即表示偏斜的途径。“左道”最早见于《礼记·王制》:“执左道以乱政,杀。”郑玄注:“左道,若巫蛊及俗禁。”“左道”最初是指非正统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方术、巫蛊等,后来也泛指非正当的方法。《汉书·王商传》中记载了王商被人诬为“左道”的故事。王商是西汉成帝时的丞相,与当时的外戚,大将军王凤政见不合,遭到了王凤党羽的攻击。当时正逢天上出现日食的现象,古人认为日食是上天对人缺乏德行的警告,因此当时的太中大夫张匡向成帝上奏,称王商不仅与父亲的婢女暗中勾结,还将自己的女儿私下送入宫中,认为王商的行为是“执左道以乱政”,迫使皇帝免去了王商的丞相之职。这里的“左道”已不专指巫蛊方术,而是指不光明正大的行为。但无论“左道”的词义如何变化,都带有浓厚的贬义色彩。
“左”还可以用来表示性格古怪、执拗。《红楼梦》第三十二回《诉肺腑心迷活宝玉 含耻辱情烈死金钏》中有个情节,史湘云到贾府做客,袭人请湘云帮忙给贾宝玉做针线活儿,宝钗知道后提醒袭人,湘云在史家的生活很辛苦,常常要做针线活到半夜。袭人便说:“偏生我们那个牛心左性的小爷,凭着小的大的活计,一概不要家里这些活计上的人作。我又弄不开这些。”“牛心左性的小爷”自然是指贾宝玉。贾宝玉对衣饰的要求精细,不愿让贾府专管针线的仆人去做,必须让他的丫鬟亲自做,因此被袭人评价为“牛心左性”,“牛心”是说脾气执拗,“左性”就是脾气古怪。袭人的评价固然有亲切之意,但从仆人的立场,的确暗示了贾宝玉不容易服侍,带有贬义色彩。
与“左”蕴含的贬义色彩相比,“右”则蕴含了赞扬的褒义色彩。例如成语“无出其右”表示没有人能超过,这一成语最初见于《史记·田叔列传》。田叔是西汉属国赵国的官员。西汉初期,赵国大臣谋反株连到赵王张敖,田叔和数十位赵国官员穿着囚衣戴着刑具,追随赵王至长安。他们的忠心感动了高祖刘邦,于是召见田叔等人谈话,史书记载“汉廷臣毋能出其右者”。这里的“右”表示上位、高位。《宋史》中也曾称赞苏轼:“自为举子至出入侍从,必以爱君为本,忠规谠论,挺挺大节,群臣无出其右。”可见“右”包含了作者的赞扬之义。古代还有“右文”“右武”的说法,“右文”指崇尚文治,“右武”指崇尚武功。《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中说“守成尚文,遭遇右武”,意思是说国家在政局稳定时应崇尚文治,而在遭遇战乱时应该崇尚武功。可见“右”又有崇尚、认同的意思。
为何同样表示方向的“左”与“右”在汉语中有截然不同的感情色彩,当代人作出了很多有趣的猜测。比如有人认为,褒“右”而贬“左”可能与多数人右手比左手更为方便有力有关,唐人孔颖达为《左传》所作的疏中说:“人有左右,右便而左不便,故以所助者为右,不助者为左。”也有人认为,褒“右”而贬“左”可能是世界语言的一种共性,如英语中表示“右”的“right”同时也表示“正确的”,而表示“左”的“left”同时也表示“离开”,与“违背”义相近……但无论如何,“左”与“右”在汉语中的褒贬倾向,已经通过这些历史典故留存下来,而且渗透到了日常的用语习惯之中,成为了中国人精神文化的一部分。
对于方向的辨认是人了解世界的重要方式,正是人们最容易辨别的左与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成为了独特的符号。古人借助“左”“右”来表示地理位置,利用“左”“右”来规范行为举止、明确等级尊卑、确立政治制度,甚至可以用“左”“右”来表示情感态度。虽然左右之中的文化隐喻,在稳定之中会随着时代的不同而变动,但在中国人心中,“虚左”以诚敬之心待人、拒绝以“旁门左道”做事的内心秩序,却是毋庸置疑也永恒不变的守则。
注释:
[1]图见沈从文编著 :《沈从文全集》第三十二卷,《物质文化史 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北岳文艺出版社 2002年版,第54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