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事件强度认知对大众体育锻炼意愿的影响机制
——一个中介与调节效应的混合模型
2022-07-28贺凤凯张佑印王文龙杨丽红
贺凤凯,张佑印,王文龙,杨丽红
目前,健康中国的国家战略、全民健康覆盖的国际倡议以及 “治未病”的健康理念都要求更有效地推进全民参与体育锻炼,然而我国大众体育锻炼行为的开展却陷入了发展困境。一方面,媒体与专家不断宣扬疫情深度唤醒了全民健康意识和行为,却并未给出强有力的证据;而体育锻炼行为作为促进身心健康的重要手段,其在疫情影响下的发展变化也尚未被厘清。另一方面,居家隔离、保持社交距离与佩戴口罩等疫情防控措施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体育锻炼行为的开展。两方面的交织叠加使“疫情与体育锻炼行为的内在关联及影响机理”这一复杂而重要的学理与实践命题随之浮现。既有研究多关注体育锻炼对疫情的抵御作用,以及疫情对体育事业的负面影响,关于疫情影响下的体育行为响应研究不多,解析疫情冲击下的体育锻炼行为开展与体育行业发展契机的研究更是稀缺,并且仅有的分析多停滞在质性阶段,量化研究相对匮乏。
综上,本研究基于刺激-机体-反应(stimulus-organism-response,简称SOR)理论,从事件属性角度出发,通过深入剖析事件强度认知、风险感知、风险传播以及体育锻炼意愿之间的关系,揭示疫情对体育锻炼意愿的影响过程与作用机制,减少大众体育锻炼的开展障碍,提高体育产业活力恢复信心,为疫情影响下的体育行为响应与健康意识提升的研究提供支撑。
1 文献述评与研究假设
1.1 事件强度认知
事件系统理论根据系统间的相互关系,借助事件的本质属性(强度、时间、空间)来关注和解释事件对组织与个体的动态影响。事件强度属性包含新颖性、颠覆性与关键性,事件新颖性指事件与当前或以往事件的区别程度;颠覆性指事件对实体常规活动的改变和扰乱程度;关键性指事件需要组织优先应对的程度及其对组织目标实现的影响程度。就疫情事件新颖性方面,新冠肺炎本身就是一种新型冠状病毒,其传染性与变异性都不同于过去的SARS等病毒,并且其具体起源与作用机制至今仍不清楚;事件颠覆性方面,疫情对全球经济活动与社会生产生活都造成了巨大冲击,对各行业诸群体造成极大颠覆;事件关键性方面,由于疫情带来的危害及连锁反应严重破坏了社会经济发展与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抗击疫情成为人类的关键性事件。因此,本研究以人们对疫情的新颖性、颠覆性与关键性认知来衡量疫情事件强度,并通过其对个体的影响来剖析体育锻炼意愿的形成机制。
1.2 刺激-机体-反应模型
SOR模型由Mehrabian等最先提出,被普遍应用于外部环境刺激因素对个体意识和行为关系的研究,如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的公众应急行为等。此外,体育领域也有研究借助SOR模型分析体育旅游消费行为和消费者体育用品购买意愿等。
SOR模型中的“S”指外部环境变化,由于疫情对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刺激与改变,可被视为外部环境刺激因素(S)。此外,本研究在事件系统理论的基础上,借助“事件强度”衡量疫情的“刺激程度”,因而将“疫情事件强度认知”作为衡量SOR模型中“S”的变量,即运用人们对疫情的新颖性、颠覆性与关键性认知测量外部环境刺激。SOR模型中的“O”指个体对刺激信息加工后形成的认知及心理变化,既有研究将其视为机体的认知与心理变化,如认知改变与情绪波动、感知安全与风险等。风险感知是指大众在面对外界风险可能带来的损失时所形成的认知、判断和情绪等,本研究中的疫情风险感知是人们对疫情客观风险的认知,故而将其作为SOR模型中的“O”。SOR模型中的“R”指个体根据认知及心理变化所进行的行为调整,已有研究多将使用意愿、购买意愿等认定为行为调整因素(R)。计划行为理论认为,行为意愿是影响行为最为直接的因素,故意愿是行为的先导和前置表现。体育锻炼意愿作为体育锻炼行为的前置表现,是“意愿”的下位概念,属于“行为调整”的整体范畴。因此,将“体育锻炼意愿”作为SOR模型中的“R”。综上,本研究借助SOR模型将疫情事件强度认知(新颖性、颠覆性与关键性认知)、风险感知与体育锻炼意愿等变量建立联系,并构建疫情对体育锻炼意愿影响机制的研究模型。
1.3 事件强度认知及其直接效应
1.4 风险感知及其中介效应
风险感知是大众面对外界风险带来的损失时所形成的一种认知、判断和情绪,会受到社会环境与心理状态等因素的影响。目前,风险感知这一概念主要应用于流行疾病风险、生态环境风险等公共危机事件中。近年来,诸多研究发现危机事件激发了体育锻炼者的风险感知:邱芬等发现体育运动损伤会加剧大学生对体育活动的风险感知;盘劲呈等提出冒险性体育旅游中的受伤风险加剧了参与者的风险感知。SOR理论认为,个体会对外界环境刺激产生认知与心理变化。疫情作为刺激性较强的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对人们的生产生活与身心健康造成了极大影响与破坏,能较大程度地激发大众的风险感知,故提出假设H(a、b、c):事件强度认知(新颖性认知、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对风险感知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SOR理论认为,外部环境刺激会导致个体产生认知与心理变化,并且个体会在此基础上对自身行为进行调整。因此,作为一种个体产生的认知、判断与情绪,风险感知会使机体产生行为变化。现有研究发现,人们对事件的风险与危机产生认知后,会通过体育锻炼来减轻负面影响:罗琳等发现疫情期间部分居民对疫情及其造成的相关疾病产生认知后,会通过体育锻炼行为予以应对;谢戴西等认为疫情的风险感知对包括体育锻炼在内的预防行为具有显著影响,并且风险感知同这些行为的坚持性呈正相关关系。在感受到疫情的风险与危机后,大众通过体育锻炼行为予以应对,而体育锻炼意愿一定程度是体育锻炼行为的前置表现,故提出假设H:风险感知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SOR理论指出,外部环境刺激会使机体产生认知与心理变化,进而导致机体自身的行为调整。该理论逻辑表明机体的认知与心理变化在环境刺激与行为调整之间充当中介角色,而意愿是引发行为的重要前置因素。由此可推断,疫情的事件强度认知(新颖性认知、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对人们体育锻炼意愿的影响可能是通过风险感知的中介作用得以实现,即人们对疫情的认知激发了风险感知,进而以体育锻炼行为响应感知到的风险,故提出假设H(a、b、c):风险感知在事件强度认知(新颖性认知、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与体育锻炼意愿之间起中介作用。
1.5 风险传播及其调节效应
风险传播是指在团体、组织、机构与个人之间进行的与风险评价、描述和管理有关的信息交流活动。风险的社会放大理论认为,社会中的团体、组织、机构与个人都通过扮演信息“放大站”的角色参与社会信息的强化,风险传播则利用每个放大站向大众传递风险信息。与此同时,风险认知理论提出,高风险认知不仅使人们更积极地关注、收集与分析风险信息,还会导致他们通过人际沟通传播风险信息。一旦风险认知强度超出特定范围,人们对风险信息的敏感与需求度会快速提升,风险传播行为也会更加活跃,继而会采取相应措施来规避风险。具体而言,与低风险传播环境相比,高风险传播环境会使人们对危机事件产生更强烈的事件强度认知和更高的风险感知,而人们会采取相应的措施给予回应。另一方面,人们对很多事物的认知是借助信息传播营造的拟态环境来完成,尤其是当人们无法亲历危机事件而只能通过媒体去了解相关信息时,媒体对于风险信息的传播在很大程度上就促成了风险感知的形成。同时,已有研究指出在疫情信息大范围传播的情境下,公众的社会恐慌情绪、不安全感与对疫情的认知,会导致更高水平的疫情风险感知。因此,提出假设H(a、b、c): 风险传播在事件强度认知(新颖性认知、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与体育锻炼意愿之间起调节作用;H(a、b、c):风险传播在事件强度认知(新颖性认知、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与风险感知之间起调节作用;H:风险传播在风险感知与体育锻炼意愿之间起调节作用。
综上所述,本研究在借鉴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借助SOR模型与事件系统理论,以事件强度认知(新颖性认知、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为前因变量,体育锻炼意愿为结果变量,风险感知为中介变量,风险传播为调节变量,构建新冠肺炎疫情对体育锻炼意愿影响机制的研究模型(见图1)。
图1 研究模型图
2 研究设计
2.1 变量测量
本研究在借鉴国内外成熟量表的基础上,邀请专家进行问卷评估,进而发放50份问卷开展预调研,随后对语意不清晰、选项有歧义的问题进行修改。问卷中的所有量表均采用李克特5点计分法,其中1代表“非常不同意”,5代表“非常同意”。问卷主要包含事件强度认知(11题)、风险感知(4题)、风险传播(5题)和体育锻炼意愿(4题)4个量表,共24个题项。其中,事件强度认知的测量借鉴刘东等设计的量表,分为事件新颖性认知、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3个维度;风险感知的测量借鉴Terpstra的洪水风险感知量表;风险传播的测量参考了Kerry等使用的风险信息传播量表;体育锻炼意愿的测量参考范卉颖等的运动意愿量表。
2.2 数据采集与样本结构
受疫情影响,本研究主要借助问卷星进行线上问卷发放,考虑到问卷的可获得性,采用方便抽样的方法,以滚雪球的方式于2022年1月7-25日对1 551名大众进行问卷调查。
2.3 信效度检验
运用AMOS26.0与SPSS26.0进行信效度检验。首先,计算问卷中每个量表的’系数,结果显示各个量表的’系数为0.862、0.935、0.892、0.952,均大于0.7,说明所有量表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其次,对研究模型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以保证聚合效度,发现所有题项的标准化因子载荷都在0.664~0.910之间,均大于0.5。此外,进一步计算平均方差提取值与组合信度,发现测量模型中各潜变量的值为0798、0865、0868、0920、0897、0949,均大于07,值为0922、0616、0605、0743、0636、0781,均大于05,说明数据的聚合效度与一致性较好。与此同时,值为0070,小于008;值为0048,小于008;、、的值分别为0802、0709、0809,均大于05;、、、、的值为0934、0934、0913、0925、0923,均大于09。虽然的值为5412,但考虑到该研究模型使用的样本量偏大(1 407),并且的值接近5。因此,该模型各项指标均符合方杰泰和温忠麟等推荐的拟合指数评价准则,研究模型拟合较好,其结果可以接受。
2.4 区分效度检验
变量间的区分效度评价准则为各变量的平方根需大于该潜变量与其他变量的相关系数的绝对值。由表1可知,各变量平方根在0.778~0.960之间,均大于各变量与其他变量的相关系数的绝对值,说明本研究的变量之间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
表1 区分效度检验表
3 研究结果
3.1 描述性统计和相关性分析
表1给出了本研究中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与相关系数。由表1可知,新颖性认知与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风险感知、风险传播、体育锻炼意愿之间呈显著负相关;颠覆性认知与关键性认知、风险感知、风险传播、体育锻炼意愿之间呈显著正相关;关键性认知与风险感知、风险传播、体育锻炼意愿之间呈显著正相关;风险感知与风险传播、体育锻炼意愿之间呈显著正相关;风险传播与体育锻炼意愿之间呈显著正相关。以上结果为后续的路径关系检验奠定了基础。
3.2 假设检验
3.2.1 直接效应检验
为验证变量间的直接效应,以性别、年龄、学历为控制变量,并分别以体育锻炼意愿和风险感知为因变量,进行9次层次回归分析(表2)。此外,模型的方差膨胀因子()诊断发现,值在1.000~2.229之间,表明变量间没有严重的共线性问题。具体分析如下:
表2 直接效应检验结果表
(1)以体育锻炼意愿为因变量时,模型1中,性别、年龄、学历对体育锻炼意愿没有显著影响(=1.274,>0.05);模型2中,新颖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0.416,<0.001),假设H未得到验证;模型3中,颠覆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0.175,<0.001),假设H得到验证;模型4中,关键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没有显著影响(=0.066,>0.05),假设H未得到验证;模型5中,风险感知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0.094,<0.001),假设H得到验证。
(2)以风险感知为因变量时,模型6中,性别、年龄、学历对风险感知没有显著影响(=3.516,>0.05);模型7中,新颖性认知对风险感知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0.223,<0.001),假设H未得到验证;模型8中,颠覆性认知对风险感知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0.359,<0.001),假设H得到验证;模型9中,关键性认知对风险感知没有显著影响(=0.040,>0.05),假设H未得到验证。
3.2.2 中介效应检验
表3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表
3.2.3 调节效应检验
采用温忠麟等建议的层次回归分析法来检验风险传播的调节作用。对自变量和调节变量做中心化处理后,依次以控制变量(性别、年龄、学历),以及新颖性认知、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风险传播、风险感知和这些变量与风险传播的交互项为自变量,以体育锻炼意愿为因变量,建立模型10~13,以风险感知为因变量,建立模型14~16。VIF值在1.042~2.993之间,表明变量间没有严重的共线性问题。具体结果如表4。
由表4可知,当体育锻炼意愿为因变量时,新颖性认知(=0.081,<0.01)、颠覆性认知(=0.058,<0.05)、关键性认知(=0.090,<0.05)与风险传播的交互项均显著(模型10~12),风险感知(=0.041,>0.05)与风险传播的交互项不显著(模型13)。因此,风险传播在新颖性认知、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与体育锻炼意愿之间起调节作用,假设H、H、H得到验证,假设H均未得到验证。当风险感知为因变量时,新颖性认知(=-0.071,<0.01)和关键性认知(=0.087,<0.01)与风险传播的交互项显著(模型14、16),颠覆性认知(=0.027,>0.05)与风险传播的交互项不显著(模型15)因此,风险传播在新颖性认知和关键性认知与风险感知之间起调节作用,假设H、H得到验证,假设H未得到验证。
表4 调节效应检验结果表
为了更直观地呈现风险传播的调节效应,以变量的均值加减一个标准差(±)为分组标准,运用简单斜率分析描绘出不同风险传播环境下变量间的关系,结果如图2。虚线与实线分别代表不同风险传播环境下,变量之间的影响关系强度。在图2(A)中,实线的斜率高于虚线,表明在低风险传播环境下,新颖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的负向影响更强。在图2(B)与2(C)中,虚线的斜率高于实线,表明在高风险传播环境下,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的正向影响更强。在图2(D)中,虚线的斜率高于实线,表明在高风险传播环境下,新颖性认知对风险感知的负向影响更强。在图2(E)中,虚线的斜率高于实线,表明在高风险传播环境下,关键性认知对风险感知的正向影响更强。综上所述,风险传播能够在事件强度认知与体育锻炼意愿之间起调节作用,也能够调节新颖性认知和关键性认知与风险感知之间的关系。
图2 风险传播的调节效应图
4 分析与讨论
4.1 事件强度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的直接影响
通过检验事件强度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的影响,发现新颖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颠覆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就新颖性认知而言,不同于以往的SARS与MERS等病毒,新冠病毒极具传染性、变异性与隐蔽性,加剧了人们内心的未知感、不安感与恐惧感。此外,在病毒尚未被清楚认知与严重的危机感交织叠加的情境下,人们往往主动居家隔离,并减少外出、积极佩戴口罩和保持适当社交距离,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人们的体育锻炼意愿。就颠覆性认知而言,疫情对社会的经济活动与生产生活造成了巨大冲击,并通过改变人们的身体健康观念与体育锻炼认知来强化其体育锻炼意愿。已有研究结论证明了这一结果:Bavel等证实疫情带来的精神创伤唤醒了大众的体育锻炼意识,重塑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构筑了主动追求健康的内在需求;齐春燕等认为,疫情期间人们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新认知的同时,发觉体质健康与免疫力强的人拥有抵御病毒的优势,因此体育锻炼成为他们热切的诉求。
4.2 事件强度认知对风险感知的直接影响
通过检验事件强度认知对风险感知的影响,发现新颖性认知对风险感知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颠覆性认知对风险感知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就新颖性认知而言,新冠病毒极具传染性与变异性,不同于过去的流行性病毒,具有很强的新颖性,使人们对其缺乏清楚的认知。此外,风险感知同疫情的确诊病例数量及病死率呈正相关关系,相比于其他国家,我国疫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确诊病例增长较为缓慢。与此同时,新冠疫情的病死率远低于SARS与MERS等病毒。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会使人们对疫情的风险感知水平下降,该结果与程云等的研究结论较为吻合。在颠覆性认知方面,由于疫情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生活与工作,使其对疫情的风险产生切身体验与认识,从而加剧了自身的风险感知,这与现有研究结果保持一致:Schneidert等调查发现疫情期间人们普遍存在较高的风险感知;Nanda等发现疫情通过社会文化、心理与客观信息等因素提升了人们的风险感知。
4.3 风险感知对体育锻炼意愿的直接影响
研究表明,风险感知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疫情的严重冲击使人们产生了强烈的风险意识,之后他们会采取相应的行为来响应风险。现有研究证明了这一观点,Sobkow等发现疫情暴发后,更强烈的风险意识使人们有了更频繁的洗手与对物体表面进行消毒的行为;Schneidert等发现疫情的风险感知与保护性健康行为(佩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等)呈正相关关系。与此同时,体育锻炼作为一种预防与减轻感染风险、改善身心健康的重要手段成为了人们响应风险感知的重要选择。如,谢戴西与罗琳等的研究发现,面对疫情所带来的风险感知与疾病认知,人们会通过体育锻炼行为对其进行响应。此外,风险感知对体育锻炼意愿的正向影响作用表明:疫情唤醒了人们的健康意识,使他们格外关注外在风险对自身的损害,也更加注重通过参与体育锻炼来增强自身抵抗力与免疫力。既有研究也印证了这一观点:Fearnbach等研究发现疫情隔离期间人们十分关注身体健康,并通过购买和使用家庭锻炼设备或借助虚拟健身平台来开展体育锻炼;Teare等认为疫情影响之后,相比体育活动的技能培养与发展等目的,大多数青少年及其父母更加看重体育锻炼在健康方面的益处。
4.4 风险感知的中介效应
研究表明,风险感知部分中介了新颖性认知和颠覆性认知与体育锻炼意愿之间的关系,其原因可能包括以下几点:一是风险感知通过强化甚至改变颠覆性认知与关键性认知,进而影响它们对体育锻炼意愿发挥作用的机制;二是依据刺激-机体-反应模型的理论逻辑,外界刺激与机体变化前后相承、彼此回应,共同对机体行为发挥影响作用,这一理论逻辑在本研究中反映为事件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与风险感知前后衔接、协同配合,一同对体育锻炼意愿产生影响。以上结果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疫情对大众体育锻炼意愿的影响过程与作用机制,也部分证实了疫情对人们体育锻炼意愿的影响并不是一个简单、直接的过程,而是需要大众在接受疫情刺激(事件强度认知)后,经过认知变化与心理评估(风险感知),进而对刺激产生内在或外在的响应行为,体育锻炼意愿便是这一行为的前置表现。
4.5 风险传播的调节效应
(1)研究表明,风险传播能够在事件强度认知与体育锻炼意愿之间起调节作用,即风险传播与新颖性认知、颠覆性认知、关键性认知的交互作用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显著影响,由简单斜率检验图(见图2)可知。一方面,在低风险传播环境下,新颖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的负向影响更强,这再次证明了新颖性认知与体育锻炼意愿间的负相关关系,其深层次原因可能是在低风险传播环境下,人们难以频繁和全面地收集和了解疫情的风险信息,阻碍其对疫情认知的深度与广度,使其对疫情的陌生感与新颖性认知水平有所提升,从而强化新颖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的负向影响作用;另一方面,颠覆性认知和关键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的正向影响在高风险传播环境下更强,在低风险传播环境下更弱。这一结果与Rubaltelli等的研究结论相吻合,他们发现媒体对疫情相关信息的曝光预测了大众的风险感知,并通过调节人们的认知与情绪来影响其保护性行为的开展。其内部作用过程可能是:在高风险传播环境下,海量的疫情风险信息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认知,使他们在追求遏制疫情传播与恢复生活秩序的同时,也会对疫情进行主动省思,从而产生新的身体与健康观念,最终形成更强烈的体育锻炼意愿。
5 结论与启示
通过上述研究得出以下结论:(1)事件强度认知中的新颖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负向影响,颠覆性认知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正向影响;(2)新颖性认知对风险感知具有负向影响,颠覆性认知对风险感知具有正向影响;(3)风险感知对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正向影响,并且在新颖性认知和颠覆性认知与体育锻炼意愿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4)风险传播不仅调节了事件强度认知与体育锻炼意愿间的关系,还在新颖性认知和关键性认知与风险感知之间起调节作用。
研究启示:(1)新冠肺炎疫情虽然给全人类造成了巨大灾难,阻碍了体育事业的发展,但也为体育锻炼行为带来了利好因素,即激发了人们的体育锻炼意愿,这一结果为疫情唤醒全民健康意识的议题提供了体育层面的依据;(2)疫情对体育锻炼意愿的强化作用使后疫情时代的体育事业迎来了发展契机,也为崛起复苏时期的体育产业发展提振了信心。因此,我国体育部门与企业应抓住机会,优化体育公共服务供给,创新产品类型与锻炼形式,注重风险防范与健康保障,创建一个健康、安全、有趣的体育锻炼环境,促使大众将疫情激发的体育锻炼意愿转化为切实的行为;(3)我国政府及有关部门应积极开展疫情宣传防控工作,做到及时准确的将疫情风险与疾病等信息传递给大众,促使其形成正确的疫情风险感知,改善其健康理念与体育锻炼态度。此外,要适度强化风险传播,以提升人们对疫情的正确认知与风险感知,从而进一步激发其体育锻炼意愿。然而,本研究也存在以下不足,有待进一步探讨。一是研究仅通过事件强度来分析疫情的影响,未讨论时间和空间要素所发挥的作用,未来的研究可借助动态模型来分析处在变化过程中的疫情事件。二是研究采用横断数据,缺乏对调查对象的持续跟进,未来研究可通过历时性跟踪,关注各因素的动态发展与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