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图案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寓意研究

刘继莲　马盛杰

摘 要：在我国古老的传统吉祥文化及吉祥图案中，因为蝙蝠的“蝠”字与幸福的“福”字同音，故而蝙蝠也往往被人们看作幸运的象征，从古至今以蝙蝠为创意原型创作的装饰物和艺术作品非常多，蝙蝠纹也几乎随处可见。因此，重点阐述蝙蝠纹的渊源、演变以及成为吉祥象征的依据，并探讨从古至今中国民间应用在家庭大门、日用器具、丝绸面料中的蝙蝠纹的含义，分析我国传统装饰图案的特色。

关键词：吉祥图案;传统文化;蝙蝠纹

注：本文系2020年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毕业设计资助项目（2020TPY-14）研究成果。

蝙蝠有很多种寓意，比如：两只蝙蝠贴在一起意为“双福”;盒中飞出五只蝙蝠称为“五福和合”（福、禄、寿、喜、财）;五只蝙蝠围绕着一个大寿字团团飞舞，意为“五福捧寿”;最让人拍案叫绝的是，一只蝙蝠与铜钱搭配在一块儿，就成了“福在眼前”;蝙蝠和马可组成“马上得福”;器物上部的一圈红色蝙蝠纹，也称“洪福齐天”;蝙蝠（或佛手）、葫芦（或石榴）、桃（或寿字）可组成“多子、多福、多寿”;用蝙蝠、万字、寿字可组成“万福万寿”。由此可见，在古代，蝙蝠具有吉祥的寓意。

一、蝙蝠纹在形态上的非逻辑性特点

蝙蝠不是鸟，也不是鼠，而是一种会飞行的哺乳动物，身首似鼠，因其形态怪异，常倒挂着于阴暗之处而令人称奇。在中国古代的祥瑞纹样中，“福”字倒写意为“福到”。蝙蝠的前足除了第一指外都比较细长，有一片飞膜从前臂、上臂向下与体侧相连，直至下肢的踝部，飞膜可以帮助其在树中间快速滑行，并且拇指末端有爪。蝙蝠的手指间以及前足和后脚间具有薄而无毛的翼膜，通常后足间亦有翼膜，翼膜由深色裸露的皮肤构成，故能飞翔，并在夜间活动。而蝙蝠看上去不管是造型还是色彩，并不漂亮，也不可爱，甚至还相当恐怖，并且红蝙蝠的形象不但古怪，而且还有些吓人，它怎么能被人类称为吉祥物呢？这也就是蝙蝠在形态上的非逻辑性特点。

在汉字产生以前，古人就开始通过图像来表达思想和沟通情感，新石器时代的彩陶图纹和刻画于山崖上的石画，都记载着古人对大自然的认识与探索，同时也是人们最原始的情感诉求。而吉祥图案纹样的形成也与人们对大自然的崇拜具有密切联系，因此装饰纹样中的吉祥观念应该来源于原始社会。从图案纹样的形态上来看，吉祥图案纹样的起源与古人“观物取象”的观察方法有直接关联，吉祥图案纹样的产生也来源于吉祥意识的形成，而吉祥意识的形成又源于中国古人对生存状态的不安定感。古人将不可预知的吉凶祸福和生命的意义、信仰或寄托于神明，或寄托于超脱世俗的精神符号，所以后来就创造出了他们自行想象出来的代表着祥瑞的艺术形象。而祥瑞图案纹样的表现形式特点则以谐音居多，比如莲与连、塘与堂、蝠与福等。由此可知，恰当使用谐音是人们创造祥瑞图案纹样的手段之一，是人们主观意愿下的天然产物，同时它也带有非逻辑性的特点。

中国传统文化对福寿安康有着亘古不变的追求，古代艺术家给普通的图案赋予深厚的内涵，将蝙蝠原型进行大胆的概括、夸张、装饰，创作出了各式各样有吉祥寓意的传统纹样，这些精美的图案凝结着艺术家的智慧，更传承了我国悠久的历史文化。在汉字出现之前，古人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语言系统，而发音是语言的最主要部分，蝙蝠纹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形成了非逻辑性的特点。因为蝙蝠纹的含义比较深远，而且多为幸福美好之意，所以从古至今，蝙蝠纹的使用一直都十分普遍，比如在器皿、织物、建筑和家具上，都随处可见和蝙蝠纹有关的吉祥图案。“蝠”和“福”同音，表达了人们对幸福美满生活的向往，于是，人们创作出了代表吉祥含义的艺术形象，即蝙蝠纹，人们也经常将蝙蝠纹与云纹搭配起来使用，云纹形似如意，意为“绵延不断”，云纹和蝙蝠纹所组成的图案被百姓称作“流云百福”，象征着幸福如意。

有趣的是，蝙蝠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背景下表达着不一样的含义。蝙蝠在国外一些地区中通常被看作危险和罪恶的代表，但蝙蝠在我国却代表着吉祥的含义，是一个福兽，在我国民间文化中代表着一种福气。虽然鲜红色的蝙蝠造型看起来很奇怪，甚至有点吓人，但是在中国早先的民间文化中，人们却认为它是一种正面形象的象征，而且由于鲜红色也是一种富有吉祥意义的色彩，再加之“红”与“洪”同音，所以鲜红的蝙蝠纹象征着洪福无量。

蝙蝠的形象还与丝绸文化有着一定的渊源，中国丝绸的起源可追溯到5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到了商周时期，就出现了罗、绮、锦、绣等产品。唐宋以后，我国传统丝绸纹样的品种越来越多，图案也越来越丰富，花草渐渐变成了中国绘画的主要内容，各种颜色的宝花纹、缠枝纹及喜鹊纹等，都具有浓厚的世俗色彩。而以龙凤、蝙蝠等为题材的纹样则构成了中国吉祥艺术的主要代表，并且一直在中国历代丝绸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中國丝绸代表着富贵祥瑞，而龙凤纹、蝙蝠纹等纹样又具有吉祥幸福的寓意，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同时也表明了我国传统纹样在艺术表现形式上的非逻辑性特征。

二、蝙蝠纹不拘泥于形的艺术形态

我国画家对美术造型的表达往往不拘泥于写实，更讲究写意。与西方古典艺术体系的写实主义不同，我国画家通过对思维进行抽象概括，创造出了基于不同原始物象的传统纹样。蝙蝠纹更多是采用了概括和夸大的美术表达方法，比如在用云头纹表现蝙蝠双耳时，民间艺人有个口诀：蝙蝠从来不拘形，如龙似虎方称奇，虎头云耳身似鼠，两翅斜飞有高低。在蝙蝠纹的造型上，弯曲的线条也是蝙蝠纹造型中的主要元素之一。艺术家着重以流畅的曲线表现蝙蝠展开翅膀如扇面状的形态特征，在传统蝙蝠纹中，翅膀占据其身形比例的三分之二，并且艺术家多用夸张的手法表现其触须。同时，艺术家也比较注重蝙蝠头部的造型，蝙蝠头部较小，所以通常会被概括为椭圆形、三角形，头部加以眼睛、耳朵、嘴巴、胡须等，使蝙蝠造型更加形似。此外，艺术家在创作时常常会加入其他的吉祥元素，如云纹、寿字纹、蟠桃纹、铜钱纹等吉祥图案，这些元素的添加不仅能增强作品的视觉效果，而且能丰富作品的民俗文化内涵。

三、蝙蝠纹在功能上的功利化特征

务实主义使得蝙蝠纹在内涵上带有一定的功利性。但毋庸置疑的是，祥瑞意识、中国传统祥瑞文化早已深深融入人们的生活，并且我国的祥瑞物、祥瑞符号也非常多。外表不那么好看的蝙蝠纹也成了“遍福”“变福”等的象征，人们了解了蝙蝠纹、传统祥瑞文化，也就知道了我国传统民俗文化的一些特点，我国的这种浓厚的吉祥观念有着很强烈的中华民族传统特征。

蝙蝠纹在纺织品中也倍受人们的青睐，比如具有浓厚文化底蕴的江南丝绸。无论是在丝织品、丝线绣花的被面上，或者是在传统丝绸印文衣物上，都随处可见蝙蝠纹的身影。特别是唐装的制作中经常会用到丝绸，唐装最正式的局部是用织锦再加上绣花纹样，就像五福捧寿纹一样，纹样的形状都是圆形的，周围五只蝙蝠均匀地围成一圈，中央是一个大写的“寿”字，意为五福：长生、富足、健康、好德和善终。

蝙蝠纹也经常被人们应用在建筑艺术中，苏州市拙政园漏窗上的蝙蝠纹往往抽象化了与其他图案之间的组合，寓意“福寿双全”“四面来福”“福寿万代”“福从天降”“纳福迎祥”等等，蝙蝠纹成为园林福文化的代言。网师园是苏州的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网师园里有一处很有名气的旅游景点——梯云室，梯云室庭院里的“五福捧寿”造型十分特别，里面仅有四只蝙蝠，但并不会让人觉得这是设计师疏忽所致，而其中的奥妙在于第五只蝙蝠被设计师巧妙地藏于阶石之下，虽看不到其影，却宛在心头，仿佛人踩于其上，而幸福始在足下，堪称匠心独运。

蝙蝠纹在内涵上极具功利性，表达了人们祈求上苍赐予福、禄、寿、喜、财等，是对美好的追求。在中国经济社会逐步发展到较高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水平的今天，还缺少一种吉祥装饰图案和字体能像蝙蝠纹、福字一样被广为使用，无论是乡村还是城市，基本上每个家庭的门口都贴着福字或带着福字的蝙蝠纹，婚嫁时的蚕丝被面、蚕丝枕套等基本上都会绣上龙凤纹、蝙蝠纹等纹样。尽管当今科学技术先进，人们生活富裕，但人们仍相信吉祥装饰语、祥瑞纹样，信奉福字、蝙蝠纹，并利用蝙蝠纹来表达强烈的功利欲望，这也正是我国传统祥瑞文化的功利性特点。

尽管蝙蝠纹在形态上具有非逻辑性特点，在内涵上具有功利性特点，但都表达了古人对吉祥、幸福生活的向往，寄托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崇。蝙蝠纹既蕴含着人们追求幸福吉祥的心理，又借助一种特殊的艺术气息，来充分体现人们的睿智，洋溢着欢快、喜悦、祥和的气息，表明了中国历代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既坚强执着又乐观自信，既希望生活平安祥和，又希望生活能够不平凡，反映了中华民族独特的民族心理与审美观念。

四、蝙蝠纹是福文化的代表符号之一

史籍记载，在尧舜时代，古人就已开始祈求幸福，敬畏天地山川。商周时期就有巫术，人们预卜吉凶，祈福平安。到了东汉时期，道家思想产生，随后与儒家思想产生共同的影响，到了唐代，随着儒、释、道三教合一的中华民族精神体系的逐步形成，并且三家当中又以儒学为首，释、道为辅。儒家的入世观点和道家的出世观点与佛家的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精神互相糅合，并与封建社會统治者的思维进行整合统一，进而构成了传统社会文化中的精神支柱，重视现代社会生活中的人际交往，也满足了当时普通大众向善的想法。

在表达祈福意愿时，古人通常使用这种人人皆能意会的符号。蝙蝠，因“蝠”与“福”谐音，而“福”又是人们对完美生命主题的高度概括及渴望，所以蝙蝠的形体被符号化的方法替代，以组成吉祥图案，因此蝙蝠纹就成了福文化的代表符号之一。

五、蝙蝠纹的应用领域

因为蝙蝠纹的寓意深远，而且多为幸福美好之意，所以形成了很多种蝙蝠纹饰。同时，蝙蝠纹饰的使用一直都十分普遍，在器皿、织物、建筑和家具等物体上，经常可见和蝙蝠纹有关的吉祥图案。

恭王府被称为“万福之地”，其建筑设计在福字文化的利用上也堪称典型，在恭王府的花园里，到处都能看到“蝙蝠”的造型。在古典家具上，蝙蝠纹饰的应用更是层出不穷，在书柜、桌椅背垫上，各式各样的纹饰古朴而优雅，令人陶醉。

六、凝结着多代人智慧的蝙蝠艺术

其实，蝙蝠纹在我国传统纹样中的应用不仅仅局限于与寿元素的搭配。在北京恭王府藏宝楼的外墙上，有一扇窗户是蝙蝠倒挂的造型，蝙蝠具有倒挂枝头的习性，因此古人巧妙地结合蝙蝠的习性，将倒挂的蝙蝠纹创作出来，意为“福从天降”“福到”。蝙蝠纹也经常同人们所熟悉的吉祥纹样搭配，如蝙蝠、寿山石加上如意或灵芝，意为“平安如意”。人们对福寿安康有着亘古不变的追求，古代艺术家将普通的图案赋予深厚的内涵，对蝙蝠原型进行大胆的概括、夸张、装饰，创作出了各式各样具有吉祥寓意的传统纹样，这些精美的图案凝结着艺术家的智慧，更传承了我国悠久的历史文化。

多年来，不同于自然形式的各种艺术形式并非人们可以随意创作出来的，而当人们在讨论艺术的精神内涵时，艺术也会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被人们赋予全新的含义，从而成为一种全新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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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