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FDI视角下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实现路径
——基于动态fsQCA的研究
2022-07-09王炳成郝兴霖续琳琳
王炳成,郝兴霖,续琳琳
(山东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青岛 266590)
传统制造业的粗放型发展模式曾在短期内促进了经济的高速增长,但也带来了资源高度消耗和生态环境破坏等负面影响,为此国家提出了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任务,倡导构建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经济体系。在此过程中,绿色技术创新不仅是国家“双碳”目标实现的关键驱动力,更是制造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1]。根据相关研究,绿色技术创新是企业遵循生态经济规律,以资源节约与环境保护为目标的技术创新活动,涉及产品设计、生产和流通等多个领域[2]。虽然其有助于企业应对经济绩效与环境绩效的“两难”困境,但当前我国制造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水平仍与国际先进水平存在一定差距。企业的短视行为倾向和绿色意识欠缺,以及绿色技术创新本身具备的创新投入高与研发周期长等特征,阻碍了制造企业创新动机与创新能力的提升。因此,如何推动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进而降低企业能耗污染、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成为学术界关注的重要话题。针对此问题,本文拟在梳理绿色技术创新前因要素的基础上,分析相关要素的作用机制,并挖掘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实现路径,进而推动制造企业突破创新藩篱。
针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前因要素,现有研究从环境规制、政府补助和市场投资等外部视角[3-4],以及冗余资源和资源搜寻等组织内部视角[5-6]进行了探讨。根据现有研究可知,绿色技术创新能力不仅源于企业内部研发的技术积累,也源于企业对国外技术溢出的吸收与应用。同时,资源依赖理论也强调,由于难以完全实现资源自给,企业需要主动从环境中搜寻相关资源,以维持自身的生存发展[7]。为了适应动态环境变化,制造企业需要积极开展绿色技术创新等组织创新活动,但仅依靠内部资源通常难以满足创新需求,因此需要从环境中获取欠缺的创新资源。而在众多环境资源获取途径中,外商直接投资(IFDI)和企业对外直接投资(OFDI)发挥着重要作用。其中,IFDI能够为制造企业的创新活动注入资金和技术支持,而企业OFDI则可通过嵌入东道国市场与技术网络,实现创新资源由东道国向母国转移的“逆向资源吸收”。两种FDI活动均能通过技术的溢出效应或逆向溢出效应,帮助制造企业积累创新资源。此外,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坚持“引进来”与“走出去”并重的发展战略,因此如何推动IFDI和OFDI的协同发展(即双向FDI),已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热点话题[8]。双向FDI体现了资源依赖理论强调的企业与其所处环境之间的相互依存和相互作用关系,描绘了企业引进吸收国际先进技术与创新资源的组织—环境互动过程,对于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具有重要意义。将IFDI和OFDI相结合,探讨双向FDI对绿色技术创新的驱动效应,不仅能够反映某一时期IFDI 和OFDI 的协同发展效果及其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而且有助于诠释现有研究针对单向FDI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之间关系的结论争议。
此外,资源依赖理论指出,企业与环境相互依存,外部环境特征会对企业的资源获取活动产生重要影响[7]。同时,内部资源基础由于会影响企业对环境资源的依赖程度,因此同样是企业资源获取行为的重要影响因素。基于此,聚焦本文,除双向FDI等“资源互动行为”外,制造企业的资源获取效率以及绿色技术创新成果还会受“政策环境特征”和“组织资源基础”的影响。一方面,政策环境是影响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重要环境因素。绿色技术创新的知识外溢性和环境成本外溢性容易引发“技术偏见”,使管理者产生创新成果容易被竞争对手模仿、难以获取经济效益的错误认知,进而导致企业的创新积极性相对较低。而环境规制和环保投资作为制造企业面临的重要政策环境,不仅会影响企业通过IFDI和OFDI获取资源的效率,而且能够引导并规范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活动[9]。另一方面,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水平与其内部资源基础密切相关。资源条件不同的制造企业在获取环境资源、适应政府环境政策,进而实现绿色技术创新方面的能力存在差异。基于此,在挖掘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的过程中,有必要综合考虑冗余资源这一重要的组织资源,以更好地指导不同资源禀赋的制造企业实现绿色技术创新。
综上所述,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应该会受到IFDI、OFDI、环境规制、环保投资及冗余资源等前因条件的共同作用。为了更加深入地挖掘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实现路径,需要从资源互动、政策环境以及资源基础等不同角度出发,探讨上述前因条件对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联动机制。同时,根据动态耦合的理论观点,随着外部环境与内部要素的动态变化,前因条件间的联动关系会发生演化[10]。为了深入探讨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的动态演化特征,需要合理选取不同的研究时期,并对不同时期的创新路径进行动态比较。就本文而言,中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五年规划对于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有着重要影响。在刚刚过去的21世纪第2个10年,我国实现了由“十二五”规划向“十三五”规划的转变,规划目标由“强调经济持续较快发展”逐渐转为“经济较快发展与经济发展可持续性并重”。政府与社会对环境保护问题的关注度不断增强,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能力也不断提高。不同时期的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路径是否存在差异,其中又蕴含何种动态演化规律,值得深入研究。
基于此,本文拟根据资源依赖理论,以IFDI、OFDI、政府环境规制、政府环保投资和冗余资源为前因条件,构建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要素联动模型。在此基础上,通过收集130家制造业上市公司数据,运用多时段动态fsQCA方法,挖掘并对比“十二五”和“十三五”期间的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为推动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提供实践建议。
1 文献回顾
本文综合运用组态条件识别方法中的“归纳法”和“演绎法”,完成了前因条件的选取[11]。一方面,运用自上而下的演绎法,以资源依赖理论为理论框架,确定了包含资源互动、政策环境和资源基础的前因条件选取角度;另一方面,考虑前因条件的选择仍有困难,结合自下而上的归纳法,通过对绿色技术创新文献的汇总分析,选取了IFDI、OFDI、环境规制、环保投资和冗余资源作为最终的前因条件。在此基础上,本文将梳理有关各个前因条件与绿色技术创新之间作用机制的理论成果。
1.1 IFDI与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
外商直接投资(IFDI)是境外经济组织或个体运用资金和技术等多种资源,在我国进行直接投资的行为,是制造企业获取境外资源的重要途径。针对IFDI与绿色技术创新的关系,学者们的观点存在差异。首先,部分学者坚持“促进论”,认为外商直接投资不仅能为企业提供资金支持,而且还可通过投资建厂等方式,帮助国内企业近距离学习和模仿国外投资企业的先进技术,形成“技术溢出效应”,增强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能力[12]。其次,部分研究坚持“抑制论”[13]。在全球竞争中,跨国投资企业具有较强的市场竞争力和技术优势,根据垄断优势理论,IFDI的进入会形成竞争挤出效应,挤占本土企业市场份额,抑制其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同时,跨国企业的技术优势还会使本土企业形成对国外技术的依赖,进而阻碍绿色技术创新。最后,还有学者坚持“不确定论”,认为在不同的情境下,IFDI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存在差异,其作用效果会受政策环境和企业资源基础等要素的影响[14]。综上所述,IFDI与绿色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仍存在争议,为了深入理解其背后的复杂因果关系,需要综合考虑IFDI与其他要素之间的联动机制。
1.2 OFDI与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
对外直接投资(OFDI)是国内投资者通过资本输出等方式,获取境外企业有效控制权的投资行为,是制造企业提高国际竞争力的重要途径。针对OFDI与绿色技术创新的关系,学术界同样存在3种不同观点。①众多学者坚持OFDI“促进论”[15],认为企业通过OFDI能够拉近与东道国消费市场的距离,提高国际市场占有率和经营利润,掌握更多的创新资源;同时,OFDI还能形成“逆向溢出效应”,帮助企业接触东道国的市场环境和研发网络,学习国外先进技术知识,获取国际市场信息,弥补自身技术缺陷,进而增强绿色技术创新能力。②也有学者坚持OFDI“抑制论”,认为过度OFDI不仅会挤占母国企业的研发资金,而且会使企业产生“技术依赖”,弱化基础性技术研发,甚至转而选择较易获取的东道国技术,最终不利于绿色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16]。③还有学者坚持“不确定论”,如部分研究指出,在不同的政策环境下,OF‐DI与绿色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存在显著差异[17]。由此可见,OFDI与绿色技术创新的关系尚未明晰,为了深入理解其背后的复杂因果关系,需要综合考虑OFDI与其他要素之间的联动机制。
1.3 政府环境规制与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
环境规制是政府为治理环境污染而采取的各种社会性规制手段。针对其与绿色技术创新的关系,现有研究可分为“双赢论”和“两难论”两种观点。“双赢论”认为,环境规制能够推动绿色技术创新[18]。根据波特假说,合理的环境规制能够增强制造企业的污染治理压力,推动企业优化资源配置、提高技术创新投入,而由此引发的创新活动还能形成“创新补偿效应”,不仅可以弥补企业的研发成本,而且能够进一步提升企业竞争优势。因此,环境规制对绿色技术创新具有积极影响。然而,也有学者基于新古典经济学理论指出,环境规制的趋紧迫使企业在污染治理上投入更多资源,而这会减少企业在创新活动中的资源投入,阻碍绿色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19]。综上所述,关于环境规制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效果,学者们仍存在争议,而结合现有研究可知,两者关系还会受其他条件因素的影响[20]。
1.4 政府环保投资与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
环保投资是政府为改善环境质量或治理环境污染而采取的投资活动,体现了政府参与环保事业的努力程度,能够从资源支持、信号传递和成果溢出弥补3个角度推动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首先,绿色技术创新需要制造企业拥有较为充足的创新资源,而环保投资能够为低碳环保相关的企业创新活动提供补贴支持,减轻企业的资金压力[21],提高其绿色技术创新投入。其次,环保投资力度的加强能够向制造企业传递创新信号,使企业认识到政府对绿色技术创新的鼓励与支持,进而可以激发企业的创新活力,推动绿色技术创新的实现。最后,环保投资还能弥补企业的创新成果溢出。由于绿色技术创新具有较强的正外部性,创新成果较易被竞争对手模仿,因而企业对绿色技术创新的积极性相对较弱,此时,政府环保投资能够帮助制造企业降低边际成本,弥补因竞争者模仿而导致的损失,增强其创新积极性。
1.5 冗余资源与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
冗余资源是企业在日常经营阶段逐渐积累的富余资源,是可用于绿色技术创新等组织活动的战略资源储备,其对绿色技术创新的作用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制造企业开展绿色技术创新需要具备较为充裕的资源条件,而冗余资源的存在能够为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活动提供资源保障。同时,绿色技术创新具有潜在的失败风险,而丰富的冗余资源能够强化企业的风险承受能力,减轻企业对创新失败的顾虑[22],推动绿色技术创新的实现。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冗余资源的作用更多体现在为企业的创新资源需求提供“缓冲功能”,因此低冗余资源并不意味着企业无法开展绿色技术创新。另一方面,根据资源约束理论,丰裕的冗余资源会提高企业的自我满足程度,降低其适应环境变化的能动性;相反,当面临较强的资源约束时,管理者会有更强的危机意识,能够积极开展创新变革,提高资源利用率[23]。因此,充裕的冗余资源也会带来消极影响,会导致管理者产生“富则思安”观念,进而在一定程度上阻碍绿色技术创新。
1.6 文献述评
基于文献梳理能够发现已有研究的理论缺口。一方面,虽然各前因条件与绿色技术创新之间关系的研究已逐渐丰富[5,24],但学者们的观点存在较大的争议。结合组态理论,本文认为,缺乏针对前因条件互动关系与联动效应的探索,可能是导致研究结论存在差异的重要原因。受限于研究方法等因素,相关文献大多关注单个条件的直接作用或3个以内条件的交互作用[2],针对多个前因条件组态效应的研究还较为欠缺。基于此,有必要从组态视角出发,深入探讨前因条件相互协同形成的组态路径对绿色技术创新的联动作用,明确前因条件与结果之间的复杂因果关系。另一方面,日益复杂动态的商业环境使得企业面临的管理问题往往涉及多重要素的动态共演化[25],前因条件与结果之间的动态作用关系亟待厘清。虽然当前已有学者探讨了各个前因条件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动态影响[26],但未能同时关注多重前因条件联动关系的动态演化特征,时间维度在组态效应研究中未能得到充分考虑。针对现有研究的不足,有必要运用动态QCA方法,探讨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的动态演化规律。
2 研究设计
2.1 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要素联动模型构建
组织创新活动的前因条件并非孤立地发挥作用,而是会相互关联、相互影响。IFDI、OFDI、环境规制、环保投资以及冗余资源等前因条件具有相互依存关系,能够通过条件间的联动机制对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产生组态效应。相关前因条件的联动关系表现为如下两个方面。①不同前因条件之间能够实现相互协同。以冗余资源为例,高水平的冗余资源能够增强企业OFDI的资源基础和积极性,避免IFDI的挤出效应,同时也有利于制造企业响应政府的环境规制要求,合理运用政府环保投资[27]。其中,虽然IFDI、OF‐DI和冗余资源等条件可能不直接影响政府层面的环境规制和环保投资,但其能够与政策环境实现协同互动,共同作用于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28]。②单一前因条件难以构成绿色技术创新的充分条件,需要与其他要素相匹配,并且在不同的匹配组合下,同一前因条件对绿色技术创新产生的影响可能存在差异。例如,虽然冗余资源有利于企业适应政策变化,为组织创新提供资源支持,但有学者发现冗余资源会削弱IFDI对企业创新的促进作用[29]。由此可见,在探讨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的过程中,需要综合考虑各个前因条件之间的联动关系和组态效应。基于此,本文构建了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要素联动模型,具体如图1所示。
图1 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要素联动模型Fig.1 Linkage model of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factors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2.2 研究方法
本文选取动态fsQCA为主要方法的原因如下。①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基于组态理论,能够同时探讨多个前因条件的组态效应,适用于分析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前因条件的联动机制。②fsQCA方法基于模糊集隶属校准,能够同时衡量案例在前因与结果上的类别与程度,相较于csQCA 和mvQCA 更具优势。③不同时期的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存在动态变化特征,虽然传统静态QCA方法能够分析多要素间的并发关系,但其难以深入探讨组态结果的动态演化规律,因此需要引入动态QCA方法,为企业应对环境变化提供更加可行的建议[30]。
借鉴VIS等[31]的多时段动态QCA方法,本文通过以下过程展开:①筛选同时经历过“十二五”规划和“十三五”规划两个时期的部分制造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获取样本企业资料;②分别对样本企业在这两个时期的前因条件和结果的取值进行测量与校准,获得取值范围在“0—1”间的集合值;③获取样本企业在不同时期的隶属度分数后,分别进行前因条件的必要性分析;④分别针对两个时期进行充分条件组态分析,并进行稳健性检验;⑤针对两个时期的组态分析结果展开动态理论对话,获取更为深入的研究结论。
2.3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以制造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所需数据涉及2011—2015年和2016—2020年两个时段,分别属于我国“十二五”和“十三五”规划时期。资料来源包括:①样本企业财务数据收集于国泰安(CSMAR)数据库和公司年报,同时将相关数据与CCER、WIND等权威数据库进行校对,确保数据的真实性和可靠性;②绿色专利信息主要收集于中国专利全文数据库,由研究人员整理获得;③OFDI相关信息主要收集于商务部公布的《境外投资企业(机构)名录》;④环境规制和环保投资相关资料主要收集于样本企业所在地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国环境年鉴》以及《中国统计年鉴》等。
样本企业筛选过程如下:①以深交所A股上市企业为样本,初步确定了1211个样本;②所选样本企业属于制造业,结合中国证监会行业分类指引(2012年版),筛选并保留了800个样本;③为确保样本数据能够适用于动态QCA 分析,研究团队剔除在2011—2020年间存在数据缺失的企业,剔除曾被标注为ST或ST*的经营状态异常企业,并确保样本的结果同时包含正面和负面结果且两种类型的样本量相对均衡。根据上述标准,选取了130家样本企业作为最终的样本对象,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企业基本情况Tab.1 Basic information of sample enterprises
2.4 测量和校准
2.4.1 前因条件与结果的测量 由于绿色技术创新成果具有滞后性特征,前因条件对结果产生影响需要一定时间差,因此,本文借鉴CHEN[32]的数据处理方式,对结果进行了滞后两年处理。具体而言,在“十二五”研究期内,IFDI 等前因条件的数据时间跨度为2011—2013 年,结果“绿色技术创新”的时间跨度为2013—2015年;在“十三五”研究期内,前因条件的数据时间跨度为2016—2018年,而结果的时间跨度则为2018—2020年。两个研究期内的前因条件和结果均涉及3年数据,能够实现相互匹配。前因条件与结果的具体测量方法如下。
1)绿色技术创新(GTI)。借鉴王旭等[33]和MA等[34]的研究,通过专利全文关键词筛选识别的方式,衡量样本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水平。首先,筛选样本企业的专利数据中,专利申请时间在本文观测期内的专利全文资料。随后,基于王旭等[33]学者运用质性方法提炼出的核心指标,以环保、低碳、可持续和新能源等8个具有“绿色技术创新”特征的关键词为筛选标准,初步识别出样本企业在观测期内获得的绿色专利数。为了确保测量准确性,研究团队针对初步识别出的绿色专利进行了二次筛查,剔除其中并不具备绿色技术创新特征的专利成果。最终,以样本企业在各年度所获相关专利的均值作为测量结果。
2)外商直接投资(IFDI)。针对组织层面的IFDI,现有研究多采用样本企业股本结构分析的方式进行测量。本文借鉴BRANDT等[35]、王雄元和黄玉菁[36]的方法,测量样本企业是否存在境外发起人股等外资股本。若股本结构中存在外资股本,则将IFDI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
3)对外直接投资(OFDI)。采用学者们常用的方法,依据《境外投资企业(机构)名录》数据库明确样本企业在研究期内是否进行了对外直接投资[37]。若存在OFDI,则将其赋值为1,否则为0。
4)政府环境规制(EAP)。综合采用环境行政管制(GOV)和环境污染监管(CAS)两个指标进行衡量。GOV通过企业所在地区现存的地方性法规件数进行衡量[38],CAS通过所在地区环境行政处罚案件数与全国总数的比值进行衡量[39]。在具体测量过程中,将这两项指标进行了归一化处理,以两者均值作为不同年度的环境规制水平。随后,以各个年度测量结果的均值作为前因条件EAP的最终测量结果。
5)政府环保投资(EGI)。借鉴王炳成等[40]和XIE等[41]的测量方法,以企业所在地区的环境治理投资与当地GDP的比值作为政府环保投资的水平。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EGI指企业所在地区的环保投资水平,NIEG指所在地区的环境治理投资,GDP指所在地区GDP值。不同年度的EGI测量结果均为相对数值,以各年度结果的均值作为该前因条件的最终测量结果。
6)冗余资源(RR)。参照宋铁波等[42]、TYLER和CANER[43]的做法,以潜在冗余资源、未沉淀冗余资源和沉淀冗余资源3种内化于企业的冗余资源的均值进行衡量,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RR指企业的冗余资源,PODR指潜在冗余资源,UNDR指未沉淀冗余资源,PRDR指沉淀冗余资源,OE指所有者权益总额,TL指负债总额,CA指流动资产,CL指流动负债,AE指管理费用,SE指销售费用,SR指销售收入。冗余资源同样采用各年度均值的方式进行测量。
2.4.2 前因条件与结果的校准 本文探讨的条件和结果同时包括二分数据和连续数据。IFDI和OFDI由于仅存在0和1两种取值,可直接求得隶属度分数并用于后续分析;环境规制等其他条件与结果则需要先进行隶属度校准。具体而言,应先确定隶属度校准阈值,进而运用逻辑函数完成原始数据在完全不隶属、交叉点和完全隶属3个定性锚点间的分布,产生取值范围在0到1之间的模糊隶属分数。关于隶属度校准值的选取,主要面临两个困难:①缺乏与本文直接相关且能够提供校准操作指导的成熟理论;②样本数量相对较多,研究人员难以全面把握样本情况,因此难以通过案例特征提炼来总结隶属度校准值。为了应对上述问题,同时降低主观偏见对研究结论的影响,应选用客观分位数值的方式来确定校准值。借鉴FISS[44]和张明等[45]的做法,将完全不隶属、交叉点和完全隶属的校准锚点分别设定为5%、50%和95%分位数值。前因条件和结果的隶属度校准阈值如表2所示。
表2 校准阈值Tab.2 Calibration threshold values
3 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的定性比较分析
3.1 必要条件分析
必要条件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各个前因条件的一致性水平均低于0.9,说明不存在实现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必要条件。
表3 绿色技术创新的必要条件分析Tab.3 Analysis of necessary conditions for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3.2 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充分条件组态
设定一致性阈值和案例数阈值以开展充分条件组态分析。一方面,关于一致性阈值,本文参考杜运周和贾良定[46]的建议,将原始一致性阈值设为0.80,将PRI一致性阈值设为0.65[47]。另一方面,在设置案例数阈值时,借鉴张明等[48]的观点,当样本规模较大(超过100个案例)时,应适当提高案例数阈值以增强研究结论的普适性。本文综合考虑样本规模,将案例数阈值设为2。
通过最小化运算,fsQCA3.0共生成了复杂解、中间解和简单解3种结果。本文采用“简单解+中间解”的常用呈现方式汇报组态结果,其中同时存在于简单解和中间解的前因条件为核心条件,仅存在于中间解的前因条件为边缘条件。组态结果如表4所示,“十二五”和“十三五”规划时期均分别得到了两种条件组态,每种组态的一致性均超过0.80,且总体解的一致性也高于0.80,达到了充分性要求。在此基础上,通过理论阐释与案例佐证,对各个条件组态进行机理分析。
表4 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充分条件组态Tab.4 Sufficient condition configuration of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in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3.2.1 “十二五”时期的条件组态机理分析“十二五”时期的两条组态路径具体阐述如下。
1)组态12-1 命名为“资源紧缺—双向搜寻”路径,具体的条件组合为:IFDI*OFDI*~EAP*~RR→GTI。该路径表明,当冗余资源并不充分时,如果制造企业能积极开展IFDI与OFDI,即使环境规制力度并不强,同样能够实现绿色技术创新(环境规制为边缘条件)。根据资源依赖理论,为了适应环境变化并实现创新发展,冗余资源相对欠缺的企业需要通过环境互动,吸收环境中的资源以丰富创新资源储备[7]。较低的冗余资源虽难以为企业提供资源赋能,但会激发管理者的“穷则思变”理念,推动企业通过双向FDI搜寻国外先进资源,促进绿色技术创新的实现。此路径的典型案例是长安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该公司不仅积极吸收外资支持,而且主动在英国和俄罗斯等国家或地区开展投资活动,通过双向FDI积累了创新资源,虽然冗余资源并未达到较高水平,但仍能研发出长安纯电动运输车等一系列绿色环保产品,具备较强的绿色技术创新能力。
2)组态12-2命名为“政策联动—外资融合”路径,条件组合为:IFDI*OFDI*EAP*EGI→GTI。该路径表明,在政府环境规制与环保投资的联合推动下,制造企业可依靠IFDI吸收国外资源,同时辅以OFDI来融合境外优质资源,推动绿色技术创新的实现(OFDI为边缘条件)。一方面,环境规制能够规范企业活动,推动企业提高创新投入,强化双向FDI的技术溢出或逆向溢出效应,削弱其潜在的消极效应;另一方面,环保投资能够为制造企业提供资源支持[21],提高企业创新积极性,推动其积极参与国际投融资活动,为绿色技术创新积累创新资源。此路径的典型案例是潍柴动力股份有限公司,该公司积极开拓全球化战略布局,不仅广泛吸收外商投资,而且主动在德国等国家投资建厂,吸纳国际先进技术和人才。在政府的政策推动与支持下,潍柴动力合理开展资源部署,积极投入绿色技术研发,取得了多项低碳技术专利。
3.2.2 “十三五”时期的条件组态机理分析“十三五”时期的两条组态路径具体阐述如下。
1)组态13-1命名为“压力驱动—双向搜寻”路径,具体的条件组合为:IFDI*OFDI*EAP*~RR→GTI。该路径表明,在冗余资源非高且环境规制较强的压力驱动下,制造企业通过双向FDI搜寻国外优质资源,能够促进绿色技术创新的实现(环境规制为边缘条件)。根据相关研究,开展双向FDI能够实现资金和技术等要素的双向流动,降低IFDI 的环境负面影响并强化OFDI 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49]。同时,并不充裕的冗余资源会强化管理者的危机意识,促使其积极开展创新变革;适当的环境规制强度则可优化双向FDI活动质量,引导企业提高在绿色技术创新中的资源投入。此路径的典型案例是东江环保股份有限公司,该公司坚持全球化发展战略,积极吸收外商投资并努力开拓境外市场,在政府环境规制的驱动作用下,集中资源到废弃物资源化、无害化工艺等领域的研发活动中,虽然未具备充沛的冗余资源,但仍实现了绿色技术创新能力的不断提升。
2)组态13-2 命名为“环保补助—双向搜寻”路径,具体的条件组合为:IFDI*OFDI*EGI*~RR→GTI。该路径表明,在政府的环保投资补助下,未拥有丰富冗余资源的制造企业可通过双向FDI搜寻国外资源,推动绿色技术创新的实现(环保投资为边缘条件)。在市场竞争环境中,冗余资源欠缺的制造企业为了避免竞争地位下降,需要主动通过双向FDI来搜寻国际资源。此时,政府环保投资的“雪中送炭”不仅能为制造企业提供资源支持[21],而且可以通过信号传递效应,向制造企业传达政府支持绿色技术创新的积极信号,引导企业提高绿色技术创新投入。此路径的典型案例是江苏爱康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作为高新技术企业,爱康科技虽然并不具备雄厚的冗余资源条件,但得到了政府环保投资的支持,并且自身也始终保持开拓的国际视野,坚持双向FDI策略,在新能源设备制造等绿色技术研发领域中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3.3 稳健性检验
借鉴相关研究[50],采用多种方式对组态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①将原始一致性阈值由0.80 调整至0.85。当阈值提高时,纳入QCA分析的真值表行数将会减少,难以实现最大程度的组态简化,因此组态结果应为阈值调整前组态结果的子集。原始一致性阈值调整后,两个研究期组态结果的总体一致性分别由0.876 和0.805 提升为0.914 和0.871,总体覆盖度分别由0.203 和0.161 降低为0.197 和0.116,并且新的组态结果均为表4中组态的子集,说明结果具有稳健性。②将案例频数阈值由2提升为3。结果发现,总体一致性分别由0.876 和0.805 提升为0.914 和0.821,总体覆盖度由0.203 和0.161 降低为0.197 和0.091,组态结果同样为表4中组态的子集,同样说明稳健性较强。③调整IFDI的测量方式。具体而言,以外资股本的具体数值来衡量IFDI水平。通过组态分析发现,调整IFDI测量方式后的组态要素未发生变化,仅在一致性和覆盖度数值方面出现变动,且达到了一致性要求,表明组态结果具有较强的稳健性。④将结果变量的“滞后时间”由2年调整为1年。组态要素未发生变化,并且各个组态均达到了一致性要求,同样证明稳健性较强。考虑文章篇幅,本文仅展现“滞后时间调整”的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稳健性检验结果(调整滞后时间)Tab.5 Robustness test results(adjust lag time)
4 研究结果的进一步讨论
在组态机理分析的基础上,本文进一步探讨各个前因条件之间的联动关系,并对组态要素在不同时期的特征进行动态比较,从而更加深入地理解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的动态演化机制。
4.1 不同时期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路径存在差异的现实原因与理论依据
研究发现,不同时期的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在构成要素上存在差异,说明未能发现推动制造企业实现高水平绿色技术创新的“长效良方”。造成该结论的原因包含以下两点。①政策环境的转变能够推动绿色技术创新路径的动态演化。在不同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下,政府的环境规制与环保投资政策存在差异。根据权变理论,组织与环境之间存在互动关系,企业的战略决策需要根据内外部环境变化而做出相应改变[51]。为了更好地适应环境政策,制造企业需要结合自身资源特征,适时调整资源获取与技术创新策略。而在此过程中,组态的要素构成与联动关系将发生动态变化,进而推动了绿色技术创新路径在不同时期的转变。②除环保政策等外部环境外,制造企业内部要素的演化也是导致绿色技术创新路径发生变化的重要因素。组态理论认为,组态的构成具有复杂性和系统性特征,内部某一关键要素的属性变化会导致组态整体由一种稳态转化为另一种稳态。企业具有动态稳定性,由其内部要素形成的组织组态会在短期内保持相对稳定状态。然而,在不同的发展时期,制造企业的冗余资源和OFDI等要素水平会发生持续变化,而要素属性的改变将引导组态的动态自演化,进而推动绿色技术创新路径的转变。
4.2 同时开展IFDI和OFDI能够对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产生普适作用
动态对比两个研究期的组态结果可以发现,在满足充分性要求的组态结果中,前因条件IFDI和OF⁃DI始终处于“存在”状态。为了检验IFDI*OFDI能否构成高水平绿色技术创新的必要条件,本文运用fuzzyand(IFDI,OFDI)函数构建IFDI和OFDI的交集,并测量其一致性水平。结果发现,在两个研究期中,两者交集的一致性水平分别为0.266和0.219,均低于0.9。综合必要条件分析和充分条件分析可知,虽然IFDI*OFDI未能构成高水平绿色技术创新的必要条件,但同时开展IFDI和OFDI能够在推动绿色技术创新方面发挥较为普适的作用。根据资源依赖理论,为了适应环境变化、实现创新发展,制造企业需要积极与外部环境进行互动交流,搜寻创新资源。IFDI和OFDI作为制造企业获取创新资源的重要途径,关于两者的“促进论”和“抑制论”之争一直是学术界的重要议题[8]。对此,李勃昕等[52]认为,IFDI和OFDI之间存在交互创新溢出效应,同时开展两种FDI活动有利于促进创新能力的提高。本文部分支持他们的观点,认为IFDI和OFDI具有共生演化特性,同时开展双向FDI能够克服单向FDI的潜在弊端,充分发挥其创新溢出效应,进而推动绿色技术创新的实现。
4.3 政府环境政策对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动态影响机制
动态对比组态12-1和组态13-1可知,在其他条件相同的基础上,环境规制逐渐由“缺失”状态转变为“存在”状态。综合考虑组态13-2,可以得到如下结论:对于开展双向FDI但冗余资源欠缺的企业而言,在不严格要求高水平环保投资的前提下,环境规制的积极作用会随时间推移而日益显著。政府环保投资的积极作用已得到众多学者的证实,其能够从资源支持和信号传递等多种角度推动企业绿色技术创新[53]。本文的组态结果也显示“环保投资”条件均未处于缺失状态,表明其始终是推动绿色技术创新的积极条件。然而在实践中,并非所有地区均能实现高水平环保投资,而环境规制同样是政府驱动企业绿色创新的重要政策工具。在不严格要求高水平环保投资的情境下,未具备丰厚冗余资源的企业可通过双向FDI等途径吸收境外的先进资源,而环境规制则会在此过程中逐渐发挥积极的驱动作用。该结论兼具理论与实践的合理性,从理论角度看,根据波特假说,环境规制有利于促使企业为避免污染处罚而提高创新投入,能够引导企业积极搜寻并合理利用环境资源;同时部分研究指出,环境规制的积极作用存在时滞性,虽然会在短期提高企业运营成本,但长期内会引发创新补偿效应,推动企业创新发展[54]。而从实践角度看,在“十二五”到“十三五”期间,《环境保护法》等法规政策的相继出台表明中国的环境规制力度持续提高,政策工具的不断完善使环境规制在推动绿色技术创新方面的积极作用逐渐凸显。
5 结论与展望
5.1 研究结论
本文依据资源依赖理论,以IFDI、OFDI、环境规制、环保投资和冗余资源为前因条件,构建了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要素联动模型,并通过动态fsQCA方法,挖掘了制造企业在“十二五”和“十三五”规划时期的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研究结论有如下3 点。①“十二五”规划时期存在“资源紧缺—双向搜寻”“政策联动—外资融合”两种充分条件组态,“十三五”规划时期存在“压力驱动—双向搜寻”“环保补助—双向搜寻”两种充分条件组态。不同研究期的条件组态在构成要素上存在差异,表明不存在推动制造企业实现高水平绿色技术创新的“长效良方”。②结合必要条件与充分条件分析结果可知,虽然同时开展IFDI和OFDI并非高水平绿色技术创新的必要条件,但其能够在推动绿色技术创新方面发挥较为普适的作用。研究结论表明,同时开展高水平的双向FDI有利于制造企业克服单向FDI的弊端并充分发挥其创新溢出效应,推动绿色技术创新。③动态对比组态结果可以发现,环境规制条件的状态在不同研究期存在差异,对于积极开展双向FDI但未具备丰厚冗余资源的企业而言,在不要求高水平的环保投资前提下,环境规制的积极作用会随时间演化而日益显著,该结论部分支持了环境规制的“双赢论”观点,指出其积极效应将在长期内逐渐显现。
5.2 理论贡献
本文的理论贡献有如下3点。①应用资源依赖理论,从环境依赖与资源获取的角度出发,通过理论演绎与文献梳理,归纳了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资源互动(IFDI和OFDI)、政策环境(环境规制和环保投资)以及资源基础(冗余资源)3种角度的前因条件,阐释了各个前因条件与绿色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能够为探讨企业如何通过跨境资源吸收来提升创新能力提供新的理论视角。②本文得出了由IFDI、OFDI、环境规制、环保投资和冗余资源等前因条件相互协同形成的组态路径,并分析了对绿色技术创新的联动效应。由于绿色技术创新存在知识外溢性等特征,众多学者建议从多层面因素出发,探讨绿色技术创新的前因条件及作用机制[28]。相较于传统净效应研究,本文基于fsQCA方法,探讨了前因条件对绿色技术创新的组态效应,挖掘了涵盖多要素多轨迹的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路径,丰富了绿色技术创新前因条件的理论成果,同时也能为双向FDI等前因条件与绿色技术创新之间关系的结论争议提供一种新的理论解释。③本文将时间维度引入组态效应研究中,采用多时段动态fsQCA方法,挖掘并比较分析了“十二五”和“十三五”时期的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面对日益复杂动态的商业环境,杜运周等[30]学者倡导突破传统的静态分析视角,运用动态QCA方法来开展组态效应研究。本文响应了学者们的呼吁,丰富了创新管理领域的研究工具,为后续组态研究提供了参考和借鉴。
5.3 实践建议
本文能够针对“如何合理运用双向FDI策略来实现绿色技术创新”这一核心问题提供建议。通过组态分析可知,同时开展IFDI和OFDI能够在推动绿色技术创新方面发挥较为普适的作用。资本的双向流动具有交互创新溢出效应,制造企业应积极“引进来”高质量的外商投资,充分发挥IFDI技术溢出效应;同时也要努力“走出去”,激发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然而,同时开展高水平的IFDI和OFDI并不能构成绿色技术创新的必要条件,即并非所有制造企业都需要同时开展IFDI 和OFDI 活动,管理者应综合考虑政策环境与冗余资源条件,选取适合自身的绿色技术创新路径。
为了避免双向FDI的潜在弊端,政府应继续坚持环境保护政策,加强对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活动的规范和引导。其中,既包括环保投资支持,也包含适当的环境规制政策。一方面,为了提高企业创新积极性,政府应进一步完善环保投资政策,积极部署环保项目,引导企业提高绿色技术创新投入,增强其自主创新能力。另一方面,要避免“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相矛盾”的错误认知,贯彻落实环境规制政策,依靠科学规范的环保法规与稽查体系,提高制造企业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关注度,逐步淘汰落后产能。
制造企业应正确看待冗余资源,积极参与绿色技术创新。根据组态结果可以发现,冗余资源并非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必要条件,即无论企业的冗余资源是否丰富,均存在与之相适应的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在发展过程中,制造企业不能因冗余资源较少而放弃创新,需要积极寻求政府的环保政策支持,同时引进高质量的国外投资和技术知识,积累创新基础。同时,也要避免因资源储量丰裕而产生“创新惰性”,积极响应政府的环保政策号召。
5.4 局限与展望
本文仍然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在前因条件方面,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前因要素众多。考虑QCA的有限多样性问题,本文根据资源依赖理论,构建了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要素联动模型。未来研究可从社会网络理论或前景理论等视角出发,探讨相应的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其次,本文以制造企业为样本对象,然而在实践中制造企业包含多种不同的行业门类,不同细分门类的制造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实现路径是否存在差异,值得未来研究深入探讨。再次,由于跨越两个研究期等原因,未能发现具有稳健性的前因条件互补和替代关系,限于篇幅,文中未列出具体的检验过程。研究团队未来将采取拓宽样本范围等方式,针对该问题进行更加深入的探讨,同时也呼吁学者们进一步开发更适合动态QCA方法的前因条件互补和替代关系检验方法。最后,本文为了全面衡量样本企业在两个研究期内的情况,运用数年时间段数据来测量其前因条件与结果的水平。考虑由此产生的时间因素,研究团队对数据进行了均值化处理,但这并不能确保消除时间趋势的影响。未来研究可针对各年度数据进行逐年的定性比较分析,从而更加全面深入地探讨组态结果的动态演化趋势,完善本文的研究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