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新疆克孜尔石窟第114窟菱形本生画局部现状临摹

2022-07-08谢筱溦

东方收藏 2022年6期

摘要：新疆克孜尔石窟是目前中国现存的开凿最早、地理位置最西的石窟，是古龟兹国境内现存最大规模的石窟群。近百年来，全世界学者对克孜尔石窟进行研究，但对壁画本身的绘制技法等内容的研究相对较少，研究方向大都在考古等方面。本文通过作者对克孜尔石窟第114窟菱形格本生画局部现状的临摹，以及对传统壁画的制作工艺、材料使用构图技法等方面的分析，力图展现中国传统壁画的技艺特点和形式美。

关键词：克孜尔;菱形格;壁画;技法;材料;临摹

一、克孜尔石窟第114窟概况

克孜尔石窟位于新疆拜城县克孜尔镇木扎提河北岸、崔尔达格山的峭壁上，编号的有236窟，有壁画的石窟大约占到1/3，由于年代非常久远，自然的剥落状况严重，加上人为的破坏与国外探险队的盗取，大多洞窟残破不堪。

克孜尔石窟第114窟是龟兹石窟群早期比较有代表性的洞窟，洞窟内壁画形式相当完整，绘制精美，内容非常丰富，时期约为公元4世纪两晋时期。114窟的格局是克孜尔石窟群中最典型的，前室的构造是平顶，呈现出方形，但大多数已经倒塌，中间的门过道通向主室。主室的画面内容是释迦牟尼前世轮回的本生故事，这个主室的顶部显示出正方形。主室券顶东侧壁画基本被德国探险队盗取揭走，现主要保留主室券顶西侧壁菱形格本生画（图1）。

二、第114窟菱形格本生画的构图特点

菱形格式构图是克孜尔石窟壁画里最常见的形式，也是最具显著的特色之一，亦是龟兹地区壁画的独特构图形式。它的基本形态像山峰一样，其做法就是在洞窟的劵顶上，于菱形格的空间中绘有各种佛本生故事以及各种形象的画面，再以菱形方格为基本单元进行整齐有序的排列，形成图案变化。这些构图，大多在菱形的上半部画成叶状的纹样，用来增加画面的装饰效果，使画面看起来和谐统一。在颜色方面，菱形格中颜色各异，基本上是赭、白、蓝、绿等色彩。但在这些菱形格子里面，并没有出现佛像。

德国人之前称克孜尔石窟第114窟为回轮经窟的佛本生壁画，就是这种构图形式的作品。在券顶的东西两侧有本生故事的图画，这些故事图画在菱形格内，呈四方连续状。券顶西侧大部分完好，壁面被烟熏黑，画面较难辨识。笔者所临摹的这张局部图中菱形格内（图2），花树下坐一个着菩萨装束的人物，头戴着冠，坐于藤座之上，双手合十，右足前伸。画面前侧有一只兽，用口咬住坐于中间人的足部。人物周围的乳突式造型如同山峰一样，给观者一种很稳定的感觉。

三、壁画材料和工艺

（一）壁画材料

1.第114窟地仗层

王征在《克孜尔石窟壁画的绘制过程和表现形式》中写道：“在开凿好的石窟中，凿平内部墙体，不能凿得太平滑，这样不利于地仗层与墙体紧密结合。岩体墙壁处理好后，把麦草跟泥混合好然后上墙。根据研究表明，克孜尔石窟泥层中没有加入动物毛。底层的泥层用的红色土是克孜尔当地的土，胶感较重。泥层的厚度大约 1至2厘米，待这一层泥自然干透后，再刷上一层细泥。个别的石窟中，使用的泥跟泥底层不相同，就如第114窟等，这层泥使用克孜尔本地偏绿色的土进行制作。泥层比较薄，有0.5厘米左右，含有少量麦草，因此在墙面上显得光滑而平实，比较有利于绘画。薄泥层干透后，最后刷上一层白颜色。有一部分的石窟是绘制于泥底上面，并没有刷白粉。”

2.笔者临摹的第114窟菱形格本生画局部地仗层

笔者在临摹前，先按《营造法式》中所记载的古壁画墙壁制作方法，做了一小块墙面。第一层（底层）是将二斤泥、一斤砂与稻草和好，上在有铁丝麻绳的木板上，泥层厚度大约1.5厘米，压实三遍，自然阴干。待这一层泥干后，再上第二层，以一斤泥二斤砂、七两麻混合和好，此层泥大约0.5厘米，相对较薄，压实。等泥层做好自然干透，再在上面刷上一层白色底料，白色底料是用大白粉加克孜尔土以及浓明胶混合而成的（图3）。

此方法做完的底子较重，不适合搬运，而笔者临摹的作品尺寸偏大，所以因地制宜地去仿制古人的做法。把純亚麻布打湿用乳胶贴在三合板上做底子，再用大白粉加熟胶调和成豆浆状，刷在裱有麻布的板子上，十字刷法刷三到五遍左右，干透后用粗细砂纸打磨，呈墙面细腻状。因临摹的第114窟壁画整体色调偏绿，所以又将克孜尔绿土混合明胶，薄薄地刷在板子的最上面一层，待干后，最后刷一遍胶矾水，使墙面变得“熟”性一点（图4）。

3.第114窟壁画所使用的颜料

引用高艳的《龟兹石窟壁画传统材料研究》文章内容：“克孜尔石窟壁画所使用的颜料都是纯天然矿物颜料，这种颜料作画体现了中国传统石窟壁画的早期风采，历经千年时间有些色彩依然看着很鲜艳。通过对色彩的研究发现克孜尔石窟壁画中的主要颜色为：青金石做成的蓝颜色，氯铜矿做成的绿颜色，赤色颜料是铅丹、朱砂、铁红，石膏、硬石膏、方解石、石英等做成的白颜色。”

此114窟壁画所使用的颜色种类不多，由于墙壁被熏黑，壁画整体呈现黑绿色。画面中较多的黑绿色效果是利用了矿物颜料石绿与石青。大部分文献记载克孜尔石窟壁画所使用的颜色类型并不是很多，画面显示出来的丰富层次，是在绘画过程中对颜色反复叠加后所呈现出来的效果。

4.笔者临摹的第114窟菱形格本生画局部所使用的颜料

因此次是现状临摹，要根据壁画的现存状态去临摹，画中变色、脱落、残损的地方也要如实地表现出来。除了使用纯天然矿物颜料外，还使用克孜尔本地的黄土、红土、绿土等，加明胶调和来表现残破的墙面，就是为了更好地还原现状。

（二）绘制程序与方法

1.第114窟壁画绘制程序和工艺

墙面底子与颜色准备好之后，接下来就是画稿上墙。《克孜尔石窟壁画的绘制过程与表现形式》一文提到：“壁画稿子要上墙，粉本是关键。古代没有投影仪等高科技手段，把稿子放在纸上面，把香点燃，根据线稿的轮廓，用香一点点地扎出小孔，这样制作成的粉本稿子，全部粘在石窟的内壁上面，把颜色装进布包里，进行下一步的拓稿步骤，最终墙面上就有了完整的壁画稿了。”这种方式与谢赫的“转移默写”观念有相似之处。

墙上拓好粉本后，就开始在墙面上勾勒线描，先用颜色把画面中人物和其他物体的轮廓线勾勒出来。在勾勒每个形象的外轮廓时，使用各种型号笔，根据不同的人物和景物，线的粗细也不一样。画面中的线也是克孜尔石窟壁画的一大特点，有很多线都没有被颜色覆盖掉，成为画面中的一部分，这也是克孜尔石窟壁画勾线运用的重要特点。

勾完全部线条后，便进行上色。在勾好线的墙面上用大块的颜色把每个形象的基本色调确定好。大色调铺完后再进行细致深入的上色，晕染出要表现的形象和物体。晕染这个步骤全部完成后，最后再进行一次重复勾线。在画完最后一个步骤后，要对画进行查缺补漏，根据画面整体需要再进行局部调整。

克孜尔石窟的壁画受印度绘画和波斯绘画技法的影响，但也是有所发展和创新的，壁画中的晕染效果看起来非常灵活。大部分采用工笔重彩的画法，通常先勾勒线描，在肌体四周用土红色多次晕染，以显示肌肉的结构与凹凸感，所描绘的对象给人以“呼之欲出”的真实感。壁画中用于勾勒人物的线条婉转流畅、圆润优美、一气呵成，用笔洒落有气概。第114窟对人体的描绘清秀，面相端庄恬静。

2.笔者临摹壁画的绘制程序和工艺

首先是画稿上墙这一步，沒有使用“粉本”，而是直接采用“复写纸”，放在事先打印好的画稿下面进行拓稿，虽然便捷，但容易划伤墙面，印出来刻板不变的界线，在勾线时会受到某种限制。拓稿时，所有细节都画上，比如墙的裂纹、画面剥落的痕迹、墙面的斑驳等（图5）。

然后开始调整整个画面的主体色调关系，使用淡色与淡墨着色。一遍一遍严谨地刻划各种细节，为的是能使颜色层次看起来变化丰富。因是现状临摹，所有局部每一个细节，都用颜料跟墨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地画出来、点出来。

最后复勾线，并用小刀、砂纸等做出墙面斑驳的效果。第114窟的现状整体色调偏黑，这种被熏黑的效果，要用淡墨加绿色、蓝色矿物颜料进行调和，一层层罩染，不能一次性画重，从而达到原作中熏黑效果。

现状临摹的程序跟石窟中的壁画绘制程序稍有不同，其目的是为了看起来跟原作现状无差距（图6）。

通过对克孜尔石窟第114窟菱形格本生画局部的现状临摹（图7），笔者在底板制作、绘制技法与颜料运用、做旧还原壁画现状技巧上收获颇多。今后还将对古代石窟壁画的制作技术与传统颜料使用等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同时研究这些经典作品对当代艺术创作起到的重大作用。

参考文献：

[1]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中国石窟克孜尔石窟（第二卷）[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6.

[2]楚启恩.中国壁画史[M].北京：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2012.

[3]巫新华.丝绸之路流散国宝：克孜尔石窟壁画[M].济南：山东美术出版社，2013.

[4]黄骏.中国石窟壁画修复与保护[M].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 2017.

[5]叶康宁.壁画艺术：宫室华彩[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