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从《红黄蓝构图》到《百老汇爵士乐》的艺术价值

摘要：蒙德里安的作品清楚地展示了他从写实主义到几何抽象进程中所做的努力和取得的成就。蒙德里安将他的哲学思想与符号学家索绪尔的构成语言要素规则以及古希腊经典黄金比率等相结合，采用绘画的形式来体现，创造出一种几何抽象的绘画语言。《红黄蓝构图》是蒙德里安具有代表性的几何抽象风格作品之一。之后蒙德里安因第二次世界大战逃到美国，他在纽约仅仅生活了四年便去世了。虽然是短暂的四年，但是这座繁华的大都市与激昂的爵士乐却深深吸引了蒙德里安，在这里他创作了《百老汇爵士乐》，这是他艺术生涯的最后一个新发展。在这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蒙德里安的作品一直不断地在创新，一直在不停歇地追求艺术的共性。

关键词：蒙德里安;《红黄蓝构图》;《百老汇爵士乐》;艺术价值

一、 《百老汇爵士乐》的创作背景

皮特·科内利斯·蒙德里安（图 1），生于19世纪70年代的荷兰，于20世纪40年代在美国逝世。蒙德里安是一位勇于创新的画家，在经历了野兽派、立体派等画派的洗礼和哲学等因素的影响之后，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成为一位享誉世界的几何抽象画家，为后世留下了非常完整的理论体系著作和大量的作品，其艺术风格也对建筑和设计等行业影响巨大。在这过程中，他和杜斯堡等人一起创立了风格派，并且还提出了关于绘画方面的新造型主义。

（一）个人经历

蒙德里安绘画风格一直在改变，哪怕是生命到了最后的四年，其艺术风格仍在发展。影响他艺术风格的因素很多，本文从他的哲学思想和各艺术流派以及时代背景等几个主要的影响因素对其作品进行解读。作品《百老汇爵士乐》是蒙德里安一生创作的集大成者，想要了解其艺术价值绝不单一地从某一个影响因素进行观察，而应该从多维度的影响因素进行了解。

首先哲学对蒙德里安艺术创作的影响是非常深远且意义非凡的。蒙德里安吸收不同的哲学思想使他的艺术风格一再地转变直至成熟。他的作品是理性而有秩序的，这源于他所接触到的哲学思想。新造型主义宣称“艺术应该表现抽象的精神，应该与自然的外在形式相脱离”，这其实就是来自于黑格尔的神秘主义哲学，黑格尔曾提出精神高于自然，精神才是本质的。蒙德里安作品画面上的方格切割构图，甚至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哲学，毕达哥拉斯学派提出的“黄金分割”。还有法国哲学家笛卡尔提出的“二元论”“笛卡尔坐标”等，都为蒙德里安的绘画提供了理论依据。一个人的思想有所转变，那么他的绘画风格也会有所变化。蒙德里安的每一幅画都体现着他自己思考过滤继而呈现出的种种诉说。追踪和把握蒙德里安一路的创作精神追求，我们发现这都与他的哲学思想息息相关。

新造型主义风格派的形成有哲学对他的影响，也有被现代各流派冲击的结果。良好的家庭氛围使蒙德里安从小就有机会接触到美术，他的叔叔福尔兹是海牙画派专业画家。他最初是跟随叔叔学习海牙画派的写实主义手法，其是以揭示我们熟悉的民间生活的本质为目的绘制风景画和风俗画。之后在阿姆斯特丹国立美术學院，蒙德里安正式接受学院派的系统培训。在这里蒙德里安先后接触到象征主义和印象主义等流派，这为他绘画风格的转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自然的创作风格也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渐渐地，写实的绘画风格已经无法满足他了。在这之后，蒙德里安又接触到如毕加索、勃拉克等立体主义画家的作品，立体主义画派强调“将一切都缩减在立方体之中”，他们对立体主义的理性理解、客观的表达方式和准确的切割，与蒙德里安当时在艺术上追求的精神内涵相吻合。后来他又对立体主义形式追求不满，从立体派中吸收精华，慢慢发展和引申出他自己的艺术理论逻辑，追求在“自然形式下所遮蔽的内在的真实，摒弃艺术家只对事物表面现象的描绘”，并用有秩序的方格子几何抽象的方式进行呈现。

（二） 时代背景

20 世纪上半叶，人类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浩劫和第二次工业革命，在动荡不安的社会格局中，人们进入了“电气时代”，对人类社会的经济、科技、政治、文化等方面产生深远的影响。蒙德里安的抽象艺术，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创作出来的。

“当 20 世纪初出现了野兽派、表现主义、立体主义和未来主义之后，西方绘画已在反对传统的具象绘画的道路上愈走愈远，它认为艺术必须是非客观的、非再现的、非描绘的;艺术必须从客观的、再现的、描绘的具象形体中彻底解放出来。”抽象主义可以说是 20 世纪西方现代绘画发展的一种必然。

二、 从《红黄蓝构图》到《百老汇爵士乐》的继承与发展

（一）从《红黄蓝构图》到《百老汇爵士乐》中的继承

《红黄蓝构图》（图 2）是蒙德里安几何抽象绘画《构成》系列探索初具成效的代表作。这幅画的画面很简单，仅仅是用黑色的粗线条分割出七个不同面积的矩形。右上方有块面积很大的红色，左下方的是面积次之的一块蓝色再加上右下方的面积最小的一块黄色与四块灰白色有秩序且均衡地排列着。画面中的三原色和垂直线与水平线构成的方格子组合在一起，呈现出来的是直角和方块，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形状和颜色。

从《构成》系列的作品可以看出，蒙德里安致力于揭示有秩序的自然本质，他的几何抽象原则使画面上的方格子有秩序地排列着，方格子显得有“排兵布阵”的意味并且有理有据。三原色（红黄蓝）和三非色（白、灰、黑）根据黄金比例、笛卡尔坐标等绘制的大大小小的方格子，这些最基本的绘画元素将有限的图案意义与抽象相互结合，揭示艺术的共性、自然的本质，象征自然的力量和自然本身。

《百老汇爵士乐》和《红黄蓝构图》一样，主要采用三原色创作，甚至《百老汇爵士乐》仍旧保留了有秩序的方格子式的理性构图绘画手法，蒙德里安没有放弃绘画上的逻辑体系，只是在绘画语言上有所创新。这体现了他作为画家的双面性——“既要不断建构重复的、有规则的单元，又要不断捕捉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流光溢彩的灯光中的永恒一刻”，使得蒙德里安的这幅作品比《红黄蓝构图》要更加接近城市景观。

（二）从《红黄蓝构图》到《百老汇爵士乐》中的发展

最初，蒙德里安的格子画的布局还是笨重且严谨的，简单的几个格子一目了然。比艺术史上的任何一幅作品都简单，直接用黑线条画直线，构成大小不同的方格子，再用三原色、三非色填色就完事了。直到后来他去了纽约，那个活力四射充满欲望的大都市，或许是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又或许是那激昂的爵士乐，在那里蒙德里安的作品开始有“感情”了。美国的文化影响了蒙德里安，让他“对理智的追求中所受到的压抑情感在自由的环境下得到了释放”。

《百老汇爵士乐》（图 3）是蒙德里安艺术生涯的集大成者，它反映出现代都市（纽约）的一种有秩序且充满爵士乐律动的新气息与活力。虽然还是直线分割画面，但是他用彩色的线条代替那些粗壮、沉闷的黑色线条，这些彩色的线条是由大小不一的三原色矩形组成。画面上不再是黑色粗线条分割画面，而是直接用三原色线条来切割画面（黄色为主）。画面上最明亮的黄色线条切割画面，再以三原色的红色和蓝色配以白色的方格子点缀在线条上，使得这些小色块营造出一种欢快活泼和充满 朝气的感觉。这幅画比以往的任何一幅作品都更加明快和亮丽。画面中黄色为主的小色块就像曼哈顿夜晚的霓虹灯在有节奏地闪烁着。《红黄蓝构图》画面上的格子，人们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连蒙德里安都以《构成》一系列来命名，只是一种理性与秩序的构成。而《百老汇爵士乐》不仅名字有所变化，而且在画面上，人们从中仿佛可以看到百老汇大街的生命力和爵士乐的跳动。

由于二战的影响，当时蒙德里安的作品大多采用垂直与水平的黑色线条，将涂有三原色的小方块包围，好像寓意黑色恐怖包围着大都市一样。而之后去了纽约， 蒙德里安说：“我从来没有像在这里那样快乐。”可见他是非常喜爱这里的，这时的作品用彩色线条代替了以往的黑色线条。蒙德里安画面上的黑线条由多变少直至没有，色块由大块变为小色块，又由少增多，好像在画面上欢快跳着的爵士舞。20世纪最繁华的城市，自由开放的气息以及百老汇街上激昂的爵士乐让他焕然一新。

三、《百老汇爵士乐》中的艺术风格

（一）“方格子”式的秩序构图

蒙德里安作品上的“方格子”，是他绘画风格一路发展过来的，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是他找到的艺术共性。他认为任何事物都可以归纳出共性，像这种采用二维空间就可以表现多维世界的精彩，是通过蒙德里安“方格子”式的秩序构图呈现出来的。

蒙德里安受符号学家索绪尔的影响，找到绘画语言的新特征：“线与面、面与面、线与线的组成可以呈现多样性的绘画构图”，经过其精心布局的秩序构图，达到一种以抽取自然本质为目的表现手法，这种手法从《构成》系列起，始终贯穿蒙德里安的作品里。蒙德里安也解释说：“这些垂线与水平线是表示两种对立的力量：垂直=男性=空间=禁止=调和，水平=女性=时间=动的=旋律。这两种直线的交叉关系，揭开了永恒生命与纯粹的实在门户。”

蒙德里安“方格子”式的秩序构图是按照一种秩序和黄金矩形布局来表现世界万物的共同特征，方格子图像是他根据毕达哥拉斯及其学派的数学理念创造出来的，主张“纯粹的美，摒弃了具象的要素”。在他看来这就是表现自然社会秩序的一种方法。

（二）“红黄蓝”式的均衡语言

蒙德里安的畫面上不仅有大大小小的方格子有秩序地排列着，还采用三个最纯粹的颜色——“红黄蓝”来均衡画面。

蒙德里安认为，“自然社会抽取本质之后，色彩仅有三种原色存在，而三原色均具有象征意义——黄色象征阳光四射，蓝色象征着天空的无限延展，红色则是中性搭配色，是黄和蓝晨曦的细雨交谈。”这是他对色彩独特的认识。蒙德里安运用世间最本质、最基础的三原色来绘画，使一幅画被赋予象征的精神意义，画面中巧妙安排三原色构图，以达到充分展现着蒙德里安精神的诉求，这也是抽象作品所固有的特质。几何抽象图示在蒙德里安的绘画中逐渐被简化提炼出来， 形成三原色、三非色、水平线—垂线的网格结构。为了实现视觉要素间的绝对平衡和精神诉求，蒙德里安将每处色彩构成都细心琢磨、谨慎安排、恰到好处，实现“红黄蓝”式的均衡语言。

（三）“抽象美”式的自然状态

“人可以凭借精神上的自我发展达到对神性的洞察，同时强调在宇宙时空，人类可以从物质的有形状态中抽取最本质的东西表达纯粹的精神状态。在漫长的演进过程中许多目前处于模糊状态的东西都会变得清晰”，蒙德里安接触了苏恩梅克儿之后，继而了解并将黑格尔的哲学思想引入到画面中，追求自然社会的本质，抽象艺术的美具有普遍性和共性。以前的艺术家在创作时，都是对现实世界的描绘，他们可能会觉得自己描绘的就是真实的世界，然而我们和蒙德里安的抽象作品进行对比就会发现，那些艺术家追求的真实只是表面而已，他们没有看到自然形式下内在的真实。作为艺术家，不仅仅是对表面现象的描摹，而更应该探究事情的本质。就如蒙德里安画面中体现的那样，世界上存在的物体，尽管它们外貌不同但是都有潜在的相同本质，他认为画家的任务是解释这个世界的本质，找到世界的普遍相通性。所以，蒙德里安认为：“绘画的根本，是以色彩和线条将宇宙万物提炼为可感知的造型，万物的本质都可以用垂直水平线条和原色来表达。”

作品《百老汇爵士乐》深刻体现了 20 世纪的时代精神，同时具有显著的时代特征。纽约百老汇街的爵士乐被蒙德里安融入在许多三原色的矩形所构成的二维空间的绘画中，奏出富有生命的乌托邦之歌。蒙德里安的作品从《红黄蓝构图》到《百老汇爵士乐》，都是摆脱自然的外形追求内在本质的表达。

四、结语

《红黄蓝构图》里蒙德里安构图严谨的方格子，只是被稍稍改变了一下样子，画面就由冷变成了热，由静变成了动，宁静悠远变成了明艳活泼。正如从《红黄蓝构图》到《百老汇爵士乐》一路谱写出的对新世界的赞歌。

参考文献：

[1]人民美术出版社.外国名家作品选粹：蒙德里安[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6.6.

[2]徐沛君.蒙德里安论艺[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2002.1.

[3]何政广主编.世界名画家全集：蒙德里安（几何抽象派大师）[M].保定：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7.

[4]安虞.蒙德里安[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4.9.

[5]范景中，曹意强 ，刘赦 编.美术史与观念史[M].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12.

作者简介：

何佩玉，硕士研究生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