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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亲密度与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的关系:亲职压力的中介作用*

2022-07-02陈奕荣甘昭良吴忠良叶增编

现代特殊教育 2022年2期
关键词:主观幸福感密度

陈奕荣 甘昭良 吴忠良 叶增编 邵 华

(1.泉州师范学院 教育科学学院 福建 泉州 362000;2.泉州师范学院 特殊教育学院 福建 泉州 362000)

一、问题提出

近年来,孤独症谱系障碍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1]。2020年美国疾控中心监测数据显示,美国孤独症患病率达1/54[2],比2014年的1/59上升了10%。我国有超1000万的孤独症谱系障碍人群,其中0—14周岁孤独症儿童超200万,并以每年近20万的速度增长[3]。孤独症发病率的显著增加引发了全世界学者对孤独症儿童康复教育的关注。父母是孤独症儿童康复教育过程中重要的推动者,在寻求孤独症儿童的康复教育资源以及参与康复教育中起着关键作用。孤独症儿童由于沟通交流障碍,以及存在的认知、情绪和行为问题[4],其父母面临持续性的压力情境,承担着较大的养育压力,在身心健康和主观幸福感方面均处于较低的水平,并直接影响着孤独症儿童的康复质量[5-7]。因此,关注孤独症儿童父母心理健康,促进其主观幸福感水平的提升越来越受到学者们的关注。

主观幸福感是衡量个体身心健康的重要指标,是个体对自身生活满意度以及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状态所作的综合评价[8]。已有研究发现,主观幸福感可以显著预测个体的人际关系、健康状况以及生活质量[9]。由于孤独症儿童存在的身心问题,其父母承担着巨大的经济和社会压力。与普通儿童的父母相比,孤独症儿童父母有着较多的负性情绪和较低的成就感,在心理健康、家庭生活质量和主观幸福感上处于较低水平[10-11]。家庭环境因素(如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家庭氛围等)、社会关系(歧视知觉、社会支持等)以及个体内部因素(如自尊、教养效能感等)被证实是影响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的重要因素。生态系统理论认为,个体心理发展受到环境因素与个体因素交互作用的影响[12]。主观幸福感作为个体对自身生活满意度的主观体验,是个体内部和外部因素交互作用的结果。基于此,本研究尝试从家庭环境因素和个体内部因素共同作用的角度,考察家庭亲密度和亲职压力对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的影响。

家庭功能理论认为,家庭环境是影响家庭成员心理发展的重要因素[13]。家庭亲密度作为衡量家庭成员之间的亲密程度及家庭整体氛围的综合指标,是个体对家庭成员之间情感联系程度的感知[14]。以往研究证实,家庭亲密度显著预测孤独症儿童问题行为,并直接影响孤独症儿童父母的家庭生活质量[15-16]。家庭亲密度能够预测家庭成员的心理健康水平[17],较低的家庭亲密度容易导致个体出现焦虑、抑郁和适应不良等心理问题[18]。一项对脑瘫儿童父母的研究也证实,家庭亲密度是影响家长心态稳定的重要因素,并显著预测个体的主观幸福感[19]。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1:家庭亲密度能够显著预测孤独症儿童父母的主观幸福感水平。

亲职压力指父母在履行父母角色以及亲子互动过程中感受到的压力[20],受到家庭亲密度的影响[21]。孤独症儿童家庭面临多重压力,父母婚姻关系和家庭生活质量容易走向消极,而良好的家庭亲密度有助于维护良好的婚姻关系,减少亲职压力,对整个家庭系统起到积极作用。已有研究证实,家庭亲密度可以缓解残疾儿童父母的亲职压力[22]。家庭亲密度促进家庭成员的情感联结,有助于提升家庭关怀度,进而降低父母的亲职压力[23]。同时,亲职压力又直接影响着孤独症儿童父母的主观幸福感水平。高亲职压力会导致个体感知较低的社会支持,并影响孤独症儿童父母的身心健康、婚姻质量和主观幸福感[24]。一项对脑瘫儿童父母的研究也证实,亲职压力影响脑瘫儿童父母的经济稳定、身体健康和主观幸福感[25]。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2:亲职压力在家庭亲密度影响孤独症儿童父母的主观幸福感过程中起着中介作用。

基于此,本研究以孤独症儿童父母作为研究对象,考察家庭亲密度与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探讨亲职压力在孤独症儿童父母的家庭亲密度和主观幸福感之间的中介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被试

在泉州抽取8个孤独症康复学校,采用方便取样的方法选取孤独症儿童父母参与调查。由特殊教育学校教师发放问卷,剔除规律性作答和无效问卷,有效问卷为126份,其中父亲25人(19.8%),母亲101人(80.2%);从父母受教育情况看,初中及以下学历70人(55.6%),高中及中专学历26人(20.6%),大专及本科以上学历30人(23.8%);从家庭经济状况看,贫困家庭27人(21.4%),中下家庭38人(30.2%),中等家庭50人(39.7%),中上家庭9人(7.1%),富裕家庭2人(1.6%);从家庭结构看,主干家庭(夫妻、孩子与爷爷奶奶同住)9人(7.1%),核心家庭(夫妻与孩子同住)99人(78.6%),联合家庭(夫妻、孩子、爷爷奶奶与其他亲戚同住)16人(12.7%),单亲家庭(自己与孩子同住)2人(1.6%)。孤独症儿童年龄范围为2—19岁,平均年龄6.75岁。

(二)研究工具

1.家庭亲密度量表(Family Cohesion Questionnaire)

采用Olson编制、费立鹏等人修订的家庭亲密度与适应性量表第二版中的家庭亲密度分量表[26]。该分量表共有16个题项,采用1(不是)—5(总是)5级计分。得分越高,表明家庭亲密度水平越高。测量模型拟合度指数为χ2/df=1.36,IFI=0.95,TLI=0.94,CFI=0.95,RMSEA=0.05。在本研究中,家庭亲密度分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7。

2.亲职压力简表(Parenting Stress Index-Short Form,PSI-SF)

采用Abidin编制、任文香修订的亲职压力简表[27],包含亲职愁苦、亲子互动失调和困难儿童三个维度共计36个题项,采用1(非常不同意)—5(非常同意)5级计分。得分越高,表明父母在养育子女过程中体验的压力越大。测量模型拟合度指数为χ2/df=1.99,IFI=0.90,TLI=0.90,CFI=0.90,RMSEA=0.08。本研究三个维度分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分别为0.89、0.86和0.81。

3.主观幸福感量表(Subjective Well-being Questionnaire)

采用Diener等人编制的主观幸福感问卷[28],包括整体生活满意度、积极情感频率和消极情感频率三个分量表共计19个题项,三个分量表均采用7点计分。得分越高,表明个体体验到的主观幸福感越强。测量模型拟合度指数为χ2/df=1.57,IFI=0.93,TLI=0.91,CFI=0.93,RMSEA=0.07。本研究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3。

(三)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法检验,未旋转的探索性因子分析提取17个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第一个公因子解释变异量的17.96%,小于40%的临界值。因此,共同方法偏差并不严重[29]。

三、 结果与分析

(一)各变量的描述性结果和相关系数

表1呈现各变量的描述性结果和相关系数。由表1可知,家庭亲密度、亲职压力和主观幸福感各变量间均存在显著相关。其中,家庭亲密度与主观幸福感呈正相关,家庭亲密度、主观幸福感分别与亲职压力呈负相关。

表1 描述性结果和相关系数

(二)亲职压力的中介作用模型检验

使用Hayes编制的SPSS宏程序中介检验模型4,执行基于Bootstrap的中介效应检验。除受教育程度、家庭经济状况和家庭结构外,将所有的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分析结果显示,控制受教育程度、家庭经济状况和家庭结构后,家庭亲密度显著正向预测主观幸福感(β=0.22,p<0.01)。将亲职压力纳入回归方程后(见表2),家庭亲密度显著负向预测亲职压力(β= -0.25,p< 0.01);亲职压力显著负向预测主观幸福感(β=-0.40,p< 0.001)。家庭亲密度与主观幸福感呈正相关,但无显著预测作用。

表2 各变量间回归关系的分析

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 Bootstrap方法检验中介效应,重复抽样5000次,分别计算95%的置信区间,若置信区间不含0值则表示有统计显著性[30]。结果显示,家庭亲密度→亲职压力→主观幸福感这条间接路径标准化95%的置信区间为[0.03,0.17],表明亲职压力在家庭亲密度和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值为-0.10。在该模型中,家庭亲密度不能直接预测主观幸福感,所以亲职压力在家庭亲密度与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中起完全中介作用(见表3)。

表3 中介效应量分析

四、讨论

(一)家庭亲密度与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的关系

本研究聚焦于家庭亲密度与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家庭亲密度与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水平呈正相关,即孤独症儿童父母的家庭亲密度越高,其主观幸福感水平也越高,这与前人的研究结果一致[31]。同时也证实了生态系统理论的观点,即家庭是个体身心发展的重要场所,家庭亲密度体现了家庭成员之间的情感联系,反映了家庭成员之间相互支持的程度。亲密度高的家庭成员之间情感交流与互动更频繁,可以有效缓解焦虑,提升父母的婚姻质量和生活质量,促进主观幸福感水平的提升。本研究结果也进一步证实了家庭功能理论,即家庭环境是影响家庭成员心理发展的重要因素,亲密度高的家庭能够给予孩子更多的正面反馈和积极支持,有效减少孤独症儿童的问题行为,提升康复质量,促进家长主观幸福感水平的提升。

(二)亲职压力的中介效应

本研究发现,亲职压力在家庭亲密度与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中起着完全中介作用。具体来说,家庭亲密度对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是通过亲职压力这个中介变量来实现的。以往研究多考察孤独症儿童家庭亲密度和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32],鲜有探讨亲职压力在两者关系间的内在作用机制。家庭环境系统要通过微观系统才能起作用。亲密度高的家庭,能够进行交流互动和情感支持,共同协商,相互帮助,共同制订康复计划,降低抚养孤独症儿童过程中的亲职压力,进而提升主观幸福感。而对于本来就面临多重压力的孤独症儿童家庭,低家庭亲密度的父母缺乏情感沟通和支持,父母的婚姻关系和生活质量也容易走向消极,并容易导致消极情绪和应对方式以及不良的群际关系,承受较高的亲职压力,进而降低生活满意度和主观幸福感。

本研究结果也证实了家庭是残疾人社会生态系统的核心[33]。家庭亲密度高,有助于缓解抚养患儿过程中的亲职压力,对孤独症儿童父母心理健康起着重要的作用。因此,提升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要加强家庭成员的情感联结,营造良好的家庭氛围,促进其主观幸福感的提升。亲密度越高的家庭,家庭成员之间的情感交流与互动也越频繁,越能够共同应对抚养孤独症儿童过程中面临的困难,降低亲职压力,促进主观幸福感的提升[34]。同时,亲密度高的家庭,父母在孩子康复治疗上更为积极,在面对挫折或是困境时具备更好的心理调适能力,他们能给予孩子最大限度的宽容和理解,也更容易发现孩子的细微进步,有助于孤独症儿童身心康复,缓解亲职压力,提升主观幸福感[35]。

五、建议

本研究结果为提高孤独症儿童父母的心理健康水平提供了新的思路。本研究发现,家庭亲密度与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呈正相关,即家庭亲密度水平越高,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就越强。这就提醒相关部门和社会工作者,不仅要关注孤独症儿童的康复教育,还要关注孤独症儿童主要照顾者的心理健康。家庭是孤独症儿童社会生态系统构建的核心。家庭作为孤独症儿童康复成长的重要情境因素,对其康复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家庭亲密度与孤独症儿童父母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是通过亲职压力这一中介变量实现的,这启示我们应该重视孤独症儿童父母抚养儿童过程中的亲职压力,从人与环境相互作用的视角积极构建孤独症儿童家庭环境,注重缓解孤独症儿童父母教养过程中的亲职压力,促进其主观幸福感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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