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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线城市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脱钩关系及驱动因素分析

2022-07-02庞博李晓星张耀宗傅尧宋晓聪

生态经济 2022年7期
关键词:贡献率环境污染产业结构

庞博,李晓星,张耀宗,傅尧,宋晓聪

(1.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 环境基准与风险评估国家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12;2.华北理工大学 建筑工程学院,河北 唐山 063210)

随着我国城镇化、工业化以及区域经济一体化的不断推进,城市人口聚集、空间扩张加速,导致城市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问题矛盾越发尖锐,生态环境恶化,秋冬雾霾增多等现象频繁发生[1]。近年来,新一线城市经济发展势头强劲,2020 年重庆GDP 为25 003 亿元,已无限逼近一线城市最后一名广州25 019 亿。“抢人大战”也越演越烈,多市发布一系列人才引进政策,吸引年轻人,以持续推动城市迅速发展,新一线城市经济发展和城市扩容是必然趋势,因此,探究新一线城市是否实现城市经济与环境协调发展、实现二者之间“脱钩”(即环境污染不随经济增长而增加)以及影响污染产生的驱动因素是关键问题。

1 文献综述

经济发展和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国内外学者关注的重点问题。现常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是环境库兹涅茨曲线(EKC)和脱钩模型。Yang[2]利用Tapio 脱钩模型和EKC 模型相互印证了我国GDP 与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均呈现倒“U”型关系。郭翰林[3]基于2000—2015 年山西省面板数据拟合EKC 曲线。蒋惠凤[4]利用OECD脱钩模型,研究了江苏省废污水排放与经济发展的驱动因素及脱钩效应。脱钩一词最早来源于物理界,即表示两者或多者之间不具有关联性,与耦合相对。脱钩理论最初被OECD 引进环境经济学领域[5]。2005 年Tapio[6]研究了欧洲交通行业经济发展与碳排放关系,首次提出弹性脱钩概念和完整的弹性脱钩评价体系。随后学者们相继利用脱钩模型研究了经济发展与资源能源消耗[7]、碳排放[8]、水环境压力[9]、固体废物产生量[10]等之间的关系。

纵贯现有研究,多是以国家、省份、特定区域、某一城市、行业等为范围,研究环境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邹凯波[11]对中美两国的大气污染与经济发展进行脱钩分析,结果表明我国和美国SO2分别在2006 年和1975 年后呈现强脱钩状态,NOx分别在2011 年和1991 年后整体呈现强脱钩状态。韩燕[12]对1992—2018 年甘肃省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承载力进行脱钩分析,发现指数总体介于0~1 之间,呈现弱负脱钩状态,且经济结构是重要的驱动因素。白彩全等[13]对长三角地区16 个城市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两个子系统分析后发现,地区环境污染压力逐渐减轻,未来持绝对脱钩态势。赵正[14]通过构建EPI 分析北京经济与环境压力脱钩程度及驱动因素,认为北京呈现强脱钩状态。胡怡文和杨晓华[15]研究了1987—2016 年制造业经济增长与生态压力脱钩关系,主要呈现出强负脱钩、扩张负脱钩和增长连结三种状态。

基于此,本文运用结构熵权法构建城市环境污染评价体系,通过Tapio 模型,对2010—2019 年新一线城市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分析,并利用LMDI 模型探究影响环境污染的驱动因素,以期为新一线城市绿色发展提供理论指导和科学建议。

2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OECD 脱钩指数法与Tapio 弹性是应用最广泛的两种脱钩方法,但OECD 可能因基期选择而使结果产生偏差[16]。Tapio 方法克服了OECD 基期选择的困境,还可以直观经济增长和环境污染的动态变化,具有一定的预警作用。因此本研究选择Tapio 进行脱钩研究,公式如下:

式中:e表示脱钩弹性系数,Et、Et-1表示在t、t-1 年份该城市的环境污染,Dt、Dt-1表示在t、t-1 年份城市的GDP,脱钩弹性系数其实就是环境污染增长率与GDP增长率的比值。

Tapio 依据ΔE和ΔD值的正负,以及弹性系数e以0、0.8、1.2 为节点,分为8 种脱钩状态(表1)。强脱钩是最佳状态,意味着该城市经济增长,但环境污染程度下降。强负脱钩状态最差,表示经济衰退时,污染依旧快速增多。

表1 脱钩状态分类表

2.1 构建城市环境污染评价体系

在环境污染评价指标中,多数研究指标都是三废的排放量、COD 排放量、氨氮排放量等[17-18]。负向指标多,生态指标较少被提及。一个城市的环境污染仅仅靠污染物排放量评价过于片面。因此本文构建了具有14 个指标的环境污染评价体系(表2)。其中,工业废水排放量、COD 排放量等9 个指标为负向指标,即值越小,表示该城市环境污染程度越小,污水处理厂集中处理率、全年优良天数等正向指标5 个,即值越大越好,表示该城市环境污染程度越小。

表2 城市环境污染评价体系

2.2 指标赋权

目前指标赋权方法可以分为三类,主观赋权法、客观赋权法以及组合赋权法[19]。主观赋权法,人为干扰因素过强,客观赋值法虽然避免了主观因素干扰,但容易忽略指标本身重要程度。因此本文选择主客观赋权法相结合的结构熵权法对指标赋权[20]。

(1)采集专家意见,形成“典型排序”。设计城市环境污染评价体系的德尔菲专家意见表,采集专家意见,整理后形成指标的典型排序。

(2)“盲度”分析“典型排序”。对形成k名专家的“典型排序”矩阵记为Q,[Q=(qij)k×n,i=1,2,3,…,k;j=1,2,3,…,n],其中qij为第i个专家对第j个指标的评价。隶属函数为,隶属度矩阵为:B=(bij)k×n(i=1,2,3,…,k;j=1,2,3,…,n),其中,bij为第i名专家对第j个指标的评价隶属度。专家在评价过程中由于认知产生的不确定性为“认识盲度”,记为Qj:

将k名专家关于指标j的总体认识度记作xj,则xj=bj(1-Qj),由此可以得出评价向量X=(x1,x2,…xn)。

(3)将评价向量归一化处理。进行归一化处理:

可得权重W=(W1,W2,…,Wn)。

2.3 LMDI模型

LMDI(对数平均迪氏指数法)可以用来分析驱动因素或决定性因素,在分解后残差为0,不具有不可解释的残差[21]。本研究选择LMDI 加法分解人口效应、经济效应、技术效应、产业结构效应,以探究环境污染的驱动因素。

式中:W表示环境污染程度,V表示该城市工业生产总值,G表示该城市GDP,P表示人口数量。为环境污染程度与工业生产总值的比值用A代表,反映了技术水平。为城市工业生产总值与GDP 的比值用B代表,反映了产业结构效应为GDP 与人口数量的比值用C代表,反映了经济效应。D反映了人口效应。进一步整理公式得到出:

式中:0、t分别代表期初与期末。以上四个驱动因素的值,大于0 意味产生增量效应,等于0 意味对环境污染影响不明显,小于0 意味产生减量效应。

2.4 数据来源

以2016—2019 年均进入新一线城市排名的11 个城市为研究对象,包括成都、重庆、杭州、武汉、西安、天津、苏州、南京、长沙、沈阳、青岛。研究数据来源于2010—2019 年的《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各城市的《统计年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以及《环境状况公报》。

3 结果与讨论

3.1 脱钩分析

本研究利用Tapio 模型对新一线城市2010—2019年,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脱钩关系进行了计算,脱钩弹性系数e如表3 所示。

表3 2010—2019年新一线城市与环境污染的脱钩弹性系数

Tapio 模型以ΔE和ΔD值的正负,以及弹性系数e的大小,划分了8 种脱钩状态。本文计算后的2010—2019 年新一线城市与环境污染的脱钩状态如表4 所示。其中:强脱钩指经济增长时,环境污染下降,为最佳状态;弱脱钩指环境污染增加幅度小于经济增长幅度;扩张连接指环境污染增加幅度与经济增长幅度相当;扩张负脱钩指环境污染增加幅度大于经济增长幅度。

结合表3、表4 可知,在研究初期2010 年,多数城市呈现扩张连接或扩张负脱钩状态,而到末期2019年,呈现弱脱钩或强脱钩状态,整体来看新一线城市脱钩系数不断减小,逐步趋向强脱钩状态,虽然伴随着经济周期的变化,会出现扩张连接转扩张负脱钩或强脱钩转弱脱钩状态,系数大小反复,但变化脱钩关系转变基本符合“扩张负脱钩—扩张连接—弱脱钩—强脱钩”的过程,充分说明十年间城市经济快速增长的同时,环境污染程度不断减少,经济增长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2015 年后弹性系数变化幅度增强,处于强脱钩状态的城市增加,体现污染控制力度加强,2015 年正是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开始实施,随后党中央、国务院、各部委以及各省市发布一系列控制环境污染的法规制度,脱钩系数的变化印证了政策力度的落实,切实践行了绿色发展理念,但各市脱钩状态存在较大差异。

表4 2010—2019年新一线城市与环境污染的脱钩状态

在基期初2010 年,11 个城市经济增长和环境污染呈现扩张负脱钩、扩张连接、弱脱钩三类状态,分别占比36.4%、45.5%、18.1%,未有一个城市处于强脱钩状态。表明在2010 年时,新一线城市经济增长均带来环境污染程度的加剧。最早实现强脱钩状态的是青岛,2012年开始青岛经济增长的同时环境污染下降。在2015 年杭州、长沙紧随其后进入强脱钩状态,此时城市处于扩张连接、弱脱钩、强脱钩状态,分别占27.3%、45.4%、27.3%,未呈现扩张负脱钩状态。到2019 年时,多数城市已先后处于强脱钩状态,西安、长沙、青岛脱钩力度最大,脱钩系数分别是-2.21、-2.80、-3.23,而重庆、苏州、沈阳处于弱脱钩状态,即环境污染增加幅度略低于经济增长幅度。

3.2 环境污染驱动因素分析

为了进一步剖析环境污染的驱动因素,本文利用了LMDI 加法模型对驱动因素进行分解分析(图1)。各因素的效应值为环境污染的贡献值,效应值的绝对值大小,代表其对城市环境污染的影响程度。效应值的正负代表影响方向,即效应值为负,该因素对环境污染具有抑制作用,效应值为正,该因素对环境污染具有促进作用。相对贡献率为各效应与各效应绝对值总和之比。

图1 不同年份驱动因素的相对贡献率变化情况

(1)人口效应。人口效应对环境污染的贡献随着时间变化而增多,但相对贡献率相比其他因素最小。2010 年新一线城市人口效应相对贡献率仅维持在2.42%~8.1%之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程度不断增加,到2019 年相对贡献率为5.21%~16.45%。其中重庆相对贡献率最大为16.45%,在新一线城市中重庆常住人口最多,达3 124 万人。新一线城市中除南京、长沙、沈阳、青岛外,均已成为千万人口以上的城市。新一线城市近年来由于经济发展,吸引了大量外来人口,人口规模的扩大加剧了环境污染程度。城市的发展离不开人口,最近各地人才政策密集出台,多个新一线城市降低了落户条件,预计新一线城市的人口效应对环境污染的影响还会加剧,各城市应顶层设计合理控制人口规模,避免人口饱和后形成“大城市病”。

(2)产业结构效应。产业结构效应抑制环境污染的产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贡献增多。2010 年,产业结构效应相对贡献率在7.13%~29.25%,截至2019 年时,相对贡献率在25.90%~43.53%,抑制污染效果显著。这是由于10 年以来,我国加快调整产业结构,扎实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积极构建绿色制造体系,淘汰落后和过剩产能,引导相关产业向适宜开发区域集聚等措施对降低环境污染作用明显。在我国产业结构调整的促进下,新一线城市的产业结构逐步由第一、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转变,第三产业生产总值占比均超过50%,第三产业成为经济发展主要引擎。

(3)技术效应。技术改善对环境污染的减量效应最为显著。2010 年,技术效应对各市的相对贡献率均小于15%,2013 年相比2010 年小幅度增多,2016 年增长幅度加大,至2019 年维持在25%~45%之间。研究初期,技术水平相对较低,单位生产总值所承担的环境污染压力大,生产效率低。随后我国加大对环境友好型技术和污染治理技术的投资与要求,比如淘汰燃煤小锅炉、煤电机组脱硫设施增容改造、燃煤机组实施脱硝与除尘改造,围绕重点行业实施清洁生产技术改造等措施。各城市落实相关要求的效果显著,技术改善对降低环境污染起重要作用。但仍需进一步加强力度和提高工艺水平,重庆、苏州、沈阳的污染物排放量较高,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分别是青岛的37.60 倍、14.5 倍、3.58 倍,这是本文脱钩分析中三个城市现处于弱脱钩状态的主要原因。

(4)经济效应。经济增长需要消耗资源,从而会产生环境污染。在各驱动因素中经济效应占主导作用,2010 年各城市经济效应相对贡献率占50%以上,2013年虽有所下降但总体变化不大,2016 年时下降趋势显著,到研究末期2019 年时,新一线城市经济效应相对贡献率仅在11.61%~46.75%之间。说明经济效应对于环境污染影响大,早期是以污染大,技术水平低的方式发展经济,随后在不断改善技术水平和调整产业结构等方式,降低经济发展带来的污染程度。

根据四个驱动因素的贡献率大于70%,将环境污染和经济发展的脱钩类型分为经济+技术+人口效应影响型、经济+技术+产业结构效应影响型以及技术+产业结构效应影响型。结果如表5 所示。

表5 新一线城市环境污染影响类型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本文基于11 个新一线城市2010—2019 年的面板数据,通过结构熵权法对环境污染模型的各项指标赋予权重,利用Tapio 计算新一线城市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的脱钩关系,并对驱动因素进行分析。研究结果表明:

(1)2010 年,11 个城市呈现扩张负脱钩、扩张连接、弱脱钩三类状态,随着时间推移,截至2019 年多数城市已先后处于强脱钩状态,其中西安、长沙、青岛脱钩力度最大,而重庆、苏州、沈阳处于弱脱钩状态。

(2)人口效应和经济效应对环境污染具有增量效应,而技术效应和产业结构效应抑制环境污染。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口效应增加幅度较小,技术水平的提高对抑制污染作用最为显著,产业结构的相对贡献率不断提高,经济效应占污染的主导因素,但在减量效应的影响下,经济与环境污染可以实现脱钩。

(3)按驱动因素贡献率划分新一线城市,显示重庆为经济+技术+人口效应驱动型;成都、杭州、武汉、西安、天津、苏州、沈阳为经济+技术+产业结构效应驱动型;南京、长沙、青岛为技术+产业结构效应驱动型。

4.2 建议

(1)加快建立城市绿色循环经济发展体系。上述研究发现,新一线城市现有经济发展仍带来一定程度的环境污染,到研究末期2019 年时,新一线城市经济效应相对贡献率在11.61%~46.75%之间。各城市应因地制宜地进行顶层设计城市绿色发展规划,推动投资、流通、生活、消费绿色化转型,使发展建立在高效利用资源、严格保护生态环境的基础上,统筹推进城市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保护。

(2)推进城市产业结构绿色化转型。在研究新一线城市产业结构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发现,合理调整产业结构可以大幅度降低城市环境污染程度,抑制污染效果显著。各市应加大落后产能淘汰和过剩产能压减力度,扎实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强绿色环保产业发展,带动一二三产业绿色升级,尤其是钢铁、造纸等工业产业绿色化改造,建设新一线城市绿色制造体系。

(3)提高绿色技术水平。改善技术水平对抑制环境污染作用最为显著,技术水平相对较低时,单位生产总值所承担的环境污染压力大,上述研究发现新一线城市在减少污染物排放量中,仍有较大技术进步空间。应提高资源利用效率,持续提高清洁生产水平,从末端治理转向源头管控,推动绿色技术创新,构建以市场为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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