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对伊朗的“影子战争”

牛新春

5月22日，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圣城旅840部队副指挥官哈桑·西亚德·科戴上校在德黑兰家门口被枪杀，两名凶手逃之夭夭。四天后，伊朗帕尔钦军事基地一个研究中心發生爆炸，一名工程师死亡，一名员工受伤。尽管伊朗没有公开指认攻击来自何方，但是国际舆论普遍认为这是以色列情报部门所为，《纽约时报》就认为这一定是以色列干的，只有以色列有这个能力。这不是以色列针对伊朗的首次暗杀、破坏行动，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而是很可能会成为以色列对伊朗政策的有机组成部分。国际社会称此为“影子战争”，以色列领导人称这是“战争之前的战争”，意指以色列借此在公开爆发战争之前削弱伊朗的实力。

过去十余年中，以色列曾多次暗杀伊朗核科学家、伊斯兰革命卫队官员，至少20名伊斯兰革命卫队高级官员和核物理学家被杀，伊朗核设施也不断遭到破坏。但是，最近两年以色列对伊朗的“影子战争”出现明显变化。从“只做不说”升级到“敢做敢说”，从空袭叙利亚扩展至袭击伊朗本土，从消灭核科学家扩大到暗杀军队高官，从被动逃避伊朗抓捕反转为主动抓捕伊朗特工。

2022年4月10日《华尔街日报》引用以色列军方人士的消息称，2017年以来以色列共在叙利亚、黎巴嫩、伊拉克对伊朗及其代理人发动400多次袭击，目标包括伊朗与黎巴嫩真主党之间的军事运输线、亲伊朗的叙利亚军事组织、伊朗在叙利亚的军事设施和人员，共造成300多人死亡，包括伊朗军人、叙利亚军人及平民。以色列不仅首次承认了这个“公开的秘密”，而且以色列总理巴内特还强调，以色列会夜以继日地削弱坏人的实力，一秒钟都不会停，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今年4月以色列军方在事发14个月后透露，伊朗使用无人机给加沙、约旦河西岸的武装分子运送武器。伊朗新一代无人机可以飞行1200公里，无人机问题成为以色列领导人最担心的事情。2022年2月以色列使用无人机攻击伊朗西部科曼省的无人机基地，摧毁数百架伊朗无人机。这是以色列首次公开袭击伊朗本土，随后伊朗使用导弹袭击伊拉克阿尔比勒机场附近的设施，并称这是以色列间谍的一个基地。

2022年4月，以色列摩萨德在德黑兰秘密抓捕和审讯了一名伊朗革命卫队圣城旅的特工，审讯过程中这名特工承认密谋暗杀以色列领事、一名法国记者和一名美国将军。随后，审讯录音被以色列媒体公布。这说明，以色列间谍网不仅能有效逃避伊朗的反间谍侦察，而且有能力在德黑兰主动实施反间谍行动。

2018年初以色列把一卡车的伊朗核档案从德黑兰仓库中盗运到以色列，2020年11月以色列在德黑兰街头暗杀伊朗知名核科学家，2021年以色列破坏伊朗纳坦兹核设施，2022年以色列又在德黑兰暗杀伊朗革命卫队领导人，这一系列行动说明，以色列针对伊朗的“影子战争”日益直接、公开、大胆。反观伊朗，在“影子战争”中明显处于下风。面对以色列频频把“影子战争”的战火延烧到德黑兰家门口的窘境，伊朗每次都誓言，血不能白流，一定要报复。然而迄今为止，伊朗既没有能够挖出以色列安置在伊朗内部的情报、暗杀网络，也没有能够对色列发动具有威慑力的报复行动。分析人士认为，只要伊朗拿不出有效的反制措施，以色列的“影子战争”就会持续扩大。以色列空军部门负责对叙利亚突袭的指挥官就说，针对叙利亚的空袭行动非常成功，甚至超出了他们自己的预期。

传统上，暗杀、破坏是叛乱组织、恐怖分子等针对主权国家的行为模式，或者是主权国家针对上述这些组织的行为。而目前的这种行为模式则是中东第一军事强国针对另一个军事大国的，这是国际政治中的一件新鲜事，很难预测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现在可以看到的是，迄今这些行为都是战术性的，没有改变战略方向，也不会改变游戏规则。伊朗核能力仍然在向前发展，伊朗支持的地区代理人实力也在不断壮大，以色列的“影子战争”仅仅是延缓了这个进程。同时，以色列在伊朗首都德黑兰搞暗杀活动，对伊朗的伤害性和侮辱性都不小，伊朗必然会尽全力反制，双方之间爆发意外冲突的可能性大大上升。更重要的是，伊朗虽然在“影子战争”中没占到便宜，但是其优势在“代理人战争”方面，未来必然会在这方面下大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