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饼

邱伟坚

卧床的母亲说想吃米饭饼，弟弟满口答应，不料几圈找下来大失所望。市面上饼的品种丰富多彩，唯独没有母亲钟爱的米饭饼。于是弟弟买了酒酿饼、米糕、发糕等差不多的点心，母亲尝一口就说味道不对。眼见区区小事变成了麻烦事，我跟弟弟说：“不碍事，我买得到！”

之所以如此信心满满，是因为我家不远处有个待动迁的集贸市场，几次早上路过时，看见沿街一间门面房外有个小摊是专做米饭饼的。我曾边等出炉的饼边看摊主操作：慢悠悠地将酒酿、糖水倒入米粉中，搅拌成浓稠度合适的米浆，待米浆发酵至表面出现大气泡后，舀一勺倒入平底锅，摊平后盖上锅盖。摊主告诉我，制作关键是全程保持小火，慢慢烘烤，且中間不能开盖，以防蒸汽流失……

因是小本生意，摊主像许多做山东煎饼（上海人称“包脚布”）的小摊一样，每天上午租借门面房仅几小时，最多做到10点。一大清早，我兴冲冲地赶过去，不料傻眼了，但见门口冷冷清清，哪还有米饭饼摊子的踪影？正好有人走出来，我便问：“米饭饼摊子怎么没了？”对方连连摆手道：“他早就不做了！”

白跑一趟自然不甘心，思忖是不是摆到附近其他地方去了？既然来了，我索性将集贸市场周边食品摊子全兜了一圈，无奈根本见不着他的影子。怏怏地打道回府，先前关于米饭饼的往事又一一浮上心来。

米饭饼是来自江苏北部地区的一种小吃，使用米粉加酒酿制成，制成后松软可口，贴着锅底的一面有点焦色，朝上的一面洁白如雪，且有一股扑鼻的米香。它虽不属于上海早点“四大金刚”，却颇受都市中老年群体的欢迎，可能是因它松软、糯口、清香的独特口味。

母亲喜爱米饭饼也是受外婆的影响，记得幼年时在外婆家，每天的早点经常有米饭饼的身影，在两块饼之间裹上一根油条，松糯中带有脆韧、清淡里夹杂香味，入口绝不是一个“爽”字可以概括的。边嚼米饭饼边观察弄堂口的景象——煤球炉升腾起的烟火气，有人拎着小菜篮子回家，而更多的是各自坐在家门口边择菜边聊天;转角处的公用给水站前洗洗涮涮一片闹腾，老城厢的早晨就在这样的氤氲中醒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某天我再次经过集贸市场时想瞧瞧米饭饼摊子是否会出现，门面主人告诉我，如果想要的人多，他就打电话让摊主来一趟。“就像买蛋糕一样，是要预订？”“差不多吧！”“好的好的，你让他明天就来！”他一口应诺我。闻言大喜，当即拨通电话：“老妈，你爱吃的米饭饼明天就有啦！”C759AA93-A9BC-4F4A-980C-ECFA7C5BF8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