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演进分析:阶段特征、动力因素和驱动机制
2022-06-21陈文静
陈文静
1)福建省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科技信息研究所,福建省福州市鼓楼区五四路247号 350003 2)《台湾农业探索》编辑部,福建省福州市鼓楼区五四路247号 350003
科技期刊是科研成果交流和展示的重要载体,其使命是传播科技信息以促进科技文化的交流,推动科技发展和社会进步。为顺应知识传播方式以及受众接受模式的时代变化,科技期刊应加强知识服务能力建设,创新传播方式和手段,探索新技术在学术论文出版传播中的应用,进一步提升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层次和能力[1-2]。2015年开始,经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3批次遴选,多家科技期刊相关出版单位成为国家知识服务模式试点单位,目前在信息检索、知识发现、移动社交服务、实用工具应用等方面,科技期刊涌现出诸多知识服务的典型案例[3],如中国科技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的“科学智库”、壹学者学术科研移动服务平台、《汽车与驾驶维修》杂志基于移动端的汽车专业媒体OTO应用服务平台、《金属加工》杂志的“金粉讲堂”在线课程学习平台等。2019年,中国科协等四部委联合印发《关于深化改革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明确提出“强化政府、产业有效互动,依托出版集团和学会、高校等期刊集群,建设数字化知识服务平台,集论文采集、编辑加工、出版传播于一体,探索论文网络首发、增强数字出版、数据出版、全媒体一体化出版等新型出版模式,提供高效精准知识服务,推动科技期刊数字化转型升级”。2020年,习近平总书记在科学家座谈会上的讲话着重强调,要办好一流学术期刊和各类学术平台。2021年,中共中央宣传部、教育部、科技部联合印发《关于推动学术期刊繁荣发展的意见》,再次强调要加快融合发展,推动知识服务平台建设。可见,如何有效参与知识服务进程将成为科技期刊必须思考的问题。
当前,学者们在提升科技期刊知识服务能力、创新知识服务模式等方面开展了较为深入的探讨。在2020年第十六届中国科技期刊发展论坛上,张立[4]提出知识服务和融合发展是科技期刊发展的重要方向,要以先进技术引领驱动融合发展,将知识驱动到应用层面;王妍等[5]从资源配置和组织创新的角度提出,期刊应以开放的服务思维变革知识服务的组织结构和管理方式;夏登武[6]提出科技期刊应以“导引科研目标”和“促进创新协同”为核心提供知识服务,通过融入科研创新环境,增强科技期刊加速隐性知识向显性知识转化的能力,改变传统期刊“内容资源提供”的角色;向飒等[7]提出应构建用户画像模型,以更好地理解作者、读者、专家的需求,进而实现知识服务的模式精准化、内容多样化、方式社交化和推送个性化。前人从理念、组织、制度、技术等方面提出了很多富有启发性的思路,也对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实践进行了一定的理论总结,但尚未有针对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演进规律的系统梳理归纳。科技期刊知识服务从浅层服务到深层服务,从受环境倒逼到主动参与,从头部试点到中尾部期刊共同参与,需要探索、厘清、把握其发展过程中的规律和机制,从而为不同定位的期刊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和发力点。基于此,本研究旨在分析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渐进深化的进程及其表现,通过梳理归纳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影响因素以及在不同阶段的驱动机制,为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提质升级的方案设计和政策制定提供参考。
1 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发展阶段及特征
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演进过程的本质是出版产业与其他产业相互影响、相互交叉、相互渗透,并产生新的产业要素和产业形态的过程。由科技期刊的办刊实践与发展动向可知,其知识服务始于信息技术与“互联网+”思维的驱动,进而推动出版产业的组织结构与生产流程重塑,创造出知识服务新的增长极,最终实现产业升级和跨界融合[8-9],根据提供主体的不同,知识服务可分为以下4个阶段。
1.1 单刊发展阶段
单刊发展阶段是指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基础支撑技术相对成熟,个刊服务意识逐步增强,立足单刊资源,由传统的数字文献出版服务形式向以用户驱动为导向的“知识内容精准查找”“知识社群传播服务”“数字产品服务”等浅层知识服务形式转变的阶段。单刊发展阶段的主要表现为个刊依托积累的出版资源,在软硬件方面完成了知识服务的基础设施条件建设,数据仓储能力得到了较大的提升,加深了与新媒体、数据资源服务商之间的媒体融合,并建立了与用户群体的稳定社群关系。这一阶段科技期刊提供的知识服务主要是以知识检索为代表的数字文献信息服务,以音视频为主的数字产品服务,微社区等交互应用服务以及微博、微信端的移动互联网知识传播[8]。如《福建农业学报》通过架构科技期刊数字出版一体化平台,实现了OA网刊、微信公众号、微博、App多终端同步的资源检索,拓展了包括论文元数据、音视频下载,相关项目、基金查询,优质文献推送等延展性数字产品服务[10]。
1.2 集群发展阶段
集群发展阶段是指科技期刊通过资源内容共享,与其他科技期刊形成知识服务集群,在知识组织源头上以相同的技术标准围绕科研创新过程搭建知识服务架构,提供高附加值、高层次服务的阶段。集群发展阶段的主要表现为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组织主体由科技期刊个体向由同一主管(主办)单位的科技期刊集群或相同学科的科技期刊联盟转变;单刊知识服务的基础资源、平台、技术实现互融互通,产生了“1+1>2”的叠加效应;产品生产进一步贴合科研创新过程。这一阶段,科技期刊提供的知识服务主要通过共同开发、产品合作、构建知识服务平台等方式得到拓展,从而衍生出知识关联、知识拓扑、知识本体、热点趋势分析等知识发现服务[8]。如中华医学会整合其主办的198种期刊,通过统一组织流程,搭建了共用的“优秀科研成果优先出版平台”,缩短了旗下期刊优秀成果的发表时滞;挖掘集群期刊资源,构建了中国临床案例成果数据库以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科研成果学术交流平台,为用户提供了更加丰富、准确、实用的知识发现与交流服务。
1.3 共同体发展阶段
共同体发展阶段是指科技期刊集群与政府机构、科研机构、高等院校、技术企业、社交媒体、大众读者、广告商等联结成知识服务共同体,通过发挥各个群体的协同作用,推动知识创新成果投入使用并产生社会经济效益,显著提升知识服务附加价值的阶段。共同体发展阶段的主要表现为多元主体联合驱动,知识服务的发展受到政府、市场的共同推动,出版产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不断加深,知识服务的产品类型更加多元,用户体验明显提升。这一阶段知识服务垂直应用模式更加丰富,知识服务作用于教育产业,衍生出在线知识问答、学术培训、论文写作辅助工具等,如“浙大学报英文版”微信公众号提供的英文润色服务;知识服务作用于会展产业,衍生出线上/线下学术研讨会等,如《金属加工》杂志举办的在线论坛、行业高峰论坛等;知识服务作用于医药、化工等行业产品领域,衍生出行业实用工具,如Elsevier出版集团的药品开发平台Entellect、临床解决方案Clinical Pharmacology等。
1.4 智能体发展阶段
智能体发展阶段是指科技期刊知识服务以AI为核心,通过云网边端协同,打破产业边界,形成共生、共创、共享的产业开放生态,知识服务的新模式、新业态加速培育、裂变发展的阶段。智能体发展阶段的主要表现为新技术和新知识应用创意在不同主体和产业间传递,诱导出大量的创新,进而吸引更多的要素融合进来,推动更深层次的服务创新,通过“创新—融合—再创新”的过程使科技期刊知识服务不再只是拘泥于期刊自身传统知识服务体系的拆解、整合,而是表现为与其他相关产业的边界逐渐模糊,产业聚合不断深化,实现以数据为驱动力的智能化转型的过程。这一阶段国际出版集团已探索出一些具有前瞻性的知识产品和服务,如出版集团Springer Nature突破“人机合作”模式,通过“Beta Writer”算法将元数据重新排列成连贯的章节,并自动生成摘要、关键词、参考文献,成功出版了一本完全由机器独立生成的化学工具书,开启了学术智能出版的新纪元[11];出版集团Elsevier利用现有科研数据与指标体系,推出一种临床学习和绩效管理系统(Learning Management System,LMS),帮助科研单位培训员工,监督提升机构的组织运转能力。可见,在这一阶段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将由过去满足性服务的“人找知识”,向主动预见性提供服务的“知识找人”全面迈进,知识服务产品的生产过程将更加智能化、高效化,知识服务产品针对用户需求将更加精准化、场景化、定制化。
2 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演进过程的动因分析
学者普遍认为精准知识服务是学术期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核心要求[12],是对国家政策号召的响应和对用户信息获取需求的回应,新媒体技术为知识服务的发展提供了基础[13-14]。在此基础上结合产业融合的相关研究[15],本研究认为促进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发展有内外动因两方面:一方面是技术进步、个刊发展、产业升级等内部因素促使科技期刊自发地提升知识服务的质量和效率;另一方面是用户需求、政策导向、知识付费经济等外部因素拓展了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内容和范畴(图1)。内部因素是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发展的根本动力,外部因素为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发展指明了前进方向,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内部因素的发展。科技期刊在内外因素的共同驱动下不断创新知识服务模式,实现提质升级。
图1 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内外动因及相互关系
2.1 内因分析
2.1.1 技术进步
技术进步一直以来都是出版产业发展的主要助推器,知识服务这一业态的产生就是出版产业技术链革新后与产业链有效对接的结果。技术进步对知识服务演进的驱动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1)技术以生产要素的形式进入知识服务的生产流程,为知识服务的发展提供了技术保障。网络存储技术、数字出版技术、增强出版技术、协创出版技术、语义出版技术、可扩展标记语言(Extensible Markup Language,XML)等为代表的信息技术[3]的发展扩大了信息资源的存储容量,改变了资源储备的形式,增加了知识的传播形式与传播途径,加速了数字出版和媒体融合的步伐。这一切都降低了服务过程中对信息知识进行搜寻、组织、分析、重组的成本,提高了科技期刊知识链的拓展能力,从而催生出新的知识服务组织形态,提升了产品的生产方式。(2)技术进步加速了不同产业间元素的流动与融合,推动了生产方式、产品的相融,促进了新模式、新业态的产生。科技期刊出版产业与数据资源服务、会展、教育等多个文化产业具有相近的生产方式和相通的信息技术基础,因此产业间要素得以实现相互交叉、相互渗透,实现跨界融合。同时,5G、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使知识服务与科研创新过程、用户决策场景联结得更加紧密,使“知识+”成为各行业发展的必然趋势[16]。
2.1.2 个刊发展
科技期刊发展动力源自两方面:一是期刊的自驱力,即追求社会效益最大化;二是来自期刊发展外部的竞争压力,包括行业内与行业外两方面的竞争压力。知识服务作为期刊传播力和影响力建设的重要一环,科技期刊要想在竞争中保持优势地位,就必须不断创新知识服务方式和产品,以提供高附加值的服务满足用户群体的需求。一旦某一种期刊在知识服务的内容、产品、服务方式上有所突破,便会产生“头雁效应”,引发其他科技期刊效仿,从而提升科技期刊整体的知识服务能力。同时,由于数据资源服务商拥有更多的文献资源和更强的信息处理能力,在知识服务产品的竞争中,科技期刊长期沦为不平等的数据载体角色,这也迫使科技期刊以期刊联盟、期刊集群的形式发展、壮大来与之抗衡。在刊群整合的过程中,信息、资源共享利用,更容易产生新的知识服务模式和产品,也更容易跨界与外部其他产业发生联动。如中华医学会期刊集群通过内部资源整合以及与外部合作,开发了百余种临床诊断工具,其中与BMJ集团以项目合作的形式开发的《BMJ最佳临床实践》中文版系统[17],是全球首个在循证医学基础上建立的临床决策支持系统(Clinical Decision Support,CDS),为医生们从海量的医学文献资源中获得临床诊疗思路及诊断流程提供了重要帮助。
2.1.3 产业升级
科技期刊已进入深化数字出版转型,推动融合出版向智慧出版迈进的阶段。科技期刊产业的进一步升级,必然会促使知识服务这一业态在产业内横向扩散,形成更多、更广的合作平台;在产业外向纵深化发展,形成跨界融合的发展趋势。知识服务既是科技期刊产业升级的必然结果,也将是科技期刊产业升级的主要动力。产业升级对知识服务演进产生3个方面的影响:(1)产业升级加快了科技期刊组织结构的优化,推动了科技期刊由“小、散、弱”向集群化发展,为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流程重构提供了基础;(2)产业升级使科技期刊的主要功能由知识传播向知识服务转变,拓展了科研数据的应用途径;(3)产业升级加速了知识服务的跨界融合,以技术、内容、创意等资源要素的渗透和融合为基础,以知识服务产品创新为媒介,为知识服务发展赋予了新动能。
2.2 外因分析
2.2.1 用户需求
目前,科技期刊用户的需求有:(1)对知识供给质量的需求。在海量学术信息资源的时代,人们面临日益严重的信息过载和信任缺失问题,亟需专业、权威的机构或人员提供更具信任度和认可度的知识链接或服务[5]。(2)对知识供给效率的需求。人们对知识的精准程度、实用性和可理解性有了更高的要求,更强调知识与具体问题、具体实践能否形成有效对接。(3)对社交互动的需求。即用户精神层面的需求增加,寻求知识获得过程中的参与互动,追求信息场景的主动性、品质感和个性化。以上这些需求都符合科技期刊知识服务这一业态产生的初衷。《2020—2021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显示[18],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出版业融合发展进程加快,2020年国内数字出版产业整体收入继续保持上涨态势,规模达11781.67亿元,增幅为19.23%,其中传统书报刊数字化总收入为94.03亿元,增幅为5.56%,较前两年增幅明显上扬。这表明出版业在产品优化和业态创新上都取得了良好的市场效果,同时这日益增长的消费能力也将进一步迫使科技期刊加快知识服务提质升级的步伐。
2.2.2 政策导向
2015年11月,国家五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准确把握科技期刊在学术评价中作用的若干意见》,以政策性文件的形式对科技期刊知识服务作出要求,提出要“加快出版业态的迁移和变革,实现从传统出版传媒向现代出版传媒的战略转型,推动科技期刊从编辑出版向知识服务转变”。党的十九大以来,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已成为现代化建设全局的战略举措,国家推动科技出版产业转型升级,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创建高效的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平台的决心明显加强。2019年8月,国家四部委联合发布的《关于深化改革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再次强调,“建设数字化知识服务出版平台,提供高效精准知识服务,推动科技期刊随着转型升级”。同年9月,国家七部委联合实施“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2019—2023年),将国家数字化出版服务平台建设设置为其中的一个子项目,提出通过建设高效精准的知识服务数字化平台,以数字化重构出版流程,推动融合发展。2015—2018年,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在新闻出版主管部门的统一部署下共遴选出3批次128家出版单位、高校和科研院所、互联网企业作为国家知识服务模式试点单位。这一系列政策的推出表明:一方面,国家从顶层设计的角度为出版产业知识服务作出了战略部署,将知识服务作为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服务创新型国家建设的重要抓手;另一方面,国家以基金项目设立试点单位的形式着力推进知识服务实践,通过实践总结经验,从技术手段、内容形式、组织架构、发展模式等方面为知识服务的具体发展指明了方向。地方也加大了对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发展的支持,相继出台了配套支持政策,如2020年12月陕西省科协、省委宣传部、省教育厅等联合印发的《关于推进陕西省科技期刊深化改革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三秦卓越科技期刊发展计划实施方案(2021—2025年)》中提出“要建设数字化知识服务平台,探索新型出版模式,提供高效精准知识服务”,并以立项的形式对入选期刊提供资金支持,推动科技期刊知识服务转型升级。国家与地方一系列的政策支持和发展引导提高了出版产业知识服务提质升级的信心,吸引了如新媒体、数据运营商等产业外的资本进入,推动了知识服务这一业态在产业内延伸和跨界融合。
2.2.3 知识付费经济
知识付费作为知识服务影响力和知识变现能力的集中体现,已成为一种全新的知识共享传播模式[1]。《2019—2020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显示,2016年以来,知识付费有偿共享经济模式已基本步入发展平稳期,在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市场份额持续保有稳中有升的态势[19]。知识付费市场的前景广阔,不仅为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创造了市场空间[20],也为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开辟了全新的思路:(1)推动了知识服务模式升级与创新。知识付费模式包括互联网视频资源会员专享、网络文学付费订阅、自媒体网课线上购买等知识产品消费形式,能够广泛地触达手机、智能音箱、车载网等多元化的终端和服务场景。这些融于生活、多样丰富的消费形式,使消费者潜移默化地形成了知识消费习惯,为知识服务提供商及时改进内容生产方式,调整产品策略,提高产业与市场的契合度提供了方向,有益于知识服务产业链的活化。(2)明确了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市场发展战略。知识付费经济使出版付费机制和商业模式发生颠覆性变化,基本形成了教育出版、专业出版、大众出版3种知识服务路径,知识有偿共享资源提供商作为“开放式中介平台”的功能定位已被基本确定。因此,出版资源整合和动态管理能力的重要性在知识付费经济时代日渐凸显,这都促使科技期刊必须改变与同行科技期刊、数据服务商间的关系,不能再单打独斗,而是要考虑自身在整个知识服务行业布局中所处的位置、发挥的作用,迫使科技期刊构建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并向集群化知识服务平台发展。
3 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演进过程的驱动机制
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演进的过程,是在内外动因的共同驱动下,从产业边际扩散、规模扩大向融合发展、质态优化迈进的过程,符合一般产业融合发展的规律。在吸收借鉴产业融合发展机制研究的基础上[15],本研究将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演进过程的驱动机制归纳为“延伸拓展—重组推进—多元协同—创新融合”四重作用机制,对应于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发展的4个阶段(图2)。
图2 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演进过程的驱动机制
3.1 延伸拓展机制
在知识服务单刊发展阶段,科技期刊主要通过延伸拓展机制推进知识服务的发展。延伸拓展机制是指文献信息这一核心要素,通过技术拆解和生产创作与产业内的子产业或其他产业产生关联,促进新产品和新服务的出现,延伸并拓展了原有的产业边界,使产业价值链得以向上下游延伸发展的作用机制。延伸拓展机制的关键是拆解再造后的知识传递,通过这种传递打破了原有期刊资源被禁锢在“出版物”这一信息单元的出版传播模式,实现了期刊与其他产业的联通。
延伸拓展机制的动力主要来源于技术进步与产业升级。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科技期刊既受到数据库等数据资源服务商的裹胁,又受到微信、微博等新媒体的掣肘,仅改变原有出版物的呈现形式与传播方式,并不能真正转化为推进科技期刊融合发展的动力,而且会逐渐削弱科技期刊的市场号召力与学术话语权。但高层次、高附加值的知识型内容是科技期刊、数据资源服务商、新媒体的共同追求,通过知识生产过程高度的技术关联和服务拓展,使各方不再是单方面地寻求资源垄断优势,而是着力提升产业生态系统中的核心竞争力,从而促进了各方要素资源的整合和共享,使各方关系向良性竞合关系转变。
延伸拓展机制旨在使技术、媒介等要素在横向拓展与纵向延伸的过程中与科技期刊学术资源相互融合。在横向拓展的过程中,科技期刊知识服务获得了数据资源服务商的技术支持,提升了原产品的新功能和附加值,扩大了产品的服务范围,如超星的“域出版”给科技期刊带来了更丰富的信息资源功能、学术活动组织空间和读者交流互动渠道,为知识服务模块的开发提供了更加精确的读者群。在纵向延伸过程中,科技期刊知识服务与新媒体传播媒介相融合,引入社群服务、定制服务等“互联网+”概念,增强了知识服务产品的友好性和可达性,延长了服务链条,如大多数科技期刊开设了微信公众号,提供多终端的论文检索、推送服务。
3.2 重组推进机制
重组整合通常发生在同一产业内部或紧密关联的产业间[15],是发挥产业协同作用,推进产业发展的重要手段。重组推进机制是指在紧密关联的行业期刊或同一主管(主办)单位的期刊之间进行重组整合,通过内外力共同作用打破原有的技术标准和资源数据壁垒,突破地理空间限制,形成共同开展知识服务的平台。重组整合机制的关键在于通过集群知识服务平台形成过程的组织重构和流程优化颠覆科技期刊原有的资源组织形式和知识生产方式,提高整个产业链知识产品和服务的生产效率,以带来更高的收益和价值。
重组推进机制的动力主要来源于科技期刊自身的需求与产业发展的需要:(1)通过集约化的知识服务平台建设,降低个刊知识服务产品开发与运营的成本;(2)采用相同的知识服务标准体系,有利于推进产业发展的目标化、规范化和法治化;(3)集群的共享和联盟的合作机制有利于期刊资源的互通,降低学术资源的专用性,提高学术资源用于别的用途或使用者的可能性。但科技期刊对社会效益的追求优于经济效益,仅依靠市场机制难以保证期刊资源要素的有效对接和配置优化,还需要依靠国家层面的公共平台进行调动和统筹以及各级政府部门给予相应的政策、项目和资金支持。
重组推进机制旨在使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在产业链延伸拓展后,对知识服务的源头资源、数据、技术进行集聚整合,推进知识服务由单刊发展阶段进入集群发展阶段。如中国科技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作为国家级科技期刊出版基地,通过收购、合作的方式吸纳了上百种科技期刊,通过对期刊数据资源、内容生产流程的规范整合,统一的技术开发,成功构建了在线优先出版互动平台、SciEngine科技类学术期刊国际传播平台、科学智库、中科云教育平台等一系列知识服务平台。
3.3 多元协同机制
多元协同机制是指打破时间和空间束缚,发挥科研创新、科技成果转化过程中多元主体的主观能动性,由出版单位单一主导驱动转变为由多元主体(知识资源服务中心、出版社、技术企业及相关产业角色)协同驱动发展的作用机制[1,3]。多元协同机制的关键在于通过多元协同形成知识服务共同体,加速科研创新过程中隐性知识与显性知识的转化,提升知识的生产效率,创造更高的收益与价值。
多元协同机制的主要动力来源于市场和政府两个层面的主动参与。一方面,由于人们对知识经济的依赖,以及对知识服务消费需求的提升,要求知识服务平台加强业务优化和扩展服务范畴,因此在市场反馈和用户需求的驱动下,科技期刊知识服务得以升级发展。另一方面,政府通过制定知识服务规则,搭建平台,在体制机制建设上进行引导协调,推动出版单位、科研机构、高等院校、技术公司、社交媒体、大众读者、广告商等共同参与知识服务平台建设,形成知识服务共同体,实现多方受益[1]。
多元协同机制旨在借助多元角色的参与引入新的产业元素,打通知识服务上下游产业链,激发新的发展动能,共同推动协同创新。如知识服务与同样具有知识生产、传播、分享属性的阅读、培训、教学等产业联通,可形成更丰富的产品业态。以重庆课堂内外杂志有限公司为例,其以长期积累的科普期刊、读者、教师等教育资源为基础,引入青少年活动、营地教育、游学研学、素养标准研发等多种业态,形成了从阅读测评、读写课程、教育出版、活动大赛、教师教研、全国论坛到论著评选等的整套基础教育阶段语文学科教学教研解决方案。
3.4 创新融合机制
创新融合机制是指在信息前沿技术与知识付费经济的推进下,知识服务改变价值创造逻辑,对价值创造环节和要素进行重新排列,融合产生新价值的作用机理[18]。创新融合机制的关键在于发挥内外力的共同作用,促使知识服务与经济社会的各个领域和层次连接,以创新链和价值链为基础,使知识服务产生“质”的优化,形成全面融合发展的新模式,推动科技期刊知识服务进入智能体发展阶段。
创新融合机制的关键动力来源于数字化、智能化与产业化的加速融合,以及数据流动流通与大规模应用需求的日益旺盛。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等机构提出了更为专业的知识管理和服务能力要求;个人则对多层次、多维度、体系化的专业、权威知识有更大的诉求[18]。这促使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构建智能化的知识协同创新链条和知识服务体系,打造更丰富的智慧业态。
创新融合机制旨在使知识内容作为知识服务的核心要素直接被应用到问题的创新解决中[1],如Elsevier的科研管理平台SciVal采用分析超算技术对全球220余个国家超过10000所大学及科研机构的数据进行分析,可直接为科研单位的发展规划、业务拓展、人员培养提出针对性的策略意见。这一过程甚至将跨越“人”这一主体,如北京卓众出版有限公司的基于移动端的汽车专业媒体OTO应用服务平台,基于《汽车与驾驶维修》的维修技能学术资源,运用人工智能技术,以聊天im的形式解决注册用户的用车维修问题。
4 我国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发展对策
4.1 强化典型引领,加速知识服务布局
当前科技期刊知识服务模式多处于单刊发展阶段,以《中文核心期刊要目总览(2020年版)》收录的133种农业科技期刊为例,据笔者统计,仅有15种期刊提供专业性知识服务,如直播、科普、英文润色等;约一半的期刊只具备浅层的知识服务,如微信查稿、检索等;其余期刊尚未开展知识服务。知识服务建设应重点加强顶层设计,与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目标紧密结合起来,发挥头部期刊的引领示范作用,以激发中尾部期刊知识服务的发展潜能,推进各期刊单位主动布局。(1)各级政府、科协应积极贯彻落实中央精神,出台配套文件引导、鼓励各期刊出版单位凝练共识、深化意识,明确知识服务是科技期刊发展的重要方向,是推进出版融合与科技期刊转型发展的重要抓手,通过项目带动,引入“赛马制”,培育一批在技术、资源、市场、产业等方面具有引领作用的典型案例。(2)推进中华医学会、中国科技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等大型主办单位、出版集团牵头的学术资源和知识服务体系建设,通过探索期刊集群集约化管理模式,整合学术资源、统一内容生产流程,缩减技术投入,提升知识服务运营能力和运作效率;(3)探索合理的投入与分配机制,充分挖掘中尾部期刊在知识服务集群发展中的资源整合能力与创新发展动力,提高科技期刊间协作共赢的程度和水平。
4.2 引导生态竞合,深化产业融合发展
多元协同、产业融合是知识服务发展的必经之路,也是推动知识服务提速增效进入共同体乃至智能体发展阶段的重要举措。科技期刊在构建自身知识服务商业生态闭环的同时,应加强与数据资源商、新媒体等数字内容服务商的合作,使彼此由竞争关系向竞合关系转变,充分发挥科技期刊用户群体留存率高、知识内容专业有深度的优势,通过业务拓展、项目合作等方式,积极构建全域化的知识服务营销格局。同时,积极引导科技期刊与科研、会展、教育、评价等相关主体的协同融合发展,加强技术、信息、资金、人才等方面的交流合作,推动区域知识服务共同体的构建,逐步形成合理分工、优势互补、团结协作、相互促进的发展格局,促进科技期刊突破自身知识服务体系的束缚,以更包容的姿态实现知识服务的“跨界创新”。
4.3 培育创新能力,活化知识服务资源
创新是知识服务发展的核心要素,也是挖掘、活化知识服务资源,推动知识服务演进发展的关键。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步入常态化,居家办公、学习越发普遍的情况下,全球头部出版企业都加大了技术、产品研发的相应投入,加紧部署服务科研各环节的人工智能产品[21-22]。因此,我国科技期刊应做到:(1)重视知识服务基础技术研发,政府应通过项目补助、贷款贴息、税收减免等举措,引导和鼓励知识服务技术企业加强数据挖掘、机器学习、自然语言处理、人工智能数字技术在知识服务方案中的应用[23];(2)要加快知识服务行业相关标准的推广使用,强化标准在推动知识服务模式自主创新中的导向和保障作用,推动知识服务产业健康、有序、稳定地发展[3];(3)加强知识服务产品创新,深化运用知识图谱技术,提升期刊存量知识资源的整理挖掘与管理运用能力,加强知识服务产品的垂直应用,以满足用户多样化、场景化的实际需求,为用户解决问题和决策提供支撑;(4)建立健全知识服务产品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运用区块链技术建立更完备的数字版权信用体系,保护知识服务资源IP。
4.4 优化运营策略,增强产业造血功能
目前,多数科技期刊出版单位没有认识到知识服务产品运营推广的重要性,许多期刊的知识服务一直处在持续投入阶段[3],这显然不符合发展规律,也与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长效发展相悖。随着数字营销渠道逐渐成为各出版单位的常态化布局,“算法+身份认同”的数字内容分发方式更加精准后,知识服务的有效引流更依赖全方位、多维度的营销体系。一方面,知识服务提供方要构建更加专业的运营体系和运营机制。以“微信公众号”知识服务模式为例,研究显示内容生产能力专业化强的微信公众号大都是由专业团队运营[24]。通过专业化、团队化、机构化的知识服务运营,引入互联网营销的手段和技巧,才是稳定优质内容与服务的根本保障,运营与发展才可持续。另一方面,科技期刊在拓展知识服务功能的过程中要善于发现盈利点,优化产业持续赢利能力。知识服务业态的造血能力不仅是其持续发展的根本保障,也是吸引产业内外其他要素加入的重要因素,更是扩大期刊话语权的有效途径。如Elsevier集团在科研及影响力评估功能方面取得较好收益后,就进一步布局科研机构基准评价分析和扩大数字参考产品开发;Wiley集团根据市场对教育内容的需求,通过与大学和企业合作,加强了在线学位和人才培养服务,依靠WileyPLUS平台,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依然实现了逆势增长,巩固了其第三大学术出版商的地位[21]。
5 结语
知识服务已成为未来科技期刊产业发展的主流趋势,但由于知识服务对数字化、智能化技术要求高,资源投入大、周期长,因此我国科技期刊更应根据自身的定位和需要,正确评估所处的知识服务阶段,积极推进知识服务的提质升级。本研究从理论层面分析了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由单刊发展阶段、集群发展阶段、共同体发展阶段向智能体发展阶段演进过程的动力因素与驱动机制;在现实层面,从产业布局和创新路径两个维度的四个方面提出了我国科技期刊知识服务的提升策略。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一是研究案例主要集中在头部学术期刊,对普通期刊的研究较少;二是实地走访调研数据较少,对于深层次的原因剖析缺乏一手数据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