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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癌患者PD-1抑制剂治疗后T细胞下降伴HBV再激活1例

2022-06-20李亚萍刘晨瑞翟嵩李梅冯丹丹党双锁

肝脏 2022年5期
关键词:检查点复查肝功能

李亚萍 刘晨瑞 翟嵩 李梅 冯丹丹 党双锁

患者男性,62岁,陕西籍,身高172 cm,体质量67 kg,2020年6月28日无明显诱因出现腹胀,剑突下为著,持续加重,于本院住院治疗,住院期间查HBV DNA定量3.49×106IU/mL,甲胎蛋白163.6 ng/mL,肝功能示总胆红素 32.80 μmol/L,ALT 64 IU/L,AST 213 IU/L,γ-谷氨酰转肽酶 106 U/L,血常规:白细胞14.13×109/L,血红蛋白 139 g/L,血小板 233×109/L,凝血酶原时间 14.9 s,肝功能分级B级(Child-Pugh 评分8分),T细胞免疫功能状态低下,CD3+ T细胞计数 430 cells/μL,CD4+T细胞 380 cells/μL,CD8+T细胞220 cells/μL;上腹部增强CT示肝硬化、脾大、腹水,肝左叶占位,门静脉癌栓形成,考虑原发性肝癌(巴塞罗那分期C级),临床诊断为原发性肝癌,乙型肝炎肝硬化。为抑制病毒复制,予以恩替卡韦(ETV,0.5 mg/d)抗病毒治疗。为抑制肿瘤生长,为介入治疗创造机会,予以口服安罗替尼 8 mg/d抗肿瘤治疗,并经过输注白蛋白、血浆、利尿、保肝等治疗2周后复查甲胎蛋白144.0 ng/mL,腹水消退,肝功能好转(Child-Pugh A级 评分6分),手术可耐受,遂行首次肝动脉栓塞化疗术(Transarterial chemoembolization,TACE),术后恢复可,继续联合安罗替尼8 mg/d治疗。抗病毒5周时监测HBV DNA定量低于100 IU/mL,8周后复查高灵敏HBV DNA低于20 IU/mL。治疗20周后复查T细胞亚群及绝对计数示:CD3+T细胞488.00 cells/μL,CD4+T细胞355.00 cells/μL,CD8+T细胞118 cells/μL,甲胎蛋白26.20 ng/mL,肝功能分级A级(Child-Pugh 评分6分),复查腹部增强CT示介入区域周围出现斑片状强化影,考虑肿瘤残留,遂行第2次TACE术,术后恢复可,术后2周监测肝功能评分A级(Child-Pugh 评分5分),HBV DNA病毒定量低于100 IU/mL,甲胎蛋白14.30 ng/mL,于2020年11月10日(治疗22周时)加用PD-1抑制剂(卡瑞利珠单抗,3 mg/kg,每3周一次)行肿瘤免疫治疗,同时继续联合安罗替尼8 mg/d抗肿瘤治疗。此后,分别于25周、28周、31周、35周时行第2~5次PD-1抑制剂治疗。在行PD-1抑制剂治疗期间,动态监测T细胞亚群绝对计数,其变化如图1所示,第3次PD-1抑制剂治疗后T细胞绝对计数持续降低,第5次PD-1治疗后T细胞绝对计数达最低值(CD3+T细胞93.00 cells/μL,CD4+T细胞167.00 cells/μL,CD8+T细胞265 cells/μL),此时监测到HBV DNA定量复阳(HBV DNA 1.16×103IU/mL),复查肝功能示总胆红素 27.20 μmol/L,ALT 18 IU/L,AST 96 IU/L,碱性磷酸酶144 U/L,考虑使用PD-1抑制剂后出现HBV复制再活跃,肝脏发生炎症反应,遂加用富马酸替诺福韦二吡呋酯(TDF,300 mg/d)治疗,并给予患者胸腺法新(1.6 mg 每周2次)联合静注人免疫球蛋白10 g(连续5 d)增强免疫,ETV+TDF联合抗病毒治疗6周后复查高灵敏HBV DNA定量低于检测值20 IU/mL。

图1 T细胞计数及HBV DNA定量的变化

讨论原发性肝癌是全球第二大致死病因,其中超70%为肝细胞癌(HCC)[1]。目前,全球每年新增病例约84万人,其中中国患者占全球新发肝癌患者总数的近50%[2]。近年来肿瘤免疫治疗的地位越来越高,其中关注度最高的当属PD-1。PD-1即程序性细胞死亡受体1,于1992年由Ishida等[3]在小鼠造血祖细胞和小鼠T细胞杂交瘤中发现。PD-1是固有免疫与适应性免疫调节通路中的抑制剂,可在T细胞、B细胞、NK细胞、巨噬细胞和树突细胞等细胞表面表达[4]。PD-1通路是机体内重要的免疫检查点,PD-1可以与其配体PD-L1结合从而发挥负向免疫调节反应,这种效应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PD-1可以使机体有效减少无用或无效免疫反应,避免过度免疫反应,并在免疫耐受的建立中起到重要作用;另一方面,PD-1介导的负向调节,可能导致肿瘤、病毒等抗原的免疫逃逸过程,从而导致肿瘤细胞扩散或感染扩散[5]。研究表明[4, 6],肿瘤特异性T细胞会高表达PD-1,而肿瘤细胞则会高表达PD-L1,从而使肿瘤细胞得以逃避适应性免疫应答,即“免疫逃逸”。PD-1抑制剂治疗肿瘤的机制在于阻断PD-1和PD-L1的结合,从而打破肿瘤微环境中的“免疫刹车”状态,调动激活机体自身细胞免疫发挥抗肿瘤效应。

本病例首次报道肝癌患者使用PD-1抑制剂后,T细胞绝对计数持续降低,CD4+T细胞甚至一度低于200 cells/μL。理论上,PD-1抑制剂会促使T细胞的凋亡水平降低,从而导致肿瘤特异性T细胞计数增加,但是本病例出现的CD3+、CD4+、CD8+T细胞计数持续降低,其机制仍需进一步探索研究。有研究报道在T细胞免疫功能低下的患者(HIV感染者)中使用PD-1抑制剂,CD4+、CD8+T细胞仍维持稳定[7-8],本例患者出现T细胞绝对计数下降是否与PD-1抑制剂的使用相关尚待进一步确定。但是该结果向临床医师发出预警,肝癌患者使用PD-1抑制剂后,应该持续动态监测T细胞计数,警惕出现免疫功能低下的不良反应,T细胞水平明显降低后将大大增加合并感染的风险,这对于终末期肝病患者来说是非常致命的。研究表明,在黑色素瘤中,PD-1抑制剂治疗后,新增CD8+T细胞与肿瘤的缩小相关[9-10]。可以推测,HCC患者在使用PD-1抑制剂后,患者的T细胞水平也将与抗肿瘤疗效相关。那么由此可以推测,HCC患者使用肿瘤免疫治疗PD-1抑制剂后,持续监测T细胞水平,不仅可以预测肝癌患者的抗肿瘤疗效,更重要的是监测是否出现免疫功能低下,警惕增加感染风险,从而诱发不良结局。

本病例中,患者T细胞计数降至最低时发现HBV再激活。目前有报道表明,PD-1抑制剂使用后HBV再激活发生率约为17%,而加用核苷(酸)类似物后,HBV再激活率下降至12%[11],在使用抗病毒药物的基础上使用PD-1抑制剂,可以阻止HBV再激活[12]。PD-1抑制剂导致HBV再激活的机制尚不明确,推测可能与不同免疫检查点之间相互作用及HBV特异性T细胞有关:PD-1抑制剂使用后激活机体免疫反应,为避免出现过激免疫反应,机体可能激活其他免疫检查点发挥负向调节作用。HBV感染后可能会上调T细胞表面免疫检查点相关受体从而抑制T细胞功能[13],并可以导致T细胞功能受损与耗竭现象出现[14],这可能与HBV慢性化或HBV再激活相关。这种情况下,使用PD-1抑制剂后,机体会建立新的免疫平衡点,此平衡点必然会涉及其他负向免疫调节点,因为除了PD-1途径,在癌细胞和宿主免疫细胞之间还有数十种其他免疫调节受体-配体相互作用,这就会使HBV特异性T细胞数量减少,从而可能导致HBV的再激活。总之,临床上我们使用肿瘤免疫抑制剂时,除关注抗肿瘤疗效外,同时应警惕HBV再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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