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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翻译理论视域下《到灯塔去》的中译本研究

2022-06-19韩海洋

雨露风 2022年5期

摘要: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到灯塔去》是一部富含女性主义思想的作品,马爱农的中译本基本再现了这些思想,主要原因是运用了前言、脚注、增补和劫持等女性主义翻译策略。对比分析马译本与伍尔夫原文本呈现的一些女性意识差异,既能彰显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特点和实践意义,也可促进读者对伍尔夫女性主义思想的理解。

关键词:到灯塔去;前言;脚注;增补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产生根源是女性主义,在翻译研究中“文化转向”发生之际,通过结合翻译理论而形成。译者运用该理论对文学作品中的“非理想”的女性描写或叙述进行“修正”。通过翻译策略——前言(prefacing)、脚注(footnoting)、增补(supplementing)和劫持(hijacking),来表达女性主义者内心的呐喊。[1]本文选取《到灯塔去》的马爱农译本,通过对译本内的句子分析,意在了解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在翻译实践中展现出其带来的文本特点及翻译策略的运用。

一、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及相关翻译策略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形成并不是一蹴而就。女性主义与翻译理论也并不是直接地就联系在一起。该理论的形成过程经过了无数女性主义者的不断探索与实践,最终才有了现今的女性主义翻译理论。

(一)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产生

女性主义最初诞生是在17世纪初期,其主要体现在两方面,第一是强调女性和男性的身体结构不同,第二是强调女性共有的经历和共性,通过全体性别(gender)联系可以形成强大超越个人文化的政治力量。但是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尤其是结构主义中的二元对立理论,其中最基本的就是男性与女性的对立,衍生到后面的作者与译者、原著与译著的关系等等,导致女性和译者一直都处在一个附属地位。因此,女性大都是被排除在公共与学术领域,不被社会群体所关注。

有女性主义者认为语言不仅是男性的手工品,同时也反映了男性的生活、现实和思想。[2]9特别是在早期的时候,女性的许多作品都被束之高阁,尘封于无名之地,于是她们就开始发掘,寻找并重写先前的语言和文学。但是由于创造属于女性独有文字和文学的困难性,女性学者就将翻译作为她们新的实践手段。

在翻译研究中“文化转向”发生于20世纪70年代。主要特点就是将社会性或者是科学性的研究放在更宽的视野上,去接受和容纳更边缘或是被忽略的东西。借此,女性主义翻译理论逐渐形成。纽马克(Peter Newmark)的言论中有说“译者应以道德意识之名来纠正原文”,[2]24而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则是以女性主义事实来修正原文。

(二)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策略

在女性主义者的眼里,翻译不仅仅是简单的一种活动,它同时还是一个强有力的政治工具。翻译不仅仅是在文字层面的处理,女性主义者在翻译过程中也传达了她们的政治观点和女性意识。在具体翻译实践方面,主要用到的翻译策略有Flotow教授提出来的“前言”和“脚注”,“增补”和“劫持”。

前言一般出现在正文开始之前,介绍文本大概内容及原作者相关信息。具有女性主义思想的前言会提到文化方面的差异及读者的接受程度,尤其是在父权文化当中,其中也包括了译者自身的情感态度的表达。相比于翻译内容,译者的思想也更容易地在前言之中体现出来。而脚注,一般出现在文内页面下方,补充说明原文中的晦涩或难以理解的词句,更倾向于文化差异或是思想态度相关方面,如文化负载词。

弗洛图将增补定义为“译者为了补偿语言之间的不同所做出的干预”。[3]13在女性主义作品当中,译者从女性主义思想角度出发,在理解原文内容的前提下,会更倾向于增添符合女性思想和气质的内容,使得读者易于了解到女性的魅力和女性主义的价值观倾向。

“劫持”可谓是在以上翻译策略中最为激进的一种。弗洛图认为劫持是具有争议性和问题性的翻译策略,其观点是“将不符合女性主义观点的文本进行篡改”。[3]14“劫持”可以理解为是对原文本的一种再写,根据chamberlain的说法,“不忠的美人”这一类词汇,就传统地表达了对女性和翻译这两种地位的轻视。针对原文中可能出现不符合女性主义思想的观点,比如贬低女性地位,抑或是为了强调突出女性地位和气质,通过该手段来修改,删除以维持女性形象及身份地位的句子。因此,相对应所产生的译文可能会超出原作本意。因此,在运用“劫持”这个翻译策略的时候,要尤其注意“度”的问题,如超出了限度,那么翻译的效果反而得不偿失。

二、《到灯塔去》中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体现

《到灯塔去》这部作品本身就是具有女性主义思想,运用女性主义翻译理论来对译作中语例进行对比分析,可以确切地观察到作品中所体现的女性主义思想特点及具体对应翻译策略的实践。

(一)《到灯塔去》简介

作者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1882-1941)是一位伟大的小说家、散文家。她可以说是开创了意识流的先河。同时,她也是女性主义浪潮之中的又一伟大人物,她支持女性的独立,为女性争取地位,其著名的理论就是双性同体理论。[4]她在《一间自己的屋子》中就有提到,强烈地呼吁女性的独立自主。

《到灯塔去》写于1927年,总书分为三个部分:“窗”“时过境迁”和“灯塔”。第一部分主要是围绕着“窗”这个具象而展开的一系列的活动。第二部分是讲述“一战”过后,子女回家见到家中情况的过程,在这一部分中,拉姆齐夫人已经去世。最后一部分主要是讲拉姆齐先生带着两个孩子去灯塔,而莉莉也在尽力地完成她的画作。

(二)句例分析

在前文中已经提到了,在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中所用到的主要的翻译策略是前言、脚注、增补和劫持。因此,本文尝试运用以上翻译策略对文中相对应的内容进行理解分析。

《到灯塔去》整本书的开头和结尾当中都有描写灯塔,并且是以灯塔为线索牵动了整个故事的发展。据说小说是以作者父母亲本身为原型,加入自己的艺术创作思想而写成。通过對比马爱农翻译作品,可以看到译书中有其丰富的例子体现了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特点与翻译策略的运用。

前言和脚注:前言和脚注常常会出现在译本中,一般目的就是为了使读者更好地了解译作的内容和译者所想表达的思想。在西蒙德著作中就有对弗洛图对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说明:“前言主要阐释原著的目的和其对应的翻译策略。”[3]14前言一般是在译作的开篇之前,在读者还未开始读译作之前就对文本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同时也可以说是译者提前给读者定的一个基调。

马爱农的译本就有前言,在文章开篇之前就介绍了该书大概的内容和自身想表达的思想,对文本内容的看法。在译作中,译者在序言里谈到了原作的写作人物特色、写作手法的特点以及标题灯塔所象征的含义。如在译本当中就有表达伍尔夫创作时关于描写外在与内在的关系,序言写道“但是伍尔夫的小说并没有完全放弃‘外’而是借助与‘外’的联系来写‘内’;也就是说,在现实环境中与内心活动接合处,选取一个足以充分展现人物内心世界的视角。正如奥尔巴赫所说,在‘弗吉尼亚·伍尔夫手中,外部事件已经丧失了它们统帅的一切地位,它们是用来释放并解释内部事件的’。”[5]3

脚注则不同,脚注一般是在每一页的下方,有序号的排列,对该页中晦涩或是特别的外来文化词汇进行注释,使读者更好地了解文章内容及作者思想。[6]比如在33页中就有脚注的出现:“so that she had only strength enough to move her finger, in exquisite abandonment to exhaustion, across the page of Grimm's fairy story.”在马爱农的译本中,她特意添加了脚注说明:“指格林兄弟的童话《渔夫和他的妻子》,这里暗示拉姆齐夫妇之间潜在的差异和分歧。”归根到底,前言和脚注都是译者想让读者了解其内容的表达方式与思想。在该译本中,译者则是在让读者了解译作内容的基础之上,加之女性主义思想的基调,表达女性主义思想的魅力,以提高对女性的审美。

除此之外,在译作中的第64页中,也出现了题注:“提香(1488—1576),意大利古典画家。”相类似的脚注在译作94页、95页都有出现,为读者对陌生的知识做信息补偿。

增补:增补这个翻译策略实际上不仅仅只出现在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之中,在其他翻译策略中也会出现。增补的意思就是在原文相对应的译文基础上增加一些原文之外的内容。其原因就是地域文化和语言文化的差异等,译者因此需要根据读者接受情况做相应的补充,使得读者更好地了解文本内容。[7]女性主义作品的增补与其他作品相比,它的特点是更多情况下会强调女性主义意识,表现女性视角独有的一面。

原文:which an old woman could take form a young man without loss of dignity, and woe betide the girl—pray Heaven it was none of her daughters!—who did not feel the worth of it, and all that it implied, to the marrow of her bones! [8]15

译文: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可以不失体面地接受一个小伙子的这种仰慕之情;换了少女——上帝保佑,但愿不是她的女儿!——那便是如同一场灾难,少女不会刻骨铭心地感受到这份爱慕的价值和含义![5]4

可以看到,在译文中多加了“换了少女”四个字,如果看原文的话,读者可能会觉得有些突然。弗吉尼亚·伍尔夫本来就擅长意识流的写法,句式长短不一,又零散,一般读者需要花费很大的工夫去理解。从描写一个妇女突然转到了少女,在中国人的习惯中,习惯用过渡句来承接句子,因此,译者故意增加了翻译,以方便读者更好地理解内容。同时,也体现出了女性心思细密的性格特点。

原文:Insinuating, too, as she did the greatness of man's intellect, even in its decay, the subjection of all wives. [8]22

译文:她暗示男人具有高度的睿智——即使穷困潦倒也不逊色,又暗示所有的妻子都应该支持丈夫的事业。[5]8

在该句中可以看到,根据文本语境,decay是表示穷困潦倒。拉姆齐夫人是在说卡迈尔先生之前婚姻的事情——早婚、贫困、翻译诗歌。意思就是说即使是他们生活贫困,但是卡迈尔先生依然具有智慧并进行诗歌翻译。但是原文中并没有表达译文中“也不逊色”的词,所以确定是用了增补的策略。说明译者了解拉姆齐夫人在作品中是一个依赖、崇拜男性的特点,因此增加了相应的翻译内容。[9]

劫持:增补是译者根据各种情况,对翻译内容进行适当的增添,以求得更好的阅读效果,那么劫持可以看作是激化了的“增补”,它会对文本进行修改,不论是为了体现女性主義思想,还是改变文中描述与女性有偏差的内容。因此,可以看出,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在实践运用中体现了极强的翻译主体性。

原文:...though he appeared the image of stark and uncompromising severity, with his high forehead and his fierce blue eyes, impeccably candid and pure, frowning slightly at the sight of human frailty... [8]12

译文:尽管他表面上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天庭饱满,犀利的蓝眼睛纯净无瑕,每当看到人类的弱点,眉头便微微蹙起。[5]1

该句是拉姆齐夫人对她儿子詹姆斯的观察描写。一般来说,fierce这个词大多数是用在贬义的情况之中,译者将其翻译成了“犀利的”表明了拉姆齐夫人对孩子的喜爱与支持。相应地也体现出了译者对于作者的了解以及在女性主义里男女都是同等地位的一个核心概念。

原文:He was such a miserable specimen, the children said, all humps and hollows. [8]17

译文:孩子们说他是个丑陋的怪物,弯腰驼背,脸上疙疙瘩瘩。[5]5

miserable这个词的翻译,在牛津词典中是“可怜的”。坦斯利是一个无神论者,他跟随拉姆齐夫人一家来到这个岛上,一开场就说“天不会晴,这风不适合登陆”这些话。孩子们期待的心情完全被他的冷漠直接给浇灭。因此,在孩子们的心里,是不可能会同情他的。译文则从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出发,对看不起女性和孩子的男性做出批判。所以,译者将其译成了“丑陋的”,表达出了对这类男性的蔑视。

经过对比分析可以发现: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在该文本的运用上是非常普遍的,其背后的原因就是译者想借助翻译手段,翻译经典作品,[10]包括许多被埋没的女性作者的作品,以此来强调女性在文学,政治,社会上的地位。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在女性主义运动中,可谓是起到了不可忽略的作用。

三、结语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与其他的翻译理论有着很明显的不同的内涵。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强调译者与原作者同等的地位,也认为翻译的过程是对原作的再次创作,同时也传达了女性和男性具有同等地位的社会思想。[11]相对于其他翻译理论,女性主义更强调翻译的主体性和流动性,给传统的翻译研究带来了一个新的方向。出于文学传播或者是女性主义思想的目的,译者可以对原文进行适当的删改或者增添,来改变之前根深蒂固的翻译模式或者思想偏见。

通过对译本分析,可以看出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作用是通过相应的翻译策略,对文学作品进行一个从女性主义方向的解读,从而以文学传播的力量去协调男女平衡的社会关系,提高女性社会地位,呼吁对于女性及女性翻译给予正确地看待。《到灯塔去》本身就是属于女性主义的作品,其内容表达了女性柔和包容的力量及男性给人的一种紧张感、压迫感。跨越国界的翻译可以让作品的思想传播得更远,更深刻。而译作的目的,所采用的方法将会对译作产生极大的影响。

翻译这个活动并非在独立的环境中发生,而是受到了译者性别、身份、文化背景等诸多文化因素的影响。运用女性主义翻译理论进行翻译实践,可以突破性地改变女性与译者附属的不平等地位,在作品中也能体现女性的魅力和气质,同时在对文学的传播上面也起到了不可忽略的作用。

作者简介:韩海洋(1997—),男,汉族,贵州六盘水人,湖南师范大学英美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在读。

参考文献:

〔1〕FlOTOW V F. Translation and Gender: Translation in the“Era of Feminism”[M].Ottawa: University of Ottawa Press,1997

〔2〕SIMON S. Gender in Translation: Cultural Identity and the Politics of Transmission[M].London: Palgrave Macmillan, 2006

〔3〕WOOLF V. To the Lighthouse[M].London: The Hogarth Press,1930

〔4〕陈卫红.女性主义翻译理论视角下的译者主体性[J].教育理论与实践,2014,(21):54-56.

〔5〕方英.对立、越界与重构——《到灯塔去》中的性别与空间[J].山东外语教学,2021,42(03):76-86.

〔6〕胡作友,胡曉娟,李而闻.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在中国的接受[J].学术界,2013(03):152-160+286.

〔7〕李红玉.西方性别视角下的翻译史研究综述[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19(03):85-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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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隋晓冰,宋馨培.汉英翻译的女性主义翻译策略探索[J].上海翻译,2019(04):42-47.

〔10〕弗吉尼亚·伍尔夫.到灯塔去[M].马爱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11.

〔11〕姚韵松.翻译理论与翻译伦理[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04):145-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