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盟：2021年回顾与2022年展望

梁雅洁 罗圣荣

摘要：2021年，国际形势复杂多变，COVID-19变异毒株持续蔓延，东盟各国暴发新一轮疫情，加之面临愈发紧迫的非传统安全威胁，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任重道远。东盟以“我们关心，我们准备，我們繁荣”为主题，致力于构建以人为本、共同发展的东盟共同体，努力协调解决缅甸危机，并在多领域加强可持续发展。展望2022年，东盟将以“东盟：共同应对挑战”为主题，维护东盟的内部团结，深化公共卫生合作，共同应对国际形势中的机遇与挑战，促进成员国与外部合作伙伴之间的互联互通，推动东盟的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东盟;东盟共同体;缅甸危机

[中图分类号] D814.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2479（2022）01-045-11

ASEAN： Review of 2021 and Prospect of 2022

LIANG Yajie， LUO Shengrong

Abstract： In 2021， the international situation was complex and changeable. As the new COVID-19 variant kept spreading， a new round of pandemics broke out in ASEAN countries. At the same time， due to increasingly urgent non-traditional security threats， ASEAN has a long way to go to maintain regional peace and stability. With the theme of "We Care， We Prepare， We Prosper"， ASEAN is committed to building a people-oriented and common-development community， coordinating efforts to resolve the Myanmar Crisis and strengthening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multiple areas. Looking into 2022， ASEAN will take "ASEAN A.C.T.： Addressing Challenges Together" as the theme， strengthen solidarity among member states， deepen their public health cooperation， work together to respond to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in the international situation， and improve connectivity between internal and external partners， so as to promot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ASEAN.

Key Words： ASEAN; ASEAN Community; Myanmar Crisis

2021年是东盟防控疫情和实现经济复苏及增长的关键之年。东盟轮值主席国文莱以“我们关心，我们准备，我们繁荣”为主题，围绕东盟政治安全共同体、经济共同体、社会文化共同体三大支柱，提出了一系列目标成果，涵盖灾害与紧急情况应对、支持多边主义、疫后复苏、疫苗采购合作、东盟共同体建设等①。在对外关系上，东盟坚持“大国平衡战略”，并积极促进与日本、韩国、欧盟和澳大利亚等其他外部伙伴合作，但2021年缅甸危机的爆发给东盟的“中心地位”和内部团结造成冲击。2022年，伴随着新一轮疫情蔓延，东盟又将面临怎样的机遇和挑战？东盟各国该如何面对危机，促进东盟共同体建设？文章拟在总结东盟2021年发展情况的基础上对上述问题进行简要分析。

一、积极推进东盟共同体建设

（一）政治安全共同体建设

2021年，东盟面临着内部缅甸危机和外部大国竞争所带来的不稳定性，其内部团结和“中心地位”遭受冲击。在10月4日举行的第24届东盟政治安全共同体（APSC）理事会会议上各国就加强在反恐、反暴力、防务、司法、边境管理、扫毒等领域合作，推进东盟与各合作伙伴的关系及本地区和平安全问题进行讨论。在东盟政治安全共同体蓝图的指导下，东盟积极巩固区域内政治和安全领域的合作，在政治、安全防务和人权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

在政治层面，东盟核心议题围绕解决缅甸危机展开，重点加强东盟“中心地位”和东盟团结。2021年，东盟内部政局总体保持稳定，越南和老挝的国家选举顺利展开。越南共产党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于2021年1月25日至2月1日在河内召开，会议确定到2045年力争将越南发展成为“社会主义定向的发达国家”。在越南共产党第十三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阮富仲连任新一届中央委员会总书记。2021年5月23日，越南全国99.6%的选民参加了国会和各级人民议会代表选举，选举产生越南第15届国会代表499名和2021—2026年任期的省级人民议会代表3721名、县级人民议会代表22550名、乡级人民议会代表239788名①。越南第15届国会第一次会议于7月26日召开，范明政再次当选越南政府总理，任期5年，阮春福再次当选越南国家主席。老挝第9届国会第一次会议于3月22日在首都万象举行，选举老挝人民革命党中央委员会总书记通伦为国家主席，老挝人民革命党中央政治局委员潘坎为政府总理②。马来西亚政局则面临突变。2021年8月16日，穆希丁因失去巫统扎希德派系成员支持（15名议员）而辞去总理职务，最高元首阿卜杜拉在8月20日宣布任命前副总理伊斯梅尔·萨布里为新总理。缅甸危机也给东盟共同体建设出了一道难题。2021年2月1日，缅甸军方扣押缅甸总统温敏、国务资政昂山素季及民盟部分高级官员，国家权力被移交给国防军总司令敏昂莱。缅甸全国随后示威活动频发，军方以武力镇压。2021年4月， 东盟领导人与缅甸国家管理委员会主席敏昂莱就缅甸局势达成“五点共识”，但在落实过程中陷入僵局。7月26日，重新组建的缅甸联邦选举委员会宣布废除2020年大选结果。在10月举办的第38届和39届东盟峰会上，缅甸未派代表出席。虽然缅甸和东盟都没有进一步放大问题、 升级矛盾， 但和平解决缅甸问题依旧困难重重。93E95240-45EF-4A3E-8BD1-FDD068A75D6F

在安全防务层面，东盟致力于加强内部及与外部伙伴之间的安全防务合作。在对内防务合作上，第15次东盟国防部部长会议于2021年6月15日以视频会议方式举行，并发表声明表示认识到本地区当前和新出现的传统、非传统威胁的影响，包括恐怖主义、暴力极端主义、自然灾害、水安全和环境保护等方面③。2021年11月10日，由文莱主办的东盟国防部部长非正式会议期间，东盟各国国防部部长就“COVID-19疫情暴发期间出现的地区安全挑战和东盟国防部部长非正式会议未来的合作重点”交换了意见①。在对外防务合作上，提升与伙伴国的防务合作水平。2021年， 东盟与中国、 韩国、澳大利亚等国举行国防部部长非正式会议，讨论与韩国和澳大利亚在防务安全事务和其他未来活动中的双边合作，并强调有必要在海洋安全和网络安全等日趋重要的领域同韩国加强合作，并期待韩国的落实计划对有效应对新型安全威胁贡献力量②。6月16日，第8届东盟国防部部长扩大会视频会议举行，中国、澳大利亚、印度、日本、新西兰、韩国、俄罗斯和美国等国国防部部长、国防部副部长和国防有关的高级官员及东盟秘书长出席会议，中国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部长魏凤和在会议上发言③。12月28日，日本防卫大臣岸信夫在与文莱国防部第二部长哈尔比举行视频会谈时表示，日本有意加入东盟防务热线机制④。目前，澳大利亚已加入该机制。9月14日，中国与柬埔寨共同主办东盟国防部部长扩大会扫雷专家组视频会议，参会各方就专家组未来3年合作计划、本地区扫雷行动面临的挑战及未来合作模式等议题交换意见⑤。

在人权层面，东盟政府间人权委员会（AICHR，以下简称“人权委员会”）继续发挥作用。人权委员会于2021年6月3—4日举行磋商，从人权、性别敏感问题和有利于儿童权利的角度防止和打击东盟的暴力极端主义⑥，同时将人权纳入人道主义行动主流，并遵守严格的卫生协议。人权委员会还于2021年9月21日通过视频会议主办了2021年东盟人权对话，东盟10国出席并就宗教信仰自由、言论自由、妇女权利、儿童权利、残疾人、老年人和生命权等人权领域分享了各自国家在促进和保护人权方面的最佳做法和经验⑦。人权委员会于11月15—17日通过视频会议为相关机构的前线官员举办培训，以保护人权、性别敏感和儿童友好的方法处理人口贩运案件⑧;于12月3日通过视频会议举行了“人权委员会关于在后疫情时期实现残疾包容性的磋商研讨会”，关注残疾人权利，表达疫情影响下对残疾人社会和经济状况的担忧，解决残疾人在健康、教育和工作上面临的问题⑨。

（三）经济共同体建设

由于疫情影响导致区域內外需求均显著下降，2020年东盟国内生产总值约3万亿美元，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3.5%，同比收缩3.3%⑩。2021年，随着COVID-19变异毒株的出现，为东盟抗击疫情和经济恢复带来新的挑战，各国面临着供应链中断、能源价格波动和本地工资压力等问题。在东盟各国的积极应对和团结合作下，除了缅甸，东盟各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预测都将实现正增长，相比于2020年增速有所提升①（详见表1）。2021年，东盟的经济共同体建设主要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

第一，促进“后疫情时期”经济复苏。一方面，东盟各国继续防控疫情。2021年6月， 东盟正式设立东盟防疫基金，旨在帮助东盟国家采购防疫物资、 研发疫苗和加强传染病应对能力， 同时加快建设东盟应急医疗物资储备库。在第30届东盟协调理事会会议上，东盟各国承诺尽早为建立并将东盟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和新发疾病响应中心（ACPHEED）投入运营做出决定。另一方面，东盟从“清零政策”转为“与病毒共存”的经济社会发展政策， 逐步开放旅游和放松管控。2021年4月， 东盟10国达成一致意见， 致力于推动《东盟全面复苏框架》的实施。10月26日，东盟国家在第38届和39届东盟峰会及相关会议上表示， 将继续努力实现“后疫情时期”区域经济复苏，推动东盟共同体建设。东盟表示， 受疫情严重影响的旅游业对本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至关重要，东盟将致力于加强区域合作和国际合作，以期实现旅游业的安全重启②。多个东盟国家在放宽旅行限制、开放旅游景点的同时，纷纷出台优惠和激励措施，助推旅游业加快复苏。泰国从11月1日起正式接受来自63个国家和地区完整接种COVID-19疫苗的旅客免隔离入境;新加坡实施了“疫苗接种者旅行走廊计划”吸引国际游客③。

第二，加强区域合作和国际经济合作。在区域合作方面，深化东盟区域内贸易合作。2021年9月8日，在以视频形式举行的东盟自由贸易区理事会第35次会议上，东盟各成员国部长对《东盟商品贸易协议》（ATIGA）落实情况进行总结。按照《东盟商品贸易协议》承诺，2021年东盟内部关税撤销率达到98.6%。在国际合作方面，东盟重视和中日韩的东亚合作，同时促进与其他伙伴的经济贸易合作。5月3日，第24届东盟与中日韩（10+3）财政部部长和中央银行行长视频会议举行。此次会议强调发展开放和基于规则的多边贸易和投资体系的重要性，对东盟与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家签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表示欢迎，并期待该协定早日生效，对区域经济一体化进一步做出贡献。9月13日，第20次中国—东盟（10+1）经贸部部长会议和第24次东盟—中日韩（10+3）经贸部部长会议分别以视频方式举行，前者通过了《在中国—东盟建立对话关系30周年之际关于进一步提升经贸合作水平的联合声明》和关于《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协定》实施情况的报告，后者通过了《〈10+3缓解疫情对经济影响的行动计划〉进展报告》《10+3经济合作工作计划（2021—2022年）》。

第三，积极融入第四次工业革命。随着对第四次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巨大机遇以及本地区不断提速的数字化转型进程的认识，东盟将数字经济作为恢复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区域内各国纷纷出台数字化发展战略和相关政策，并呼吁加强在网络安全、人工智能和区块链等领域的合作，从而推动经济可持续发展。2021年1月21—22日，首次东盟数字部长系列会议举行并通过《东盟数字总体规划2025》。该规划将指引东盟2021—2025年的数字合作，将东盟建设成一个由安全和变革性的数字服务、技术和生态系统所驱动的领先数字社区和经济体①。9月8日，第53届东盟经济部部长会议以“线上”形式开幕，东盟各国部长通过了《有关东盟数字化转型的斯里巴加湾路线图》，以便加速东盟经济复苏和数字经济一体化。此外，东盟各国有望在2025年完成东盟数字经济框架协议谈判，最终在东盟内部建立起一个相通的数字贸易生态系统。据预测，东盟数字经济占东盟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将从2015年的1.3%提高到2025年的8.5%。93E95240-45EF-4A3E-8BD1-FDD068A75D6F

（三）社会文化共同体建设

2021年，东盟继续在教育、青年、妇女儿童权益、环境保护和体育等领域开展广泛合作，以建立一个和平、包容、灵活、和谐和健康的社会文化共同体。

第一，重视教育发展，加强教育合作。2021年7月27—29日，东盟举行第12次政策对话网络研讨会，以“创建有弹性和可持续的东盟高等教育空间”为主题，旨在继续支持加强东盟高等教育体系，通过制定战略来加强东盟之间的人文交流和知识转移②。9月29日至10月1日，东盟教育部部长和高级官员举行了一系列会议，以“以东盟方式转变教育：在全球混乱时代建立伙伴关系”为主题，强调与区域教育合作相关的问题，特别是通过将信息通信技术融入教育来支持东盟教育从疫情中复苏③。

第二，维护妇女儿童权益。2021年10月18—19日，关于东盟到2025年消除最恶劣形式的童工劳动路线图实施情况和监督工作的在线研讨会举行，该研讨会是在第26届东盟劳工部部长会议批准消除最恶劣形式的童工劳动路线图后不到一年举行的，其凸显了东盟致力消除最恶劣形式的童工劳动的强有力承诺④。东盟促进和保护妇女和儿童权利委员会（ACWC）继续维护妇女儿童的福祉。在10月12日举行的第23次妇女儿童权利委员会会议上，来自10个成员国的促进和保护妇女儿童权利委员会代表讨论通过2021—2025年促进和保护妇女儿童权利委员会工作计划，明确进一步促进和保护妇女儿童的权利，推动继续实施《东盟消除暴力侵害妇女地区行动行为》和《东盟消除暴力侵害兒童地区行动计划》。此次会议还敲定了《东盟保护儿童免受各种形式的在线剥削和虐待区域行动计划》和落实《东盟迁徙背景下的儿童权利宣言的区域行动计划》⑤。

第三，投资培育青年，发挥青年作用。2021年4月8日，东盟、中国和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举行了以“加强青年在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的作用”为主题的第5届三方可持续发展研讨会，就如何加强青年在可持续发展目标实施中的作用交流观点和经验教训，讨论通过制定有利于青年的政策、投资青年规划以及21世纪的技能培训等为青年人充分发挥潜力创造有利环境①。东盟秘书处于11月25日举办以“携手打造抗灾和气候友好型东盟”为主题的网络研讨会，以纪念东盟青年参与气候行动和抗灾日。此次网络研讨会为青年提供更具包容性、更民主、更安全的平台和决策渠道，促进青年在气候行动和抗灾行动中利用信息和通信技术，促进政府努力解决青年在气候变化和抗灾行动上面临的障碍②。

第四，加强环境保护，推动可持续发展。《东盟打击海洋垃圾区域行动计划》于2021年5月28日通过并启动。2021年8月19—20日，首届东盟—湄公河委员会水安全对话会成功举行，就关键水安全问题的创新解决方案和最佳实践进行技术交流，包括水获取、水卫生和污染及水灾害等。2021年9月16—17日，相继举办了东盟—欧盟环境与气候变化高级别对话、东盟—美国参与环境与气候变化筹备对话和东盟+3环境高级官员会议。2021年10月21—22日，第16届东盟环境部部长级会议和第16次东盟跨区域雾霾污染协定缔约方会议举行，强调仍然需要采取集体区域行动来解决跨领域的环境问题，例如海洋垃圾污染、可持续消费和生产以及循环经济③。12月17日，东盟秘书处组织召开东盟社会文化共同体第17次协调会议（SOC-COM），讨论本地区气候变化合作的未来，以及东盟经济共同体和东盟社会文化共同体协同促进可持续发展④。

第五，促进体育合作，发展社会文化。2021年10月26—28日，在第6届东盟体育部部长会议上通过了《东盟体育工作计划（2021—2025年）》。在落实《东盟体育工作计划（2016—2020年）》所取得成果的基础上，《东盟体育工作计划（2021—2025年）》旨在建立一个积极的东盟共同体，使体育成为促进和平和社会文化发展的重要手段。其包括5个优先领域：体育对关键发展成果与和平的贡献;通过参与体育活动促进健康生活方式;专业能力培养、体育诚信与体育科学;通过体育活动、体育旅游和体育产业促进东盟意识;东盟体育合作的资源调动、合作伙伴参与以及监测和评估⑤。

二、积极深化外部合作伙伴关系

2021年，东盟继续推行“大国平衡战略”，斡旋于中美两大国之间，推动东南亚地区的和平、稳定与发展⑥。同时， 加强与其他外部合作伙伴关系， 坚持“东盟方式”，努力构建以东盟为中心的外交网络。

（一）与中国的关系

2021年是中国—东盟建立对话伙伴关系30周年，是中国—东盟可持续发展合作年，是深化双方经济合作的重要机遇期。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和卫生等领域深化务实合作，推动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建设不断取得新进展。

在政治安全领域，中国—东盟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双方历经磋商伙伴、全面对话伙伴、面向21世纪的睦邻互信伙伴、面向和平与繁荣的战略伙伴，2021年正式宣布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双方全面关系不断提质升级。11月22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东盟国家领导人共同出席中国—东盟建立对话关系30周年纪念峰会。2021年，中国再次向扫雷行动中心捐赠20万美元，用于合办扫雷区域高级别会议和技术专家组会议，首次会议已于12月成功举办。10月26日，在第24次中国—东盟领导人会议上，东盟表示愿同中方全面有效落实《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尽早达成有效、富有实质内容的“南海行为准则”①。6月15日，在第12次中国—东盟国防部部长非正式会晤视频会议上，东盟防务部门官员高度评价中国—东盟关系发展，感谢中国在疫情防控等方面给予的支持帮助，愿与中国携手努力，更好地维护地区和平稳定与繁荣发展②。

在经济合作领域，中国—东盟正在寻求更深层次的区域合作。东盟是中国最主要的对外投资目的地和外商直接投资来源地。2021年，中国与东盟货物贸易额达8782.1亿美元，同比增长28.1%，其中，中国对东盟出口额为4837.0亿美元，自东盟进口额为3945.1亿美元。东盟连续两年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③。据初步统计，2021年，中国对东盟全行业直接投资额为143.5亿美元，东盟对中国实际投资额为105.8亿美元;2021年，中国企业在东盟新签工程承包合同额为606.4亿美元， 完成营业额为326.9亿美元。第18届中国—东盟博览会和中国—东盟商务与投资峰会组织签订国际、国内合作项目179个，总投资额超过3000亿元人民币，较上届增长13.7%，签约项目总投资额创历届之最④。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中国—东盟建立对话关系30周年纪念峰会上提出要全面发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作用，启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版建设。总体而言，中国东盟各种新的经济形态层出不穷，数字经济和海洋经济等领域市场前景广阔，合作动力强劲。93E95240-45EF-4A3E-8BD1-FDD068A75D6F

在人文交流领域，中国与东盟进一步提升民心相通水平，形成多元人文交流互动格局。双方加强妇女、青年、媒体、智库和工商界交流，强化在教育、旅游、科技和文化等领域合作，合作交流持续升温。中国—东盟文化旅游活动周、中国—东盟教育交流周、中国—东盟青少年绘画展、中国—东盟青年营、中国—东盟青年精英交流节、“义路同行到东盟”——全球青年创业专场培训活动、“未来之桥”中国—东盟青年领导人研修计划及中国—东盟友好合作主题短视频大赛等多项活动为中国与东盟各国民众互相了解提供更多机会。中国还邀请东盟国家妇女机构和组织参加在中国举办的纪念第4次世界妇女大会十周年会议、亚太经合组织妇女与经济论坛、二十国集团妇女会议、上海合作组织妇女论坛等活动。2021年4月，成立中国—东盟武术联合会;10—11月，举行首届中国—东盟太极拳网络大赛。12月11日，以“团结协作，聚焦发展，携手推进中国—东盟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为主题的中国—东盟高级别智库论坛⑤，为中国—东盟关系未来发展贡献智慧、凝聚共识。12月15日，第13届中国—东盟智库战略对话论坛举行，与会专家学者围绕“《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背景下的中国—东盟合作新机遇新未来”主题进行研讨①。

在公共卫生领域，中国—东盟携手防控疫情，共同促进“后疫情时期”经济发展。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席中国—东盟建立对话关系30周年纪念峰会时表示，中国愿启动“中国东盟健康之盾”合作倡议，包括再向东盟国家无偿提供1.5亿剂COVID-19疫苗援助，助力地区国家提高接种率;再向东盟抗疫基金追加500万美元，加大疫苗联合生产和技术转让，开展关键药物研发合作，提升东盟自主保障水平;帮助东盟加强基层公共卫生体系建设和人才培养，提高应对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能力等多项合作内容②。截至2021年12月，中國已向东盟国家提供近6亿剂疫苗。中国承诺愿在未来3年再向东盟提供15亿美元发展援助，用于东盟国家防控疫情和恢复经济。

在互联互通领域，中国—东盟合作取得重大进展。2021年，印度尼西亚雅万高铁全线最大跨度连续梁安全精准合龙，首趟“中国长沙—越南河内”东盟国际货运班列开行。同时，中老铁路的正式通车促进互联互通全面提速，为加快建成中老经济走廊、构建中老命运共同体提供重要推动力，也将夯实澜沧江—湄公河合作、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建设的基础。此外，经过4年建设，中国—东盟信息港构建海陆空全方位的信息基础设施，打通了中国与东盟国家的信息大通道，极大地提升了中国与东盟信息通信互联互通能力③。

（二）与美国的关系

自拜登就任美国总统以来，美国对东盟的关注和重视有增无减，与东盟成员国互动频繁、姿态活跃。而东盟继续保持自身不“选边站”的态度，坚持东盟“中心地位”，在东盟共同体建设上与美国展开合作。

一方面，东盟和美国继续开展各领域合作，深化战略伙伴关系。2021年3月17日，东盟—美国联合合作委员会（JCC）第12次会议举行;5月6日，第34次东盟—美国对话会举行;6月24日，美国和东盟参加东亚峰会;6月28日，美国参加东盟地区论坛高级官员会议;7月14日，双方举办东盟—美国外交部部长特别会议。10月26日，美国总统拜登在东盟—美国峰会上宣布向东盟提供1.02亿美元资金，以扩大美国与东盟的战略伙伴关系。值得注意的是，拜登此次参加东盟—美国峰会，是继前任总统特朗普连续缺席该会议之后，美国总统4年以来首次与东盟领导人举行峰会。美国频繁开展外交互动的同时，并多次派出高级官员出访东盟。美国副国务卿舍曼访问了印度尼西亚、柬埔寨和泰国，国防部部长奥斯汀出访了新加坡、越南和菲律宾，副总统哈里斯访问了新加坡和越南，助理国务卿丹尼尔·克里滕布林克访问了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泰国④。

此外，美国还加强对东盟投资和疫苗援助力度。2021年7月，美国首次向柬埔寨捐赠100多万剂次强生疫苗⑤;2021年7月，美国首次向泰国捐赠150多万剂次辉瑞疫苗①;在东盟—美国外交部部长特别会议上，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表示，美国将斥资9600万美元帮助东盟提高应对疫情的能力;在东盟峰会上，拜登宣布投资1.02亿美元以发展东盟气候、卫生、教育和经济项目。同时，美国主动修补与菲律宾的关系。2021年3月，值美菲建交75周年之际，美国助理国务卿金成、东亚和太平洋事务局首席副助理国务卿阿图尔·凯沙普访问菲律宾以改善双方关系;2021年7月11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特意声明“对菲律宾军事援助”，称“美国将根据《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继续对菲律宾武装部队、公共船只和飞机履行共同防御承诺”②。

另一方面，东盟与美国关系也存在不稳定因素。2021年9月，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3国建立“三边安全伙伴关系”（AUKUS）等做法引起东盟多个成员国的警惕与不满，给“致力于打造东南亚无核区”的东盟区域和平目标投下阴影。印度尼西亚外交部表示非常关切区域内的军备竞赛和军力投射。马来西亚总理伊斯梅尔担心“三边安全伙伴关系”可能引起其他力量在该地区尤其是在南海采取更具侵略性的行动。同时，美国大力介入南海等地区热点，联合英国、日本和澳大利亚等盟友加强在南海的军事活动，加剧地区紧张局势，也增加了东盟国家对“选边站队”的焦虑感。

（三）与日韩两国的关系

东盟与日本合作继续有效开展。2021年，双方相继举行了东盟—日本联合合作委员会（AJJCC）第15次会议、第36届东盟—日本论坛、东盟—日本外交部部长会议等会议。日本为东盟防控疫情提供支持，为建立东盟公共卫生紧急情况和新发疾病中心以及东盟应对COVID-19疫情基金分别捐助5000万美元和100万美元。双方表示进一步推进伙伴关系，继续配合应对COVID-19疫情，加强在贸易投资、可持续发展、数字技术、网络安全、中小微企业发展、灾害管理、智慧城市及网络、互联互通、次区域发展和人文交流等领域的合作。双方强调，需要加强合作，包括通过执行东盟—日本经济复苏行动计划和迅速批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促进疫情后区域经济复苏。93E95240-45EF-4A3E-8BD1-FDD068A75D6F

东盟与韩国关系保持良好发展态势。在《东盟—韩国行动计划（2021—2025年）》框架下，双方在各领域合作不断取得成果，尤其是在公共卫生、自然灾害管理、教育、文化交流和互联互通等领域的合作不断加强。东盟是韩国的增强型“新南方政策”（NSPP）中的优先重点。韩国产业通商能源部于2021年6月17日公布“韩国—东盟国际联合技术开发项目”，旨在支持韩国企业与东盟领先企业、大学和研究机构之间的联合技术开发，并于8月11日开始接收参与该项目的申请案③。此外，第18次东盟—韩国自由贸易协定执行委员会会议于7月27日举行，同意升级自2010年生效的《东盟—韩国自由贸易协定》④。

（四）与欧盟的关系

东盟和欧盟继续在应对疫情和促进经济复苏方面开展有效合作。欧盟是东盟第二大投资来源地，也是东盟的重要贸易伙伴。2021年，东盟与欧盟完成全面航空運输协定的谈判，这是世界上首个区域对区域达成的航空协定。根据该协定，东盟与欧盟成员国的航空公司在两个区域间的直航服务数量将不受限制⑤;对通往或途经区域之外的第3个国家的航线，航空公司每周可飞行14个载客航班，货物运输航班不受限制。7月8日，东盟与欧盟高官会议以视频形式举行，双方强调，相互配合落实《2018—2022年东盟—欧盟行动计划》，欧盟建议优先恢复经贸、可持续发展、气候变化和“绿色增长”方面的对接合作。8月6日，在东盟—欧盟外交部部长会议上，东盟各国高度评价欧盟为助力东盟防疫工作开展总值8亿欧元的“欧洲队”（Team Europe）活动和总值2000万欧元的“为东南亚应对COVID-19疫情做好准备”活动;提议欧盟继续支持东盟防疫倡议，双方密切配合确保东盟公平获取COVID-19疫苗及疫苗研发工作高效安全进行。

（五）与其他国家的关系

东盟继续推进与区域外伙伴的合作，同时积极扩展伙伴关系网络。2021年，东盟同意与澳大利亚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与英国建立对话伙伴关系，与巴西建立部门伙伴关系，并相继与俄罗斯、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和印度等国家举行外交部部长会议。东盟—印度联合合作委员会（AIJCC）第21次会议于2021年3月31日举行，双方一致同意，加强合作以有效开展《2021—2025年新时期东盟—印度行动计划》，并通过《东盟印度基金会和东盟印度绿色基金会手续规则》（修订版），进一步提高基金使用效率以及为各项目和相关活动提供援助①。11月17日，在第10届东盟—加拿大经济部部长磋商会议上宣布正式启动东盟—加拿大自由贸易协定谈判，该协定达成预计将为东盟国内生产总值贡献394亿美元，为加拿大国内生产总值贡献51亿美元，并将加强双方的经济关系，改善东盟和加拿大公司的市场准入环境，密切东盟与全球价值链联系②。12月3日，俄罗斯与东盟举行首次海上联合军事演习。此次演习旨在演练俄罗斯与东盟国家海军合作，保障海上经济活动和民用航行安全，并维护地区局势稳定③。东盟、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一致同意，通过东盟—澳大利亚—新西兰自由贸易区（AANZFTA）建设加强区域互联互通，同时促进《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早日批准并生效。

三、2022年展望

随着德尔塔和奥密克戎变异毒株持续蔓延，东盟各国暴发新一轮疫情，COVID-19确诊病例不断增加，各国重新采取措施限制人员流动。新变异毒株的出现可能使疫情更加持久，再次给东盟的经济复苏带来许多不确定因素。同时，国际形势日趋复杂，地缘政治紧张依然存在。拜登上台后，进一步推进美国的“印太战略”，加大对东盟的关注力度，企图拉拢东盟各国来遏制中国国际竞争力、影响力的进一步提升。其组建的美英澳“三边安全伙伴关系”不仅增加了东盟内部被迫“选边站队”的压力，而且加剧日臻紧张的地区局势，使南海问题更加复杂化。缅甸危机则进一步阻碍东盟在地区政治和安全合作架构中发挥核心作用，令东盟内部的团结和“中心地位”遭遇考验。由此可见，疫情蔓延造成的多方面危机、大国之间紧张的地缘政治竞争、南海问题及缅甸政治危机给东盟共同体建设带来种种挑战。

展望2022年，柬埔寨作为东盟轮值主席国，以“东盟：共同应对挑战”为主题，以联合、团结、和谐为核心精神，以维护东盟的“中心地位”和统一性为主要目标，呼吁东盟共同应对挑战，致力于维护东盟的三大支柱——政治安全合作、经济合作和社会文化合作，并作为其2022年轮值主席国的核心优先事项。有专家分析了2022年东盟八大关注点，一是继续防控疫情;二是致力经济复苏;三是化解缅甸危机，尽量敦促缅甸问题妥善解决，避免其恶化，避免其影响东盟内部团结和东盟国际声誉;四是创新《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开放合作，以此推进开发区域增长潜力，助力东盟经济复苏和国际影响力提升;五是深入建设东盟共同体，继续推进自身一体化和加强互联互通建设，以此作为内增凝聚力、外扩合作力的重大举措;六是维护地区安全和稳定，防范金融和财政风险，保障粮食和能源安全，推进“南海行为准则”磋商取得积极成果;七是构建《东盟印太展望》，巩固东盟在区域架构中的“中心地位”，实施不“选边站”政策，在大国竞争中趋利避害;八是开展多方位外交，提质升级发展与东盟各对话伙伴合作，争取对话伙伴支持，争取东盟在地区和国际事务中发挥更大作用①。在内部政局方面，东盟将继续保持稳定，菲律宾面临大选但总体有序，解决缅甸危机依然是核心议题。柬埔寨首相洪森委任柬埔寨外交部部长布拉索昆为新的东盟缅甸特使，并于2022年1月7—8日访问缅甸。同时洪森就南海问题表态，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期间，会与其他东盟成员及中国一道，努力促成“南海行为准则”签署②。在对外政策方面，东盟依然致力于在大国竞争中寻求平衡。美国将进一步发展与东盟关系，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印太”事务协调员库尔特·坎贝尔说，在未来一年，美国政府的首要任务是“尽一切可能提升我们与东盟的所有接触”。面向未来，中国与东盟的关系发展值得期待。2022年1月1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正式生效。这将推动形成开放型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新格局，推动释放中国—东盟合作潜力，为中国与东盟带来更广阔的合作空间，如海洋经济、清洁能源、数字经济等领域。中国与东盟在“后疫情时期”将继续加强卫生合作，通过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深化务实合作，携手构建更为紧密的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

注：本文为2020年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印太战略下“东盟中心地位”重构与中国—东盟共建“海上丝绸之路”研究》（20&ZD14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责任编辑： 刘娴）93E95240-45EF-4A3E-8BD1-FDD068A75D6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