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皇帝南巡之颂》碑姓氏考证

刘 秀 梅

(内江师范学院 文学院， 四川 内江 641100)

《皇帝南巡之颂》碑(以下简称《南巡碑》)是北魏和平二年(461)文成帝拓跋浚在灵丘县所刊之石铭。由于该碑是关于北魏前期政治、官爵、姓氏诸方面信息量贮存最多最集中的一块碑，对探索拓跋族汉化及制度有重要的学术价值，故近些年不断有学者寻踪觅迹，发表新的发现报告①和相关研究②。这些研究主要是对该碑出土清理的考察报告和碑文考证方面的探讨。其中，张庆捷、李彪的《山西灵丘北魏文成帝〈南巡碑〉》认为该碑中的北魏的官爵、属官制度、随臣姓氏及少数民族人名具有极高的学术研究价值，为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但都缺乏详细的考证。笔者对于《南巡碑》中存有的北魏时期的复姓进行了全面仔细的搜罗、梳理和考证，希望能为北魏时期的社会历史和民族发展等问题的研究提供丰富、可信的资料。

北魏《南巡碑》中人名数量众多，笔者主要研究了复姓氏，单姓不涉及。因石面泐蚀，缺文不能确定者，不研究；个别复姓因是常见，如尉迟、步六孤、贺若、贺赖、素和、独孤等，不研究。有的复姓没有相关材料，暂时不研究。经过爬梳，辨认出北魏《南巡碑》存留的北魏复姓氏有：乙旃、盖娄、是娄、吐难、一弗、叱罗、吐伏卢、莫耐娄、宿六斤、茹茹、拔拔、斛律、越懃、丘目陵、拔烈兰、屋引、其连、万忸于、达奚、侯莫陈、叱干、泣利、俟文、叱奴、库狄、代伏云、社利、[挟]库、比子、胡优、热阿、胡比、契胡、盖毛、勅烦、奚斗、立利、斛骨、贺浑、稽乞、袁纥、豆连、若干等43个，现只对其中前24个复姓氏的来龙去脉作考证探索。

乙旃：“左卫将军、内都幢将、福禄子乙旃惠也拔。”“左卫将军、内阿干、左卫帅、安吴子乙旃阿奴。”“内行内小乙旃伏洛汗。”③

北方高车种姓，属于西部鲜卑。《魏书·官氏志》：“乙旃氏，后改为叔孙氏。”[1]3006《宋书·檀道济传》有“平安公乙旃眷”[2]1343，《宋书·索虏传》载，景平元年，“虏又遣楚兵将军、徐州刺史、安平公、渉归幡能健，越兵将军、青州刺史、临菑侯薛道千，陈兵将军、淮州刺史、寿张子张模东击青州”[2]2325。《魏书·世祖纪》有“丹阳王叔孙建”[1]78，《魏书·叔孙建传》：“叔孙建代人也，太祖时赐爵安平公，世祖时进封丹阳王,加征南大将军，都督冀、青、徐、济四州诸军事。”[1]703-705乙旃眷、渉归幡能健、叔孙建均为一人。乙旃为原姓，叔孙是改姓；幡能健是原名，改单名建；建、眷音近。

盖娄：“□□将军、太子庶子、内阿干、晋安男盖娄太拔。”“宁朔将军、都长史、给事中、河中□□子盖娄内亦干。”

羯胡种姓，五胡之一，亦称卢水胡。《魏书·官氏志》：“盖楼氏，后改为盖氏。”[1]3011“楼、娄同音。”《世祖纪》：“九月，卢水胡盖吴聚众反于杏城。”[1]99此盖吴，即盖娄氏所改单姓。

是娄：“安北将军、内阿干、东平公是娄敕万斯。”

鲜卑族姓。北齐王朝奠基人高欢的先人，本姓是娄氏，自其先世慕容燕归北魏，改姓高氏。《魏书·官氏志》：“是楼氏，后改为高氏。”[1]3010“是楼”，《元和姓纂·四纸》作“是娄”[3]813。少数民族译语无定字，“楼”与“娄”同音通用。

吐难：“(残缺)阳男吐难子如剀。”

代北吐难族姓。《魏书·官氏志》：“土难氏，后改为山氏。”[1]3011《魏书·山伟传》：“山伟，字仲才，河南洛阳人也，其先代人。”后封东阿县伯，“孝静初除卫大将军、中书令监起居，后以本官复领著作，卒官，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幽州刺史，谥曰文贞公”[1]1792-1793。《元和姓纂·姥》：“《官氏志》土难氏，改为山氏。后魏中书令、河东伯山伟。”[3]956“土难”，即吐难。“河东伯”，当是“东阿伯”之误。

一弗：“侍中、特进、车骑大将军、□太子太保、尚书、太原王一弗步□□。”“(残缺)江乘男一弗阿伏真。”

叱罗：“内行内小叱罗骐。”“武毅将军、内三郎叱罗吴提。”

鲜卑别种。《魏书·官氏志》：“叱罗氏，后改为罗氏。”[1]3007《孝文吊比干文》碑阴题名有“叱罗吐盖”。庾信《长孙瑕夫人罗氏墓志铭》：“夫人讳某，恒州代郡太平县人。祖某，父协，周大将军、南阳郡公。”[4]1062罗氏，即叱罗氏，叱罗协之女。《周书·叱罗协传》：“建德三年，高祖以协宿齿，授仪同三司，赐爵南阳郡公。”[5]180《叱罗协墓志》：“大周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都督南阳郡开国公墓志。公讳协，字庆和，代郡太平县人也。因国命氏，有自来矣。”[6]十册，282北魏《元侔墓志 》：“夫人叱罗氏仪曹尚书、使持节、散骑常侍、安东将军、都督兖州诸军事、兖州刺史，带方静公兴之长女也。”[6]四册，173

吐伏卢：“内行内小吐伏卢大引。”

即“豆卢”之异译并简省。本慕容燕支庶，后归北魏，改为豆卢，意为归义。孝文时改为单姓卢。《魏书·官氏志》：“吐伏卢氏，后改为卢氏。”[1]3008《周书·豆卢宁传》：“豆卢宁，字永安，昌黎徒何人。其先本姓慕容氏，前燕之支庶也。高祖胜，以燕。皇始初，归魏，授长乐郡守，赐姓豆卢氏，或云避难改焉。”[5]308-309庾信《慕容公神道碑》：“公讳宁，字永安，昌黎徒河人也。……曾祖尚书府君，因魏室之难，改姓豆卢，仍为官族。”[4]897避难改姓是也，赐姓之说不可信。《隋书·豆卢勣传》：“豆卢勣，字定东，昌黎徒河人也。本姓慕容，燕北地王精之后也。中山败，归魏。北人谓归义为豆卢，因氏焉。”[7]1155

莫那娄：“骁骑将军、殿中给事、新安子莫那娄爱仁。”“内行内小莫耐娄□。”

《魏书·官氏志》：“莫那娄氏，后改为莫氏。”[1]3007又作“末耐娄”，《魏书·序纪》：“昭帝四年，东部未耐娄大人倍斤，入居辽东。”[1]6“未”，“末”之讹。又作“末那楼”。《元和姓纂·末》：“末那楼，《后燕录》有襄城公末那楼富。”[3]1534《广韵·末》：“又夷三字姓，《后燕录》末那楼雷。”“富”与“雷”形近，未知孰是。《通志·氏族五》：“莫多娄氏，代人，随后魏迁洛阳。莫那娄氏，代人，后魏中山太守高邑公莫那娄题，后无闻。”[8]志，476石刻《孝文吊比干文》碑阴题名有“监御令臣河南郡莫耐娄悦”，那、耐，双声字。“莫耐娄”大槪是“莫那娄”的异译。

宿六斤：“鹰扬将军、内行令、蔡阳男宿六斤阿□。”

匈奴族赫连氏后裔。《魏书·官氏志》：“宿六斤氏，后改为宿氏。”[1]3011《魏书·宿石传》：“宿石，朔方人也，赫连屈孑弟文陈之曾孙也。天兴四年，文陈父子归阙。太祖嘉之，以宗女妻焉，赐奴婢数十口，拜为上将军。祖若豆根，太宗时赐姓宿氏。”[1]724赐姓之说不可信。又《徒河慕容廆传》有宿勤崇、宿勤黎，勤、斤音近，宿勤，当是宿六斤之异译省缩。

茹茹：“扬烈将军、内三郎、灵开男茹茹命以斤。”

北朝称蠕蠕 ，南朝称为芮芮。《隋书》称茹茹。本为东胡族的一支。初属拓跋部。南北朝时始强，西魏废帝时为突厥所灭。《元和姓纂·姥》：“茹，河南，《官氏志》普陋茹氏，改为茹氏。又蠕蠕入中国，亦为茹氏。”[3]962《古今姓氏书辩证》：“普陋茹，代北人姓。后改为河南茹氏。”[11]368

拔拔：“宁东将□、□□□□侯胡优比西□陀散骑常□、□□□□□□安复侯拔拔俟俟头。”

鲜卑种姓，拓跋之分支。《魏书·官氏志》：“拓拔氏，后改为长孙氏。”[1]3006“拓拔”，应是“拔拔”之误。《资治通鉴·齐纪六》：“魏主下诏，以为：‘北人谓上为拓，后为跋，魏之先出于黄帝，以土徳王，故为拓跋氏。夫土者，黄中之色，万物之元也，宜改姓元氏。诸功臣旧族自代来者，姓或重复，皆改之。’于是始改拔拔氏为长孙氏。”[9]4532《孝文吊比干文》碑阴题名有“拔拔臻”。《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二上》：“长孙氏岀自拓拔郁律。生二子：长曰沙莫雄，次曰什翼犍。什翼犍，即后魏道武皇帝祖也。后魏法，七分其国人，以兄弟分统之。沙莫雄为南部大人，后改名仁，号为拓拔氏，生嵩，太尉、柱国大将军、北平宣王。道武以嵩宗室之长，改为长孙氏。”[10]2409“号为拓拔氏”，分国命姓，不应相同。拓，当作“拔”。拓拔氏改元氏。《古今姓氏书辩证》：“拔拔，后魏献帝次兄为拔拔氏，后改为长孙氏。”[11]586

斛律：“武毅将军、斛律莫烈。”“前将军、内三郎锺离侯斛律羽都居。”

斛律氏，本高车斛律部，(魏)道武时归魏，以部为氏。《北齐书·斛律金传》卷一七：“斛律金，朔州敕勒部人也。”[12]219《魏书·高车传》：“髙车，盖古赤狄之余种也，初号为狄历，北方以为敕勒，其种有斛律氏。诸夏以为高车。”[1]2307“狄历”“敕勒”，古音同。据此，可知斛律氏本高车(或敕勒)斛律部人，魏道武时，其帅倍侯利率部众归魏，因为氏焉。石刻《孝文吊比干文》碑阴有“直阁武卫中臣高车部人斛律庐。”《魏书·肃宗纪》卷九：“甲寅，西部敕勒斛律洛阳反于桑乾。”[1]243

越勤：“左将军、给事、夷都将越勤右以斤。”

本部落名，原居跋那山，以部落为氏。《魏书·官氏志》：“北方越勒氏，后改为越氏。”[1]3013“勒”，当作“勤”，二字形近，故误。《通志·氏族五》：“后魏有越勒部，因氏焉。”[8]志475《元和姓纂》：“《官氏志·月》：‘越勒氏、越疆氏，并改姓越。’”岑仲勉校：“今《官氏志》无‘疆’，《疏证》以为‘勒’当作‘勤’，勤、疆古韵相通也。”[3]1523分为二氏，误。《魏书·出帝纪》永熙三年七月，“庚子，以使持节征西将军、岐州刺史越肱特为仪同三司。”[1]291《北史·西魏文帝纪》：“大统元年秋七月，以开府仪同三司越勒肱为司空。”[13]175所载实为一人，“勒”，当是“勤”字之误。史传一为单姓越，以为复姓越勤。《北齐书·斛律光传》：“虏其开府宇文英、都督越勤世良、韩延等。”[12]224

丘目陵：“内三郎丘目陵吴提。”

鲜卑族拓跋之支属。《孝文吊比干文》碑阴题名有“丘目陵亮”，通常作“丘穆陵”。《魏书·官氏志》：“丘穆陵氏，后改为穆氏。”[1]3006《魏书·穆崇传》载，穆崇玄孙穆亮，即丘穆陵亮。又省作“目邻”，《南齐书·魏虏传》有“伪定州刺史冯翌公目邻”，《魏书·高祖纪》作“恒州刺史穆泰”，《魏书·穆崇传》：“至泰自陈病久，乞为恒州，遂转陆叡为定州，以泰代焉。”[1]663

屋引：“骁骑将军、殿中给事、武原子屋引立真□。”

代北高车种姓。鲜卑语房称屋引，因意译改姓房。《魏书·官氏志》：“屋引氏，后改为房氏。”[1]3011《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一下》：“河南房氏，晋初有房干，本出清河，使北虏，留而不遣。虏俗谓‘房’为‘屋引’，因改为屋引氏。干子孙随魏南迁，复为房氏，而河南犹有屋引氏。”[10]2399所谓清河房干北使，史无记载，属于伪托。房管父子均位登宰相，本屋引氏，其族为掩盖民族身份而杜撰使北。

其连：“内三郎其连受洛拔。”

即“祁连”，鲜卑族，居住在祁连山，鲜卑语“天”称祁连，以居地为其连氏。《魏书·官氏志》：“西方其连氏，后改为綦氏。”[1]3013《广韵·仙》作“綦连”。《元和姓纂》七《之》作“綦连”，是；二四《缓》作“纂连”，形近而误。《北齐书·綦连猛传》：“綦连猛，字武儿，代人也。其先姬姓，六国末避乱出塞，保祁连山，因以山为姓。北人语讹，故曰綦连氏。”[12]539“其先姬姓，六国末避乱”之说，乃高攀远祖，掩盖身份，不可信。

万忸于：“明威将军、斛洛真军将、内三郎万忸于忿提。”

鲜卑族支系，居万忸于山，因山为部落，又以部落为姓氏。后随魏孝文帝南迁洛阳。又作“勿忸于”,“万”，音“莫”，与“勿”，古同音。《魏书·官氏志》：“勿忸于氏，后改为于氏。”[1]3007《孝文吊比干文》碑阴题名有“万忸于劲”，《魏书·于栗磾传》载，于栗磾子洛拔，洛拔第四子于劲。卷八十三有《于劲传》，即其人。《宋本金石录·后周延寿公碑颂》：“逺祖之在幽州，世首部落。阴山之北，有山号万纽于者，公之奕叶，居其原趾，遂以为姓。暨高祖孝文皇帝时，始赐姓为于氏焉。”[14]511

达奚：“厉威将军、内三郎达奚屈居陵。”“伏波将军、内三郎、比阳男达奚库勾。”

鲜卑族达奚部，以部落为姓氏。《魏书·官氏志》：“达奚氏，后改为奚氏。”[1]3006《古今姓氏书辩证》：“后魏献帝第五之后，为十姓远祖。长宁公簟，生司空斤，亦单姓奚氏，与穆、陆、于、娄、贺、刘、尉为‘北人八族’。唐贞观所定同州郃阳郡四姓，一曰达奚。”[11]583《魏书·奚康生传》：“奚康生，河南洛阳人，其先代人也，世为部落大夫。”[1]1629《北史·奚康生传》：“奚康生，河南阳翟人也。本姓达奚，其先居代，世为部落大人。”[13]1395

侯莫陈：“内三郎侯莫陈乌孤。”

部落名，鲜卑别部，居库斛真水，以部落为氏。北周明帝元年《强独乐造像记》：“尔时贺拔仆射为关西行台，侯莫陈为陇右行台，各领所部，拟伐凶逆。”[6]十册，136侯莫陈，即侯莫陈悦，《周书》有载。《侯莫陈道生墓志铭》：“君讳道生，字某，朔州武川人也。本系阴山，出自国族。降及于魏，在秦作刘。”“《周书》云：‘太祖赐刘道德明亮，并赐姓侯莫陈。’”[4]946是其先本姓刘。《魏书·官氏志》：“次南侯莫陈氏，后改为陈氏。”[1]3012

叱干：“内三郎叱干幡引。”

鲜卑族部落名，以部落为姓氏。《魏书·官氏志》：“西方叱于氏，后改为薛氏。”[1]3012“于”字误，涵芬楼影宋本作“干”，是也。《魏书·薛野猪传》：“野猪，代人，子虎子。”[1]995《北齐书·薛琡传》：“薛琡，字昙珍，河南人，其先代人，本姓叱干氏，父豹子。”[12]369李百药避李虎讳改为“豹”。又作“薛干”，《魏书·刘虎传》：“薛干部常屯聚于三城之间。及灭卫辰后，其部帅太悉伏望军归顺。”[1]2050《晋书·赫连勃勃载记》作“魏人乘胜济河，克代来，执辰杀之。勃勃乃奔于叱干部。叱干他斗伏送勃勃于魏”[15]3201。

泣利：“鹰扬将军、北部折纥真、宣道男泣利傉但。”

“泣伏利”之省文。代郡西部高车族人，又作“叱伏列”。《周书》有《叱伏列龟》，《通志·氏族五》：“叱伏列氏，《周书》云代郡西部人，其先为第一领人酋长，周侍中、常州刺史、长乐公叱伏列龟，生椿，幽州刺史。”[8]志，476通常作“叱李”，后改为李氏。《通志·氏族五》：“叱李氏，改为李氏。”[8]志，474《隋书·高祖纪》：“戊子以上柱国叱李长叉为兰州总管。”[7]17又作“叱列”。《北齐书·叱列平传》：“叱列平，叱李长叉之父。”[1]1771《魏书·叱列延庆传》：“延庆兄子平，武定末仪同三司、右卫将军、廮陶县开国侯。”此叱列平，即《北齐书》的叱利平，孝庄帝时封廮陶县伯，武定八年进爵为侯。泣、叱同音，李、利、列同音，少数民族音译，取字不同而已。

俟文：“宣威将军、主客折纥真俟文出六于。”

匈奴种姓，南单于之远属，即宇文氏。《周书·文帝纪》：“其俗谓天曰宇，谓君曰文，因号宇文国，并以为氏焉。”[5]1明·危素《说学斋稿·宇文氏族谱序》：“《后周书》云：宇文之先出自炎帝，炎帝为黄帝所灭，其子孙遁居朝野。后大人普回因狩得玉玺，以为天授，故国号宇文，遂以为氏。李延寿曰：宇文部出辽东塞外。其先南单于之逺属，世为东部大人。或曰鲜卑呼草为俟汾，音讹为宇文。”[16]43其说本《资治通鉴·晋纪》“宇文部”下胡三省注引何承天《姓苑》。“鲜卑呼草为俟汾，音讹为宇文”，作为游牧民族，与草相关，基本可信。

叱奴：“游击将军、内都坐折纥真、曲梁子叱奴地□。”

鲜卑族之叱奴落，以部落为姓氏。《魏书·太祖纪》：“登国五年九月壬申，讨叱奴部于囊曲河，大破之。冬十月，迁云中。”[1]23《晋书·赫连勃勃载纪》：“赫连夏有并州刺史叱奴侯提，镇蒲坂。”[15]3209《北齐书·上洛王思宗传》：“叱奴世安自晋阳送露布于平都。”[12]185《魏书·官氏志》：“叱奴氏，后改为狼氏。”[1]3013

库狄：“宣威将军、□贺浑吐略渥库狄□。”

本作“厍狄”，古赤狄之余种，为高车部落。《魏书·官氏志》：“次南库狄氏，后改为狄氏。”[1]3012《魏书·高车传》：“高车，盖古赤狄之余种也，初号为狄，历北方以为敕勒，诸夏以为高车丁零，其语略与匈奴同而时有小异，或云其先匈奴之甥也，其种有狄氏。”[1]2307《北齐书》有厍狄干、厍狄回洛、厍狄盛等传。《周书》有厍狄昌、厍狄峙等传。出土墓志有北齐的《库狄回洛墓志》《库狄回洛妻斛律氏墓志铭》《库狄回洛妾尉氏墓志》和《库狄业墓志》等。

据上考证可知，北魏时期少数民族复姓在形式和内容的特点及变迁很好地昭示了姓氏本身所具有的时代特征及历史记忆功能。随着研究的深入，这些姓氏资料将为研究该时期的社会、历史文化提供可信的丰富的材料。

注释：

① 灵丘县文管所《山西灵丘县发现北魏“南巡御射碑”》，《考古》，1987(3):281-282.靳生禾、谢鸿喜《北魏皇帝〈南巡之颂〉碑考察报告》，《山西大学学报》(社科版)，1994(2)：18-23.靳生禾、谢鸿喜《北魏〈皇帝南巡之颂〉碑考察清理报告》，《文物季刊》，1995(3)：34-42.

② 张庆捷、李彪《山西灵丘北魏文成帝〈南巡碑〉》，《文物》，1997(12)：70-79.张庆捷《北魏文成帝〈南巡碑〉碑文考证》，《考古》1998(4):79-86.

③ 每一复姓下列举出北魏《皇帝南巡之颂》中的原文，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