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中小学国语教科书中的汉诗选材研究
2022-05-30徐程成
徐程成,青岛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教师。
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时,中日两国在互赠医疗物资时的“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等诗句引发了两国人民的情感共鸣。可见在东亚文化圈内以汉字为载体的汉诗文,有助于跨越中日语言障碍,实现高水平的意向交流,传递互通的情感和思想,建立两国人民的互信关系、发挥文化认同感和国际影响力。当前日本中小学生还在学习哪些汉诗,蕴含于汉诗之中的中国传统文化在日本青少年群体中的传播力如何,值得探究。
一、日本汉诗文教育的政策背景
日本的汉诗文教育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初期可以追溯到6世纪的孝德天皇时期”[1]。二战后日本受欧美文化和民主主义教育思想的影响,一度认为古典教育容易被军国主义渗透和利用,导致国语课程发生了较大变化。[2]在二战后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汉诗文教育主要是在初、高中阶段进行,且以高中阶段为主。对于日本青少年来说,汉诗文的字形复杂、难读难解、部分大学入学考试并不考查等原因,中小学的汉诗文教育在20世纪后期逐渐式微。
2006年12月,日本颁布施行新的《教育基本法》。这是自1947年日本制定《教育基本法》以来的首次全面修订。与旧法相比,新法明确地提出“尊重公共精神”“培育热爱传统和文化的国家和乡土”的新理念,体现了以爱国为核心的国家主义教育理念。随后根据新《教育基本法》的方针指向,日本在2009年修订新版中小学《学习指导要领》时(从1961年开始约每10年修订一次),首次提出要在国语学科中设定“传统的言语文化和国语特质相关事项”,明确指出今后从小学阶段就要导入古典教育,各出版社编制的小学教科书中如没有汉诗文内容则不能过审。
2009年《学习指导要领》的修订,是日本古典教育的重要转折点。日本文部科学省意在让青少年通过多种语言表达形式,把握古典作品中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等知识体系,建立本国文化自豪感并积极学习他国文化,未来活跃在国际舞台上。[3]未来日本将会进一步加强和重视“传统语言文化”在各学科和学段间的横向、纵向联系,希望在全球化的社会中培养学生“既具有日本人应有美德和优点,又兼有全球化视野的素养和能力”[4]。从2012年起,日本全国开始正式实施2009年版的《学习指导要领》,由此在小学阶段的国语教学中首次正式导入包括汉诗文在内的古典教育。
2020年和2021年开始,日本小学和初中阶段又分别实施了新一版《学习指导要领》。与2009年版《学习指导要领》相比,新版继续保留了对古典教育的要求,但在具体表述中添加了一个限定词,变成“与我国(即‘日本)传统语言文化相关的事项”。另外,在原来规定从小学开始要“朗读容易亲近的古文和汉诗文、以及近代以后的文言风格文章”后面,添加了一句“以熟悉詞汇读音和节奏”。在关于古典文章的理解中,也追加了“大体掌握作品内容”的说明。日本关于汉诗文的教育在未来可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相对强调本土的古典诗文作品和传统文化,并且在中小学的汉诗文入门教育阶段以诵读经典和培养兴趣为主。
二、日本中小学国语教科书中的《春晓》诗
2009年版《学习指导要领》颁布实施后,以“东京书籍”“教育出版”“三省堂”为首的各大出版社,也修订出版了各自的国语教科书。整体来看,各学段国语教科书中选用的汉诗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且有所重叠。例如,《春望》《春晓》《论语》等经典多次入选中小学阶段的国语教科书,其中尤其是《春晓》一诗在各学段都至少被两种以上的国语教科书所收录,几乎可以说是每个日本青少年都耳熟能详的诗文。[5]因此,探究日本中小学阶段关于《春晓》一诗的学习内容,可以窥见汉诗选材的一些特点。
(一)《春晓》诗在日本中小学国语教材中的收录情况
《春晓》诗被广泛采用是在1947年日本确立审定教科书制度以后,在二战前的汉文教科书中却很少收录此诗。根据日本学者的研究,在战前80多本汉诗文教科书中,只有饭岛忠夫编著的《新撰汉诗文教科书卷二》(三省堂1933年修订版、修正第4版)中,作为“春景二题”收录了孟浩然的《春晓》和高启的《寻胡隐君》两首古诗;以及在加藤虎之亮编著的《皇国汉诗文卷四》(1941年新制改版、修订第3版初中教科书)的“唐贤遗咏”单元中,收录了孟浩然的《春晓》、杜甫的《春望》和李白的《静夜思》等多篇唐诗。[6]由此可以看出,《春晓》诗在二战前还未像现在这样被日本中小学教科书广为采纳。
需要注意的是,被收录于《唐诗选》的《春晓》从江户时代开始就已被日本知识阶层所熟知,在日本人中的流传度本身就较高。之所以在20世纪30年代后,才有为数不多的教科书收录以《春晓》为代表的一些唐诗,反而是因为明治维新以后,日本逐渐倒向西式文化,汉诗文远离了民众生活所致。从1922年起,日本公共媒体的表述也从原来的汉文训读体变为言文一致体,也正是在此之后才产生了中学教科书收录汉诗的必要。
二战后,日本重建学校制度,制定颁布作为课程标准的中小学《学习指导要领》。在1951年版的《初中高中学习指导要领 国语科编(试行)》中,初中教学目标的第11条针对“古典学习”,提出“能阅读简单的文言文和汉诗文体的文章”。1952年“秀英出版”的初中教科书《我们的文学3上》中,据此最早收录了《春晓》一诗。此后,在1958年《初中学习指导要领》修订前后,《春晓》诗陆续出现在各大出版社的初中教科书中。如1957年“大修馆书店”的《新中学国语综合2下 新修版》、1958年“中央图书出版”的《国语综合中学用3》、1962年“大日本图书”的《我们的国语3》等。[7]1958年和1969年修订的《初中学习指导要领》中,都更加明确地提出了在初中时期要加强古典学习。换言之,在战后60年代前后古典学习复兴之际,《春晓》诗被广泛地选入了初中国语教材中。
《春晓》诗进入日本小学教科书的时间,跟初中比相对较晚。2009年版《学习指导要领》明确指出要“从小学阶段导入古典教育”,此后《春晓》一诗开始广泛出现在各大出版社的小学国语教科书中。如“教育出版”的《广为人知的词汇 小学国语》(5年级)、“三省堂”《小学生的国语》(5年级)、“东京书籍”的《新国语》(6年级)、“光村图书”《国语》(6年级)中,都将《春晓》诗作为代表性的“易于掌握”的汉文诗收录了进去。
(二)《春晓》诗在日本中小学国语教材中的编排情况
《春晓》诗作为从中国传入日本的汉诗,对于日本中小学生来说,无论内容还是结构并非十分平易的古典教育材料。但该诗仍被广泛编入日本国语教材,自然有独特的理由,这从《春晓》诗在教材中的内容编排也可窥见一斑。
1.小学国语教材中的《春晓》诗
在“教育出版”的小学5年级国语教材上册中,《春晓》作为第二单元的“品味日语节奏,亲近汉文”的解说性教学材料首先出现。在该诗的内容编排中,在“春眠不覚暁,処処聞啼鳥。夜来風雨声,花落知多少”的原文(日语中叫做“白文”)下面,还有和刻本《唐诗选》的茶褐色封面和翻开后的彩色照片插图,上面用圆圈圈出了《春晓》诗的题目和第一句的部分内容,在插图旁附有“江户时代发行的汉文本”相关说明。其后是用日语现代假名和汉字书写的汉诗训读文“春眠暁を覚えず,処処啼鳥を聞く。夜来風雨の声,花落つること知る多少”(日语中叫做“書き下ろし文”),以及现代日语的翻译文。在教材正文中解说道:“日本人通过改变汉字的阅读顺序、添加假名等方式,花了很多心思来熟悉中国的诗。”另外,在“教育出版”开发的国语教材的这一单元中还收录了苏轼的《春夜》和李白的《静夜思》,但没有汉语诗的原文,仅有汉诗的日语训读文和现代日语翻译文,另各附有一张在中国拍摄的彩色风景照作为插图。
“光村图书”开发的小学5年级国语教材中,在“大声朗读吧 古典的世界(二)”单元里,在一面与其他页面不同的淡奶油底色对开页中,右页登载着《论语》中的两条,左页登载着《春晓》诗,但未记载汉语原文,只有用日语常用字书写的训读文,书页上端装饰着回字纹图案以营造中国氛围。在两条《论语》下方的插图是一册蓝色封面的和刻本《论语集注》的彩色照片,翻开一页中的断句清晰可见。另外,在这面对开页的右上端画有一幅孔子像;在左页《春晓》诗的下方,在奶油色底色上有用白色笔画的3枝花,5瓣圆形花瓣上有明显的花蕊,类似于梅花。
2.初中国语教材中的《春晓》诗
“光村图书”开发的初中教材《国语2》的“汉诗的风景 石川忠久”单元中,收录了孟浩然的《春晓》、杜甫的《绝句》和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三首诗。这三首诗都以汉诗训读文和标注读音的原文的形式出现,另外还分别附有一张彩色照片作为插图。《春晓》诗的解说文中直接使用了“花”“鸟”的诗语,插图照片是江南郊外春天的风景,水墨屋墙前一树盛开的桃花远远衬着远处连绵平缓的山脊,标注着“春天的早晨”。
2009年版修订的《学习指导要领》中,在初中国语科和高中“国语综合”的注意事项中,新附了“关于古典教学材料,要适当添加现代翻译和注释解说等内容”的提示。受此影响,“光村图书”开发的初中国语教材中,将日本漢学家石川忠久先生关于《春晓》的解说也编入了课文当中。石川先生向初中生介绍《春晓》诗的文章由五个段落构成。第一段从《春晓》诗的第一句开始,逐句浅析。第二段简略介绍此诗的背景,是一首孟浩然隐居鹿门山时的隐逸诗。第三段简单介绍何为“绝句”,以及其中起承转合的运用(在单元末另有对“律诗”的介绍,所以在此未做赘述)。第四段相对篇幅最长,细致地说明了《春晓》诗起承转合的结构和其精妙之处。第五段只有一句话,“这种结构方法不是某个人想出来的,而是通过长期积累的智慧自然形成的”。
3.高中国语教材中的《春晓》诗
各大出版社开发的高中国语教材中,凡收录《春晓》诗的基本都配有训读文和与诗文内容有关的插图,其中出现的花多以桃花为主,但“筑摩书房”“东京书籍”两家出版社开发的高中国语教材与此不同。“东京书籍”在《唐诗-九首》单元的开头收录了《春晓》诗,其下以《唐诗关系图》的形式,在中国地图上标注了与该单元所选取的诗相关的诗迹。“筑摩书房”在《唐诗一》的第一个单元中收录了《春晓》诗,旁附的是孟浩然的黑白肖像及《诗仙堂志》。
如前所述,高中国语教材中也在2009年版《学习指导要领》修订后,进一步添加了对汉诗文的注释和拓展性解说。在“大修馆书店”开发的高中《国语综合》教材中,就收录了汉学家一海知义先生对《春晓》的解说文,其中对“春眠、处处、闻、啼鸟、夜来、多少”等诗语进行了说明,最后还分别列举了日本文学家井伏鳟二和土岐善麿的译诗。在该页的“学习要点”中写道:“请按照笔者的说明,用自己的语言将《春晓》诗翻译成现代日语”,回避了给出固定翻译的做法。另外,在一海先生的文章中,还从“闻”的释义引出了“闻”与“听”、“见”与“视”等同义词的辨析,以及有从“时”及“多少”的释义看中日同形异义词的内容。面向较为成熟的高中生,提示了今后在汉诗学习中需要注意的语言现象。关于起承转合仅概要地说明“第三句转换场景,吟咏昨晚的事,然后用第四句来承接结句”,避免过度的解释,交由教师和学生来理解。关于“啼鸟”,解释说这是为了配合韵脚颠倒了“鸟啼”,但并没有涉及鸟的种类等内容。在说明过程中,关于“花”也仅以“花”来指代,没有进一步的种类说明,但井伏鳟二翻译的是“树之花”,同时在诗文开头部分配有红色桃花的照片。
三、基于《春晓》诗看日本中小学教材选录汉诗的特点
日本受中国文化影响深远,汉诗文一直以来都被看作重要的人文素养。从日本汉诗文教育的历史来看,早期主要以诵读为主,21世纪以后更加重视教育目标和教学内容的选择及安排等。以《春晓》为代表的一些节奏明快、脍炙人口的汉诗,在日本中小学教材中出现频次极高,由此也可看出日本选择汉诗材料的倾向。
首先,日本中小学教材选择汉诗作为教学材料时,形式上偏向采录中国盛唐时期的绝句名篇。日本《学习指导要领》规定,国语科指导汉诗文时要补充训词等,使其能够作为日语文章来阅读。因此,像《春晓》这类被认定为名篇的绝句,多数很容易转换为日语文言诗,在日本也被作为常识性的古典作品选入教材,与中国教科书收录的古诗重合度极高。但与中国有所不同的是,日本的国语教材中多选用唐代的汉诗;而中国的教科书则均衡地选择了从《诗经》到明清时代的古诗,除了绝句、律诗之外还采用了许多宋词,日本则一篇也没有采录。被收录进日本国语教材中的唐诗,在形式上绝句占压倒性优势。[8]这是因为,日本和歌、俳句中的“五七”、“五七七”句式,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中国五言绝句、七言绝句的影响。与律诗或宋词相比,绝句的节奏韵律更为简洁明快,符合日本人的文学审美。
其次,从内容方面来看,日本国语教材中采用的汉诗多与自然景物、思乡、送别等个人情感表达有关,这也与日本的文学审美观相契合。一般来说,五言绝句由于字数限制,词与词的跳跃很大,其中的意象和情感表达更为丰富。如《春晓》诗在极其平易的20个字(对于日本中小学生来说也没有难读的字词)中,时间穿梭于今早和昨晚,空间跨度室内和室外,无论是刺激听覺的“鸟”,还是构成视觉的“花”,抽象度都极高。诗中人物远离世俗对季节变化的感悟、悲伤的意象和隠逸的立场等等重叠在一起,对作品可以有诸多角度的不同解读。《春晓》以春天这一季节为主题,也便于与日本的古典作品对照。因此,对于日本的中小学生来说,也可以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来理解《春晓》诗的意境。总体来看,中国语文教材收录的诗歌主题更偏向重视个人与国家的关联(爱国心),诗人在逆境中不屈不挠、抗争命运的精神等;而日本教材中选录以及解读的汉诗则侧重孤独感、寂寥感及人类存在的脆弱无常、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淡泊与乐观等,并不重视“诗言志”[9]。
再次,与中国语文教材中收录的古诗重复率较低相比,日本各大出版社各学段的国语教材中重复选录同一汉诗的现象十分常见,但在不同学段会有由浅入深的拓展性学习。从2009年日本小学阶段也开始必须学习汉诗文后,在小学、初中、高中国语课程中接触到相同汉诗文的机会进一步增加。例如,日本各学段的国语教材都有收录《春晓》诗,但从教材内容的编排可以看出在不同学段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在小学国语教材中关于《春晓》诗的内容,主要偏重让小学生知晓汉诗的存在、熟悉汉诗文的节奏,产生一定的兴趣;初中阶段则侧重让学生深入理解掌握汉诗作品的内容与结构,充分展开联想与想象以拓宽思维;在高中阶段,关于汉诗学习的目标和视野则放大到比较鉴赏他国作品方面,相关的文史地等背景材料也更加丰富和具有关联逻辑性。
最后,日本中小学教材普遍收录汉诗文虽然源于强调本国“传统语言文化”的教育政策,但在具体内容编排中能够看出对本国与外国文化认知的区分,将汉诗作为日本接受中国语言文化的一部分来看待。例如,在《春晓》诗的插图中,多家出版社都附上了和刻本的图像,展示了日本接受中国文化的历史。关于诗中的“花”,在各出版社给出的插图中多特意显示为“桃花”,而非在日本代表春天的樱花。对于日本城市里的学生来说,桃花并不常见,在阅读汉诗时,对于不熟悉的中国风土人情,有可能会根据自己的知识经验类推而产生误解。出于这种考量,教科书上的视觉材料会成为一种重要的信息源。因此,国语教材的“汉诗”单元中,其他插图也都基本选择了具有典型中国特色的风景图片,如重峦叠嶂的山脉、梅花和桃花等景象,而不是日本具有代表性的像富士山那样的单峰、落英缤纷的樱花等。可以看出,日本的国语教育中既将汉诗定位为日本文学历史的一部分,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也有将其作为外国文学的考量。
中国历史上曾长时间作为日本的文化来源国,在某种程度上中国传统文化与日本的民族记忆相重叠,构成了日本人文化认同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从日本中小学教材内容编排来看,汉诗文中蕴含的历时普遍性与关照性的天理人道更容易唤起情感共鸣,仍具有普世价值和海外传播力。中国的古典教育中常常存在以背诵为主的应试型填鸭式教育的固有观念,带有继承“科举”传统的色彩,这也是今后尤其需要改善之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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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孙兆情.中日两国汉文教育的选材比较研究-以汉诗为例[A].2017中国·厦门外国语言文学研究生学术论坛暨厦门大学外文学院第十届研究生学术研讨会[C].2017-12-16.
[基金项目:山东省艺术科学重点课题“当代日本青少年汉诗文教育中受容中华传统文化的研究”(立项号:ZD202008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