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工笔画中揉纸法的材料选择探析

摘 要：在当代工笔画大发展的时代下，很多画家将特殊技法运用到当代工笔画创作中，揉纸法就是其中一种。首先，因揉纸法具有独特的画面效果，所以其经常被郑力、唐秀玲等当代工笔画家应用，以表现自己的绘画风格，反映自己的审美取向。其次，在揉纸法的具体操作中，不同材料的选择会影响画面肌理效果的形成，包括纸、白粉、墨、颜料等的选择和运用，选择合适的材料和材料的恰当运用都非常重要。总之，若在工笔画中合理运用揉纸法，则有助于营造画面氛围，使画面整体效果得以提升，所以，探索揉纸法中不同材料的特性，成为完善画面效果的重中之重。

关键词：揉纸法;当代工笔画;材料

一、揉纸法在当代工笔画中的运用

（一）揉纸法在具体作品中的运用

肌理作为一种特殊的绘画语言，在当代被大量运用到绘画中。随着时代的发展、绘画工具的革新，特殊技法开始被当成重点研究，揉纸法这种“破坏性”的技法也受到了很多当代工笔画家的青睐，在很多著名的工笔画作品中得到体现。

当代工笔画家唐秀玲在其绘画中善用各种特殊技法，揉纸法的运用也颇为熟练，她在著作《重彩技法语言解析》中提到了关于揉纸的技法。唐秀玲的工笔画作品《高原夕语》就运用了揉纸法为画面增色，她用皮纸作画，将皮纸按一个方向揉折，在折痕处涂矾，干后在反面做底色。在此件作品中，揉折上矾的痕迹恰好与衣服皮毛的感觉相吻合，稍加处理，这种肌理便升华为画面语言，并具丰富的表现力。

郑力在他的很多工笔画作品中也用到了揉纸法，他在工笔画作品《书香门第》中运用揉纸法形成肌理效果。这幅作品描绘了江南富庶的诗书世家幽深庭院的一角，主要刻画了庭院里的建筑和竹石花卉。除了画中的花卉外，其他各处均用揉纸法处理画面，画面中的墙壁因有揉纸的肌理效果，从而产生了一种厚重、斑驳之感，也体现出了一种年代感，升华了画家想要表现的主题。郑力的人物画作品《游园惊梦》也运用了揉纸法，他将熟宣揉皱，追求漏矾的效果，漏矾处涂上颜色，形成一种裂纹状的肌理，体现出墙壁的质感，人物在图中呈现半透明的状态，营造出一种古朴与梦幻感。

当代著名的人物画家唐勇力在作画时也会用到特殊技法，最常用的就是剥落法与揉纸法。唐勇力醉心于古壁画那种古朴典雅而又斑驳陆离的效果，这两种技法的运用正好能形成他创作所需要的效果。唐勇力的人物画作品《人体》，背景中运用了揉纸法，并与笔墨技法相结合，营造出一种斑驳的破碎感。模糊的人体与背景的斑驳相融合，人体呈现出一种动态，在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灵动、率真。运用揉纸法后的背景通过上色与主体人物的色彩统一起来，模糊的身体轮廓在画面上若隐若现，充满了神秘色彩。揉纸法肌理产生的褶皱与壁画上的裂纹如出一辙，具有很强的装饰美感，仿佛时光在画面上留下了印记。

揉纸法在绘画作品中的运用，不仅能体现作品的局部质感，还能烘托画面整体氛围，为整个画面增光添彩。

（二）揉纸法与其他技法在画面效果上的区别

工笔画中常用的肌理技法有很多种，其中与揉纸法的肌理效果差别较大的有擦洗法、接染法等。

擦洗法是在擦洗前将整体画面打湿，对需要处理的地方进行擦洗，使画面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色调。擦洗法可以用来调整画面，也可以用来处理局部细节。如画家雷苗的“浮水印”系列作品，就用到了擦洗法去调整画面整体氛围。画家运用擦洗法制造出一种水在玻璃器皿上的流动感，水痕使画面更加生动。再加上擦洗法在画面背景中的使用，使背景的颜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有一种朦胧的画面效果，与画面主题相呼应。

接染法是在作画时用不同的颜色交替接染，这样，颜色未干时相互交融会产生过渡色，待水分干透，画面上会呈现出不均匀的颜色，从而使画面效果更丰富。当代画家梁文博的工笔人物画作品《骄阳》就大量运用了接染法，画面中的植物用黄色、褐色、绿色交替接染，颜色更加丰富，并且有一种在阳光下的斑驳感。

擦洗法和揉纸法虽然都是对画面的一种“破坏式”肌理技法，但擦洗法偏柔和，可以让画面更朦胧，有一种梦幻感。而揉纸法所营造的画面效果是一种裂痕的感觉，有一种斑驳、厚重的气氛。接染法与揉纸法所造成的画面效果更是大不相同，接染法不会对画面造成破坏，并且颜色更加丰富，使画面显得活泼生动，揉纸法虽然没有过多的颜色，但可以使画面更有质感，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宁静。

二、当代工笔画中揉纸法的材料选择

（一）运用揉纸法的具体操作

揉纸法即将熟宣纸打湿后揉成团，使折痕处形成漏矾效果，在反面（或正面）刷色后显现不同的纹理，一般用于底色的制作。在皮纸或生宣的背面厚涂白粉，干后揉成团，展开后在背面刷色，也可获得类似效果。此技法可作为画面肌理语言的组成部分，在画面中产生重要作用。

（二）揉纸法的材料选择

在整个揉纸肌理的制作过程中，通过多次实践发现，运用不同的手法与材料会形成不同的图案肌理效果。首先，工笔画用到的纸的类型很多，由于揉纸技法需要对纸进行揉搓，所以对纸的要求很高;其次，白粉的性能与调制时加胶的量对肌理的画面效果影响很大;最后，揉完纸展开后，需要在纸张背面刷色，各种国画颜料与墨的渗透效果与显色性能都有差别。

第一，纸张的选择。揉纸法可通过采用不同属性的纸张呈现不同的肌理效果，工笔画常用的纸材有很多，如宣纸、皮纸、毛边纸、纤维纸等。如果要使用揉纸法，那么过薄的纸就不适用，因为揉纸法需要把纸进行反复揉搓，从而形成漏矾的效果，纸张太薄容易破损。生宣纸同样也不适用，揉纸法需要在背面上色，从而在正面产生肌理效果，如果在生宣背后上色，颜色会直接渗透，不会产生揉纸的痕迹。除过薄的纸和生宣之外，常用的国画用纸都适用于揉纸法，不过工笔画中常用的是熟宣、皮纸等有一定耐磨性的纸。制作揉纸肌理工序复杂，每一种纸产生的效果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首先是宣纸，蝉翼宣纸过薄不适用，以云母熟宣为例，云母宣纸较厚，适合反复揉搓，且容易产生折痕（图1）。其次是皮紙，皮纸纸质柔韧、薄而多孔、纤维细长但交错均匀，虽然比较薄，却很有韧劲，在揉纸过程中不容易损坏，皮纸对墨的渗透力也比较强，正面的折痕显色较为明显。同时，因为皮纸本身含有很长的纤维，所以纹路会比较繁密（图2）。经过实践发现，熟宣纸、皮纸都能用揉纸法形成明显的痕迹。熟宣纸不用在背面刷白粉亦可揉出明显的痕迹，上色后，正面纹理清晰、干净;皮纸纸张较薄，需在后面刷上白粉，肌理纹路明显。

第二，白粉性能的发挥。在揉纸法的使用中，白粉是所需的材料之一。白粉在使用时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例如加胶的多少、刷的薄厚程度等，这些都会影响画面最终的肌理效果。白粉的使用不是必要条件，在用熟宣进行肌理制作时，也可以不用刷白粉，但是单纯地揉纸产生的效果比较单薄，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将白粉刷在纸的正面或背面，从而揉成自己所需要的纹理。首先，白粉有很多种，用的最多的就是立德粉。立德粉作为一种无机白颜料，遮盖力较强，粉质比较细腻，经常在中国画领域出现。因为白粉为粉末状，所以在使用立德粉时，必须加胶，这样立德粉才能附着在纸上，而胶的配比必须注意，量要适中。胶少了，立德粉会大面积脱落（图3），无法进行下一步操作;胶多了，立德粉则会附着的很紧实，揉纸时纸张可能会破损。在纸上刷白粉时还要注意不能刷太厚，如果刷太厚的话，纸揉过后展开，并且熨平，还是会变得凹凸不平（图4），甚至还会影响人物的刻画。总的来说，刷白粉时的每一个步骤都影响着白粉性能的发挥，为了避免白粉脱落，或白粉刷太厚导致纸张凹凸不平，需要进行反复实验，确保刷白粉的厚薄程度适宜，经揉皱后，能达到画面所需的效果。

第三，国画颜料与墨的选择。在使用揉纸法形成画面肌理时，颜料与墨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国画创作中，常用的颜料有管状颜料、固体块状岩彩、矿物质粉状颜料等。一般来说，纯天然颜料分为矿物质颜料、植物颜料两大类，还有现代化工技术合成的颜料。因为揉纸法用到的颜料，需要从纸的背面渗透纸张，在画面正面显出纹理，所以就需要用渗透力较强的颜料。矿物质颜料是从矿石中加工提取出来的，通常呈粉末或颗粒状，需要加胶使用，上色后附着于纤维表面，虽然不易褪色、色彩鲜艳、遮盖性强，但渗透性较差，颜色很难从纸张揉出的褶皱中渗透到正面。并且，矿物质颜料普遍较贵，用来形成肌理效果，性价比不高，也很难出效果。植物颜料是从树木花卉中提取出来的，在上色时，其色素分子由于化学吸附作用，能与纤维亲合，从而改变纸张的颜色，除藤黄等少数颜料外，大都没有遮盖力，但渗透性较好，适用于揉纸法。现代化工技术合成的颜料色泽鲜艳、着色力强、易溶解，与植物颜料一样，渗透力都较强，并且合成颜料成本低、价格低，更适用于揉纸法肌理效果的制作。

使用揉纸法在纸张背面上色时除了用颜料外，还可以用墨。墨按原料可分为油烟墨与松烟墨，松烟墨是用松树枝熏出来的烟灰掺以动物骨胶捣制而成。由于骨胶会腐，故配以麝香、冰片、猪胆等药材防腐，并能解胶而增强墨的渗透力。在颜色方面，油烟墨能达到漆黑的程度，而松烟墨就难以形成特别黑的效果;在墨色的通透度及色泽方面，油烟墨不如松烟墨;在墨色的扩散方面，油烟墨和松烟墨都有不错的扩散性，基本差别不大。使用揉纸法时，墨色只需要渗透纸张漏矾处就可以，所以这两种墨都适用于揉纸法。

颜料和墨都可以在肌理制作时上色，如果用颜料的话，选择深颜色的颜料更容易突出肌理效果。绘画者可以通过不同的实验，根据画面所需，选取合适的颜料和墨。

三、结语

揉纸法作为一种工序复杂的特殊技法，被越来越多的工笔画家运用。由于揉纸法的使用中运用到的材料种类有很多，且特性也都有所不同，所以，选取合适的材料制作画面所需效果就成了重中之重。材料的合理运用可以提升画面效果，这就需要绘画者积极探索不同材料，研究不同材料之间的差异，最终选取最优方案，形成完美的画面效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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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余晓歌，西北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