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韵生动得真趣——读德公山水

陈国安

李超德，苏州大学艺术学院二级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苏州大学卓越人才特聘教授，苏州大学博物館馆长，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重大招标项目“设计美学研究”首席专家，一级学科设计学博士点带头人，江苏省教学名师。

德公非画人也。

德公客居苏州多年，于苏州大学艺术学院讲授西方艺术理论与设计学，画画余事而已，既非正业便多率性，伸纸落笔有真性情寄于纸砚赭绿，丹青多能气韵生动。

《高岭虚阁曲涧幽》中，飞鸟过峰峦楼阁，而曲涧幽深，笔墨空灵而沉着，枝叶间似可听得微风过耳，动在静中生出无语能传之趣味。丹徒笪重光云：“山川之气本静……林泉之姿本幽。”德公潜心于经史诸子，更是热衷远足旅游，诗书养心，远足蓄情，故其笔端有真风雅真感受。

真感情方能出奇趣，《云水烟树》“夜雨欲霁，晓烟既泮”，树下屋瓦鳞次静默，满纸绿树可亲，远江舟子待航，所谓“神奇之趣”也。《雪峰隐隐图》作于腊月，应时应景，用笔益奇，纯以水墨，渴润相济，“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草堂卧藏于坡树之下，幽壑荒迥，笔触随性，并不讲究，而读来却“率多真意”，米南宫评董北苑曾有斯言者。

德公从不以画人自任，笔随心驰，毫无羁绊，心有迁想即放笔纵意，《幽人山野图》不见幽人而孤舟自横，松柏挺空，盈幅有荒寒之境，内心之骨傲略可窥见矣。非骨傲者而不能气息爽畅，非气息爽畅者而不能水墨韵致飞扬灵动。《野树奇藤图》最是气韵生动，高士草亭谈笑之声遥遥传出，春山已醒，谷溪正融，流泻之声时相应和。远树近草柔和，笔调轻盈，德公真是多情，多情人极真诚，真诚者才能得天趣。

德公祖籍江阴，生于书香门第，幼受庭训，熟读诗文，少时青春长在京口，与我便是同乡。订交二十余年，时相过从，所谈大多文史掌故，少及绘事，今以多帧山水示下，忽忆梦溪园主沈括记宋迪评家用之山水：“汝画信工，但少天趣。”德公未必自信其山水工妙，而我却由此知公心底一派天趣。画人胸中有天趣，其笔下山水便有气韵，气韵出自真诚，画画需要真诚。

德公真画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