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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背景下中国文学“走出去”译介模式发展的启示

2022-05-30何晓茵

传播与版权 2022年12期

[摘要]在新媒体时代,中国文学“走出去”进入新阶段,中国文学的对外译介面临新的机遇与挑战。文章以译介的成功典范—香港《译丛》杂志和新兴网络翻译平台“纸托邦”为例,从译介主体、译介内容、译介途径、译介受众四个方面对比二者的译介模式,并结合新媒体时代媒介传播的变革,探讨中国文学“走出去”的有效路径和对译介模式发展的启示。

[关键词]译介模式;《译丛》 ;“纸托邦”;海外出版

“文学是了解一个国家文化最好的媒介”[1],中国文学译介是传播中国文化的重要途径。1951年创办的英文版《中国文学》是中国文学“走出去”的开端,此后,20世纪80年代的“熊猫丛书”、20世纪90年代的《大中华文库》等,都是中国文学译介的丰碑。21世纪在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的引领下,“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等项目使中国文学的海外传播不断加速升级。中国文学成功译介到海外的案例越来越多,如《狼图腾》《三体》等都取得了良好的译介效果。但在全球文化语境下,中国文学的海外译介仍是逆流而上,充满挑战,因此,协调各种译介模式,提升传播效果,是实现中国文学“走出去”的关键。文章将拉斯韦尔传播模式应用到译介学领域,以香港《译丛》杂志和新兴网络翻译平台“纸托邦”为研究对象,从译介主体、译介内容、译介途径、译介受众四个方面对比二者的译介模式,总结二者成功的译介经验,探索新媒体背景下译介模式的发展。

一、《译丛》与“纸托邦”的创建与发展综述

《译丛》杂志由香港中文大学翻译研究中心于1973 年创建,致力于“向西方读者介绍中国文化,满足外国读者对中国文化的兴趣,以中国的视域向其提供原始素材”[2]。根据世界图书馆目录检索平台的数据,《译丛》杂志已被世界各地超过200家图书馆收藏。中国当代很多作家如莫言、杨绛等的作品都是通过《译丛》成功的译介走进海外读者的视野。当前,《译丛》已成为推介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重要窗口,是高品质学术译介出版机构的代表。

2007年,美国翻译家Eric Abrahamsen与几位来自国外、热爱中国文化的青年翻译家共同创建了译介中国文学的博客网站“Paper Republic”,即“纸托邦”, 一方面“纸托邦”集结了众多以英语为母语的译者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的英译,向世界译介中国的优秀文学作品;另一方面,其又是一个出版咨询平台,面向海外出版机构发布中国图书资讯,构建起了连接中国文学与海外出版社的桥梁。历经多年的发展,“纸托邦”已成为中国文学海外推介的重要网络平台,为中国文学的国际传播发挥了显著的作用。

在新世纪,以数字技术、无线网络为支撑的新媒体成为时代特征。不同传播介质在中国文学的海外译介出版中有着各自的优势。《译丛》作为纸质实体传播的典范,与“纸托邦”这一新兴网络传播介质,在译介模式上各具特色、各有所长,二者的译介经验为新媒体背景下译介模式的发展提供了诸多启示。

二、《译丛》与“纸托邦”译介模式的对比

(一)译介主体

译介主体是遴选、翻译与编辑文学作品的个人或群体[3]。作为独立的学术机构,《译丛》在译介主体方面形成了编者、译者、作者有机统一、有效互动的模式。《译丛》的编译成员兼具中西文化教育背景,具有国际视野和跨文化沟通能力。如1987—2007年担任《译丛》杂志主编的孔慧怡,具有深厚的汉英翻译经验。她的译者团队中既有本土学术型翻译家如黄国彬、余光中,又有西方汉学家如葛浩文,柳存仁等。“《译丛》构建了一个国际性的文学译介团队,从他们的人员组成中可以窥见国际汉学界与中国文学界交互融通、中西方翻译研究与实践相互交融以及跨学科的多重人文关照。”[4]

与《译丛》融贯中西、专业学术性强的译介主体相比,“纸托邦”的译介主体的身份更为杂合化,其集结了一批优秀的海外译者,如外籍中国当代文学翻译家蓝诗玲、韩斌、谢飞等。他们中很多人曾长期在中国生活,通晓中国文化、语言,又熟悉国际出版流程、了解海外市场,兼具译者、撰稿人、文学评论家等多重身份。例如,“纸托邦”创始者Eric Abrahamsen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翻译了王晓波的《我的精神家园》、王晓方的《公务员笔记》等,还担任《人民文学》英文版PATHLIGHT的编辑总监。2011年,“纸托邦”与《人民文学》合作为PATHLIGHT提供译员和选材、营销方面的咨询服务。此外,“纸托邦”注重对新生代译者的培养。“纸托邦”建立的初衷就是讓年轻译者交流翻译经验,探讨翻译技巧,鉴赏译本等。因此,“纸托邦”的译者团队形成了供稿人、文学经纪人、出版社多元联动的共同体。

(二)译介内容

译介内容是中国文学海外推介获得成功的关键要素。译介内容的选取应以世界文学价值内涵为标准,遴选易被海外读者接受,又具中国特色的优秀作品。《译丛》在译介内容选择上始终坚持将“作品的文学价值”作为第一考量。具体来讲,首先,《译丛》选材广博,古今并重,创刊初期侧重译介中国古代经典文学,如先秦散文、元杂剧等。20世纪80年代,《译丛》重点推介冰心、北岛、王安忆等作家的作品。20世纪90年代初,《译丛》文库出版了莫言的英文小说集《〈爆炸〉及其他》。其次,译介作品在地缘上辐射海峡两岸暨香港、澳门,尤其是港台地区的优秀作家作品得到了充分的发掘,如2004年的专号《台湾新诗歌》,2008年出版的丛书“穿越物质之屏:香港二十世纪文选”等。专号是《译丛》的特色,如2021年为杨绛诞生100周年,《译丛》推出了杨绛特辑。最后,作为学术型纸质实体传播介质,《译丛》始终坚守独立的文学品质,学术性强,这也是其在译介内容上获得成功的原因之一。

“纸托邦”的译介选材除了基于作品的文学价值,出版价值、市场价值也是其重要的考虑因素。主编Eric Abrahamsen曾表示:“市场价值与文学价值并不总是对等,但是没有市场价值的认可,文学价值有时很难传播。”[5] 同时,“纸托邦”注重推介新人新作,秉承“只要是好文学,便不问出处、来者不拒”的理念。“纸托邦”的译介内容主要为当代中国文学作品,侧重反映当代中国国情和时代特征。以2020年“纸托邦”网站发布的译介作品为例,其中包括诗歌、散文、科幻小说、经典小说和儿童文学。小说如苏童的《猎人的影子》、阎连科的《三兄弟:我的家庭记忆》,诗歌如梁屏群的《荷叶》、吴生《我的村庄:诗选》等。此外,“纸托邦”从2015年发起“短读计划”,通过网络和大众媒体定期发布中国当代文学短篇,收获了良好的读者反响。“短读计划”采用在线发表的形式使内容选择和发表时间都极具灵活性。例如,中国二胎政策出台后,“纸托邦”适时发表了鲁敏的散文《1980年的第二胎》(汪海岚翻译)。2020年,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纸托邦”发布了一系列有关“疫情影响”的作品,如邓安庆的《隔离在黄冈老家40天,我与父母关系变好了》。这都凸显了网络传播介质的优势,即对当下热点反应灵敏,信息传播快捷,移动网络平台支持随时阅读,符合新媒体时代读者的阅读习惯。

(三)译介途径

当前,海外读者对中文作品的关注度较低,当代中国文学的译介阻力重重。想要突破这一困境,我们就要优化现有译介途径,拓展译介渠道,提升传播效果。而《译丛》在探索多元化发行渠道拓宽出版路径方面一直是行业典范。第一,《译丛》积极与海外出版社合作。香港中文大学与美国华盛顿大学出版社、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联合发行的《译丛》文库,至今已出版近50部译著,获得了良好的传播效果,成为中外合作海外译介的成功范例。第二,1996年,《译丛》顺应时代趋势,开通了网站,在网站上用户可查询到《译丛》每期目录。2007年,《译丛》网站还增设译者、作者的信息索引,不断完善作品相关资讯。同时,为方便读者在线订阅,《译丛》还开辟了网络销售渠道。第三,《译丛》注重海外营销与广告宣传,在主流英文版报刊上刊登广告,推介作品。如《译丛》文库出版张爱玲的小说集时就通过“Newsletter”(《通讯》)刊登广告大力推介张爱玲的作品。《译丛》还积极参加各类书展,并多次在展会上展示译者原始手稿,赢得了海外出版商的青睐。

不同于传统的译介途径,“纸托邦”是数字化译介的代表,其不仅发表中国文学英译作品,还发表相关的文学博客、书评、书展、访谈、获奖信息等。快捷的信息发布和互联网广大的受众是数字化译介渠道的显著优势。“纸托邦”另一大优势为信息共享。“纸托邦”为从事中国文学英译的译者们提供了便利的交流平台,打破了中国文学译介长期局限于学术界的壁垒,有助于译者之间深入交流、互评互鉴。“纸托邦”还与国外知名出版社建立了良好合作关系,如其译员翻译的作品由美国的图书出版公司西蒙与舒斯特(Simon&Schuster)、全球知名的出版集团企鹅出版集团等出版发行。2016年,“纸托邦”还创建了微信公众号以更好地适应数字时代的公众阅读需求,使读者可以便捷地对作品进行评论。“纸托邦”虽不直接从事出版发行,但以数字化传播介质搭建平台、共享信息,联通了译介主体、读者、出版机构、文学经纪人等,为拓宽新媒体时代中国文学译介途径提供了新思路。

(四)译介受众

传播学领域的受众指传播活动中信息的接收者(包括听众、观众、读者等),他们并不是被动地接收信息,而是基于自身的兴趣、价值观主动地选择信息。因此,我们要达到良好的传播效果,就要了解受众的属性和需求,做到有的放矢。具体到译介学领域,译介的受众就是读者。就《译丛》杂志而言,其狭义的读者群体为包括汉学家在内的专业人士,广义的读者群体为广大中国文化的爱好者及海外高校师生等。在清晰界定目标读者的前提下,一方面,《译丛》突出专业学术背景,推出《译丛》丛书,出版中国古代典籍译著,满足汉学界专业人士的专业需求;另一方面,《译丛》以亲民、通俗为特色,发行《译丛》文库,重点推介中国当代文学,拓展大众读者群体。《译丛》始终在积极拓宽发行渠道,突破小众化、精英化的受众范围。

作为推介中国文学的网络平台,“纸托邦”以全球英语读者为目标受众。网络传播的优势在于受众群体庞大,且突破了地域的阻隔,读者可以随时随地进行阅读。同时,由于“纸托邦”是由外国人创建的一个西方民间译介平台,其编、译人员多为西方国家学者,他们对西方读者有更深入的了解,在翻译时能充分考虑到西方读者的文学审美和接受心理。“作为绝大部分是在英语国家文化形式库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英语母语者,Paper Republic成员更清楚‘译什么 ‘为谁译‘怎样译,他们能准确捕捉目的语文化动态,协调市场、机构、读者、形式库等多种因素之间的关系。”[6]

三、新媒体背景下译介模式的发展启示

自1973年创刊以来,《译丛》传播中国文化近五十年,成绩斐然,被誉为“洞察中国文学的窗口”,是中国文化国际传播的主力军。在新媒体背景下诞生的“纸托邦”作为中国文化网络传播的代表,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传播中发挥了显著的作用,是数字化传播的新生代力量。这两个中国文学的译介典范体现了实体传播与数字传播的差异与共融,为未来译介模式的发展提供了启示。

首先,在译介主体方面,综合《译丛》和“纸托邦”的传播经验来看,中译外的理想群体应具备双重文化背景,不仅外语达到母语水平,熟悉中国本土文化语言,了解海外读者的需求与审美,还要熟悉国际出版流程,善于与海外出版社沟通,综合这些条件来看,中外合作是一种值得推介的理想模式。翻译不仅是语言信息的转码,还是文化的交流。中国本土译者需要外国学者提供校正文本、润色语言的帮助;而海外译者则需要中国本土译者提供信息、解释背景等。事实上,《译丛》在20世纪90年代就倡导合译的模式,从而保证翻译质量。其次,官民合力既可以加強政府官方机构与民间译介组织的合作,也是促进中国文学“走出去”的有效途径。如2011年《人民文学》英文版PATHLIGHT就是中国官方译介出版机构与“纸托邦”合作的产物。在中国文学的海外译介传播中国文化的过程中,官方媒介始终是主力,这使得推介作品的内容或多或少受到官方意识形态的影响,在西方读者群体中的接受度不高。而像“纸托邦”这样的民间译介组织弥补了这一不足,他们的译介更具亲和力。可见,民间译介组织无疑是对官方推介的有效补充。最后,数字化时代的新媒体技术使文字、 影像以及声音三大符号媒介得到有效的融合,文学形态与文学传播亦呈现多模态、多维度的特征[7]。 译介出版要积极融入媒介发展的新格局,有效利用数字化传播,并与实体传播融合创新、优势互补,建立起中国文学的多元化新媒体传播体系,提升中国文学海外传播效果,实现中国文学由“走出去”向“走进去”的跨越。

[参考文献]

[1]鲍晓英.中国文化“走出去”之译介模式探索:中国外文局副局长兼总编辑黄友义访谈录[J].中国翻译,2013(05):62-65.

[2] LORD HUNT.Foreward[J]. The British Journal of Criminology,1973(01):1-5.

[3]鲍晓英.中国文学“走出去”译介模式研究:以莫言英译作品美国译介为例[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14.

[4]葛文峰.香港“《译丛》丛书”与中国当代文学“走向世界” :译介模式及传播启示[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16(05):58-70,140.

[5]王祥兵.中国当代文学的英译与传播:《人民文学》英文版Pathlight编辑总监艾瑞克笔访录[J].东方翻译,2014(02):33-37.

[6]王祥兵.海外民间翻译力量与中国当代文学的国际传播:以民间网络翻译组织Paper Republic为例[J].中国翻译,2015(05):46-52,128.

[7]葛文峰.香港《译丛》的中国文学对外翻译传播模式研究:以孔慧怡主编时期(1987—2007)为中心[J].燕山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04):1-7.

[基金项目]天津财经大学珠江学院2021年度教学改革课题“基于价值塑造的《美国社会文化》课程思政体系建构”的阶段性成果论文(项目编号:ZJJG21-09Z)。

[作者简介]何晓茵(1982—),女,天津人,天津财经大学珠江学院外语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