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思想史研究的宫殿
2014-07-16贺畅
贺畅
虽然宫殿依然宏伟,但“欧洲思想史译丛”告诉我们,思想研究的大门已经打开,民众可以适当地自由出入了。
我非常想引摘“欧洲思想史译丛”中的某段话,以证明这套丛书对于非专业读者同样具有可读性。但恐这样做,会破坏“译丛”编选者真正想努力达到的目的。不管什么样的历史时期,总会因种种局限,令当时的人迷茫,希冀通过早先的经验,找到可资借鉴乃至直接解决问题的答案。然而,不同时期、不同地域有不同的差异和条件,恰恰是这种寻找,很大程度限定了人们的思想,滞碍了人们的视野。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中国社会转型和全球一体化进程加快的这十几年,随着大量的国外思想哲学、历史以及文化艺术图书的引入,国人比以往更加了解自身以外的世界了。但如果是为了应景于一时热潮,随意的图解甚至是进行非历史的比附,不但不能提高读者的认识水平,而且会造成错误认识。
显然,“欧洲思想史译丛”的编选者所要探求的是西方思想史研究的真意之所在。他们在深入思考了诸如今日的学界为什么要执著地研究看起来已经久远的西方思想,以及社会民众何以开始如此关注遥远的西方思想等问题之后,决定组织选译这套译丛。由此也使得这套译丛的内容,非常有益于我们的社会现实,编选者的目的在于通过对欧洲思想史的研究成果的组织翻译,向人们展现西方历史进程中,思想发展的走向以及结果;它提供给我们的不是解决问题的直接答案,也不是镜子,而是一个更为丰富宽广的视野,一个能打破我们思维习惯,促发我们重新进行思考的历史视野,从而避免我们陷入试图从思想史中直接找到途径解决眼下问题的误区。因此,随意引摘“译丛”中的一句话,对于理解这套书的意义来说是不合适的。
“欧洲思想史译丛”包括五种,既有《现代欧洲思想史——新评价和新视角》《民族语境下的政治思想史》这样侧重理论方法的论著,也有《共和主义、自由和商业社会:1649-1776》《历史语境中的市场》《自由的法则——自由主义与现代城市》这样的具体个案研究。除《自由的法则——自由主义与现代城市》一书完整地由戴维·伍顿一人独著外,其他四本,皆为多人文章的合集。多人合集的编者同作者一样,也是国外当今思想界的知名学者。比如昆廷·斯金纳、詹姆斯·伯恩斯,还有布莱尔·沃登、保罗·拉赫、琳达·科克以及理查德·谢尔……这些人在西方思想史学界,或一流或顶尖,总之业绩非凡。而“译丛”的编译者也都是国内同行业的研究人员,在编辑译丛的过程中能够感受到,所有作者、编者和译者对于研究思想史功用的认识是统一的,正如“译丛”主编李宏图先生所说:“思想史就给了我们一种反思性的力量和学术资源,有助于我们形成开阔的视野,并从这样的唯一性和褊狭性当中解放出来,修正、更新并重建我们的思想观念。”
“历史研究,特写是思想史研究可以仅仅出于个体的兴趣,出于对未知世界的探讨,出于对历史上遗留的多样性瑰宝的好奇和追求。”这也是主编李宏图先生在译丛总序里所表达的思想史学术研究的动力和态度,既没有刻意追求使人明鉴的古训,也没有曲高和寡的哀怨。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治学的态度,我们才能真正贴近研究者,感受其趣味所在,并由此展开自己理解社会的眼界,进而产生一股参与社会实践、建构社会现实的力量。
“译丛”也确实展现了这样一种魅力。读者如果不是翻辞书式地从作者的研究结论中,直接找寻问题的答案,那就直接读下来,自会体验到一种充实,感受到一份稳定、清醒。尤其当把这些思想史的概念,放回到历史之中去,其中的复杂就不再是抽象的了,它们变得有生命力,并且同我们息息相关。
自20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和历史研究的“文化转向”同步,思想史研究方法出现了重大的变化,其研究对象由重视经典思想家的著作,转向对普通民众心智的研究,研究文本的构成也随之发生转换,研究内容不再是宏大主题,而是更侧重普通人的观念。“译丛”中的《现代欧洲思想史——新评价和新视角》系统介绍了这一转型的内在原因及其外部影响。由此,我想说明这套“译丛”的主要特性,也可说是对读者最有吸引力的地方:这是一套比以往我们所接触过的多数思想史论著,更为亲切的思想史丛书。虽然宫殿依然宏伟,但“欧洲思想史译丛”告诉我们,思想研究的大门已经打开,民众可以适当地自由出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