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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为“黄金年代”镀金

2022-05-29冯舒雅

课堂内外·创新作文高中版 2022年4期
关键词:盖尔臭气过客

冯舒雅

有人曾说,人生归根结底,只是一个有时间限度的事件而已,而我们所热爱的往往并不是某一片土壤,而是我们身处的时代。曾经对于这一观点深以为然:我们无法与自己身处的空间共存亡,而我们身处的时代所留下的记忆与精神特质却独属于我们。而在电影《午夜巴黎》中,导演伍迪·艾伦分明在向我们发问:“如果一个人喜欢的是上一个时代呢?”

在《午夜巴黎》中,现代剧作家盖尔一心迷恋20世纪初的文学黄金年代。他在巴黎旅行的一个夜里,跳上一辆老轿车后,穿越回百年前的咖啡馆,实现了与海明威、斯坦因畅谈文学的梦想。而当时的文艺界神往的却是巴黎的美丽年代、印象派的天堂。谁承想,当盖尔坐上马车来到19世纪时,高更和德加正谈论着这个时代想象力的匮乏,怀念着逝去的文艺复兴时期。一次次午夜钟声的奇幻经历后,盖尔凝视着每个时代叹息着的人,陷入沉思。从古至今,有许多人悲观地将现实中的磨难与不尽人意归结为“生不逢时”,痛斥批判着当下,转身将所有憧憬付诸一个已经过去而在自己心中幽香四溢的旧时代,正如孔丘对于重返西周的期盼。

为什么人们会热衷于在失掉实质的时空中寻找美?或许,我们喜欢的并非真实的历史,而是经过涂抹与描绘的传奇故事,即使我们并不愿意承认。在世人所描绘的历史长轴中,寻找一片精神的栖息地,以安抚自己在不确定的现实中难以安放的灵魂。在这之中,“黄金年代”则是一切美好形容词的集合,它与“草垛式人物”并无本质上的区别——固然有其原型,但随着历史的发展,人们不断将各类带有积极意义的标签贴在它们身上。久而久之,它们不再为真实的历史而存在,只为寄托人们的某种精神向往而存在。

为精神营造一片桃花源,不失为对一种至上境界的追求与神往,从另一个侧面看,亦是对现实无意识的逃避。“黄金年代”之所以美好,其实是因为真相的缺失为历史蒙上了一层美丽朦胧的面纱。处在当代,我们亲眼见证丑恶,内心深谙种种阴暗面的存在,却无法清晰地察觉到那些或流逝或被掩盖的历史真相。电影《香水》中有这样一段描绘:“18世纪,城市里始终弥漫着现代人难以想象的臭气。街道散发出粪便的臭气,屋子后院散发着尿臭,楼梯间散发出腐朽的木材和老鼠的臭气……而巴黎最臭,因为巴黎是法国最大的城市。”或许令人哑然失笑,但这就是真实的历史,而我们学习与崇拜的历史片段却是宏大背景下一个并不典型的缩影。这些道理,倘或我们愿意深究,并非无法了解到,只是我们通常都是浮于表面、浅尝辄止地对过往进行一些想象,从而得出基于主观臆断的观点,屈服于“描绘的历史”,才会对过往,对“黄金年代”,寄托如此多的幻想。

文明的发展是环环相扣的,倘若没有世纪的积累,每个“黄金年代”的飞跃与绽放,人类的文学与艺术便无法达到今日的高度。以发展的眼光来看,今天的人们远比先前每一个“黄金年代”的人们拥有更为优越的条件、更为丰富的资源、更能够激发灵感的创作环境。我们倘或了解到这一点,或许对过往的依赖便会少一分,对现实世界的信念也会多一些。

时代如过客,巴黎是其精华的保存者,可若没有这一个个过客、每一代全身心投入的作家与艺术家,它只会成为一片精神荒芜的土地。把心沉潜在当下的每一瞬,去看见,去感知,去寻找心灵的触动,眼前亦可以成為“黄金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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