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合唱浸润每一个孩子的心灵——人人美育视角下的初中班级合唱教学实践探索

郑艳华

“人人美育”的提出主要是落实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中的要求：“坚持面向全体。健全面向人人的学校美育育人机制”①，即“让所有在校学生都享有接受美育的机会”②，这也是推动教育均衡的必经之路。合唱教学是实施人人美育的最佳载体之一，《义务教育音乐课程标准（2011年版）》明确提出：“要更加重视并着力加强合唱教学，使学生感受多声部音乐的丰富表现力，尽早积累与他人合作演唱的经验，培养集体意识及协调、合作能力。”③

但长期以来，合唱教学一直是初中音乐课堂中的难点，也是教师们不愿触及的瓶颈问题，其主要原因在于合唱团员的不可选择性，处在变声期的学生（尤其男学生）音色不好调节、音准不好控制，以及各声部难以均衡等问题。笔者通过对哈尔滨市部分区县共473名学生进行合唱及基本音乐知识的认知情况的问卷调查发现，接触过合唱的学生约占总人数的31.92%，掌握基本音乐知识的学生约占12.69%，这部分学生可以在合唱中起到带头作用。也就是说，除了上述音准、音色、均衡等因素之外，没有接触过合唱和对基本音乐知识了解不多的学生将是班级合唱教学的重点研究对象。基于让每一位学生都参与合唱的初衷，笔者从学科角度制订了全市初中专项研究方案，带领音乐教师深入探索班级合唱教学方法，以帮助教师解决音色、音准及声部均衡等合唱教学难题，推动班级合唱教学的常态化进程向“人人美育”目标不断迈进。

一、探寻实施路径，推动班级合唱人人参与的常态化进程

（一）现状调研，制订专项方案

2016年，笔者对哈尔滨市初中音乐教学状况调研后发现，学生的合唱能力、器乐演奏能力和本土音乐文化认知能力培养等三个方面一直是困扰音乐教师的教学难题。为了更好地引领大家探寻破解难题的方法和路径，增加直面问题的信心和勇气，2017年3月，教研团队拟定了《哈尔滨市初中音乐学科“三个一”教学暨“班级合唱”、“班级器乐”、“黑龙江地方特色音乐”教学研究实施方案（试行）》（以下称“三个一”）。其中，对于“始发站”的“班级合唱”，我们依据“三个一”要求制订了《哈尔滨市初中音乐学科“班级合唱”教学研究实施方案》（以下称《方案》），以人民音乐出版社音乐教科书为蓝本，明确研究目标，从基地选择、课程建设、专家培训、合唱选曲、教学评价、时间步骤等方面做规划。通过市级先行研究示范、形成解决策略、区县推广实践、形成成果汇编、现场会议推进、融入常态课堂等办法来推动实施班级合唱教学。

（二）研习培训，提升实践底气

做任何一项研究都离不开理论的支撑和引导，音乐教学研究更不例外。在班级合唱研究初始阶段，市级教研部门引领教师阅读和研习了大量关于美育的书籍和文章，以及有关合唱训练、合唱指挥等方面的专业书籍，以提高理论水平，为班级合唱教学的实施做好铺垫。同时，针对初中班级合唱教学的需求，还特邀合唱指挥专家为全市教师进行合唱技法与实际应用的专题培训指导，使教师真正学会如何将指挥技巧运用于课堂教学，进而让教师们的实践研究更有底气。

（三）试点研究，引领多彩合唱

为了消除教师们的畏难心理，《方案》下发以后，市级教研部门率先开启课堂实践研究，并选定两个区的两所学校作为“班级合唱”研究试点，随后制订计划，明确年级、教师和曲目，开启以市级教研部门为引领的市区校联合研究。我市初中分为“六三”和“五四”两种学制，因此根据初中教学实情，选择在六、七、八年级进行试点教学。在研究过程中，我们力求抓住初中合唱教学的要点和难点问题不断研磨、推敲，并由教研员上课示范讲解，激发教师们的授课热情。历经一个学期的实践研究，我们推出了七年级下册第三单元的《青春舞曲》和第四单元的《红河谷》两节观摩课，使处于变声期的学生在自信演唱和音准、声部均衡等方面均有不同程度的突破，探索示范的“分层教学”策略，为后续各区县教学研究提供了参考。有了“前人”的引领，区县教研员便带领教师们“迈开步子”，躬耕课堂，陆续推出《彩云追月》《大海啊，故乡》《转圆圈》《拉库卡拉查》等十几节公开课，展示出一幅幅风格各异的班级合唱图景。期间，部分学校还组织了班级合唱比赛，通过课内外结合的方式推动班级合唱的普及。2019年9月，在全市的班级合唱研究成果汇报中，《赶圩归来啊哩哩》一课获得广泛好评，坚定了师生们的参与热情。哈尔滨市初中音乐教研团队历经五年多的执着探索，收获的成果已形成引领辐射效应，促使很多教师开始自主选择班级合唱在各级各类赛课中亮相，教学策略运用得越来越醇熟，与此同时学生演唱也越来越自信，这些都积极推动了班级合唱教学的常态化步伐。

（四）成果生成，提供参考依据

为深化“三个一”教学研究特色，笔者根据教学状态不断归纳总结，制订了《哈尔滨市初中音乐学科“班级合唱”教学评价量表（试行）》（见表1），以“四个框架”“十一个分支”指导实施班级合唱。其中，“四个框架”为量表的“一级项目”，从“教学设计”、“学生学习情况”、“教师教学情况”和“教师基本功”四个角度拟定。“十一个分支”为“二级项目”，分为A、B、C、D四个评价等级，作为“四个框架”指导下的具体评价参照，为全市教师开展班级合唱教学提供方向引领，促进班级合唱教学质量提升。

表1 哈尔滨市初中音乐学科“班级合唱”教学评价量表（试行）

在研究过程中，笔者编辑整理了近三十篇优秀教学设计和教学反思，形成《哈尔滨市初中音乐学科“班级合唱”教学成果汇编》，为一线教师开展研究提供参考和借鉴。

二、优化教学方法，追寻班级合唱基于美感的艺术表达

在上述教学路径引领下，笔者带领实验教师走进课堂，潜心研究，探索破解初中班级合唱难题的有效方法，引导学生追求基于美感的多角度合唱表达。

（一）个性化编创，张扬自信演唱之美

正如郭声健教授所说，面向人人就必须树立美育课堂人人平等的观念，要尊重学生个性差异，因材施教，分层教学。④一直以来，变声期男生的演唱是初中歌唱教学最大的难点，尤其对于班级合唱来说更是如此。此时急需关注学生的个性差异，因材施教，采取分层教学的办法，让每一个学生都能自信参与。为了解决这一难题，笔者提出为变声期男生和演唱能力较强的学生建立分层学习目标。以七年级下册第三单元歌曲《青春舞曲》为例，首先降低变声期男生的演唱难度，在共性基础上采取个性化设计，依据歌曲风格特点，编创一条适合男生自然音域演唱的旋律——一般为伴奏类型的节奏音效或长短音结合的合音伴唱。同时，把低声部旋律设计为“贝斯”的节奏，配上简单的音高，使变声期男生能够以其独有的浑厚音色为歌曲演唱“伴奏”，也让整首歌曲既充满韵律感，又不失和声的厚重感。这样的旋律简单易学，男生只需在自然音域有控制、有节奏地演唱“嘣”这个字即可，从而有效解决了变声期男生在集体演唱中的畏难心理，从他们饶有兴致的参与中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其次，为了满足演唱能力较强的学生的艺术需求，我们编创了一条稍有难度的中声部旋律，这让歌曲的和声色彩更丰富，风格愈加浓郁，每一个学生也都能扬长避短、自信演唱。

谱例1

（二）打磨演唱音色，体验趋向和谐统一

和谐统一的音色是合唱教学的最大主题之一。出于变声期的原因，初中生的音色训练是教师要面临的又一挑战。在前面已解决男生自信演唱的基础上，我们又设计了不同的发声训练，如用“li”“lu”等音进行连音和跳音练唱，帮助学生寻找科学的发声状态。同时，还兼顾了气息和音色调整训练，让学生感受有气息支撑的声音，进而获得演唱的根基。在音色调整训练中，我们重点强调声音的“出口”，即从哪里发声，力求以通俗、形象化的语言对初学者进行描述。

（三）声部主次分明，力求演唱趋向均衡

演唱趋向均衡涉及识谱、音准和声部配合等问题。通过问卷数据分析，我们发现识谱对于大部分初中生而言仍然是比较困难的，而运用合唱学习则可以逐步解决这一难点。以六年级上册第二课歌曲《赶圩归来啊哩哩》为例，实践如何唱准跳进音程。（见谱例2）第一条旋律第一拍中的“”音到“2”音为四度音程，有些学生不能准确演唱，我们便采用“搭桥”的方式，在两个音之间加入自然音“、 1”，帮助学生找准音高，待反复练唱之后再去掉这两个音，学生即可轻松唱准这一四度音程。这是试点教学中常用的方法，可以帮助学生有效找准音高，解决识谱学习中音程跨度较大的问题。

谱例2

当然，即便找准音高，可能还会存在唱不准旋律的情况，这在班级合唱中属于常见现象。实践中，教师会鼓励唱不准的学生先小声唱，仔细聆听其他学生的演唱，然后再调整音准，就会逐渐改善。作为教师，要根据学情适当调低评价标准，允许班级合唱中“不和谐音符”的存在，把鼓励全班学生积极参与和享受合唱艺术作为班级合唱的最高目标，这才是基于人人美育视角的班级合唱教学实施的长久之计。

声部均衡是合唱追求的至高境界。笔者认为，和声清晰和演唱力度合理分配是声部均衡不可或缺的两个方面。在初中班级合唱中追求声部均衡是一个非常严峻的挑战，对此我们把目标定位在声部趋向均衡程度。例如，在歌曲《红河谷》的教学中，教师采用柯尔文手势引导学生确立“绝对音高”，并将歌曲中两个声部的音符时值拉长，利用手势带领学生慢速演唱，待学生熟练后再回到歌曲原来速度，感受和声的和谐运行。“由于音乐力度的变化，对音乐形象的展示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⑤，因此，我们更加重视力度强弱变化的训练，鼓励学生在不同的作品中深刻体验。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学生在二声部演唱逐渐稳定的同时，还可以关注到另一个声部的演唱。他们开始意识到，声部均衡需要团结协作才能促成美感表达。当然，声部的均衡还与音区、音色等诸多因素有关，需要持续学习和体验。

（四）竖笛辅助识谱，体验能力迁移之趣

迁移是一种学习中学得的经验对另一种学习的影响。借助竖笛吹奏实现多声部旋律识谱，是我们在班级合唱实践中的又一方法。它将竖笛吹奏习得的识谱能力迁移到合唱学习中，提高了学生的音准及和声感知力。七年级下册第一单元的《一二三四歌》是一首军旅歌曲，教师引导学生用竖笛吹奏二声部旋律，使学生通过看、吹、听旋律在头脑中形成音高记忆，并在放下竖笛时能很快地唱准曲谱，进而使得填词演唱已不是难事。竖笛辅助识谱能力的迁移为班级合唱识谱学习提供了有效帮助，既使学生感到能力迁移之趣，又充满识谱学习的“获得感”。

（五）发挥评价之力，锤炼品鉴之功

恰当的评价如同催化剂，能带动心灵主动向着美好前进。在班级合唱课堂中，我们要求实验教师充分发挥评价作用，尤其发挥生生互评作用，提升评价的关注度，增强学习实效性，如音准、均衡演唱、参与度互评等。当点评需要补充和提升时，教师再“出手”，能够凸显教师的“解惑”作用，效果甚好。经过一段时间的坚持，我们明显感到学生的积极性在提高，品鉴功夫在增长，参与热情在高涨。

（六）教师规范示范，提升合唱格调美

教师的专业能力是实施课堂教学的“硬件”，学生会因为教师专业魅力的感染心生敬佩，进而激发学习欲望。教学前，笔者要求教师提前做好演唱、伴奏和指挥的设计，做到深情地范唱、自如地伴奏（根据指挥需要还须提前录制伴奏）、自信地指挥，让学生在教师的示范中得到美的熏陶和心灵的震撼。比如，《一二三四歌》中教师铿锵有力的范唱能激励学生勇往直前、不怕困难的斗志；《游子吟》中教师简单而又流畅的伴奏让旋律诗意流淌，使“儿行母担忧”的情境得到衬托；《彩云追月》中教师自信从容的指挥，学生富有表现力的歌唱，月夜美景自在其中……教师的示范决定着学生的品位，我们力求以高规格的示范提升学习格调，给学生以美的陶冶。

三、试点教学成效显著，班级合唱大有可为

通过上述研究，初中班级合唱教学研究取得阶段性成效。笔者将班级合唱开展前后学生的认知程度做了对比（见表2），从识谱学习态度到音乐知识学习，从音色认知到变声期学生的参与度，从对指挥作用的认知到对声部均衡的理解等方面发现，学生均有不同程度的转变和提高，并开始逐步建立内心听觉，体验到合唱的艺术魅力，感受到与同伴合作的快乐。

表2 初中班级合唱教学前后学生各项认知（表现）程度对比

当然，我们看到表2中班级合唱教学前后的百分比差距符合目前初中学情，也印证了本次调查的预期设想。从表格中我们看到开展班级合唱教学后，学生在识谱、基本知识、音色、男生参与度等方面的认知（表现）程度明显比教学前高出一些。其中，喜欢识谱的学生增加了约55.9%；音乐基本知识从了解到掌握提高了约57.17%；对音色的认知从开始的模糊到后来有意识地建立科学声音观念，提升了约33.43%；从起初对指挥的“忽略”到认为合唱需要听从指挥进行演唱，整体提高了约33.44%；声部均衡从约有26.99%的学生稍有理解，到约有66.67%的学生认为声部均衡应体现以突出主旋律为主的均衡，提高了约有39.68%。令人兴奋的是，男生参与合唱的意愿明显增强，从约12.97%增加到约56%。这大大提高了班级合唱的混声效果，表现力也明显增强。从调研中我们还了解到，大部分学生认为很适应班级合唱教学所采用的方法，如柯尔文手势、竖笛辅助识谱、搭桥唱谱、图谱教学等。通过这些方法的使用，让67.4%左右的学生体会到与同伴合作的快乐，22.4%左右的学生基本能找到合作的快乐，59.5%左右的学生在班级合唱中找到自信，36.4%左右的学生在班级合唱中基本能够找到自信。其中，有一部分学生因为参与了班级合唱而选择进入校内外合唱团继续深入学习。此外，还有很多学生在问卷中提出建议，希望更多地选择一些课外的优秀歌唱作品进行音准和声音的训练，以建立良好的内心听觉。这些都将帮助我市初中班级合唱教学研究更好地为学生服务。

《意见》中提出：“义务教育阶段注重激发学生艺术兴趣和创新意识，培养学生健康向上的审美趣味、审美格调，帮助学生掌握1至2项艺术特长。”⑥班级合唱恰恰培养了学生的一项合唱专业技能，丰富了学生的艺术审美体验，符合《意见》中“逐步完善‘艺术基础知识基本技能+艺术审美体验+艺术专项特长’的教学模式”⑦要求。而教学中所采用的分层个性化设计、适度调低学习目标的策略，为每一位学生提供了参与合唱的可能。同时，我们以《意见》出台为契机，以校园竞赛、区域展演等形式推动班级合唱教学的普及，让课堂成为人人美育的原点。相信未来的某一天，学生会想起在初中阶段曾自信地参与过合唱，感受过同伴协作创造艺术的快乐和力量，这就是我们的初心。

综上所述，我们探索了初中班级合唱教学实施的四条路径、六种方法，取得了初步的研究效果。人人美育视角下的初中班级合唱教学是面向每一位学生的教学实践探索。“有教无类”方可“面向人人”。学生在课堂中无须顾虑是否能唱，只需以自身为起点，找到适合自己的那条旋律，在教师的引领下，有意识地科学发声，集体协作，享受美好和声，感受合唱的快乐。近几年，教师们通过多角度实践，逐步领悟了合唱教学的意义，提升了美育观念，增长了教育智慧，用自身的艺术修养与热情激发学生的合唱兴趣，呈现出了一个个独具特色的班级合唱精彩课例，为初中音乐课堂带来美妙和谐的乐音。当然，班级合唱教学还有许多需要深入探索的领域，愿本文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也期待更多的初中音乐教育工作者投入到班级合唱教学研究中，帮助初中学生无障碍地、自由地演唱。柯达伊曾说过：“有什么比合唱队更能表明社会的团结吗？许多人联合起来做一个人单独所不能做的事，无论他们在其他方面多么有才能，而在合唱队里，每个人的工作都同样重要，一个人的错误就能够毁掉一切。”合唱被赋予的使命如此艰巨，作为一名音乐教师应欣然担当，潜心研究，以真挚的育人情怀、不畏难的执着精神，推进人人美育实施，让合唱浸润每一位学生的心灵。

注 释

① 详见http://www.gov.cn/zhengce/2020-10/15/content_5551 609.htm。

② 同注①。

③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制定《义务教育音乐课程标准（2011年版）》，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29页。

④ 郭声健《学校美育如何做到面向人人》，《中国教育报》2021年3月2日刊。

⑤ 杨鸿年《童声合唱训练学》，人民音乐出版社2017年版，第265页。

⑥ 同注①。

⑦ 同注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