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以“弘毅”“约礼”建构高校思政实践资源的路径与价值
2022-05-22唐苗蒋直平
唐苗 蒋直平
摘 要:“弘毅”“约礼”是中国传统士大夫精神品格、行为规范的写照。以儒家之“仁”为终极追求的传统士大夫,始终秉持宽广的心胸气象、保持远大的理想怀抱,披荆斩棘、刚毅果敢,将“弘毅”作为成“仁”的精神品格标准。“约礼”作为一种个体行为规范,与“博文”相辅相成,而成为“道”的外化。同时,“弘毅”“约礼”对当代高校建构思政实践资源具有重要启示,体现了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本土化回归和内涵式发展。
关键词:弘毅 博文 约礼 思政实践资源
“弘毅”“约礼”是中国传统德育的重要内容,是构成中国古代士大夫集团精神品格的要素。从特定角度而言,整个中国古代士大夫的品格发展史便是一部深刻的“弘毅约礼史”。中国古代社会能长久持续两千多年的历史,不仅取决于传统社会的小农经济和帝制国家的社会控制,更有赖于儒家“弘毅”“约礼”思想的精神传承。在传统儒家教育中,士大夫内心理想信念的追求和外在行为品行的规范,内化到精神生活中,形成了士大夫品德修养的稳定模式,并因之形成了中国古代社会独特的、稳定的人格模式。
一、“弘毅”:传统士大夫的精神品格
“弘毅”出自《论语·泰伯》:“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1]按照汉代包咸的解释:“弘,大也。毅,强而能决断也。”[2]“弘”的本意是大,《诗经·大雅·民劳》云:“戎虽小子,而式弘大”[3]即是此意。
清代学者李光地用《论语》“能问于不能”一章解释“弘毅”的“弘”:“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4]有才能的人求教于没有才能的人,学识渊博之人向胸无点墨之人请教,有就像没有,充实如同空虚,不与冒犯自己的人计较,李光地认为这就是“弘”。根据李光地的解释,“弘”作为士大夫的精神品格,可引申为宽广,是心胸之弘、气象之大、怀抱之宽、理想之广。
“毅”在《说文》中释为“妄怒也,一曰有決也”[5]。若将“妄怒”和“有決”两意联系在一起,非常生气还能有所决断,那就只能强压着怒气,也就是强忍了。强忍着内心的怒气,对眼前的事情做出决斷,“毅”的品格表现为坚强、刚毅、果断、勇敢,是心境气象、怀抱理想之“弘”的心理支持。
同样,李光地用“可以托六尺之孤”章解释“弘毅”之“毅”:“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6]能够托付未成年的幼主,能够代理百里之国的政务,面对生死存亡考验也绝不动摇,李光地用这样的真君子形象释“毅”,侧重于“有決”这个义项的同时,进一步突出了“毅”中所含的君子德行节操。
“弘毅”在曾子的语境中是士大夫必不可少的精神品格,其核心内容是宽宏、坚毅。传统士大夫将仁义道德作为自己的人生使命,实践仁义道德的理想进程一定会遭遇艰难、坎坷、困苦,但只要其内心宽宏、坚毅,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纵观中国古代文人士大夫,视天下事为己任之“弘毅”者比比皆是。“弘毅”不仅是士大夫个人修身养性的君子追求,也成为评价士大夫精神品格的标准。“弘毅”从儒家经典走进历史写作,成为后世史家对前代人物事件的评价标准。《三国志》称刘备“弘毅宽厚”,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宋史》将“弘毅之器”与“先忧后乐”相对,更体现出“弘毅”在士大夫评价体系中的崇高地位。而且“弘毅”的终极目的是“仁”,是传统儒家的终极理想,因此“弘毅”是中国古代士大夫精神品格的典型范式。
二、“约礼”:传统士大夫的行为规范
“约礼”出自《论语·雍也》:“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7]孔子说:“君子广泛阅读学习典章制度,用礼仪来制约言行,也就可以不背离大道了。”“礼”在甲骨文中写作“”,从字形构造来看,其本义是器皿中盛满了丰盛的祭品,表示祭祀活动中对天地自然的感激与礼敬。《说文》对“礼”的解释是“礼者,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8],仍然是指向祭祀与敬神。《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9],祭祀作为国家最重要的两件大事之一,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乎国家形象、神明护佑,是王朝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的关键。
从本质上看,礼是“合于道德理性的规定”[10],是不可替代的法则,周公制礼,将礼作为一种行为法则,并以此“观德”。道德是抽象的,道德的实践需要将内化了的“德”细化成“则”,由此形成“礼”对行为的规范,并以此处事。所处之事在道德、规则的实践中获得成功,而事业的成功才能养活老百姓。从内在的“德”到外化的“礼”,实现社会的安定、百姓的富足,这正是儒家之道。
“约之以礼”在孔子的语境中不是独立出现的,与之相互支撑的是“博学于文”。那么“博文”与“约礼”是什么关系呢?汉代范升认为,学习了典章制度,却不能规范自己的行为,那一定会做出离经叛道之事,范升此言“博学”先于“约礼”。尽管范升明确了“博学”和“约礼”之间知与行的关系,孔子之知教、颜渊之善学也点明了“博学”和“约礼”的知行合一的性质,但王夫之却认为学文越丰富,就越能从文中择出“礼”(理)之精华,并越发严格遵守,“文”和“礼”是“正相成”的关系——“博文”和“约礼”原本是一回事。读书的时候正襟危坐,是“博文”和“约礼”同时发生。而孝悌、诚信、泛爱、亲仁这些合乎“礼”的品行,却不需要在“博文”之后,甚至“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这是“约礼”在“博文”之前,王夫之的解释更为实际。
在王夫之的语境中,“博文”与“约礼”是相辅相成、合二为一的,二者并不存在严格的时间逻辑上的线性关系,最终落实到认知与实践统一之中,即知行合一。“博文”这一行为过程就是“约礼”的表现,同时“博文”的结果是能加深读书人对“礼”的认识,反过来,对自身行为有高度规范之余的人,从“学文”到“博文”,认识的广度、宽度和深度不断扩展,就越能接近真理、接近儒家大道。
三、“弘毅约礼”:建构高校思政实践资源
“弘毅”是傳统士大夫精神品格的典范,“约礼”是传统士大夫行为规范的制约,二者的结合统一,正体现了中国传统德育中的内外兼修思想,是传统士大夫求“仁”的必由之路。“弘毅”与“约礼”的结合,是传统士大夫修德立身与约礼行事的统一,沟通其间的是读书,即学习儒家经典。具体来说:
读书可以通晓人道,明白事理。智者不惑,遍知万物与人道;仁者博爱,遍爱群生与同类。作为传统儒家终极理想的“仁”,其“爱人”思想体现着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从遍知博爱出发,以人的发展和道德化建构世界秩序,而遍知博爱则是“弘”的起点,是“礼”的实践。
读书可以变化气质,完善人格。君子之学是从耳朵听进去,留在心里,然后体现在行动中,也就是说,读书人在学习中通晓之人道,明白之事理,并以此为对照调整和规范自己的行为。这既是“弘毅”的表征,也是“约礼”的外化,是儒家的君子之风,一言一行均可成为榜样。小人之学是从耳朵进去,从口中出来,并不入心,如此口耳之间的学问如何能使七尺之躯完美呢?因此君子之学是为了完善自我,小人之学则是为了取悦他人。君子之学是“弘毅约礼”从内向外、从知到行、从规范行为到完善人格的有效路径。
从个体人格的完善,到行为言止的规范,“弘毅”“约礼”在不断学习儒家经典的助推器中,成为中国传统士大夫的重要精神要素,并绵延至今,对当代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产生启示作用。在儒家经典教育中,“弘毅”“约礼”本质上也是一种思想政治教育,但与当代思想政治教育不同的是其道德教化的目标设定并非显现于政统的说教,而是隐含于道统的潜移默化之中,即建构高校思政实践资源——聚焦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搭建全员、全过程、全方位育人体系,立足学生价值引领和成长陪伴的、可供学生实践体验的实体化、阵地化的思想政治工作资源载体。
高校思政实践资源建构的前提是目标设定要符合受教育者的日常生活需要。“弘毅”“约礼”的传统道德教化呈现出来的是一种“日用而不知”的状态——将“礼”作为伦理道德的核心秩序,对人的思想和行为形成最广泛和深刻的制约,从而使整个社会处于“约礼”之中,从而达到“弘毅”之目的。因此“约礼”是与日常生活高度契合的,是与柴米油盐并轨的。“约礼”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目标的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这一目标的设定与日常生活在实践层面的高度统一,人们只需要按照既往的模式、状态原原本本、规规矩矩地生活,就能够符合既定目标。于建构思政实践资源而言,教育者要将思想政治教育目标设定的符合大学生的生活需要,让思政实践资源与大学生生活保持统一,才能在满足大学生生活需求的同时,进行有效的思想政治教育。
高校思政实践资源建构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和手段实现。“约礼”不仅具有约束行为、规范行为的单纯性功用属性,还具有明显的等级、伦理和教化功能。前文已述,“礼”的本义与敬神祭天有关,“道器之辨”作为一种原始先民智慧的结晶,是“约礼”的应有之义。高校思政实践资源建构的途径与方式,仍然可以隐含于“道器”之中——通过器物、礼仪、传统节日等,让大学生在潜移默化中接受教育,使传统的“礼”显示出教育的意义,从而实现更为生动的思政教育。
高校思政实践资源建构还要注重目标的分层实现。在中国传统社会里,尽管社会全体成员都受到“约礼”的行为制约和规范,但不同经济基础、不同层级的社会成员,所接受到的显性教育、隐性规范也不尽相同,进而产生了不同教化对象的差异:受到良好儒家教育的士大夫集团及其他社会上层,关注更多的是国家王朝的长治久安、民族文化的源远流长,而处于下层的普罗大众更加关注自我生存和安全、维护社会秩序。从“约礼”的实际差异产生不同等级的“弘毅”,思政实践资源建构实际上是有层级的,通过目标的层级性可以助推教育的有效性。当代大学生在大学期间的不同阶段,个体处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会表现出个性化倾向,群体在一个横向时间点上也会产生不同的发展阶段。教育者应当主动认识到目标设定的层级,因材施教,尊重群体发展的快慢和个体发展的层次,使不同个性、不同阶段的大学生都能受到“礼”的教育。
四、结语
在建构高校思政实践资源的语境中,“礼”的教育是“诚”的教育。《礼记》认为,真诚是上天昭示的道,是永恒的实体存在,人从此道中学习“诚”、践行“诚”,“诚”就从天道落实到了人道。圣人秉持天道,不用刻意去做即可“中”、可“诚”、可“道”。那么普通人如何做到“诚”呢?“择善而固执之”——群处在一起,效仿先学、先觉、先善者,始终坚持下去,就能进步。“礼”的教育也是“敬”的教育。按《论语》载,子路问孔子,怎么样才能成为君子,孔子的回答是“修己以敬”。“敬”是“礼”的核心,“约之以礼”不仅需要“博学于文”,还需要教之以敬。教育引导大学生产生对国家、对社会、对家庭、对法律、对生命、对文化、对科学、对自然之“敬”,是“约礼”中应有之义。
“弘毅”“约礼”作为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精神品格和行为规范,是当代建构思政实践资源对传统文化德育精髓的一次创造性继承。高校以“弘毅约礼”建构思政实践资源,是旧传统与新时代的结合、价值塑造与知识传承的统一,体现了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在内容与形式上的本土化回归和内涵式发展。
参考文献:
[1] [2] [4] [6] [7] 程树德.论语集释[M]. 北京:中华书局,2014:680,681,537.
[3] 程俊英,蒋见元.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199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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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杨伯峻.春秋左传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6:914.
[10] 彭林.礼乐文明与中国文化精神——彭林教授东南大学讲演录[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21.
基金项目:中南大学2020年教育教改项目“以经典吟唱为载体,培养文化传承创新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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