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与真实:新媒体视域下虚拟偶像与现实偶像文化及身份认同差异研究
2022-05-16潘诗琪唐西塞
潘诗琪 唐西塞
摘要:近年来,虚拟偶像与现实偶像受到很多人的喜爱。本文从身份认同视角切入,从虚拟偶像和现实偶像两个维度出发,分析了二者粉丝群体获得的社会身份认同与精神价值认同差别,旨在创造积极健康的粉丝社群,促进粉丝文化良好发展。同时,本文探究了在如今泛娱乐背景下,虚拟偶像与现实偶像在文化创造和发展方面的差异,思考未来虚拟与现实实现真正破圈发展的意义。
关键词:虚拟偶像;身份认同;现实偶像;粉丝文化
新媒体的诞生和媒介传播形态的变革给了偶像更多的展示空间。现实偶像被经纪公司赋予了“故事”和“梦想”,他们开始寻求与受众的情感认同,朝着“参与陪伴”的路线发展,而虚拟偶像得益于前沿科技发展,逐渐广泛地应用于诸多新媒体领域,粉丝在媒介平台上逐步建构起与现实偶像有一定差异性的自我身份认同。
虚拟偶像与现实偶像的差别能够为未来偶像文化发展提供新思路,二者的文化赋能让我们重新思考个体价值实现的方式和获取身份认同的重要性。同样,它们正进一步破除娱乐界限,在不断完善的文化实践和媒介传播中,为文娱产业的健康有序发展添砖加瓦。
一、粉丝文化偶像文化中的身份认同
偶像,是人们心中值得崇拜并被人所模仿的对象。偶像群体的出现,一方面能展现出不同时代的发展风貌;另一方面能满足不断探索的青年对身份认同和自我认知的需要。随着偶像崇拜的群体化和技术化的发展,这种身份认同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外在:偶像作为表层载体的社会身份认同
在社会情境下,麦考尔和西蒙斯提出了“角色认同”的概念,并认为角色认同是对社会网络中所对应的角色期待的内化,此概念能够合理地对照到偶像身上[1]。粉丝起初会试图将自身投入与偶像身份标准相匹配,而偶像作为一种外在角色,这种粉丝崇拜让他们的形象成功转化为粉丝的内在认同。
社交媒体的兴起,使网络虚拟空间的集群活动大幅增加,粉丝群体通过偶像这个载体以成员的身份重新建构起认知机制,将认证的粉丝群体身份视为个体产生群体认同的源泉与开展行动的依据,从而进行集体式的交流互动,同时对偶像承载的价值和意义表示认同,确认自己喜欢的偶像角色的合理性,在不断发展变化的新媒体环境中获得最基础的归属感,保证个体在社会中获得一定的安全感与信任,而不至于因为目前社会所面临的失衡与分化的风险,造成在媒体平台上的自我认知失调和社会关系紊乱。
(二)内核:偶像与粉丝之间的情感共振与文化价值
在哲學领域研究中,霍尔提出了“启蒙身份认同”,在继承了柏拉图理念观与奥古斯丁的心灵直觉论的基础上,认为自我的身份认同就是纯粹性的对理想本我的思考,在完善自我内心价值精神和意志中,突出强调自我完整的统一性[2]。粉丝希望自己能和偶像具有相似性,在遇到困难时,还会从偶像身上汲取力量,把偶像的成功作为自己向前更进一步的动力。依照拉康的“镜像”理论分析,“他人”的形象也是认识“自我”的一面镜子,我们借“他人”反映出“自我”意义,每个粉丝看待偶像的视角都是这种主体对自身理想意义的投射。他们既是自我的角色榜样,又是一种精神寄托。粉丝和偶像形象之间表现出了一种逐渐达成自我精神世界建构与现实生活的统一的动态关系。这种精神上的身份认同赋予了偶像崇拜行为全新的含义。当个体在群体所构成的社会框架中将他人形象内化为社会情感与态度,从偶像文化角度来看,便实现了偶像文化价值的有效传播。
二、虚拟偶像的养成与粉丝互动
(一)虚拟偶像在新媒体视域下的数字化成长
数字化的快速发展让虚拟偶像走进现实世界,他们由数字复制技术和网络思维建构而来,借助全息技术完成虚拟和现实的空间交合。目前,动漫、网络游戏受到更多人的欢迎,从最初阶段依托IP,到如今的原创虚拟角色,这种新型偶像成为许多人想象、理解和架构方式的异化形象。
相较于现实偶像,虚拟偶像具备更强的技术性、社交性和个性。声音合成和动作捕捉技术赋予了他们更为生动的灵魂,人设也更加合理饱满,能够在线上活跃地与粉丝群体对话沟通,建立起一种持久稳定的技术关系。借助技术中介,粉丝能够克服时空距离,得到视觉感官上的目击真实感和临场氛围,使次元壁不断被打破,但虚拟偶像从线上走向线下的过程仍难以类同于现实偶像的互动过程。
这种虚拟角色的真实,是建立在情感和文化合理性维度上的主观想象力真实,不同于现实空间的客观存在真实[3]。但是在拟社会互动中,虚拟偶像的二次创作给了粉丝更大的发挥空间。在这种拟态环境中,虚拟偶像的数字化成长实际上是粉丝模糊了现实和虚拟界限的产品。技术不断的迭代更新,使得虚拟偶像成为一种达成自我界定、自我感受、自我抒发情绪的载体。
(二)虚拟偶像迷群的身份认同
粉丝主要通过自我反思以及与他人的互动,逐渐形成对主体(偶像)身份的确认与认同。虚拟偶像给原本热衷于二次元动漫的人提供了一种更为真实的追星路径,满足了他们对跨时空虚拟世界的想象。同时,它主要以UGC(用户生产内容)模式拉近了与粉丝之间的距离,让体验式追星得以深入进行,从而给予粉丝更为直接的身份认同。
除此之外,受到跨次元文化影响,虚拟偶像迷群在规范群体秩序的同时,更加区隔于其他圈层,对“伪粉”排斥,并对其他不认同虚拟偶像的群体他者化,由此在整个粉丝群体中凝聚情感,加强“粉丝圈层认同”。
但是此类粉丝群体更为平等,每个人都能够通过创作来参与虚拟偶像的成长,如创作同人曲、绘制手书等。当作品得到认可,便能从中获得相应的自我满足和身份认同。在与虚拟偶像互动的独特文化语境下,粉丝会通过自我赋权的符号系统或表意风格进行交流碰撞,在凝聚内聚力的过程中,维护群体的文化认同和精神认同。
虚拟偶像在新媒体视域下助推了真实世界边界的延展,但在打破次元壁的同时,会在一定程度上对身心未发展完善的青少年造成“偏离真实生活,向往虚拟假象”的消极影响,这种角色认同便有失偏颇,扭曲了个体对本我身份的意识认知。
三、现实偶像的养成与粉丝互动
(一)现实偶像在互动传播过程中的养成
在国内的偶像市场中,现实偶像大多由选秀、综艺节目或者自媒体视频传播等方式走红,在潜移默化中让受众依靠新媒体技术参与进来,拓宽参与式文化范畴,增强偶像传播效果。现实偶像的娱乐公司也会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特点,规划其未来发展路径:依靠影视剧、音乐或自身舆论卖点“营业”,更具备“流量性” “营销性”和“明星光环”。
泛娱乐时代,国内的偶像市场竞争愈发激烈,偶像文化和粉丝经济在不断畸形化发展。在与现实偶像的传播互动中,许多粉丝落入资本设计的“偶像人设” “虚拟情感”和“关系想象”等陷阱中,倾心于偶像的容貌、性格,崇拜着现实偶像所选择性塑造出来的“完美人设”,这种人设建立在由大众媒介打造出的具有局限性的信息世界中,同时只传播现实偶像想给粉丝呈现的正面形象,在潜移默化中,让粉丝把情感寄托在偶像搭建的过渡性空间中。
(二)现实偶像迷群的身份认同
在我国粉丝文化中,由于粉丝个人的流动不断产生了对话和冲突,粉丝群体也逐步从资源导向型的趣缘社群转变为关系导向型的社交社群,“饭圈”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粉丝群体自发形成了以大粉带头的等级森严、组织分工明确且有着一套完整纪律制度的非官方追星组织,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进行打投、宣传、控评,这便形成了最基础的“粉丝圈层认同”。而这种群体认同的外在标识,根据粉丝在圈层所处的位置和角色进行了一定的区分,从而建立起完整有序的粉丝秩序,在集体性维度上有着超越个人意识的规范,即从最初的个体随机行为,演变成了具有群体性、体系化的行动[4]。此外,偶像“养成系”模式的爆火,使粉丝可以与现实偶像共享成长过程,相互支撑,进入自我身份建构和过渡性空间,在这个集体中获得“精神身份认同”,把自身理想形象的认同转嫁到对偶像的形象认同上,粉丝情感和意识层面的价值能够得到提升。偶像作为一种“过渡性客体”,能够让粉群在一定程度上把对他们的幻想变成实现内部自我和外部环境整合的途径,产生更具价值的社会意义。当然,对于现实偶像身份认同的负面影响不容忽视,盲目的偶像崇拜会使现实偶像在粉丝心中过度“封神”,构建出了偏离真实,而以想象联结为主的知觉世界。即各种暴力性的网络失范现象和过度迷恋行为下,粉丝迷失自我,角色认同产生匹配错位的现象。
四、虚拟与现实偶像文化对比
(一)粉丝身份认同差异
随着追星群体的扩大,现实偶像与虚拟偶像迷群在身份认同中的差异逐渐显现出来。“饭圈文化”在现实偶像迷群中更为突出,虽说等级制能够稳定内部秩序,但在这种“信息茧房”中,一旦偏执、激进的思想观念被广泛传播,就会造成群体行为失范,污染网络环境。而对于虚拟偶像迷群而言,粉丝言论并不重要,呈现在眼前的视觉形象才是真正崇拜的对象。让每一个粉丝都参与进来,与虚拟偶像一起创作,则减少了在这类群体中生产者和消费者争夺物质和想要控制意识的斗争。
此外,比起现实偶像,虚拟偶像更能根据粉丝的喜好意愿成长,保证粉丝的留存度和忠诚度。他们在塑造人物形象上能够有效规避“塌房”风险,如果公司本身没有造成运营失误,那就不会有黑料出现,可以更纯粹地带给粉丝情绪上的满足。而现实偶像本身包含着多重的不确定性,有着理想和现实的落差。
从现实偶像到虚拟偶像,粉丝的情感认同有所差别。对于虚拟偶像来说,他们消费的是一种“中介化情感”,即指技术产生出情感,并成为我们情感的一部分。在虚拟偶像空间里,他们适当地将社会理想化,使虚拟偶像做出一些更为勇敢、大胆的行为。粉丝通过一系列的想象性認同,重新完善自我,并转投于虚拟乌托邦寻求慰藉。因此有差异性的现实偶像,则旨在让粉丝用更积极的态度看待世界,去学习他们的优良品质、了解他们奋斗的过程,帮助粉丝实现自我意识的觉醒。总的来说,虚拟偶像与真实偶像都有着对粉丝的价值引领,两者依照“镜像”理论分析来看,从不同维度达成了自我精神世界建构与现实生活的统一。
(二)文化创造力差异
在偶像文化发展和社交媒介更新的过程中,虚拟偶像在文化创造力上更具有可能性。虚拟偶像的市场份额在不断扩大,其造星产业给综艺、直播等领域带来不少新意。曾经被贴着“小众”和“青年亚文化”等标签的虚拟偶像迷群,也逐渐进入了大众视野。人们对偶像的需求越来越多样,当这种跨时空偶像推动新的文化生产范式出现时,虚拟偶像不仅在媒介传播、视听表象层面创造出了新的文化,还扩大了文化的可交流性,推动文化表达的自由。
同样也要意识到,现实偶像更多是一种职业化形象,他们利用自身的颜值、才华或能力获取进入偶像行业的通行证。而虚拟偶像的发展让成为偶像的条件拓宽到了个性、运气、技术等多重维度,缩小了偶像与粉丝的差距,创造出了新的文化机会,拓宽可被培育成偶像的范围。而粉丝能够参与虚拟偶像创造,更推进了偶像自由化的发展。因此,虚拟偶像相较于现实偶像的文化赋能让我们重新思考个体价值实现的方式,这种自由的文化创造力有利于个性化的觉醒[5]。
(三)文化发展差异
在偶像经济中,偶像是娱乐公司精心包装的商品,粉丝则是购买商品的消费者。近年来,粉丝与偶像的双向互动促使偶像经济和文化更新。“饭圈”乱象、偶像失格、媒介平台上话语争夺等现象使得现实偶像文化发展受阻,而我国政府针对一系列问题在政策管理、方向把关、规则制定等方面做出了积极且卓有成效的努力,建立健康传媒生态,打造能够在价值引领、文化传承和社会推动中起到积极作用的现实偶像,让他们在呈现舞台艺术的同时,推动偶像文化向前发展。数字媒体的进步使虚拟偶像有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在今年的奥林匹克文化节上,虚拟偶像洛天依与多位奥运冠军的同台演出,表明主流媒体已经对虚拟偶像文化达成认可,虚拟偶像与主流文化开始破除界限,共荣共生。同时,虚拟偶像作为技术创新与文艺创作相结合的载体,开始应用到了更多领域中,逐步找到了艺术和商业的平衡点,引领文化潮流,持续赋能数字文化生活。
五、结语
在泛娱乐时代和新媒体环境下,虚拟偶像和现实偶像文化仍在寻求更好的发展途径。粉丝借助网络媒介更易实现身份认同,并从群体中获得情感共鸣。在不断完善虚拟偶像与现实偶像的文化实践中,应将个体与社会相联系,把握偶像文化的未来发展,建构并维系一个有秩序、有意义、有价值的偶像文化空间。
参考文献:
[1] 章淼榕,杨君.从群体心理到认同建构:多学科视角下的身份认同研究述评[J].广东社会科学,2022(2):202-214.
[2] 臧悦,颜梓汐.新媒体环境下粉丝群体的身份建构和认同[J].戏剧之家,2020(32):213-214.
[3] 占琦.共域与脱缰:Z世代迷群与虚拟偶像的符号交互[J].新闻知识,2022(2):60-67.
[4] 赵一帆,刘玥含,聂庆娟.身份认同视域下青少年偶像崇拜及价值引领[J].财富时代,2021(2):121-122.
[5] 解迎春.虚拟偶像的文化赋能及其文化想象[J].新闻与传播评论,2022,75(2):9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