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金融、乡村振兴、经济高质量发展耦合协调度研究与影响因素分析

杜家乐

(新疆财经大学 金融学院，乌鲁木齐 830012)

我国“十四五”规划中指出，要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协同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同时实施乡村建设行动，提升乡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水平，改善农村人居环境。绿色金融是我国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以及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力量，必须牢牢把握这一重要抓手，促进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助力实现乡村振兴这一伟大目标。

一、文献综述

绿色金融以促进经济增长为目标，以引导市场资金参与绿色发展为手段，不仅能够提升整体经济绿色发展水平，也可以为乡村建设发展引资，实现经济与环境的协调发展，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绿色金融的核心作用是促进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绿色金融通过引导社会资金投向那些效率高且污染低的行业来转变社会生产模式，带动社会生产绿色化，不断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Salazar[1]认为，绿色金融作为纽带将传统金融创新与保护环境有机连接起来，为环保产业引资，最终达到环境保护的目的。Scholtens[2]认为传统行业中，资源与环境极大地限制了生产效率最大化，而绿色金融可以在应对这种约束情形时发挥很大作用，既能提高资源使用效率，又能减少环境污染。Beck等[3]研究发现，绿色金融还涵盖基于绿色项目的制度创新，包括绿色融资模式创新、制度激励方式创新等。国内学者则认为绿色金融是传统金融工具的创新与延伸，如胡鞍钢和周绍杰[4]认为，绿色金融作为一种政府间接实行绿色政策的金融工具，能够充分发挥传统金融手段的职能，引导资本流向绿色经济部门。

经济高质量发展必须通过绿色发展的途径来实现。雷汉云和王旭霞[5]认为，绿色金融可以通过环境改善效应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绿色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密不可分。钱力和耿林玲[6]认为，乡村振兴对农村居民福利水平提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乡村振兴的福利效应与经济增长具有协调性。王永瑜和徐雪[7]认为，经济增长能为乡村振兴提供资金保障和物质基础，助力乡村基础设施建设和基本公共服务的完善，对乡村振兴具有显著的带动作用。

以上研究成果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思路和方法，但是还存在以下不足：第一，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契合协调的，然而以往学生对于两者之间关系的探讨较少，没有认清两者之间耦合关系的本质，难以作出准确、客观的评价；第二，在我国大力倡导保护生态环境的背景下，推动绿色金融、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三者相互促进是现实的迫切需要，但学者们尚未对影响三系统耦合协调度的原因进行深度的探讨。因此，本文运用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模型进行定量分析，探究绿色金融、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两两之间以及三者整体之间的协同关系，并对影响因素进行剖析，为我国发展绿色金融、推进乡村振兴和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参考。

二、指标体系构建与数据处理

(一)指标体系构建

1.绿色金融指标体系

绿色金融指标体系首先要反映出绿色信贷在绿色金融促进经济转型升级中的重要作用，其次要注意到证券市场中资本对资源配置的优化作用，最后也不可忽视发展较为迅速的碳金融。参考尹子擘等[8]和张璐[9]的做法，以绿色信贷、绿色证券和碳金融为一级指标，选取以下5个二级指标作为绿色金融指标体系的组成部分：绿色信贷余额、上市公司环境投资额、上证环保指数、ESG 300指数、碳排放交易额。

2.乡村振兴指标体系

实现乡村振兴的评判标准不能仅仅局限于经济的发展以及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更应该考虑经济发展对环境的影响，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和“边污染边治理”的老路，而要协同推进农村地区的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参考陈俊梁等[10]、沈剑波等[11]和李鲁等[12]的做法，以乡村产业、人民生活、生态环境为一级指标，选取以下7个二级指标作为乡村振兴指标体系的组成部分：人均GDP、第三产业GDP、农村人均收入、农村居民必要性支出、农村居民娱乐文化支出、农作物受灾面积、造林面积。

3.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

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由高速增长转向中高速增长，发展方式逐步从规模速度型转向质量效率型，发展动力从主要依靠资源和低成本劳动力等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参考段鑫等[13]、杨军红和陈月生[14]的做法，以增长水平为一级指标，选取以下4个二级指标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的组成部分：劳动生产率、资本生产率、GDP增长率、工业污染治理投资额。

(二)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文数据来源于2011—2020年《中国统计年鉴》、国泰安CSMAR数据库、上市公司公开披露的年度报告以及同花顺数据中心，从中选取出能够代表我国绿色金融、乡村振兴和经济高质量发展16个指标的160个数据。

由于各项数据单位不统一，需要先采用极差法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具体方法如下：

正向指标：θij=0.9×(Xij-minXij)/

(maxXij-minXij)+0.1

(1)

负向指标：θij=0.9×(maxXij-Xij)/

(maxXij-minXij)+0.1

(2)

式(1)和式(2)中，Xij代表指标原始数据，θij为第j项指标第i年的标准化值。maxXij和minXij分别表示第j项指标原始数据的最大值和最小值。i=1,2,…,n；j=1,2,…,m。正向指标越大越好，负向指标越小越好。

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后，采用熵权法来确定各项指标权重，能够有效避免主观因素所带来的权重偏差。

第一步，计算第i年第j项指标占该项指标所有年份的值之和的比重pij：

(3)

第二步，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ej：

(4)

式(4)中，k=1/lnm，m表示各系统二级指标的个数，ej≥0。

第三步，求第j项指标的差异系数gj：

(5)

第四步，求权重值wj：

(6)

根据上述做法，可以确定各项指标在指标体系中所占比重，最终各指标权重如表1所示。

表1 绿色金融、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

三、实证分析

(一)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分析

耦合度指在三系统中，绿色金融、乡村振兴、经济高质量发展两两之间的内在依赖程度以及三者之间的依赖程度。

参考邓宏兵和张天铃[15]的做法，构建两系统的耦合度模型：

(7)

在式(7)的基础上，由二维演变为三维，可得到三系统的耦合度模型：

(8)

为了更加准确地分析三者之间耦合作用的协同水平，引入发展水平因子Z，构建耦合协调度模型。两系统和三系统耦合协调度D2和D3的计算方法如下：

Z2=(aw1+bw2)，Z3=(aw1+bw2+cw3)

(9)

(10)

式(9)中，a=b=1/2，a=b=c=1/3。

通过式(7)至式(10)，可以得出系统一(绿色金融与乡村振兴)、系统二(绿色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系统三(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系统四(绿色金融、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耦合度以及耦合协调度，结果如表2所示。

对于耦合度的区分，参考徐玉莲等[16]关于耦合度的分类区间，将耦合类型分为低水平耦合[0，0.3)、拮抗耦合[0.3，0.5)、磨合耦合[0.5，0.7)、高水平耦合[0.7，1.0]。由表2可知，绿色金融、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两两之间的耦合度均处于0.8以上，说明其两两之间保持着高水平的相互促进和相互依赖关系；三系统耦合度从2011年的0.5625上升到2020年的0.9373，说明三者之间相互作用的程度稳健上升，关联程度不断加深。

表2 绿色金融、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结果

对于耦合协调度的区分，参考王韧[17]的做法，将协调度水平分为完全不协调0、极度失调(0，0.1)、低水平[0.1，0.3)、中等水平[0.3，0.5)、较高水平[0.5，0.8)、高水平[0.8，1.0)和完全协调1。2015年，绿色金融与乡村振兴协调水平显著高于同期其他两系统协调水平，主要原因在于政府出台农业税收减免政策，增加了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提高了农村居民生活幸福感，且政府主导构建的绿色金融指标体系逐步完善，绿色金融服务乡村振兴的渠道逐步增多，显著提升了两者之间的协调水平。2019年，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协同水平显著高于同期其他两系统协调水平，可能的原因在于政府采取了一系列重要举措，推动经济迈入高质量发展阶段，部署了乡村振兴的具体工作内容，着力推动乡村振兴与经济协同发展。三系统耦合协调度在2014—2018年长期仅处于较高水平，协调水平发展受到一定限制。该指标于2019年达到高水平，可能的原因在于该年度我国绿色债券发行额跃居世界第一，乡村振兴战略正式实施，减税降费实施力度加大，为提升三系统耦合协调水平注入了强大动力。

(二)影响因素分析

1.变量设定与数据来源

参考李凯风和夏勃勃[18]的做法，重点探究以下6个重要因素对三系统耦合协调度的影响：资源消耗，包括煤炭、石油、天然气、一次电力及其他能源，用能源消耗总量(Y1)表示；政府干预，用政府节能环保支出(Y2)表示；城镇化水平，用城镇人口比重(Y3)表示；社会贡献，用上市公司社会捐赠额(Y4)表示；环境污染，用上市公司二氧化硫排放量(Y5)和上市公司二氧化碳排放量(Y6)表示。数据来源于2011—2020年的《中国统计年鉴》、国泰安CSMAR数据库。

2.因子分析

在因子分析前，需要通过KMO检验和Bartlett检验分析数据是否适合做因子分析，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KMO度量值为0.717(大于0.5)，p值为0.000(小于0.05)，可以认为现有数据适合做因子分析。

表3 KMO和Bartlett检验结果

公因子的个数是由因子分析的方差贡献率决定的。特征值小于1时，因子贡献率较低；特征值大于1时，因子贡献率较高。一般情况下，当因子的累计方差贡献率超过80%时，表明因子分析有效。运用SPSS软件对6个变量进行因子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各公共因子对应的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有2个，2个因子对6个变量总共提取的信息量即累计方差贡献率达到93.813%。成分得分系数矩阵表示各项指标变量与提取的公因子之间的关系，在某一公因子上得分越高，表明该指标与该公因子之间关系越密切。经过主成分分析后，各因子包含的初始信息量F1由Y1、Y2、Y3、Y5构成，F2由Y4、Y6构成，结果如表5所示。进而可得两个公因子的计算公式：

表4 成分特征值和累计贡献率

F1=0.316Y1+0.340Y2+0.295Y3-

0.185Y4-0.171Y5+0.117Y6

(11)

F2=-0.114Y1-0.162Y2-0.068Y3+

0.517Y4-0.137Y5-0.506Y6

(12)

3.回归分析

根据式(11)和式(12)，可以得出F1和F2的数值。将F1和F2作为自变量、耦合协调度T作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回归结果

R2=0.8099，说明模型的拟合效果较好；方差膨胀因子VIF值为1.15，说明F1和F2之间存在共线性问题的概率较低；D-W值为1.9052，说明残差不存在自相关性。以上数据均说明该模型对结果的解释可信度较高。

根据各影响因素(Y1至Y6)在成分F1和F2中因子载荷量的绝对值大小，可以判断出各影响因素归属于哪一成分因子。根据表5，Y1、Y2、Y3、Y5归属于F1，Y4、Y6归属于F2。

表5 成分得分系数矩阵

由式(11)和式(12)可知，改变一个变量的值，会对主成分因子产生影响，进而影响耦合协调度的水平。例如，每增加一单位能源消耗总量(Y1)的值，会使主成分F1增加0.316个单位，进而使耦合协调度(T)产生0.316×1.193≈0.377个单位的变化。具体每增加一单位变量的值所带来的边际贡献如表7所示。

表7 每增加一单位变量对耦合协调度的边际贡献

4.实证结果分析

第一，政府在推动协调发展方面所作的贡献最大，通过充当“领头羊”的角色，制定绿色金融发展规划，引导社会资本进入绿色环保领域以及农村绿色项目，促进工业经济绿色转型以及农村经济、环境协调发展，从宏观层面推动三者协调可持续发展，从而实现三系统耦合协调度的高效提升。第二，我国能源消费结构主要包括煤炭、石油和天然气，而随着政府对环境问题日益重视，企业的环保压力逐渐增大，能源消耗型企业被迫转变能源消费结构，促进我国经济发展方式加快转型，减少污染排放，提高环境质量，显著提升三系统耦合协调发展水平。第三，城镇化水平的提升会带动各类生产要素的集聚，通过规模效应来提高经济效益，但是城镇人口的增加意味着农村劳动力的减少，会阻碍乡村振兴。所以总体而言，城镇化水平对三系统耦合协调度的贡献低于政府和能源消耗的贡献。第四，为担当社会责任，在社会问题或自然环境问题加剧的情形下，上市公司会进行无偿捐赠，但是考虑到财务压力，捐赠数额会有所保留，所以上市公司和社会捐赠额对耦合协调度的贡献较少。第五，我国对于煤炭、石油等化石燃料的消费在过去处于高水平状态，虽然短期内会带动经济高速发展，但这是不可持续的，最终必然会带来环境等各方面的问题，所以二氧化硫排放量与二氧化碳排放量在两个因子中贡献度均处于最后的位置，且对三系统协调度的边际贡献为负数，说明二氧化碳排放量和二氧化硫排放量的增加会降低三系统协调度水平。

四、结论与建议

本文通过建立绿色金融、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综合指标体系，利用耦合协调度模型，选取2011—2020年的样本数据，定量分析绿色金融、乡村振兴、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耦合协调度。通过研究可得出以下结论：耦合度方面，绿色金融、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两两之间具有高度的相关关系，三者之间的相关关系不断增强；耦合协调度方面，2018年之前，绿色金融、乡村振兴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两两之间以及三者之间并未形成长效互促机制，导致耦合协调度长期未能达到高水平，随着政府作用的不断发挥，耦合协调度在2019年达到了高水平；政府节能环保支出、能源消耗总量、城镇化水平对三系统耦合协调度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上市公司社会捐赠额、二氧化硫排放量和二氧化碳排放量对三系统耦合协调度的提升作用较小。

为此，要促进绿色金融、乡村振兴、经济高质量发展三者协同推进，需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第一，健全环保信用体系，实施污染防治行动，增强政府的环境监管与治理能力；第二，充分发挥政府主体作用，加强对“两高一剩”行业的监管力度，同时增加节能环保领域的财政支出，引导绿色资金投资农村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打造和谐宜居的生态环境；第三，全面提升文明城市建设水平，落实人才落户政策，积极稳妥推进城镇化建设，带动资金、技术、人才等资源的聚集，提升经济增长规模效应；第四，积极促进农村商业银行对农业务的开展，实行免税或贷款利率补贴政策，提高商业银行服务农村的积极性；第五，设立企业绿色创新基金或激励基金，鼓励企业进行生产方式绿色转型,减少有害气体和温室气体的排放，促进经济持续高质量发展和生态高质量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