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特征对家庭人均消费支出的影响

刘彪彪，黎 璇，刘笑冰

(1.北京农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102206；2.北京新农村建设研究基地，北京 102206；3.中国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91)

1 引言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形成强大的国内市场，构建发展新格局。虽然我国近年来家庭消费结构持续优化，家庭消费水平不断提高，但是消费不足的深层次消费问题依然存在[1]。2019年我国居民消费率仅为38.8%，远低于美国的68%、德国的52%。因此，对如何激发家庭消费动力进行深度研究是十分有必要的。本文基于以上背景，利用2018年中国家庭动态跟踪调查数据，从家庭特征角度分析我国家庭消费水平的影响因素，为我国扩大内需、消费水平提升提供理论参考。

2 文献综述

到目前为止，国内关于家庭特征对消费行为的影响研究涵盖了家庭人口结构、人口老龄化、数字和普惠金融、医疗保险、教育、家庭收入等多个方面。罗娟等使用2017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FS)数据和县级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分析数字普惠金融对我国消费不平等的影响，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可以显著缩小居民间的消费不平等程度[2]。杨祯妮等基于2018年我国6座典型城市的抽样调查数据，演技中国城镇居民家庭收入对其乳制品消费结构的影响[3]。韩俊强等人基于2017中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调查数据,研究了现行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与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并行下,医疗保险参保选择对流动人口家庭消费水平的影响机制[4]。王芳等人基于中国家庭追踪数调查，从家庭年龄结构、家庭成人最高学历、家庭规模、家庭人均纯收入等级、城乡户籍等特征出发,分析了居民家庭特征与消费间的关系及影响[5]

在近两年的研究成果中，对家庭人口结构及人口老龄化的研究居多。曹佳斌等人采用2016年中国家庭动态跟踪调查数据考察中国城镇居民人口年龄结构变迁对文娱消费的影响，实证发现城镇家庭抚养孩子数量增加有助于提高居民家庭文娱消费水平，家庭“老龄化”则阻碍了家庭文娱消费水平的提升[6]。王勇等人采用1991—2016年的年度数据研究人口老龄化对于城镇家庭消费水平的影响，发现人口老龄化会提高城镇家庭消费水平[7]。喻胜华等人使用2013年中国家庭收入项目调查数据研究经济因素和人口特征对农村家庭消费的影响，发现家庭就业人数和学生人数对农村家庭消费的影响是正向的[8]。刘妮娜等人基于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2010 年数据，研究新生代流动人口家庭的消费水平与消费结构，发现新生代城—城流动人口消费能力最强，消费潜能最大[9]。

综上，家庭消费行为会受到家庭特征多方面的影响。结合现有研究成果，本文将从子女数量、户主受教育程度、家庭人均年收入和家庭户籍四方面的家庭特征分析其对家庭消费支出水平的影响。

3 数据来源

本文样本来源于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本文将CFPS2018中家庭经济问卷、家庭成员问卷及成人问卷合并处理，保留各个家庭户主的个人信息与其交叉的家庭信息，在剔除缺失值并对数据做出必要清理后，得到有效家庭样本为 12 024 户。

4 研究方法及变量设计

本文主要研究目的为探究家庭特征对家庭人均消费支出的影响。根据研究目的，本文依据家庭子女数量将样本家庭分为无子女家庭、独生子女家庭、两子女家庭、三子女家庭、四子女家庭、五子女以上家庭，对各个类型家庭在户主受教育程度、家庭人均年收入、家庭户籍、职业和所属组织等方面的特征进行描述，总结特征规律，对样本进行整体把握。之后，本文将运用描述统计的方法，将家庭类型、户主受教育程度、家庭人均年收入、家庭户籍、职业差异和组织差异等六个因素，与家庭人均消费支出进行交叉分析，对六种家庭特征对家庭消费支出水平影响效果进行定性分析，得到六种家庭特征对家庭消费支出水平的交叉关系及大致变化规律，表1为变量基本描述。

表1 变量基本描述

5 家庭数据描述统计分析

5.1 不同类型家庭特征分析

本文根据家庭子女数量将样本家庭汇总为无子女家庭、独生子女家庭、两子女家庭、三子女家庭、四子女家庭、五子女以上家庭。根据表2的家庭类型数据可知，在样本家庭中，独生子女家庭和两子女家庭占比较大，其次为无子女家庭和三子女家庭，子女数量大于4的家庭数量较少。本文通过分析总结不同类型家庭在人均年收入、户主受教育程度、户主户口方面的特征，对样本家庭特征进行整体把握，为下文家庭特征与人均消费支出的交叉分析构造整体框架。

表2 家庭类型描述统计

5.2 家庭特征与人均消费支出交叉分析

①家庭类型对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经过卡方检验，家庭类型与人均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卡方值为 1 900，P值为0.000，通过显著性检验。表3为家庭类型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的结果，从表3可以看出，无子女家庭和独生子女家庭由于对孩子抚养压力较小所以这类家庭的消费支出层次最高，将近半数无子女家庭的消费支出处于第五层次，独生子女家庭有60%的家庭的消费支出水平都位于第四、第五层次。对于子女数大于2的家庭，随着子女数量的增加导致抚养压力变大，家庭的消费支出水平在逐渐降低。由此可见，子女数量对家庭的消费支出起到了负向影响。经归纳现有研究成果，导致该结果的原因可能为：家庭内部存在一定的规模经济现象，当子女数量的增加大于家庭人均消费水平的增加幅度时，子女数量增加反而降低了家庭人均消费水平[10]。

表3 家庭类型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

②家庭人均年收入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表4为家庭人均年收入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的结果。以上结果经过卡方检验得到的卡方值为 38 000，且P值为0.000，通过显著性检验。表4中数据显示，消费支出层次与家庭人均年收入层次的集中一一交叉关系。其中，收入层次较低家庭的消费层次往往比其交叉层次更低，收入层次较高家庭的消费层次则会延伸到其交叉层次的更高消费层次，例如，收入水平为第二层次的家庭，其消费水平大部分为第二层次，少部分为第一层次。收入层次为第四层次的高收入家庭，其消费水平大部分为第四层次，但少部分为第五层次，而其中没有家庭的消费水平位于第三、第二层次。该结果的可能原因为：消费的收入弹性随着收入的增加而增加，从储蓄意愿来看，髙收入家庭即使拿出更小的部分进行储蓄，从储蓄的绝对量上也高于低收入家庭，因此高收入家庭可以消费更高比例[11]。低收入家庭对于未来不确定事件付出的成本更大，因此其经济决策更倾向于风险厌恶型的低消费高储蓄策略，而高收入家庭在其储蓄绝对量高于低收入家庭的基础上，可以拿出部分家庭收入追求更高品质的消费。

表4 家庭人均年收入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

③户主受教育程度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经卡方检验，户主受教育程度与消费支出的交叉分析卡方值为 1 900，P值为0.000，通过显著性检验。表5结果显示，随着受教育程度的增加，家庭消费支出层次也随之上升。户主受教育程度为(半)文盲和小学的家庭，消费支出层次相对集中在第一层次和第二层次；户主受教育程度为初中的家庭的消费支出水平基本处于前三个层次；户主学历在高中及以上家庭的消费支出相对较高，其水平大部分处于第三层次以上。出现此结果的原因可能在于：a.教育投资的加大能够显著提高预期收入水平，从而刺激消费；b.个体在接受教育的过程中，其原有的消费观念受到了新的思想观念影响，从而改变了消费行为[12]。

表5 户主受教育程度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

④家庭户籍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表6为家庭户籍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的结果，该交叉分析经过卡方检验得到的卡方值为1800，P值为0.000，通过显著性检验。由表6中数据可得知，有将近80%的农村家庭消费支出水平处于第三层次及以下，有76%的城镇家庭消费支出水品位于第三层次及以上。该结果说明城乡之间存在着较大的消费差异，我国城乡家庭消费不平等问题依然存在。根据朱迪的研究，造成城乡家庭消费不平等的原因可能是：a.当代城市居民对饮食和健康问题越来越重视，其消费需求在原有的生存需求的基础上，还增加了安全、健康、高质量饮食需求，愿意为这些新增需求投资，增加消费支出；b.城镇居民在子女教育、文娱消费上的投资更重视，他们认为教育和文娱消费对于提升人力资本和自我发展有种重要的促进作用，因此更舍得大力投资，换来长远收获[13]。

表6 家庭户籍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

⑤组织差异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表7为组织差异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的结果，该交叉分析经过卡方检验得到的卡方值为1800，P值为0.000，通过显著性检验。由表中数据可知，在政府单位和国企工作的家庭因为具有相对牢靠的社会保障和稳定的收入来源，不会对基本的生存所担忧，平日生活压力较小，对于服务或精神层次需求较为看中，消费趋于多元化，导致高层次消费占比较高；而个体和私企家庭具有一定的收入不稳定性和对未来不可控的风险性，可能会面临失业及其他突发情况，具有较强的危机意识，所以消费相对保守，导致相对消费层次较低。出现此结果的原因可能在于：组织机构化的不同对家庭消费具有明显差异，社会保障、社会经济地位等因素对消费差异具有重要的影响，社会保障及风险性越稳定，则消费支出越高、生活质量越好。

表7 组织差异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

⑥职业差异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表8为职业差异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的结果，该交叉分析经过卡方检验得到的卡方值为 2 600，P值为 0.000，通过显著性检验。由表中数据可知，从事非农业劳动和退休人员的家庭由于收入较高且稳定，消费层次处于较高水平，而从事农业生产和老年农民由于农业生产收入较弱，处于自给自足状态且消费观念相对保守，对于生活质量没有太高质量的追求导致此类职业人员消费较弱，此类职业人员与表9城乡消费差异相符。出现此结果的原因：农民从事农业生产劳动自始至终都处于低收入人群，且思想观念较为传统，所获得收入大部分都积攒存储，并非用在消费。而非农业劳动和退休人员因收入较高且稳定，追求更高层次的生活要求。

表8 职业差异与消费支出层次交叉分析

6 结论与建议

本文将交叉分析与回归分析相结合描述了不同类型家庭在了家庭人均年收入、户主受教育程度、家庭户籍、组织结构和职业差异等方面的特征，分析了家庭人均年收入、户主受教育程度、家庭户籍、子女数量与家庭人均消费支出的关系，得到以下结论：

①不同类型家庭在家庭人均年收入、户主受教育程度、家庭户籍方面有着较大差异。无子女家庭与独生子女家庭的人均年收入属于较高水平，学历相对较高，且多为城镇家庭；两子女家庭的人均年收入水平处于中间层次，学历对于无子女家庭和独生子女家庭来说稍低，且城镇家庭与农村家庭的数量比接近1：1；三子女家庭、四子女家庭、五子女家庭和多子女家庭的家庭人均年收入处于较低层次，且户主的最高学历也处于较低水平，多数为文盲或者小学学历，其中，农村家庭占据大多数。

②家庭特征与家庭消费支出层次有密切的关系。家庭特征与家庭人均消费支出的交叉分析显示，家庭人均年收入、户主受教育程度、家庭户籍、子女数量、组织结构和职业差异等都与家庭人均消费支出有显著的交叉关系。家庭人均消费支出层次较高的家庭，其人均年收入层次相对也较高，职业较为稳定且社会经济地位较高，组织结构较为牢靠，且户主受教育程度较高，子女相对较少，多为城镇家庭；家庭人均消费支出层次较低的家庭，其人均年收入较高，户主受教育程度较低，子女较多，多为农村家庭。

基于以上研究可知，应刺激居民消费，努力缩小城乡、阶层之间的收入差距。至于消费不平等，除了收入不平等，还有城乡差距，收入来源等，应当优化消费市场，扩大居民发展性消费，提高社会基本保障覆盖率，增加低收入家庭的收入来源；另一方面要重视居民尤其是农村孩子的受教育程度及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降低教育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