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位管理视角下传统手工艺产业发展路径研究

李 敏，吴婧瑞

健全非物质文化遗产系统性保护体系，推动传统手工艺产业创新性发展，是促进乡村经济发展和中华民族文化自信的战略举措。在党中央领导下，多项濒临失传的“非遗”技艺得以救助和维护，但传统手工艺发展和传承却面临众多险阻，在优胜劣汰、竞争严酷的市场环境中，借助外力扶持的传统文化产业难以持续发展，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传统手工艺产业所面临的生存与发展窘境。

传统手工艺产业社会创新的过程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等多方面因素，目前传统手工艺产业转型面临产品本身孵化度不足、市场开拓力不够、政策跟不上发展等问题。因此，需要将产业发展过程加以系统化管理，分析产业演进过程和运作机理，解决传统手工艺产业社会创新缺乏系统逻辑架构问题，为促进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和产业转型提供理论依据。

一、传统手工艺产业社会创新的相关理论

（一）传统手工艺产业的社会创新

21世纪以来社会生产结构由工业化转向信息化，众多复杂社会问题难以通过传统的创新方式进行解决，由此出现了一种以推动社会发展为目标的创新方式，即社会创新。曼奇尼将社会创新设计定义为，对现有资源进行创造性重组，通过大众参与和协同创新来实现社会可持续发展①曼奇尼、钟芳、马谨：《设计，在人人设计的时代》，电子工业出版社，2016年版，第67页。。

社会创新本土化指导我国乡村振兴发展研究，学者们给出了不同的实践路径。季铁是较早将社会创新设计引入非物质文化研究领域的，提出“社区＋网络”社会创新设计构建虚拟社区让设计以一种更加有张力的结构形式参与其中①季铁：《基于社区和网络的设计与社会创新》，湖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2年。。邹佳佩组织城市低龄退休妇女及相关利益群体协同设计②参见邹佳佩、刘振生《城市低龄退休妇女的社会创新设计研究：以现代手工艺产品设计为案例》，《装饰》2019年第9期。，搭建社会创新平台参与本土手工艺品设计。从综合效益角度看，通过社会创新方法建立“非遗”社区，是实现“非遗”地区文化和经济发展的重要途径。

目前学者们已经广泛认可用社会创新方法去解决社会问题，但作为一个新兴研究视角其发展仍处于探索阶段③Giovany Cajaiba－Santana.Social innovation：Moving the field forward.A conceptual framework.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Social Change，2014，82.，在进行乡村振兴和“非遗”传承研究中，该方法仍缺乏系统的理论架构。Dóci、Vasileiado④Gabriella Dóci，Eleftheria Vasileiadou，Arthur C.Petersen.Exploring the transition potential of renewable energy communities.Futures，2015，66.等学者对“社会生态位”创新进行相关研究分析，发现从生态位的角度能将潜在的、抽象的创新形态显现化、系统化⑤el Bonno，Kemp Rene.Between innovation and restoration；towards a critical－historicizing understanding of social innovation niches.Technology Analysis＆Strategic Management，2020，32（10）：1182－1194.，因此可将“生态位”作为社会创新方法的奠基石，建立传统手工艺服务生态系统。

（二）战略生态位管理理论

创新技术能否顺利进入主流市场受内部创新与外部环境的双重影响，是一个复杂的系统科学工程，20世纪90年代，Rip A⑥Rip A.A quasi－evolutionary model of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and a cognitive approach to technology policy.RISESST－Rivista di studi epistemologici e sociali sulla scienza e la tecnologia，1992（2）：69－102.、Kemp R⑦Kemp R P M，Rip A，Schot J.Constructing transition paths through the management of niches.Path dependence and creation.Lawrence Erlbaum，2001：269－299.等学者提出为有良好发展前景的创新技术创造出一个保护空间，在此空间中新技术能免受外界环境干扰而发展，最终顺利孵化进入市场并撤销保护，“战略生态位管理”（Strategic Niche Management，简称SNM）理论由此而生。

综合众多学者研究将SNM应用到产业创新上可以理解为：对某项具有发展前景的产业构建一个“政策性保护空间”⑧参见黄子洋、余翔、尹聪慧《颠覆性技术的政策保护空间研究——基于战略生态位管理视角》，《科学学研究》2019年第4期。，在此空间中利益相关者有着一致的期望并构建网络，进行反复的试错实验和多维度的学习，使创新产业能够成熟发展。在这一过程中，保护空间、期望一致和网络空间是产业构成和运作的基础，而生态位的跃迁是实现产业创新的关键。SNM将产业生态位演化分为三个阶段，即技术生态位阶段，包括技术选择、市场选择、市场建立，市场生态位阶段和范式生态位阶段⑨参见刘贻新、冯秀山、罗嘉文、张光宇《SNM视角下新型研发机构发展质量提升路径与策略》，《广东工业大学学报》2020年第4期。，它贯穿产业从生产萌芽到进入市场产业化的全过程，生态位内生演进过程驱动着生态位的成长。

二、传统手工艺产业服务生态系统运作机理

（一）技术生态位阶段

1.创新选择。传统手工技艺具有文化价值、观赏价值，由于缺乏创新和产量低且大多存在于民族、乡村地区，在市场经济背景下难以自然转型发展，因此应选择社区参与社会创新设计对手工艺产业进行变革。

2.市场选择。传统手工艺产业依托于“非遗”技艺和区域民族文化产生，游客到“非遗”地区旅游的目的是希望能看到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而不是与传统文化不相关的工作⑩参见荣树云《“后”“非遗”时代手艺新村建设的可持续性发展研究——以潍坊杨家埠村为个案》，《民族艺术研究》2020年第6期。。因此传统产业转型应该依托本土生态市场进行发展，建立以民族文化和传统技艺为核心的服务旅游市场。

3.市场建立。通过政府及其相关部门颁布的保障性政策，号召引入外部组织加入创造有益于传统手工艺发展的环境。主要解决产业转型期间所面临的组织、资金、信息、产品、服务等资源配置平衡的问题。

（二）市场生态位阶段

技术生态位阶段完成了原始产品及服务的开发，使之具备了初步市场化的水平。但这只能适用在政策保护下的特殊市场环境，离进入经济市场还有一定距离，此阶段的目标是产业成熟发展，由市场化走向初步产业化。在技术生态位阶段，服务生态系统虽然没有明显的竞争优势，但在政策性保护空间的支持下已经具有一定程度的用户黏性，顾客认可系统内的产品和服务，所以市场生态位阶段的主要任务应该是进一步完善“非遗”地区的技艺、文化、生态建设的相关基础设施、协同技术、衍生产品、服务平台等协同服务生态系统发展的辅助技术，使产业更加系统化更具规模，以满足更广大顾客、市场需求。

（三）范式生态位阶段

随着市场生态位的建立完成，手工艺产业的服务生态系统逐步发展，已经具备相当大的市场竞争能力并在主流市场占据一定份额，此时撤离政策性保护空间进入范式生态位阶段，在此阶段产业摆脱对政策的依赖迈入经济市场开始独立生存发展。需要进一步提升内部主体之间协作共创能力，还需要持续关注协同技术的发展趋势，将其应用于研发新产品、新服务中，从而保持产业创新活力。

三、传统手工艺产业服务生态系统模型的构建

（一）政策性保护空间构建

传统手工艺保护空间的构建主要依靠政府赋能实现，政府是传统手工艺产业的保护者和引导者，在推进以“非遗”技艺为核心的传统产业经济化发展中起主导作用。

1.健全“非遗”保护机制，完善人才培育制度

为保障文化传承和传统技艺创新，应对“非遗”及其传承人创建系统化的保护机制，针对入选“非遗”的传统技艺必须进行价值评估和价值挖掘，制定适合不同技艺特点的相关保护政策，确保传统技艺在政策保护下有更多的发展创新机会。同时，制定并完善手艺人人才培育体系①参见张志颖《非物质文化遗产整体性保护的中国实践——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区建设成效与问题探究》，《青海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3期。，通过授予荣誉称号等措施提高手艺人的文化自信，并设置相应的奖励机制，在文化传承和技艺创新中对有贡献的手艺人给予一定经济扶持，使更多手艺人能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到传统文化的保护和发展之中。

2.加大经济扶持力度，促进产业整合

传统手工艺服务生态系统包含文化传承、产品创新、旅游服务等多方面融合的创新服务产业，政府需要制定合理政策引导企业、公众参与到产业构建之中，并提供一定经济资源扶持企业进行相关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资源配置。通过产业保护、经济保护措施的实施，不断吸引社会资源加入，优化生态系统结构，构筑多维平台，促进产业整合，实现传统文化与市场经济发展动态平衡。

3.基于文化传承，保护生态环境

传统手工艺的产生源于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生态环境，在产业转型过程中，应基于本土人文生态环境创建其服务生态系统，打造人文、生态、社会协同发展的创新产业。在政策性保护空间中，重视其本土文化保护和生态平衡，形成其文化传承和环境保护的空间格局和运营方式，推动传统手工艺产业绿色发展，促进当地经济发展、文化认同和绿色生态环境形成。

（二）期望一致性构建

政府引导整合资源，将具有共同目标的利益相关者聚集起来进行协同合作②参见王雪丽、彭怀雪《非遗扶贫项目合作网络的创建过程与运行机理探究——基于行动者网络理论的分析》，《江淮论坛》2020年第3期。，形成跨行业跨边界的创新组织共同服务于游客、消费者。其中，手工艺人、当地居民、消费者三个群体组成服务生态系统的核心主体，其他利益相关人协助核心主体共同促进传统手工艺服务生态系统良好运行。

1.核心主体

（1）手工艺传承人。手工艺品区别于机械化生产最主要的特征就是手工艺品是由人的身体制造出来的物我合一的产物①参见张洁《乡村手工业技术的多元特征——贵州石桥村手工造纸技艺的人类学考察》，《原生态民族文化学刊》2021年第3期。，传达出民族的精神与情感，体现着本土特色与民族文化活力。手工艺传承人拥有当地居民和技艺传承人双重身份，兼有传承手艺和服务于游客、消费者的目标。通过输出传统文化和技艺改善个体生活质量和提升本民族文化自信，是当代手艺人肩负的共同使命。

（2）当地居民。对本土文化具有一定的情感基础，当存在有益政策扶持时，会选择积极主动地利用本土的文化资源去发展相关产业，从而主动融入服务生态系统中。受益于服务生态的行为活动，其价值观、信仰、归属感增强，对本土文化产生强烈的认同感，从而更愿意投身于本土文化建设。

（3）消费者。体验文化多样性、了解传统技艺的生产方式、寻求民族文化认同感等需求，可为服务生态系统带来直接的利益。外来参与者的内在需求，对促进当地产业创新、跨地域文化交流、社会共同繁荣具有积极作用。

2.协作主体

协作主体一般包括手工作坊、企业、媒体、设计师、服务性企业、高校及相关领域专家社团等。传统手工艺产业由于本身发展资源匮乏，无法建立完整的产业链。协作主体的加入能够进行有效的资源整合，从而丰富生产要素市场配置，帮助传统手工艺建立技术创新、平台搭建、产销互通适应现代经济市场需求的服务生态系统。

（三）社会网络构建

网络构建过程中，应该以满足市场需求的产品创新为中心，文化产业化目的在于文化传承而非机械化生产②参见王文章《非遗保护的继承与创新及其与文化市场、文化创意产业的关系——由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技艺十年保护引起的思考》，《艺术百家》2020年第4期。，必须坚持在文化传承基础上进行产业化。产品创新可以从保护和发扬两个角度进行。一方面，通过传承人对传统技艺本身进行研究，在保留传统技艺纯粹性的基础上进行其创新提升。这既保护了传统技艺，同时也保存了其所蕴含的文化内涵。另一方面，通过现代新兴技术对传统技艺的造型及表现形式进行创新，以适应经济市场需求，使其能获得更多的使用展出机会。

四、传统手工艺产业服务生态系统特征

（一）产业本土性和主体多样性

手工艺产品是本土区域民族生产发展的产物，从手工艺品的起源发展到最后的成品，处处彰显着民族文化内涵。本土民族文化是其区别于其他产业的鲜明特征，在生态系统中所有的行为活动都具有本土良俗的特点，传统手工艺产业依托于本土技艺、生态资源而建立，其环境、风俗、产品围绕民族文化而生成③参见庞兆玲、孙九霞《从脱嵌到再嵌：民族手工艺遗产的保护发展实践研究》，《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逐步发展成包含旅游、产品、服务等综合性的服务生态系统。这个复杂的服务生态系统在发展过程中除了政府、当地居民、企业等组织，还会一直吸纳其他利益相关组织参与其中。

（二）产品的可持续性和参与互动性

文创产品不能只是对传统手工艺品图案外形的照搬，设计师和消费者的介入能有效促进产品创新发展。在服务系统的可持续发展中，设计师能打破原有手工艺品在题材造型和表现手法上的束缚。有效的用户反馈，可以促进产品的优化和更新换代。服务生态系统是由文化、生态、组织构成的交互系统，天然具有协同参与的特征。在系统中的个体、产品、组织、环境之间会产生互动、交流；与此同时，每个主体内部也会产生互动，整个服务生态系统内部进行频繁的互动对产业活力形成和社会变革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三）知识共享性和价值共创性

服务生态系统是一个开放式的、多主体的、知识并存并持续共享的社区，手艺传承人、当地居民、企业等提供产品及服务给游客获取经济利益。游客获得文化价值，同时把需求反馈回企业，通过用户需求、消费倾向等开发游客所需的相关产品服务。手艺人通过系统获取信息，开发相关产品活动，以提升收入，改善生活水平。多主体之间的共享互动形成了价值共创的基础，组织间进行资源互换和知识共享，打破了原有产业之间的边界，利益相关者在服务生态系统中进行价值共创①参见淦凌霞、张涛《社区支持视角下民俗节事服务生态系统研究》，《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1期。，有利于加速社会变革和实现社会愿景。

五、传统手工艺产业服务生态系统的实施路径

（一）宏观层面，国家政策引导扶持传统手工艺服务生态系统产业创新

传统手工艺产业转型是实现乡村振兴与增强文化自信的重大举措，需要国家层面的战略布局。2021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提出要完善区域性整体保护制度，强调地方政府在建设地域、民族特色的“非遗”文化生态保护区中的责任②参见中共中央办公厅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报》2021年第24期。。体现出国家对“非遗”保护和弘扬的宏观意图与战略方向，确立由当地政府及国家政策引导服务生态系统这一创新产业的构建与发展。

依照政策指示，当地政府应结合地区手工艺技艺发展现状和生态环境旅游等资源，综合考量地区经济、文化发展平衡，因地制宜确立具有本土特色的产业发展专项规划，坚持将技艺保护传承放在首要位置，倡导本土居民参与其中，突出产业地域文化特征；探索传统技艺、本土文化相关的产品创新、技术创新、文旅服务等实施方案，以扶持传统手工艺产业迈向经济市场；引导、鼓励期望一致的相关企业、科研机构、手工艺作坊等协作主体加入，围绕传统手工艺服务生态系统发展规划进行产业创新、优化资源配置和搭建社会网络空间。

（二）中观层面，搭建与传统手工艺产业创新相适应的社会网络空间

搭建创新开放的文化传承、大众参与、协同创新、资源共享和价值共创等在内的多层次、高效用、市场化的服务网络空间，有利于实现文化与产品、旅游、服务、金融等多产业融合，促成完整的传统手工艺产业链和产业布局。

在社会网络空间中，各个行为主体之间、行为主体内部及行为主体与文化生态环境之间能够产生跨行业、跨组织、跨地域的产业创新结构。高校的加入促进民族文化相关的课题实践和产学研合作，提高传统手工艺的理论研究和文化宣传力度。社会企业基于民族地区丰富的自然人文背景组织节庆活动、“非遗”表演和开设特色景点、文化博物馆等旅游特色项目，构成以服务为导向的多类型旅游生态区，增加受众群体的数量和参与项目的多样，形成多层次、多方位的服务生态系统，提高地区居民经济收入，同时进行文化传播。网络媒体参与构建线上平台提高区域知名度，吸引消费者进行体验，以实现资源转化。设计师挖掘消费者潜在需求，对传统文化产品进行再设计，使其更加适应信息化市场及环境的发展与变化，通过网络平台进行个性化、数字化产品等相关服务，促成其产业良性循环发展。

（三）微观层面，市场经济背景下以传统文化为核心的产品技术创新

传统手工艺是在长期民间生产活动中衍生出来的产物，蕴含丰富地域文化特征和历史沉淀，在产业化过程中不能舍本求末，应该保留传统制作流程，通过创新展现形式等方法实现价值。手工艺制作过程本身就具备一定的观赏性、互动性，因此可构建手工艺人与游客之间的交流互动情景。游客可以参与到传统手工艺制作的部分过程中，既保留传统技艺的完整性，又增加游客与文化的深度交流。另一方面，为满足市场的需要，除了传统技艺产品还需要开发相关的衍生产品外，应深入了解地域特征、技艺技法等特点，进行整理、提炼，结合其服务设计、产品设计、视觉设计、景观设计等，创造出具有区域特色的有形、无形产品，使地域文化特征融合服务生态系统的各个方面。

借助新兴技术建设传统手工艺服务生态系统，构建多网多终端协同的适配服务。5G通信技术颠覆文化产业传统的传播方式，消费者在任意联网的终端设备上可进行文化传播与消费①参见朱静雯、郑琪、方爱华《5G背景下文化产业的创新发展探析》，《出版广角》2020年第6期。，借用AI、VR、智能穿戴设备等高科技技术作为传播媒介，使消费者无须囿于固定的时间、空间就能拥有身临其境的文化体验。高速计算和信息服务技术，能够进行数据存储与共享、平台服务、互联网整合、商业服务平台和管理服务等，通过构建相应App、数字博物馆等提供便捷的文化服务，使消费者能更加方便地了解相关文化产品，同时可以获得丰富的数据资料。适当的人工智能技术采用可以提高其效率。采用深度学习等方法构建消费者行为模型和了解其消费习惯，可以有效洞察消费者需求倾向，研发相应的文旅产品，并制定销售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