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不熟（外三首）

◇田 斌

夏日的午后

一个卖西瓜的人

将板车停在行道树下的浓荫里

他的板车架子上挂着

一张“好吃不贵，不熟包退”的招牌

天气炎热啊

树上的蝉一声一声知了知了地叫

叫得人发慌

那个待在树荫下卖瓜的男人

也许是太饿，也许是太渴

甚或是太憋屈

他看着板车上刚被退回的

那个半生不熟的西瓜来气

他种了一辈子瓜

还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抱着那个半生不熟的西瓜

狠命地往嘴里咽

他好像在说

人生不也是这样

只要生活中稍有闪失

不也要吞咽这半生不熟的苦果

养鱼乐

鱼带来了欢乐，带来了情趣

带来了生机，带来了水

动荡驱逐了死寂

室内的金鱼活灵活现，如花盛开

时间滴答，快也好，慢也好

沉潜，浮游，吐泡泡

都在红光闪烁的惬意里

一个硕大的金鱼缸放在客厅里

我朝它信步走去

金鱼扇动的浪花像引诱，像爱

掏出了我内心的虚空与孤单

在金鱼掀动的欢乐里

我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海

春雨惊心

春雨落在旷野上

小草就活了，大地就绿了

春雨落在枝头上

树就青了，花就开了

春雨落在小河里

河就活了，浪花就笑了

春雨落在窗玻璃上

那一双瞩望的眼睛

就流泪了

据说爱是一扇窗

一打开

天空就亮了

牛栽草

春光里，牛在河滩吃草

一口一口地，在啃刚冒出来的草尖

它好像不是在吃草，而是在栽草

你看，不几天，河滩葱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