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耶溪听雨（组诗）

郑亚洪

日出前，天蓝色的星

是一颗星，还是多颗星？

低垂在天际，抱拢在眷恋的手里。

我彷徨着你的彷徨，天蓝色的星

让我独自聆听你，如果你

愿意出点声音，也许你

更愿意长久的沉默和不语。

九月鸟群还没展开它们的阵容，

我却能感受到你的疼痛，夏日已逝

光转薄凉，这人间的双重含义，

那么久了，為什么我觉得才开始呢？

鱼

你若是鱼就好了，游动在

蓝紫色的天幕，可惜你不是，

你不是鱼的任何形式，

你也不歌唱，表达你自己的存在，

所有的鱼都很孤独，但你最孤独！

在地球的肩上散着步，直到天把你染

黑——

一朵在空中停了很久的云

清晨，我注意到它，一朵在空中停了很久

的云

为我带来昨晚的消息，有点孤独，有点

快乐，

一段没有奏完的音乐，现在它那么的默不

作声，

世间渐次明亮起来，有些镶上了金边，只

有它，

既不移近，也不离去，以它特有的方式回

应我。

香 门

没有一扇门是朝我打开的，可我还是走了

进去

没人喊我的名字，也没有人回答

我固执地走着，寻找着原来的香气

直到开启的门自动合拢，闭关自己

这就是你想寻找的香门吗

这就是有了欲望后就开始的冒险吗

我望着地面上的那些碎影

像月光，又像遗落的爱

甚至可以直接称呼它为死亡

然后头顶上的风停了下来

然后所有任意的阳光也停了下来

凄凉地望着我们

若耶溪听雨

下雨的时候，你不知道

它在下，雨落在柿子树上

还是落在翠绿转黄的竹叶上

它们都没有发出声音，悄无声息

像你的道别，悄无声息，未曾有过

也未曾发生，事情总是这样，你怎么鉴别

一条陌生的溪流，它的石头在变白，又

如何

去阻止一场升腾的雾，不让它到达山头

当你醒来，站在溪边，你才知道它的名字

这是事情的结束和开始，明明你在它的

源头

听了一夜的雨

另一个安葬的梦

其实连碎片你都不是，可你又那么完整

像旧时的一个梦，等待被下葬

或许一摊长长的清泉底下

才是你要去的地方，无色，无界

曾在那里，有人拨弄着火苗

他要把一个黑暗的穹窿修复得

如此完美，小小的灵魂从此

失去了它的归属地，流放在荒郊野外

它流啊，好久它都没能赶上自己

年轻的一棵树

将热情和死亡隔开

你最后写的诗必将提前到达

你耗完了黄金的终点

当我受召唤，我将涉水而过

既然你已在黑暗的另一边看见了我

分辨出下坠的滋味，现在

让我来闻闻文字以外的那种

憔悴、孤独和神思，迷失在

每一张由绿转黄的叶子前面

呵，年轻的神，是什么将你送到我这里

然后消逝，整整一个下午，当我走完

一段曹娥江，当我看完曹娥江落日

你已过江，拂过冰冷

瓦楞上的衰草

曾几何时，瓦楞上的衰草开始记起

那些写给它的诗句

当它面对一个空空的戏台，意识到

遗忘只是个时间的问题，我们都会面临

失落，面对空空，山谷里的寺庙穿起了

金碧辉煌的阴影，它一再地歌唱自己

连竹子都忍不住流泪，斑竹之泪

当绿萝藤再次爬满音乐草房

它会举起一片叶子举过山顶的黑暗吗

责任编辑：梁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