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老师张柱
2022-04-28秦云
秦云
谈起张柱老师,内心非常激动,其高山仰止,让人肃然起敬,俨然一独立的思想者。
張柱老师名气很大。他是校中文系书法专业教师。不仅书法专业的学生知道他,就连其他系非书法专业的学生也知道他,而且大都非常敬佩他。进校不久,我也耳闻大名,只是没有和他交流过。我有点想不通,一位普通的书法教师何以有这么大的名声,何以在学生心中及社会上有如此之高的地位。当时是怎么也弄不懂的,直到后来与他长时间接触后,才深深地了解了其中缘由,其出名也是必然啊!
柱老师学问高,这是他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别看他已过古稀之年,走路不很灵活,但很有精神。平时看起来很是和睦亲切,但真要讲究起学问来,让你不得不由衷佩服,特别是他那神情,鹤发童颜,充满了欢乐与激动。他专注于汉字学,对中国古代书法文化与汉字演变规律可以说有独到的见解。特别是在汉字学方面,他精研小篆,写得一手好篆字,在省内外都有很大影响。对篆书的研究也深刻独到,字从他手里写出,话从他口里说出,自然而又精炼,有力而又脱俗。让人不得不佩服。中国书法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涵盖了中国古典的、传统的太多的文化,儒道释思想、历史地理、风俗民情、社会见闻、书写感悟等,特别是大量的古代汉语知识,然而,他对这些都有着深厚的兴趣与感情。
记得有一次,他与我们在一起写地书时,他教我“观察”的“察”字。他先问我“察”字怎么写,我写下了,然后他又问我:“你觉得你写的正确吗?”我仔细看了一遍,肯定地说:“没有问题。”我看他眼光有些诧异,便感到疑惑。他看到我这个神情,便给我讲起了关于这个“察”字来源的故事。他告诉我,这个字在今天看来是非常正确的,可是在古代特别是秦汉时期却是个错字。古代,“察”字应该这么写。我看了便迷惑了,怎么可能,这分明是个错字啊,怎么能是正确的呢?他看我又是一脸迷惑,才微微一笑,向我娓娓道来。他从说文解字的角度,从汉字演变及汉字与中国古代文化关联的角度向我解释。“察”的宝盖头下面是个“祭”字,“祭”在古代是指一项非常重要的活动。因为古代“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古人非常重视祭祀这项活动,将它放到与战争相等的地位,可见重视程度之大。最后他告诉我这个“察”字的意思就是人用手拿着宰的牛肉或羊肉放在祭祀台上来供奉神灵,人们便把这项活动叫做“祭”。因古代祭祀时大多杀牛宰羊,故手拿肉也是必然了。只是后来人们长时间的书写演化,写的时候出现了错误,被人们习惯了,于是人们便慢慢认可了“祭”这种写法,到以后我们就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了。我又问他那“察”字怎么解释、怎么理解?他这时不慌不忙地拿起笔在“祭”字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宝盖头,将“祭”包住。这时我似有所悟,原来祭祀这项活动后来常在室内举行,但有些人不一定了解,就想去看一看,这种行为古人便叫“察”了。张老师这时点了点头,肯定了我。原来这样,今天我们“察”字的写法也就是由当时来的,出现和原来不一样也就习以为常、不足为怪了。张老师后来又给我介绍了好多字的来源,一个字能够见解这么深刻,真让人佩服,可见他的学问之高、钻研之深,真让人肃然起敬。
他对这些都有独特的情结,所以听张柱老师讲课,不仅可以感受到他学识的渊博,还能让学生易学易懂,富有生趣。说实话,能做到这一点,的确不易。
其实,他让我更加称道的不是他高深的学问,而是他严厉的治学态度。他上课时,从严治学。我不是书法专业班的学生,只是非常爱好书法。最初知道他严厉是我从其他同学处得知的,的的确确,在教学中他非常强调态度的重要性。我几次听他的课,多次在课余时间跟他学书法,特别是早上或下午和他一块写地书,他的严厉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管你因缘什么,只要迟到或早上赖着不起床,都会遭到他严厉的批评,他会给你讲好多珍惜时间的话,告诉我们“有花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道理。那时我们往往会低下头,听他训斥,当然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了我们好。如今像他这样的老师真的已经不多了,特别是在大学期间。我参加工作后,很少有像他这样批评我的老师,使我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好多错误。现在,一提起他,我就替自己感到高兴,感到幸运。能结识这么一位好老师,是我一生的财富。俗话说:严师出高徒。的确不假。张老师教过的学生中很多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这也是让他感到欣慰的地方。当然,也有人说他倔,也有人用另样的眼光看他,但他依然如故,俨然一个独立的苦行者。他不惧怕生活中的冷嘲热讽,依然以一种宽容的心态面对生活。
张老师心地善良,安贫乐道。课下关心同学,完全与他上课是不一样的,是另一番景象。没有长者的严厉,就像父亲一样,只有爱。我有幸两次去他家拜访,他那和蔼可亲的面容让我永远都不能忘怀。他居住条件不好,家里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没有名贵的家具和电器。但是他有别人无法比拟的财富:整整几个书柜的书。他虽然日子清贫,但他思想从不贫乏;他虽然家庭不富有,但我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财富拥有者。苏东坡说得好:“另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是啊,他安贫乐道,像雄鹰一样,在人生的精神家园飞翔,笑傲苍穹,是一个真正的思想者。
如今,我与他一年多没有见面,但那个双目矍铄的老人,那个和蔼可亲而又深邃严厉的老师却永远在我的心中留存。
他,一个真正的独立的苦行者。
选自《同煤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