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影响
2022-04-27辛红
摘 要:人力资本的创新性、异质性等特征以及“干中学”效应能够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产生积极影响。本文对世界投入产出表中42个经济体2000-2014年的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后发现,在将金融发展、制度质量、贸易开放度、全要素生产水平及外商投资依次逐步控制后,人力资本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积极作用依旧显著。
关 键 詞:人力资本;全球价值链;资本要素
中图分类号:C92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8207(2022)04-0048-08
收稿日期:2021-11-15
作者简介:辛红,东北师范大学财务处副处长,高级会计师,研究方向为财务管理与经济学。
近年来,受“逆全球化”思潮、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特别是美国制造业回流和产业迁出的影响,全球价值链系统本身呈现出一定程度的脆弱性。如何通过制造业创新促进产业转型进而实现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向制造强国迈进,已成为我国急需解决的问题之一。人力资本是影响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关键因素,我国要进一步提升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地位,就必须扭转以往以低成本要素融入价值链分工的局面,不断优化人力资本结构,提高人力资本素质,最大限度释放人才红利。
一、文献回顾
在学界,研究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文献多着重于关注外生因素的作用,认为推动全球价值链升级的主要决定因素有融资约束、基础设施、制度环境、FDI等,[1]从人力资本等高端生产要素出发来解释一国价值链分工地位的文献相对较少。事实上,一国在全球价值链上的位置分布取决于该国融入全球价值链时所依托的生产要素。一般而言,依靠高端生产要素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国家往往位于高端地位,而依靠初级生产要素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国家则往往位于低端地位。[2]
在不多研究人力资本这一高端生产要素影响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文献中,学者们一致认为,人力资本凭借其创新性、异质性等显著特征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发挥着积极作用,能够促进技术创新、实现技术进步,从而在很大程度上推动经济发展。[3]此类文献的研究主题集中在两个方面:
一是聚焦于人力资本这一高端生产要素本身的数量和质量结构特征及其助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具体作用机制上,认为一国人力资本的数量和质量结构特征直接影响着该国在全球价值链的定位,且人力资本自身的异质性、创新性特征以及“干中学”效应能够促进该国技术创新、产业创新效应的有效发挥。如有学者提出,人力资本与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成正比例关系;[4]有学者运用协整和误差修正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后认为,人力资本的数量和质量制约着全球价值链的各个环节,通过培育高素质的人力资本能够有效助力一国产业结构高度化;[5]有学者利用2000-2014年WIOD等数据库载录的制造业行业数据进行基准估计和异质性分析后发现,优化人力资本结构可以显著推动一国在全球价值链中分工地位的提升;[6]有学者通过条件分位数回归模型检验出人力资本在一国产业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攀升过程中的促进作用;[7]有学者借助固定效益模型证实了人力资本投资在很大程度上会对技术进步产生助推影响;[8]有学者认为,人力资本对于技术进步的促进作用能够进一步催生技术创新效应并使其得以产生预期效果,最终实现一国在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9]有学者通过研究发现,人力资本这一生产要素可以促进产业创新,[10]且人力资本质量越高,越能通过创新效应促进高端技术的引进与融汇,从而推动产业结构实现转型升级。[11]有学者认为,人力资本的“干中学”效应是推动一国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强大动力,其带来巨大的正外部性将提升各国研发创新效率和生产效率;[12]有学者发现,人力资本能够积累各种有价值的经验并从中获取知识要素,从而在应用这些知识技能的过程中提高研发效率和生产效率,一定程度上推动产业创新与转型,最终影响一国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分工地位。[13]
二是聚焦于通过人力资本与其他生产要素的适应性匹配共同助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上,认为只有实现人力资本与技术、制度等生产要素的最优匹配,才能有效发挥其助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作用。如有学者以各制造业行业高技能劳动力占比作为人才变量的观测指标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进行了测算,结果显示其不只受制于某单一生产要素的状况,而且更依赖于生产要素间的匹配状况,匹配状况越好,越有利于促进一国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14]有学者提出,人力资本与技术、制度等要素之间在结构和数量上达到的最优匹配是助力一国产业价值链攀升的关键所在,不同类型的人力资本的受教育程度与知识储备程度不同,因此对技术能力的形成和提升作用也会有所不同,这就要求在技术能力发展的不同阶段提供相适配的人力资本类型作为支撑。[15]
本文在现有文献的基础上,以金融发展、贸易开放度、制度质量、外商直接投资及技术水平(全要素生产率)为控制变量,进一步验证人力资本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积极作用。
二、计量模型
⒈数据选择及来源。本文以世界投入产出表数据库(WIOD2016)中经过筛选后保留的42个经济体的数据作为被解释全球价值链地位这一变量的观测指标。核心解释变量为人力资本,重要控制变量为金融发展,其它控制变量为贸易开放度、制度质量指数、外商直接投资和技术水平(全要素生产率)。各项变量的具体数据来源如表1所示。
⒉各项变量测度。
⑴全球价值链地位测算公式:
gvc=1n(1+)-1n(1+) ⑴
其中,gvc表示i国t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IVit表示出口国内增加值,即i国制造业出口最终产品中内含的本国价值增值部分出口到对方国家经过加工后又出口给第三方国家;FVit表示i国制造业出口最终产品中内含的国外增加值,即i国出口最终产品中所包含的进口自国外的中间品价值;Eit表示以增加值统计的i国t制造业的出口额。测算结果显示:gvc的最小值为-0.221,最大值为0.142,平均值为-0.0425,标准差为0.103。这说明gvc与制造业的间接价值增加值在总出口中所占的比重呈正相关,且与国外增加值在总出口中所占的比重呈负相关。前者越大,gvc数值越大,该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地位越高。
⑵核心解释变量测度。人力资本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较大,其测算方式为:以25周岁及以上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对数值为分子,以教育回报率为分母,二者之比得出人力资本指标。测算结果显示:hc的最小值为1.782,最大值为3.726,平均值为3.073,标准差为0.447。
⑶重要控制变量测度。金融发展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测算方式为:以国家信貸总额与股票市场价值之和为分子,以经济体GDP为分母,二者之比得出金融发展指标。测算结果显示:fd的最小值为0.00118,最大值为4.996,平均值为1.25,标准差为0.939。
⑷其他控制变量测度。①贸易开放度:以货物进出口总额为分子,GDP为分母,二者之比即为贸易开放度指标。②制度质量指数:基于世界银行发布的世界指数,选取包含监管治理、腐败控制在内的六个指标,将六个指标的算术平均值作为一经济体制度质量指数的衡量指标。③外商直接投资:将一经济体中对内直接投资对数化处理,得出的数据用以衡量外商直接投资水平。④技术水平(全要素生产率):将各个国家的现价TFP(ctfp)与美国的实际TFP(rtfp)相乘得出数据用以衡量技术水平指标。其他控制变量的测算结果如表2所示。
⒊模型设定。为实证检验人力资本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影响,构建计量模型如下:
gvc=α0+αhcit+βχ+μ+ε⑵
其中,α为截距项系数,β为控制变量系数,χ为控制变量,μ为不随时间变动的国家效应,ε为随机扰动项,j为控制变量个数,i和t分别为国家和时间。
三、实证结果分析
根据husman检验结果,本文运用面板随机效应模型对公式1进行检验后发现{如表3所示,其中,⑴为fd对gvc影响的结果,⑵为控制fd后hc对gvc影响,⑶为加入fd后hc对gvc影响的结果}:无论是否控制fd,hc均对全球价值链产生正向作用,hc的系数分别为0.0491与0.0507且在1%下显著。这与已有文献的结论相符合,即一国在全球价值链中地位攀升的过程就是该国人力资本升级的过程,拥有大量高质量人力资本的国家处于全球价值链地位上端。具言之:fd系数为0.0063,说明当进行新业务拓展时,金融完善度有助于资金链完整并确保创新业务的资金提供,从而促进一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比较优势与国家金融发展水平息息相关,在全球价值链的高端拥有强参与属性的往往是金融体系完善、发展程度高且能进行高风险产品研发设计的国家,而金融水平发展低的国家时常处于全球价值链的底端;trade为负值且显著,说明贸易开放水平即使显著也可能是与控制变量中的一些因素相关,其本身与全球价值链之间存在着不确定性。一国若单从贸易开放政策来促使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则该国有可能依旧处于低端锁定状态;quality为正值但不显著,即使在10%水平依旧不显著,原因可能是在进行价值链测算过程中选取的42个经济体都是制度质量较高水平的国家。说明单从制度质量来看,该因素未能达到促使全球价值链攀升的水平;fd系数显著为正值,说明不同主体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深度一定程度上与外商投资在跨国公司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二者之间的紧密性相关;tfp为正数但不显著,说明技术水平本身对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是有正向作用的,但其可能依赖于某些条件。如有学者发现,提高企业基础设施水平可以通过降低企业成本进而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但这种提升作用局限于该国家金融市场发展水平是否成熟。[16]
为证明人力资本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基准回归是否存在系统性误差,本文选取人力资本的滞后一项对gvc进行回归(如表4所示),其中⑴为fd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检验结果,⑵为控制fd后hc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检验结果。稳健性检验结果显示:控制fd后hc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检验系数为0.0485,在1%下显著,与基准回归中的结果一致。这既证明了基准回归的准确性,也验证了人力资本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具有正向促进作用。
完善的金融结构能够使一国更加容易地获得外部融资,进而促进该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而全球价值链地位越高的国家也越能吸引资金流入,从而进一步完善金融市场;一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之间形成的良好营商环境能够促进该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而该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也会吸引更多的外商直接投资;即使经济体的制度质量并未表现出对该经济体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显著性,但高附加值产业仍旧会倒逼该经济体进行制度环境改善。按照已有文献得出的上述结论,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各项变量可能会存在双向关系,因而无法确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是否是由人力资本这一要素所引起的。基于此,为保证实证结果的准确性,本文运用动态GMM模型来进行检验(如表5所示):在依次加入quality、trade、tfp、ifd、fd等变量后,从gvc和hc的正负性与显著性来看均与前面所做的人力资本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基准回归和稳健性检验结果一致。
四、对策建议
⒈优化人力资本结构。在我国劳动力低成本优势逐渐消失的背景下,政府应大力实施“内培外引”战略,着力优化人力资本结构。一方面,加强对国内高质量人才的培养,营造教育和培训的良好环境,不断提升人才培养的质量水平与层次高度;另一方面,加大引智力度,在进一步贯彻落实“战略引智计划”的同时出台相应的海外引智政策,以吸引全球优秀人力资源。
⒉提高人力资本的素质。一方面,教育能够显著提高人力资本的培育层次和人力资源的质量水平,大大提高生产效率和创新速度。因此,政府要在教育上加大投入,特别是要注重培养与不同水平的其他生产要素相匹配的高素质人力资本,这样能够更加充分地发挥高素质人力资本在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中的支撑作用;另一方面,随着我国教育普及程度不断提高,人力资源的综合素养有了较大提升,尤其是高素质人力资源数量逐渐增多。政府要想方设法为这些高素质人力资源提供充分展现才能的机会,将“数量优势”转化为“资本优势”,以助力我国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⒊最大限度釋放人才红利。要利用我国人力资源丰富、制造业增加值连年位居世界首位等综合优势,进一步激发人才红利,以实现我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这一目标。一是要通过深化改革挖掘人才资源富矿,使改革红利与人才红利叠加;二是要打破束缚人才的制度羁绊,开发更多就业岗位,鼓励更多科技人员积极创业;三是要更好发挥政府投入“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把更多资源用在“人”而不是“物”上,做到看准人、多支持、少干预;四是要保护科研人员知识产权和合法权益,营造公平公正环境,使创新人才不为侵权剽窃所扰,不为不必要的审批、评比所累,专心致志搞创新、出成果;五是要创新体制机制,加大对青年优秀人才的扶持,不搞论资排辈,摒弃门户之见,广聚天下英才,让更多“千里马”竞相奔腾。[17]
【参考文献】
[1]张鹏杨,唐宜红.FDI如何提高我国出口企业国内附加值?——基于全球价值链升级的视角[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8,(7):79-96.
[2]刘斌,魏倩,吕越,祝坤福.制造业服务化与价值链升级[J].经济研究,2016,(3):151-162.
[3]刘智勇,张玮.创新型人力资本与技术进步:理论与实证[J].科技进步与对策,2010,(1):138-142.
[4]Camilla Mastromarco,Léopold Simar. Latent heterogeneity to evaluate the effect of human capital on world technology frontier[J].Journal of Productivity Analysis,2021:1-19.
[5]卢福财,罗瑞荣.全球价值链分工条件下产业高度与人力资源的关系——以中国第二产业为例[J].中国工业经济,2010,(8):76-86.
[6]耿晔强,白力芳.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研发强度与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J].世界经济研究,2019,(8):88-102+136.
[7][12]姚瑶,赵英军.全球价值链演进升级的内生动力与微观机制——人力资本配置的“结构效应”与“中介效应”[J].浙江社会科学,2015,(11):30-40+156-157.
[8]张若雪.人力资本、技术采用与产业结构升级[J].财经科学,2010,(2):66-74.
[9][13]王玉燕,王婉.GVC嵌入、创新型人力资本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影响机制分析与效应检验[J].商业研究,2020,(5):67-76.
[10]Xiuli Sun,Haizheng Li,Vivek Ghosal. Firm-level human capital and innovation:Evidence from China[J].China Economic Review,2020,59(C):101388-101388.
[11]Antonio Ciccone,Elias Papaioannou. HUMAN CAPITAL,THE STRUCTURE OF PRODUCTION,AND GROWTH[J].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2009,91(1):66-82.
[14]戴翔,刘梦.人才何以成为红利——源于价值链攀升的证据[J].中国工业经济,2018,(4):98-116.
[15]李静.初始人力资本匹配、垂直专业化与产业全球价值链跃迁[J].世界经济研究,2015,(1):65-73+128.
[16]吕越,罗伟,刘斌.异质性企业与全球价值链嵌入:基于效率和融资的视角[J].世界经济,2015,(8):29-55.
[17]以深化改革释放人才红利激发全社会创新创造创业活力[N].人民日报,2014-08-23(04).
(责任编辑:刘亚峰)
The Impact of Human Capital on the Rise of Global
Value Chain Status
Xin Hong
Abstract:The innovation and heterogeneity of human capital and the “learning by doing” effect can have a positive impact on the rise of the status of the global value chain.This paper empirically tests the data of 42 economies in the world input-output table from 2000 to 2014.It is found that after gradually controlling the financial development,institutional quality,trade openness,total factor production level and foreign investment in turn,the positive role of human capital in the climb of global value chain status is still significant.
Key words:human capital;global value chain;capital ele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