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化基因的郑州市文化基因谱系构建及城市形态结构演进
2022-04-13倪晓露郑州大学建筑学院硕士研究生
文/倪晓露 郑州大学建筑学院 硕士研究生
马晓亚 郑州大学建筑学院 副教授
引言
自2016年进入“十三五”规划实施期以来,城市更新逐渐由增量时代的扩建向存量织补转变,更加注重对传统历史文脉的传承。郑州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基于文化基因,对郑州市占据专门空间载体的具有最高可识别度和可理解度的文化类型进行挖掘归纳。建构文化基因谱系图,研究文化基因对郑州城市空间形态结构演进的影响,为当代郑州城市更新提供文化转化支撑。
1 文化基因的定义
在遗传学中,“基因”是指具有一定遗传效应的DNA片段。学术语境中的“文化基因”,大体意指内在于各种文化现象和系统中,具有在时间和空间上得以传承和展开的基本能力,从而形成文化表现基本风格的文化理念或精神[1]。本研究将城市文化基因定义为内存于城市发展过程中所积淀的富有城市特色的文化现象,在时空中能够传承与延续城市标识性的精神或理念,具有可遗传性,可进行流调溯源。
2 郑州市文化基因类型梳理及文化基因谱系构建
2.1 郑州市发展演变节点及产生的文化基因
郑州的城建史可追溯到3600年前的商朝,纵观郑州发展演变,可梳理为四个重大历史节点:
(1)商朝中期建都郑州,开启了150年的商王都之路。在此期间,建成了具有三重城墙结构的商代夯土城垣,形成了灿烂的商城文化,也为郑州的商业文化奠定了基础。1961年3月4日,郑州商代遗址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以遗址公园的形式对遗址进行开放性保护。
(2)隋朝开挖大运河,郑州正处于隋唐大运河“人”字走向交接地带。北宋时期,郑州段运河连接都城开封,书写了辉煌的运河文化。运河文化遗产内容丰富,不仅有遗留下来的大量运河河道、沿岸相关配套设施,还有依托运河发展起来的历史性城镇、街区、村镇。但由于运河文化与今郑州市城区相距较远,故对今郑州城市形态结构演变影响不大。
(3)1906—1908年,京汉陇海铁路在郑州交汇。1922年受铁路带动作用,郑州正式开辟为商埠,从20世纪初,德化街带来商业萌芽,到20世纪90年代的两次商战,促成郑州批发零售行业的兴盛和繁荣。郑州市逐渐形成了集中于二七商圈的商业文化基因组序,孕育了以百年德化为基础、以商城文化和批发零售文化为支撑的商业文化基因。
铁路文化也促成了二七文化的产生,1951年,为纪念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在原“长春桥”旧址修建了二七广场,二七塔建于二七广场。随着其纪念性地位的不断提高,二七塔及周边场域已成为二七文化基因标志性的空间载体。
(4)20世纪50年代,由于其地理位置及交通区位,郑州超越洛阳和开封成为河南省会,并被确立为国家四大棉纺织基地之一。在郑州西郊,五大国棉厂及其配套工厂、家属院以及郑州市第二砂轮厂均背靠陇海铁路建设,棉纺工业及二砂历史成为数代郑州人的记忆,形成独特的西郊工业文化。
2.2 郑州市文化基因谱系构建
本文将文化基因按照主体基因、附着基因、混合基因进行划分。其中,主体基因主导着整座城市的文化属性,具有强烈的独有性和可识别性[2]。附着基因在主体基因的影响下而产生,同样具有识别城市的功能,并对主体基因具有加强作用[3]。混合基因不是城市独有的文化基因,但在城市中不可或缺,起到丰富城市文化组成的作用[4]。
基于上述,以时空进程为主轴建构郑州市文化基因谱系。将郑州城市发展史分为古代城建史及近代城市发展史。古代城建历史发展进程中遗存了商城文化及运河文化,其中商城文化为郑州市所独有,以“商”字表现了郑州市悠久的城建史及厚重的商业历史,可作为城市文化主体基因。古代运河文化贯穿五大水系,流经八个省市,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并不为某个省市所独有,但起到丰富城市文化种类及层次的作用,可作为城市文化混合基因。根据城市的发展规模将郑州近代城市发展史分为萌芽阶段(1904—1937)、停滞阶段(1938—1949)、初步发展阶段(1950—1978)、扩张阶段(1979—2001)、加速发展阶段(2002至今)。萌芽阶段京汉陇海铁路的交汇孕育了铁路文化,带来了城市的发展繁荣,商埠开辟、百年德化商业发展、二七大罢工跟随铁路而来。可以说铁路文化基因作为主体基因最能代表郑州城市特色,极大增强了城市可识别性,且带动了其他文化的形成发展。二七文化虽在铁路文化的影响下形成,但其唯一性和对城市的可识别作用大于对铁路文化的增强作用,故可作为城市的主体文化基因。与此同时,商业文化基因的一个组序——百年德化文化开始萌芽。城市初步发展阶段,受铁路文化影响,郑州被定义为工业城市,形成以二砂文化、纺织文化为代表的工业文化的同时,工业文化进一步促进了郑州铁路交通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可作为城市附着基因。1990年前后,集中在火车站周边,爆发了以二七广场为中心,以亚细亚、商城大厦、商业大厦、华联商厦、百货大楼、紫荆山百货等6家大型现代化购物商场为代表的商业大战。这次商战给郑州商业带来了一次革命性的洗礼,确立了郑州商业在全国的地位,零售批发与百年德化共同构成商业文化基因,可作为城市文化附着基因。
从谱系梳理中可以看到,文化基因的产生受三个方面的影响:(1)文化基因随城市的产生而产生,城市发展的转折点往往诞生新的文化类型,城市发展停滞也影响文化的产生和发展。(2)随着城市的发展,不断吸收新的文化片段,可形成新的文化基因类型。(3)一种文化基因类型形成的同时,也可驱动其他文化基因的产生和发展。由此,在城市进程中,郑州文化基因与城市发展的关系得以确立,文化基因之间或相互影响、或相互独立,传统向现代的跨越得以具体呈现。
3 郑州城市文化基因与城市空间结构解析
3.1 商城文化与城市空间形态
郑州商代夯土城垣遗址拥有真正意义上的三重城结构,已有了明确的功能分区:内城的高等级夯土建筑集中;在内城区还发现有宫城墙以及供贵族使用的蓄水池、给排水管道;外城区则以集中的手工业作坊、普通居住区和墓葬区为主。从宫城、内城、外郭城的套合,可见宫城作为权力核心区,居于城市中部且内部规划性明显,为后来城市内城外郭、前朝后市的形制提供了参考。郑州商城是今郑州城市地理位置上出现最早的城市建制,为后来城市的产生和选址奠定了基础。
3.2 铁路文化与城市空间形态
京汉陇海铁路线直接促进了城市中心偏移。1908年,清廷开放郑州为商埠,老城不再作为发展重点,城市发展逐渐向西发展偏移到老城以西的火车站区域,城市在老城和京广铁路线之间拓展。与此同时,铁路建设分割城市空间,郑州双“V”字型城市结构初步形成,城市未来空间发展被限定在角度较大的东北和西南夹角。
“一五”期间,郑州被确定为工业城市,借助铁路的运输条件在京汉铁路以西,背靠陇海铁路建设工业区。在郑州西郊迅速形成纺织工业片区,奠定了郑州市区现代工业的基础。铁路以东形成了以二七广场为中心的商业区、以政府机关为主体的行政区,郑州“一心两片、铁路分割”的城市空间格局初步显现出来。
3.3 商业文化与城市空间形态
1905年德化街形成,1916年形成以大同路德化街为主的线性商业区,到1936年郑州已形成以德化街和大同路为主的全市性商业中心区,二七商圈的雏形基本形成。1950年,德化街与解放路、西大街、长春路(后二七路)交汇于二七广场。1953年在德化街南口修建二七纪念堂,德化街成为连接二七塔、二七广场与二七纪念堂的主轴。
1987年,德化街进行旧城改造,再次提升德化街作为市级商业中心的地位。1990年前后,在二七广场周边围绕德化街爆发了以争夺消费者和市场份额为目的的商业大战[5]。20世纪90年代中期,德化街南部逐渐兴起的银基商贸城发展壮大,各种服装批发和小商品批发市场逐渐聚集在德化街以南区域。
德化街是郑州商业的源头之一,在郑州各版本规划中,以百年德化为中心的二七商圈无论在空间位置或商业体量上始终是城市发展核心及独一无二的商业中心区。
3.4 二七文化与城市空间形态
由郑州市1954年总体规划图可知(图1),城市早期规划郑州整体道路网为不方正棋盘格加放射型道路,所有西部工业片区的五条横向道路均指向城市中心——二七广场,并将二七广场四周标红突出其向心性[6]。1971年,二七塔重建,建成塔高63米,为郑州市制高点,可俯瞰全城。改革开放以后,亚细亚、商城大厦等五座大型商场纷纷在二七广场周边安家落户,二七塔的标志性形象越发突出,二七塔与二七商圈成为名副其实的城市中心。
图1 1954年郑州总体规划图(图片来源:郑州市总体规划图集《1982》)
3.5 工业文化与城市空间形态
1953—1956年,在京汉铁路以西,背靠陇海铁路兴建五个国棉厂。五个厂之间彼此隔离,形成了以棉纺路为轴,一个工厂配套一个生活区的建设格局。
目前,国棉厂厂区已被拆除,居住区仍发挥着重要的居住功能。从宏观来看,20世纪50年代形成西北纺织工业区与东北方向的行政区、西南华山路工业区、南阳路工业区、东南的二里岗工业区,基本奠定了郑州城市结构框架。从微观看,纺织片区所形成的职住一体结构,生活区大量转角式院落及周边式组团仍影响着郑州市的社区建设。
2018年5月,二砂文创园正式开工,在保留厂区主要建筑的基础上,保留大体量的工业遗存和绿色植被,实现产业发展与工业遗产保护的共融共生。二砂文化创意园区作为郑州市四大文化片区之一,已成为郑州西城片区打卡点。
结语
文化塑造城市空间形态结构,由图2可知,文化随着空间拓展而产生,新文化的产生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加强空间标识、塑造城市中心的作用。基于城市特有文化激活城市发展,研究文化城市空间形态演变的关系,才能在城市更新中更好地保护城市文化基因和文化底蕴,保证文化脉络的原真性和完整性,增强城市可识别性,提升城市特色。
图2 各类文化基因对郑州城市空间结构的影响(图片来源:作者自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