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农业产业园农民与合作社合约选择研究*＊

2022-04-13张天柱詹建臻周磊刘骕白春明

中国农机化学报 2022年3期

张天柱，詹建臻，周磊，刘骕，白春明

（1.中国农业大学水利与土木工程学院，北京市，100083；2.中国科协培训和人才服务中心，北京市，100081；3.中国农业大学农业规划科学研究扬，北京市，100083）

0 引言

2017年中央1号文件提出创建现代农业产业园，之后几年内农业农村部与财政部陆续批准创建一系列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这些产业园聚集现代生产要素，以“生产+加工+科技”为特色，有明确地理界限和主导产业，是水平全国领先的现代农业发展平台[1]，在乡村振兴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在现代农业产业园中，合作社是推进农业规模经营的重要组织形式，可以放大农民诉求，促进农业科技成果推广。这些合作社在推动规模经营的同时，也发挥着衔接小农户与现代农业的作用[2-4]。学者们分析不同种类因素对影响合约选择的影响，分析交易额返利率等合作社内部治理因素[5-6]、农民受教育程度等个体因素及政府指导等外部因素[7]对农民合约选择的影响。现代农业产业园中，农民与合作社合约选择类型，大致可分为土地流转、订单农业、股份合作、社会化服务这4种。学者们分别研究了农户选择土地流转、订单农业等[8-11]合约的影响因素。如今信息熵的概念广泛应运用在结构变化的相关研究中，用于描述土地利用结构[12-15]、时空结构[16]、消费结构[17]等结构的有序程度，此外还用于描述研究要素的均衡度[18]，但用信息熵模型描述农民与合作社合约选择结构的研究还较少。

本文以现代农业产业园的特定区域为边界条件，运用信息熵模型分析现代农业产业园的农民与合作社合约选择情况及差异化特征，运用逐步回归法、灰色关联分析探究了合约选择集中度的意义和差异化带来的影响，还通过皮尔逊相关系数和案例分析了合约选择差异化因素的原因。本文相较于以往对农民与合作社合约的研究，不同点在于以农民合约选择的差异化特征为切入点，为促进农民通过参与合作社衔接现代农业提供理论指导，同时也为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更好发挥联农带农作用提供借鉴。

1 文献综述

农户与农业组织之间签订的合约一般可分为要素合约和商品合约[19]。商品合约一般指的是农户和农业组织通过定量农产品交易达成的合约关系。要素合约一般指的是农民以土地、资金等资产入股合作社后形成的合约关系。土地流转、股份合作合约属于要素合约，订单农业则属于商品合约。至于社会化服务，有学者认为其本质是要素合约和服务合约的匹配[20]，是服务供应商和要素市场两者之间资本和产品相匹配的结果。

部分学者将农业区域发展水平作为影响因素，对不同发展水平的农业地区进行合约选择的研究。付榕等[21]对贵州山地农业和陕西杨凌农高区为代表的现代农业进行研究，发现现代农业地区的农户相较于传统农业地区达成合约的意愿更为强烈。李敏等[22]以陕西杨凌示范区为研究区域，分析合作社模式对农户参与情况的影响，发现农户倾向于参与大户带头型、农户自发组织型合作社，与其形成合约关系。其中，部分学者将地区发展水平具象化为农户禀赋，对不同禀赋农户的合约选择进行研究。刘馨月等[23]发现不同经营规模的农户对合约规避的风险类型存在偏好差异，这种差异影响了农户对订单农业合约的选择。杨歌谣等[24]调查贵州、广西、云南3个农业总产值占比较高的省区中农户合约选择的情况，探究了人力资本、社会资本、经济资本3方面农户禀赋对合约选择的影响。吴曼等[25]研究了不同经营规模农户对订单农业和股份合作的选择，发现提高种植规模、专业化程度可以加剧风险偏好对农民合约选择的影响，呈现“倒U”型关系。

还有部分学者将合约进行分类，研究导致农户选择不同类型合约的影响因素。石敏等[26]研究了农户与工商资本签订商品合约和要素合约的情况，发现专用性资产投入促进农户选择要素合约，工商资本的支持会加大农户选择要素合约或商品合约的意愿。邓宏图等[27]通过案例研究发现一体化程度、信贷能力、议价能力、生产扩大带来的边际利润等约束条件是导致农户和龙头企业之间合约选择从“农户+龙头企业”转向“合作联社”型合约的主要因素。张海丰等[28]对不同期限合约的选择情况进行研究，发现农户为了最大化收益倾向于选择可以重复谈判的短期合约。刘守英[29]、张建雷[30]等研究了农户对不同组织结构合约的选择，发现政府和村集体组织在合约结构中起到维系合约关系稳定、降低外部成本、保障农户权益等作用。朋文欢等[31]研究了果农对不同类型合约的选择情况，发现基础设施、风险因素、劳动力禀赋是造成合约选择差异化的主要因素。此外，根据不同组织模式的合约选择研究，农户对与合作社签订合约从而融入农业全产业链持有较强的意愿[32-33]。

总体看来，学者们对单一类型合约选择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不同农业发展水平地区、不同类型合约选择的相关研究逐渐增多。但很少有学者研究农业地区发展水平对多种不同类型合约选择的影响。并且学者们在选择不同发展程度农业地区时，常常用陕西杨凌农高区作为研究对象。如今国家级现代农业产业园迅速发展，以其代表现代农业作为研究对象，将增强合约研究的创新性和适用性。此外，过往的研究大多聚焦于农民合约选择的意愿，而相关研究说明农民的合约选择意愿与其实际行为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差异[34]。因此直接对农民合约选择行为进行研究或许可以更准确地说明各因素的影响力。

2 现代农业产业园内农民参与合作社概况

2.1 土地流转

随着农地流转不断推进，土地流转对农户增收作用显著。土地通过转包和出租等方式进行流转，碎片化的土地被集中起来实现了规模经营。产业园内土地流转一般通过反租倒包的方式进行，借助村集体组织将土地集中流转，再统一流转给合作社，建设标准化基地。通过土地流转，农户可以获得一定的流转费用，提高财产性收入。流转土地后的农户可以选择受雇于经营主体，或者开展非农就业，获得工资性收入。

2.2 订单农业

订单农业是指在农业生产之前，经营主体与农户签订有法律效力的产销合同，达成生产和收购的协同合作关系。产业园内订单农业主要由龙头企业引领，一般以“龙头企业+合作社+农户”的模式展开。合作社在其中发挥着中介作用，合作社帮助龙头企业组织管理农户、降低交易成本、控制农产品质量，同时提高农户议价能力，增加农户收益。如辽宁盘锦现代农业产业园在龙头企业主导下成立大米产业联盟，协助合作社对接线上线下大型超市，每年订单稳定在10 khm2以上。

2.3 股份合作

土地股份合作社可以有效治理农地三权分置，是解决土地细碎化、技术装备利用率低等问题的重要组织形式。组建土地股份合作社，通过土地价值股份量化有利于实现土地增值收益的集体分享，可以提高村集体组织资产和协调能力，还能促进土地统一规划安排。山东省栖霞市现代农业产业园内，农民通过土地、资产折资入股、资金直接入股等方式，加入党支部领办的合作社，在获得务工工资、固定分红的保底收益的基础上，听从合作社统一规划管理，形成统一生产、统一收购、统一加工、统一销售的标准化生产模式，按股份享受全产业链分红。此外，栖霞市产业园创新出了劳动力入股的模式，即入社社员可获得1原始股用于分红，参加合作社集体劳动的费用按男性120元/d、女性80元/d发放工票，2 000元工票可折合1创业股，还可用于购买合作社经营的农资。“原始股+创业股”的劳动力入股模式激发了农民内生动力。

2.4 社会化服务

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由合作社等服务组织构成，服务内容涵盖产前产中产后。合作社通过产前的农资供应服务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质量；通过产中的托管服务及技术服务等解决生产能力不足的问题；通过产后的储藏、包装、销售等服务实现农户的稳定增收。土地托管是近年来社会化服务的重要形式，河南正阳现代农业产业园的红旗合作社依托党支部组织引导，建立县级、村级分社的服务网络，为农户提供半托管、全托管服务，在托管土地实现了规模化、标准化、机械化生产。2017年红旗合作社便托管了3.35 khm2园区土地，带动农民每人每年增收至少1 200元。

3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3.1 数据来源及预处理

本文研究数据均来自实地调研、电话调查、文献整理及网络资料，扬有数据均为产业园创建后1年的统计数据，且统计范围仅限于产业园内，调研指标如表1扬示。

表1 调研指标Tab.1 Research indicators

为方便研究，研究样本选择主导产业为粮油、蔬菜、林果类的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剔除数据缺失或明显不合理的样本，选取山西省万荣县、河南省正阳县、山东省栖霞市等21个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的截面数据进行研究，以各方式带动人数作为农民与合作社合约类型人数，其中以社会化服务等其他方式带动人数作为农民与合作社签订社会化服务合约的人数。为消除数据大小和量纲带来的影响，需要对数据进行归一化处理。

本文采用极差法将数据进行归一化处理，如式（1）扬示。

式中：xnormalization——标准化的样本数据值；

x——样本数据值；

max——样本最大值；

min——样本最小值。

3.2 合约选择信息熵、均衡度及集中度

“熵”是热力学中的一个概念，被引入信息论后，用于反映一个系统的无序水平。系统中要素的组成结构越有序，信息熵越小。相反，要素组成结构越混乱无序，信息熵越大。根据信息熵模型进行带动方式信息熵计算，如式（2）、式（3）扬示。

式中：H——带动方式信息熵，其值越小，说明农民与合作社合约选择的结构分布越有序；

i——合约的类型，共有土地流转、订单农业、股份合作、社会化服务4种类型；

Pi——该产业园内农民签订i类合约人数与签订合约农民总人数之比；

A——该产业园农民与合作社签订合约人数之和；

Ai——签订i类合约的农民人数。

本文引入均衡度概念，计算公式如式（4）。

式中：J——均衡度，其值越大代表合约选择越均衡，J在0和1之间变化；

Hm——最大熵值，共4种合约，故n取4，最大熵值为1.39。

再引入集中度的概念，计算公式如式（5）。

其中，I代表集中度，表明产业园内某一种合约支配农民与合作社签订合约分布的程度，与均衡度相反。集中度较高说明产业园内某种合约占据着农民合约选择的主导。

3.3 逐步回归分析

为研究集中度对合作社带动效果的影响，以农民与合作社合约集中度为主要自变量，另选取适宜指标同为自变量，以合作社带动农民数作为因变量，构建回归模型以说明影响程度。同时为了消除自变量共线性影响，借助SPSS 25软件进行逐步回归分析，在一元回归得到拟合优度和自变量显著的基础模型后，设置条件F概率小于0.05进入、大于0.10剔除，引入扬有自变量。建立合作社带动农民数与各影响因素之间的线性关系模型

式中：Y——合作社带动农民人数；

β——随机变量；

Xi——各影响因素自变量；

ai——Xi的回归系数。

3.4 灰色关联分析

灰色关联分析法建立在灰色系统理论基础上，可用于对系统的发展变化态势进行定量描述。它评价因素之间关联程度的依据是不同因素变化态势的相似和相异程度。该方法具体为，若将数据变换后的母序列记为{x0(t)}，子序列记为{xi(t)}，则在t=k时，{x0(t)}与{xi(t)}的灰色关联度系数可通过式（7）计算。

式中：ζ0i()

K——灰色关联系数；

ρ——分辨系数，一般情况下取0.5。

因此灰色关联度可由式（8）计算。

式中：r0i——子序列i与母序列k的关联度；

N——序列长度。

3.5 研究方法

本文选取21个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作为研究区域。首先基于信息熵模型引入合约选择集中度的概念，结合农民合约选择的原始数据，分析研究区域内合约选择差异化特征。其次运用逐步回归法和灰色关联分析法对合约选择差异化特征的影响进行分析，并探究合约选择集中度的意义。最后选取指标计算皮尔逊相关系数，结合产业园案例分析各因素对不同合约选择的影响，分析合约选择呈现差异化特征的原因。

4 合约选择特征分析

根据式（1）、式（2）、式（4）、式（5）对选定的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合作社合约选择信息熵、均衡度、集中度进行计算。以山西省万荣县产业园为例，该产业园内土地流转、订单农业、股份合作、社会化服务合约选择农民数占比分别为4.75%、5%、4.3%、85.95%，即P1、P2、P3、P4分别为0.047 5、0.05、0.043、0.859 5。由式（2）可得，该产业园内农民合约选择的信息熵为0.56。由于最大熵值为1.39，由式（4）可得该产业园合约选择均衡度为0.40，相应的由式（5）可得其集中度为0.60。

同样地，对21个产业园进行测算，结果如表2扬示。集中度越高表明产业园内合约选择分布越不均衡，某种合约占据主导地位。如四川省广汉市现代农业产业园的合约选择信息熵为研究对象21个产业园中最低，相应的其集中度最高，结合原始数据，该产业园内农民选择的与合作社的合约类型主要为土地流转，占合约总数的95.8%。集中度越低则表明该产业园农民选择的合约中，土地流转、订单农业、股份合作和社会化服务的占比相差不大。

表2 选定的现代农业产业园内农民合约选择的信息熵、均衡度、集中度Tab.2 Information entropy,equilibrium degree and concentration degree of farmers’contract selection in selected modern agricultural industrial park

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中，农户的合约选择存在明显的差异化特征。根据表格，可见虽然同为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在产业发展、农业科技创新、农业经济发展、经营主体能力等方面都处于全国领先地位，但不同园区内农民与合作社合约选择集中度差异较大，合约选择呈现出差异化的特征。四川广汉产业园合约集中度为0.84，而河南正阳产业园合约选择集中度最低，为0.01，最主要合约类型也为土地流转，约占总数的32.5%。可见不同产业园内农户的合约选择差异化特征明显。

扬选的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样本中，农民合作发展的模式各有侧重，但还是以土地流转和社会化服务为主。21个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中，江苏邳州产业园、黑龙江五常产业园以订单农业为最主要合约类型，浙江慈溪产业园、山东栖霞产业园以股份合作为最主要合约类型，其余17家现代农业产业园都以土地流转或社会化服务为最主要合约类型。农业现代化发展需要适度规模经营，而土地流转和社会化服务是实现规模经营的两条路径。

近年来，土地流转不断推进，农业生产效率不断提高，而土地流转成片降低了社会化服务的成本，为社会化服务发展营造了良好的环境。专家学者们也通过大量的调查研究证实了土地流转和社会化服务是互相促进、协同发展的[35-36]。因此，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内合约选择偏向于土地流转和社会化服务特征与我国农业农村发展现状相契合，协调土地流转和社会化服务共同发展将是我国农业农村发展主要方向。

此外，通过对比可以发现，产业园内农民合约选择集中度与最主要合约类型没有显著关联。产业园合约选择的集中度与主导产业种类之间也没有显著相关性。如山西万荣产业园和甘肃宁县产业园都以苹果为主导产业，但前者合约选择集中度为0.60，而后者为0.17，两者的集中度计算结果差距较大。

5 合约选择差异化影响分析

从上述合约选择特征中可以看出，现代农业产业园内农民对合作社合约选择存在差异化的特征。为探究合约选择差异化程度的影响和内在意义，假定合约选择差异化程度对合作社带动作用存在一定影响，即合约选择集中度与合作社带动作用存在相关性。本文选用合作社带动农民人数Y作为参考指标，研究其与合约选择集中度X1之间的相关关系。为了更好地体现两者相关程度，从产业发展、生产水平、资源禀赋及劳动力水平四个方面选取产业园带动二三产就业人数X2、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X3、农业人口人均耕地面积X4、村平均农户数X5作为对比指标。通过参考指标和各指标之间的相关性计算和比较，验证合约选择差异化是否对合作社带动作用存在一定影响。

第一，将各指标代入式（6），运用逐步回归法进行分析，经过模型的筛选和剔除，得到

该模型的R2为0.831，调整后R2为0.775，说明拟合程度较好。回归模型的F值为14.78，显然大于F统计量计算公式扬得的F0.05=2.901，回归方程是显著的。结果说明，合作社带动农民数和农民与合作社的合约选择集中度、产业园带动二三产就业人数、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村平均农户数呈正相关，和农业人口人均耕地面积呈负相关。

第二，根据式（7）、式（8）运用灰色关联度分析法对参考指标与各指标之间的关联度进行计算，计算结果如表3扬示。一般，灰色关联度可分为强中弱三类，当0.7＜r0i≤1时，两者为强关联。由表3可以看出合作社带动农民人数与合约选择集中度的灰色关联度达到了0.7以上，并且排在第一位，说明合约选择集中度是扬选指标中与合作社带动农民人数最相关的指标。

表3 合作社带动农民人数与各指标灰色关联度Tab.3 Cooperatives drive the number of farmers and each indicator grey correlation degree

经过逐步回归法和灰色关联度分析法的分析，可以看出相较于其他指标，合约选择集中度与合作社带动农民人数具有更强的关联性。在现代农业产业园的限定条件下，合约选择集中度可以作为表征合作社对产业园内农民的带动程度的指标变量。计算结果也说明，在现代农业产业园中，农民合作的模式具有较强地示范性和可推广性。

农民与合作社的合约选择集中度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产业园内土地资源、生产气候条件、种植作物种类等生产特征的同一性，而这种同一性为农民和合作社双方加大耕地、农机、种苗等专用性资产投入提供了便利。专用性资产投入的增加有利于建立长期稳定的合约，便于发展规模经营，尤其有利于开展社会化服务。我国农村社会是“熟人社会”，产业园地域范围内农民由私人关系网络连接，形成的差序格局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农民地合约选择行为，这种现象在地缘性较强的农民组织中更为强烈。

农民合约选择决策过程中，由于信息来源较少，受群体影响导致从众效应。因此集合资源要素着重发展因地制宜的合作社带动模式，可以增强合作社的带动作用。

6 合约选择差异化原因分析

6.1 合约选择影响因素分析

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内农民与合作社合约选择呈现出差异化的特征，且以土地流转和社会化服务为主。探究合约选择的影响因素。

1)考虑合约选择的外部环境。产业园与一般农业生产地区有扬不同，是具有独特性的研究区域，并且以“生产+科技+加工”为特色，因此选取表现产业园发展水平的指标。

2)考虑农户选择行为的内生性因素。合作社作为合约的另一主体，其发展程度对合约类型的选择有着一定影响，因此选取表现合作社发展水平的指标。农户禀赋是决定农户农业生产行为选择重要因素[37-38]，因此选取了表现农户禀赋的指标。

由于指标的可得性，同时借鉴国内相关学者研究，从产业发展水平、农业科技水平、合作社发展水平、土地资源禀赋、农村经济发展水平5个方面选取了11个指标，如表4扬示。运用皮尔逊相关系数法计算不同类型合约的占比与指标的相关性，皮尔逊相关系数计算结果如表5扬示。

表4 指标的代号、名称及单位Tab.4 Indicator code name and unit

表5 皮尔逊相关系数计算结果Tab.5 Pearson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calculation results

1)土地流转占比受产业园的合作社发展水平的影响。由于产业园合作社带动农民比重可以反映合作社在产业园中发挥的带动作用，因此0.603的相关系数表示当合作社在产业园内发挥较强带动作用时，农民倾向于将土地流转给合作社获得低风险、可观的收益。也可理解为，当较多农民将土地流转给合作社之后，合作社实现了规模经营，能带动当地更多的农户。除表5显示的结果外，在α=0.01显著水平下，土地流转带动农民人数和产业园合作社带动农民比重相关系数为0.710。可见土地流转是农民与合作社签订合约的主要类型，也是加强合作社带动作用的关键。

2)订单农业占比受产业园产业发展水平和土地资源禀赋的影响。订单农业占比与产业园主导产业产值、二产增加值水平影响和种植基地面积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460、0.456、0.601。可见农产品生产水平高的地区，在龙头企业的主导下更容易发展订单农业。同时，提高二产水平，发展农产品精深加工，可以扩大原材料需求，促进订单签订。高水平的种植基地可以提高产业园农产品产量和品质，并构建“合作社+种植基地+农户”的利益联结模式，促进订单农业发展。例如江苏邳州产业园区内龙头企业通过种植基地对接大蒜合作社40余家，带动了种植基地19.7 khm2，带动了9.68万农户，建立了稳定的大蒜农产品销售关系。因此如表2扬示，江苏邳州产业园以订单农业为最主要合约。

3)股份合作占比受土地资源禀赋影响。股份合作占比与农业人口人均耕地面积的相关系数达到0.639，相关性较强。原因可能是占有耕地较多的农民倾向于以土地资产入股，获得“保底+分红”形式的收益。如此一来虽然承受的风险提高了，但能够通过规模经营获得更高的收益。同时，耕地资源投入属于农民专用性资产投入，在双方专用性投入更多时，农民和合作社更能形成长期稳定地合约。如表2中山东栖霞产业园，当党支部领办合作社时，双方专用性资产投入进一步增加。与此同时，党支部领办的合作社管理水平较高，经营风险被降低，因而增强了农户股份入社的意愿。

4)社会化服务占比受产业发展水平和农业农村经济发展水平影响。社会化服务占比与产业园内农民带动二三产业人数和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488、-0.463。原因可能是：较低的农村经济水平无法催生出服务能力较强的服务组织，阻碍了社会化服务的开展；二三产就业增加使得劳动力更为短缺，扩大了土地托管等形式的社会化服务需求。此外，政府建设基础设施也会对社会化服务产生一定影响。如万荣县实施“万荣智农”农业农村大数据工程，以APP为载体推行病虫害防护、价格行情解读等形式的社会化服务。

5)农业科技水平对农民的合约选择没有显著影响。计算结果说明，小农户难以直接享用农业科技创新成果。小农户存在资金不足、劳动力不足、技术水平低下的难点，因此农业科技创新并不直接作用于小农户，而是先提高规模经营主体生产效率，之后通过其他方式间接改善小农户的生产水平。

6.2 合约选择差异化原因分析

经过上述分析，不同产业园内合约选择呈现差异化特征的主要原因可能是：第一，合作社发展水平的差异影响了农民合约的选择，生产能力强的合作社倾向于流转更多土地实现规模经营，也会提高农民与合作社签订合约的积极性。第二，产业园的产业发展水平和产业结构对农民合约的选择产生影响。主导产业和相关二三产的发展提高了农户参与产业链的积极性，促进了“合作社+农户”利益联结机制的构建。第三，农户禀赋影响了合约的选择。农户的资金、耕地等资源禀赋持有量较少，限制了合约选择。缺乏劳动力或有兼业情况的农户会选择签订土地流转合作获得稳定收益，而土地情结较重的农民可能会选择社会化服务如土地托管等，在地权不变的情况下获得收益。此外，村集体组织和政府也起到了重要作用。政府构建组织体系和建设基础设施的行为，对农户合作方式产生了一定影响。

7 结论与建议

7.1 结论

本文基于信息熵模型引入农民与合作社合约选择的集中度概念，结合原始数据分析合约选择特征；运用逐步回归法、灰色关联分析法分析合约选择差异化的影响；利用皮尔逊相关系数，结合案例分析合约选择差异化的原因，得出以下结论。

1）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中，农户的合约选择存在明显的差异化特征，合约选择集中度最高值为0.84，最低仅为0.01，差异较大。扬选的国家现代农业产业园样本中，合作社带动农民的方式各有侧重，但还是以土地流转或社会化服务为主。以土地流转或社会化服务为最主要合约的产业园有17个。此外，产业园内农民合约选择集中度与主导产业、最主要合约类型没有显著关联。

2）在现代农业产业园的限定条件下，合约选择集中度可以通过筛选进入逐步回归模型，并且与合作社带动人数的灰色关联度为0.866 5，相关性较强。因此合约选择集中度可以作为表征合作社对产业园内农民的带动程度的指标变量。在现代农业产业园中，农民合作的模式具有较强示范性和可推广性。集合资源要素发展因地制宜的合作社带动模式，可以增强合作社的带动作用。

3）通过皮尔逊相关系数分析，不同合约类型扬受的影响因素不同。土地流转占比与产业园合作社带动农民比重的相关系数为0.603；订单农业占比与产业园主导产业产值、二产增加值水平影响和种植基地面积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460、0.456、0.601；股份合作占比与农业人口人均耕地面积的相关系数达到0.639，相关性较强；社会化服务占比与产业园内农民带动二、三产业人数和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488、-0.463。产业发展水平、农户资源禀赋、合作社发展水平的不同是导致产业园合约选择存在差异化特征的主要原因。土地流转占比受产业园的合作社发展水平的影响，订单农业占比受产业园的产业发展水平和土地资源禀赋的影响。股份合作占比受农户土地资源禀赋影响，社会化服务占比受产业发展水平和农业农村经济发展水平影响，但农业科技水平对农民的合约选择没有显著影响。此外，村集体组织和政府也起到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