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地理学视角下江苏省北部方言分界的语音研究
2022-04-09王海燕
摘 要:江苏省北部江淮官话和中原官话长期接触,导致两种方言的面貌都很模糊,特别是在交界地带,单纯使用一条标准很难进行理想的划分。通过实地调查和详细描写两种方言的语音特征,将分界标准分为三个层级,并辅以方言地理学中的人文历史、地理沿革等要素,探索实施综合标准的划分方法。
关键词:方言地理学;江淮官话;中原官话;分界;语音
一、引言
依据《中国语言地图集》[1](PB3),江苏省境内的中原官话主要分布于北部,即徐州一带;江淮官话则主要分布于中北部和東部。其中,江淮官话又分为洪巢片和泰如片,泰如片主要分布在江苏省的东部和中部,和中原官话没有交界。因此,本文讨论的江苏省北部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分界问题,实际上就是中原官话和洪巢片的分界问题。为简洁起见,在行文中笼统地说成江淮官话,即洪巢片;中原官话,即指洛徐片,如需涉及具体的小片,将在行文中加以说明。
江苏省北部涉及江淮官话和中原官话分界的县(市)主要有连云港、东海、新沂、沭阳、宿迁和泗洪。我们的调查以乡镇为单位,选取乡镇驻地为代表,在两个方言区的交界地带适当增加密度,辅以村为调查点。同时,在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靠近中心的区域,也分别选取调查点,以资参照,如中原官话的徐州市、宿迁市宿豫区,江淮官话的泗阳县卢集镇。至于方言区的分界,应综合考虑语音、词汇、语法三个方面,本文主要讨论语音方面的标准。
二、江苏北部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语音特征比较
本文主要选取了上声的调型、是否保留入声调类、果摄一等见系开合口字是否同音、假开三麻韵今音韵母(“爹”除外)、今音声母[n][l]是否相混、咸山两摄舒声开口三四等与一二等字今音韵母、山合一等舒声和山开二等舒声帮组字今音韵母、深臻摄与曾梗摄舒声字今音开口、齐齿两呼韵母相混等特征,对江苏省北部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语音特征进行比较。
(一)上声的调型
在方言区的划分中,声调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2005年,贺巍在对中原官话内部的方言片进行重新划分时指出,徐淮片和其他各片的差别主要是在四个声调的调值上。徐淮片阴平调值除了和兖菏片的调值相同外,和其他各片都不同;其余声调的调值和其他各片也有明显的区别,因此,调值是徐淮片区别于其他各片的标志[2](P136-140)。一般而言,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阴平调型是一条较为突出的特征。中原官话中的阴平大多数呈曲折型,先降再升;而江淮官话中的阴平则只降不升。鲍明炜认为,洪巢、泰如两片的阴平调基本是低降调,这是江淮方言的一个特点[3](P71)。顾黔也指出,江淮话(包括安徽、江苏)的重要特点之一是阴平调值为低降调21/31[4](P79)。从我们的调查结果来看,这符合泗阳、淮安一带的声调特征,泗阳一带方言点的阴平调为下降调型。不过,这些方言点位于本文所画出的分界线的东部,尚有一段距离。而在连云港、东海、沭阳西部一带的方言的阴平调则是曲折型的。如果以下降型阴平调作为衡量标准的话,这一带都将会被简单化地归入江淮官话,而很难与其他划分标准统一起来。
在调查中,上声调型的演变情况引起了笔者的关注。大致上说,中原官话的上声调型多为上升型,江淮官话则呈下降型或者曲折型,其中,江淮官话西部多是下降型,东部则多为曲折型。从整体表现来看,上声调型在这两种官话之间可以起到重要的划分作用。洋桥、浦南、和堂、房山、岭东、潼阳、堰下属于江淮官话区;洋河东、徐州、沙河、石湖、鸣九、颜集、宿豫、侍岭、关庙、丁嘴、郑楼、洋河西、陈集、金锁、梅花等地属于中原官话。其中,和堂和洋河东的上声调型表现特殊。方言点的归属不仅是由一条标准决定的,还应参照其他标准。因此,暂且将其归于江淮官话。
在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交界的地带,大多数方言点的阴平调调型为曲折型。这种表现与江淮官话东部方言点的特征不同。以卢集为例,在泗阳县境内,卢集可以作为东部方言的一个地点。为叙述方便起见,我们大致把这一带的江淮官话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从地理上的分布看,西部和中原官话交界,方言特征呈现出明显的过渡性质,阴平的调型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其他的方言特征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磨损现象。对这一带方言的归属只能以它更接近哪一种方言为判断依据。
考虑到整体的划分情况,我们也试图寻求一个相对统一的特征项。从声调的特征来看,上声的调型是能够起到判断作用的。上声调型呈下降型的方言点,在其他语音特征上也呈现出较为明显的江淮官话特征。同时,这个判断标准在这一带是可以纵贯南北的,从连云港、东海到沭阳、宿迁、泗洪可以划出一条分界线。在此线以东,上声是呈下降型的(和堂、洋河东例外);在此线以西,则是上升型的。从地理位置上看,泗阳是在宿迁的东边、东海的南边,处于中原官话和泗阳一带口音的中间。因此,以上声的调型为划分标准是较为可行的。
(二)是否存在入声
入声的演变情况是汉语方言的一个重要特征,通过有无入声可以划分出不同的方言。在有入声和无入声两类方言中,又可以依据声调进一步加以划分。有入声的方言还可以分为是否分阴阳、入声韵尾的类别等。没有保留入声调类的方言,也可以依据入声不同的演变特征再进行细致地划分。
就笔者所调查的区域来看,依据今音有无入声调类,大体上是可以划分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江淮官话保留了入声调类,其入声基本上不分阴阳,带有喉塞尾。而中原官话的表现是大部分的方言点没有保留入声调类,古入声派入到平、上、去三声中。具体规律是:古清声母和次浊声母字主要归入阴平;古全浊声母字归入阳平。在少部分的方言点中,主要集中在江淮官话交界的地带,还部分保留有入声,同时,有一部分入声字开始舒化,舒化的规律与中原官话其他点基本相同,如关庙、丁嘴、郑楼等地。
可以说,入声的有无可以作为江苏北部方言的划分标准,但如果将其视为单一的划分标准的话,则会出现一定偏差。如宿迁的关庙、丁嘴和郑楼现在还保留入声调类,只是有一小部分已经舒化。如果仅以入声为标准,那么这一带就归到了江淮官话。但是综合其他特点,这一带的方言特征更多的是靠近中原官话。笔者认为,此地适宜将入声作为划分标准之一,而非单一依靠入声进行判定。此外,在这条分界线上,这种情况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偶然现象,如鸣九、颜集等地也存在同样问题。
(三)果摄一等见系开合口字是否同音
总的来看,果摄一等见系开合口字的今音韵母在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表现有所不同。在中原官话中,果摄一等见系的韵母为[]或者[],开合口不同音,如“哥[]”“锅[]”“过[]”。一等开口见系今音韵母为开口呼(有个别例外,如“我”);一等合口大部分是合口呼(有个别例外,如“讹”),如“果”“颗”“科”“课”①。不过,现在这种现象已经出现了较大的变化。在江淮官话区,果摄一等见系开合口字今音韵母相同,主要元音都是[o]。如“河[]”“我[]”“果[]”“火[]”等。在江淮官话区出现的“哥—锅”“个~人—过~去”等同音的现象,是与中原官话的差异之一。
(四)假摄开口三等麻韵的今音
在中原官话中,假开三麻韵精组和以母字今音为[]韵母,章组和日母字为[]韵母,如“姐[]”“蛇[]”“爷[]”。在江淮官话中,今音有[]韵母,如“姐[]”“谢[]”“蛇[]”“社[]”“爷[]”。也有个别字产生了
变化,如“车汽~[]”。有些地点的“车”具有两种读音:[]和[],如潼阳、岭东等地;有些地方现在只有一种读音[],如洋桥等地。
(五)今音声母[n]、[l]是否相混
泥(娘)和来母字今音声母的演变是否相混,在江苏省北部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交界地带也较为复杂。在江淮官话中,多数地点存在相混现象,如“你—李”“年—连”“农—龙”“南—兰”“女—吕”分别同音;部分地点例外,如房山、岭东、颜集、堰下等。在中原官话中,这几组分别不同音,声母[n]、[l]一般不混。有个别字如“嫩[lu]”“卵[nu]”,其声母演变存在例外现象。但是,这对整个语音系统造成的影响不大,不足以证明中原官话的[n]、[l]相混。
就音值来说,江淮官话中的泥(娘)母字今音声母如果为鼻音的话,一般可以记作[n];中原官话中则可以记作[](与细音相拼)。以徐州为例,泥(娘)母字今音韵母为细音的,声母的实际音值为[]。但由于它不具有区别功能,两者可以合并为一个音位,本文统作[n]。
(六)咸山两摄舒声开口三四等与一二等字的今音
在中原官话中,咸山两摄舒声开口一二等和三四等字的今音,依据声母的不同主要分化为[][],其主要元音相同,介音不同。如“干~湿[]”“山[]”“慢[]”“棉[]”“建[]”“前[]”等。在江淮官话中的大部分地区,一二等和三四等今音韵母的主要元音不同。一二等字的今音韵母为[][];三四等则为[](有个别字现在发生了变化,如“战~斗”[])。如“汗[]”“产[]/[]”“板[]”“尖[]”“染[]” “严[]”“甜[]”“兼[]”“棉[]”“钱[]”“线[]”“年[]”“见[]”。
(七)山攝合口一等舒声字和山摄开口二等舒声帮组字的今音
山合一等舒声字和山开二等舒声字的今音是否相同,也可以作为区分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标准之一。以“搬—班”是否同音为例,在中原官话里这两个字同音,都读作[];而在江淮官话里两个字不同音:“搬[]”“班[]”,主要是元音不同。
在江淮官话区,山摄舒声字今音韵母的分化与中原官话存在较大差异,一般演变为三套鼻化音,分别是:[a)](开口一等及部分二等帮组、知组字)/[ia)](开口二等见系字)/[ua)](合口二等);[iI)](开口三四等);[o)](合口一三等)/[uo)](合口一等及合口三等知系)/[yo)](合口三等见系)。这三套韵母在江淮官话大部分地区还保留原来的格局。在少数地点尤其是靠近中原官话的地带,已经出现了变化,[a)]组韵母的范围在逐步扩大,另外两组韵母的范围则出现了萎缩现象。如“全[]”“圆[]”“战[]”“展[]等。《江苏省志·方言志》中“泗洪音系”的附注中也着重说明了这一点:“[o)) yo) Q) iQ)]四韵母的字读音不稳定,或多或少地进入其他韵类:[o)]进入[Q)](唇音声母字)或[uQ)],[yo)]变为[yQ)],[iQ)]变为[ie)],中年和青少年少数人已全无[o) yo) iQ)]三韵母。”[5](P30)
同时,江淮官话山合一和山合二等见系舒声字的韵母也不同,如“关[]≠官[]”。这也是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一个比较明显的差异。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有的当地人认为,这是判定一个人说话是“侉”(注:当地人形容中原官话口音的用词)还是“□[]”(注:当地人形容江淮官话口音的用词)的标准之一。
(八)深臻摄与曾梗摄舒声字今音开口、齐齿两呼韵母是否相混
从今音的角度来看,这主要是韵母[en][eN]、[in][iN]是否存在相混的现象。在江淮官话中,大多数地点存在相混的现象,即前后鼻音不分,但具体表现又有所不同。多数点接近前鼻音,还有一部分则更接近后鼻音(如房山、浦南等地)。举例来说,“针—蒸”“心—星”“存—层”这三组字在江淮官话中分别同音。在中原官话中,深臻摄与曾梗通摄的舒声字一般不相混,即前后鼻音可分。同时,中原官话里的深臻摄舒声字今音一般是鼻化现象比较明显。根据实际音值,我们一般记作鼻化音韵母。江淮官话区有些点,如卢集、堰下、白塔埠、浦南、洋桥等地,臻摄合口三等舒声字与通摄舒声字也有一些相混的现象,如“春—充”“裙—穷”“魂—红”等几组字分别同音。而在中原官话的个别点,如东海石湖、徐州睢宁等地,通摄舒声字今音与曾梗摄合流,如“公=耕[]”,“能=农[]”,“穷=晴[]”,“胸=星[]”等。
三、方言地理学视角下江苏省北部方言分界的
语音表现分析
(一)江淮官话和中原官话的语音分界
从江苏省北部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语音表现来看,这两种方言的分界线大致可以画在:从位于东北端的临洪闸口(连云港境内),向西经东海县浦南镇、牛山镇东半部,转而向南穿越新沂市的岭东、沭阳县的潼阳镇、颜集镇的堰下村,继续向南进入宿迁市的东部郑楼、洋河镇东部,最后向东南方向沿成子湖西岸南下至泗洪南端。这条线以西主要是中原官话,以东则主要呈现江淮官话的特征。
同时,这片区域内的江淮官话区南北两地还存在一些差异:一是以东海、连云港一带为中心的北部,二是以泗阳、淮阴为中心的南部。东海、宿迁一带的人常常把北部的江淮官话称为“海州腔”或者“海□[](注:当地人形容江淮官话口音的用词)”。他们认为,泗阳、淮阴一带才能算是“正宗的□[]子(注:当地人形容江淮官话口音的用词)”。这种当地人的语感与语言学上的调查是一致的。从声调上看,东海一带的阴平是曲折型,而泗阳一带的则是下降型(一般是低降调);东海一带的入声调型是上升的,一般可以记作34或者23;而泗阳一带则是高而短,可以记作5,前者的入声时长略长,后者则保留短促的特征。此外,古知章组三等字今音在南部江淮官话一般读[]组声母,如“扇—现”“展—剪”分别同音。这种分化现象在北部也有零星分布,但不成系统。
(二)江淮官话和中原官话分界的层级标准
一般而言,不同方言区的特征在中心地带的表现是清晰明了的,但是在交界地带,由于不同方言的接触,使得各自特征都具有不同程度的磨损。这就给判别方言的归属带来了一定困难。就泗洪这个地带来看,其中的一些特征是属于中原官话的,如上声的调型是上升型的;果摄一等见系开合口字的今音韵母不同;假开三麻韵今音韵母为[]/[];今音声母[n][l]不混;咸山两摄舒声开口三四等与一二等字今音韵母的主要元音相同。位于泗洪北部的方言点如金锁、梅花等地,在词汇、语法方面的特征主要与中原官话相同。泗洪其他点则在语音方面与江淮官话表现一致。如保留入声调类;山合一等舒声和山开二等舒声帮组字今音韵母的主要元音不同;深臻摄与曾梗摄舒声字今音开口、齐齿两呼韵尾相同(均为前鼻音)。在这条分界线上,泗洪的融合现象并不是孤立的,而是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东海、新沂、沭阳、宿迁等方言点都有类似的表现。
不过,从具体表现来看,方言特征又是有规律可循的。比如,有的特征在这一方言区内保留得很稳固,是一个主要特征,而它又是另一个方言所不具有的,或者在另一个方言区内不能算是主要特征。依据这种原则,可以拟测出一种方言分界假想,即以一种方言为基准,把上述分区标准按照显著度予以排列,通过量化来确定方言的归属。以江淮官话为参照,前文所述的语音特征可以分为三个层级。
第一层级是江淮官话特征明显,在中原官话没有或者少有,它的区别功能相对来说最强。如上声的调型为下降型或者曲折型;果摄一等见系开合口字同音;假开三麻韵今音韵母主要为[iI];咸山两摄舒声字开口三四等与一二等字今音韵母的主要元音不同等。这些特征的扩散范围较小,在中原官话区没有成系统地出现。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方言中具备这几条标准,基本上可以归入江淮官话。
第二层级是江淮官话区普遍存在,而在中原官话的部分地区也存在的方言特征。如保留入声调类;深臻摄与曾梗攝舒声字今音开口、齐齿两呼韵母相混,即前后鼻音不分;山合一等舒声和山开二等舒声帮组字今音韵母的主要元音不同。这些特征的扩散分布可以看作是方言之间相接触而产生的结果。
第三层级是虽然可以用于划分江淮官话和中原官话,但是在交界地带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接触,所以显著度较低。这些特征在江淮官话和中原官话的中心地带,各自的表现差别较大,但是在非中心区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合。有的方言点在某些特征上与江淮官话相同,另一些特征又与中原官话接近。针对这类情况,笔者认为应该综合考虑。
从具体方言点的语音表现来看,越是靠近中心地带的方言,区别特征越是清晰;而处于交界地带的方言点,一些方言特征受到磨损,区别特征相对较弱。总体上看,大多数方言点还是可以有效确定的,个别方言点虽然特殊,但是可以结合就近原则进行确定。
(三)方言地理学视角下交界地带方言点的归属
如前所述,方言的形成并不是孤立的,它是由多方面因素共同起作用的结果。在方言点的具体归属中,还应综合考虑人文历史、地理沿革等多重因素。柴田武指出:“语言的历史与事和物的历史密不可分,不分离人类活动的这两个方面,就应该可以接近真实。”[6](P38)
以洋河东和泗洪的归属为例。在第一层级中,这一带的方言特征与中原官话相同;但在第二层级中,它们的表现却是江淮官话的特性更加明显,这就需要予以综合考虑。据《淮阴市志》记载:洋河镇,旧称白洋河,清代以前,此地有条河,与宿迁县埠子、白鹿湖等贯通……清代分属宿迁孝义乡、桃源县陆城乡[7](P105)。由此可知,洋河地处两县的交界地带,也曾分属两县。在调查过程中,当地老人也说,他们以前是属桃(注:泗阳县旧称桃源县)、宿两地的交界,此地还有一条巷子,叫作双栅栏子,洋河镇以这条巷子为界分为两个部分,巷子的两边口音不同。之后,随着人口的流动,这条巷子的分界作用才逐渐消失。这一说法在《续纂淮关统志》中得到了印证。该志记载:“白洋河镇与宿迁接壤,为商民丛集之地。两邑市民争界……天启之年,知府宋祖舜断从市桥中分,桥东为桃源,桥西为宿迁……”[8](P78)由此可见,当时的洋河不仅处于一个交界地带,还是一个活跃的聚集地。遗憾的是,文献中缺少语言方面的直接记载。
不过,从洋河所处的位置来看,此地是两种口音的交界处,当时的洋河口音就有混合的成分存在。后来,随着周围环境的发展以及人口的聚集,语言接触愈加频繁。假如原来此地曾经存在两种不同方言的话,那么这两种方言也很难一直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界限分明的状态。现在的洋河东和洋河西的方言差异正在逐步缩小。在第一层级的区别特征中,两者表现差异很小;在第二层级的特征中,洋河东的表现较靠近江淮官话,如保留入声调类;在第三层级的特征中,洋河东的表现也是更为接近江淮官话。不容忽视的是,此地的方言的确受中原官话的影响和冲击较大。
四、结语
方言分区标准有单一标准、多重标准和综合标准之别,在方言下层的划分中综合标准具有明显的优势。越是具体的方言点,处理起来越是要精细。就像是用显微镜观察事物一样,在整体上可以忽略的特征,在个体上可能却很重要。特别是像江淮官话和中原官话的交界地带,由于方言间的长期接触,两种方言的面貌都很模糊,单纯采用一条标准是很难作出理想的判断的。从实际操作来看,采用综合标准显然更为适合。
参考文献:
[1]中国社会科学院,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中国语言地图集[M].香港:朗文出版(远东)有限公司,1990.
[2]贺巍.中原官话分区(稿)[J].方言,2005,(2).
[3]鲍明炜.江淮方言的特点[J].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社会科学),1993,(4).
[4]顾黔.从丹阳方言看江淮官话与吴语的分界[J].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5).
[5]江苏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江苏省志·方言志[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
[6][日]柴田武.语言地理学方法[M].崔蒙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8.
[7]淮阴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淮阴市志[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5.
[8]淮阴市地方志办公室.续纂淮关统志 淮关小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2006.
①“颗”“课”“科”,新派、老派发音不同,新派一般讀作开口呼,老派一般读作合口呼。
A Phonological Study of the Dialect Boundary in Northern Jiangsu Provi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ialect Geography
Wang Haiyan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Jiangsu Maritime Institute, Nanjing 211170, China)
Abstract:The long-term contact between Jianghuai Guanhua and Zhongyuan Guanhua in the north of Jiangsu Province has led to the blurred appearance of the two dialects, especially in the bordering area, so it is difficult to draw an ideal line simply by using one standard. Through the field investigation, the phonological features of the two dialects are described in detail, and the boundary standard is divided into three levels, supplemented by the elements of human history and geographical evolution in Dialect Geography, so as to explore the drawing method of implementing the comprehensive standard.
Key words:Dialect Geography;Jianghuai Guanhua;Zhongyuan Guanhua;dialectal distribution;phonological feature
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方言地理学视角下江苏北部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边界研究”(2018SJA0701)
作者简介:王海燕,女,江苏海事职业技术学院国际教育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