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建设中的增产节约运动——以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为例

宋银桂 岳小川

三线建设是新中国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至80年代初期实施的一场规模空前的国防和经济建设重大战略部署。1969年中苏珍宝岛事件发生后，因“文化大革命”短暂中断的三线建设再掀高潮。1970年2月15日至3月21日召开的全国计划会议，讨论《1970年国民经济计划和第四个五年国民经济计划纲要（草案）》，制定1200亿元至1300亿元的基建投资计划，远超“三五”计划的850亿元规模。在交通建设领域，则提出要在1970—1972年建成包括湘黔、枝柳铁路在内纵贯南北、横越东西的13条重要铁路线，还设想在“四五”期间建成一个适应战争和经济发展需要的公路交通网。面对巨大的投资压力，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指示》，要求立即发起一个声势浩大的深入持久的群众性的增产节约运动，以克服国家资财不足的困难。三线建设作为此时期国家投资建设的主要方向，相关工程遂成为推进本次增产节约运动的主力军。但由于史料限制，时下学界对新中国成立以来增产节约运动的研究，多集中于探讨发生在1966年以前的历次增产节约运动，或是各省份增产节约运动成效、面临的困境和暗含的政治动员与激励机制，还有部分学者关注到增产节约运动同中国经济体制的建立与革新存在的联系等。①代表性成果有谢忠强：《20 世纪90 年代以来国内学术界增产节约运动研究鸟瞰》，《井冈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 年第2 期；李志英：《增产节约运动的来龙去脉及其双面相——基于工业生产领域的考察（1949—1966）》，《晋阳学刊》2017 年第2 期；黄帮柱：《新中国初期湖北省“增产节约运动”研究（1950—1952）》，武汉大学2018 年硕士学位论文；张瑞芳：《1950—1952 年北京市“增产节约运动”研究》，河北大学2018 年硕士学位论文；张波：《上海“增产节约运动”研究（1959—1963）》，上海师范大学2019 年硕士学位论文；孙舒悦：《建国初期吉林省工业领域增产节约运动的研究（1949—1952）》，吉林大学2020 年硕士学位论文；孟文科、张零：《增产节约运动与中国工业计划体制的建立（1949—1952）》，《西安工业大学学报》2021 年第4 期；等等。而增产节约运动在三线建设中的有关问题却少有学者涉及。湖南是三线建设重点地区之一，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作为三线建设中的一项重点工程，参与建设的工程队伍在中共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委员会的直接领导下，系统开展了增产节约运动，并取得了一定成绩，有力保障了工程的建设进度，是为三线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增产节约运动的历史见证和重要缩影之一。本文将借助相关资料，对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建设过程中增产节约运动意见的提出，具体措施的制定、实施、成效及意义进行探讨，以期深化湖南三线建设和增产节约运动的学术研究。

一、开展增产节约运动意见的提出

1970年8月，经国务院、中央军委指示，国家建委和交通部召开湘黔、枝柳铁路建设会议，决议成立“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总指挥部”，统一领导两条铁路的修建工作。其中，湖南段由湖南省铁路建设指挥部①湖南省铁路建设指挥部成立于1970 年3 月4 日，下设黔阳、邵阳、自治州、常德、湘潭五个分指挥部，接受湖南省革命委员会、湖南省军区的领导。在湘黔、枝柳铁路会战全面开始以前，负责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工程的初步施工。《国务院、中央军委批转湘黔、枝柳铁路建设会议纪要》下发以后，湖南省革命委员会、湖南省军区遂将湖南省铁路建设指挥部改组为“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其主要领导干部也多有变更，并接受湖南省革命委员会、湖南省军区和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总指挥部的共同领导，而统属单位则扩编成长沙、邵阳、常德、湘潭、衡阳、益阳、黔阳、自治州、零陵九个分指挥部和一个株洲独立团、一个韶山独立营，但所设分指挥部及独立团、营的编制序列与此前是一致的。（以下简称“湖南省指”）及所属长沙、邵阳、常德、湘潭、衡阳、益阳、黔阳、自治州、零陵九个分指挥部和一个株洲独立团、一个韶山独立营共计十一个单位具体负责，并接受湖南省革委会、湖南省军区和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总指挥部的领导。②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军事委员会：《湘黔、枝柳铁路建设会议纪要》（1970 年8 月25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35。1970年6月19日，“湖南省指”发出《湖南省铁路建设指挥部后勤工作意见》，首次提出铁路建设后勤工作必须“深入开展增产节约运动”③湖南省铁路建设指挥部：《湖南省铁路建设指挥部后勤工作意见》（1970 年6 月19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10。。同年7月，“湖南省指”后勤组根据中共中央下发的《关于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指示》，并结合铁路建设实际，就施工、器材管理、财务开支、生活标准等提出了具体执行方案。④湖南省铁路建设指挥部后勤组：《湖南省铁路建设指挥部后勤组关于认真贯彻执行〈中共中央关于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指示〉的意见》（1970 年7 月27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23。次月，国务院和中央军委联合下发《湘黔、枝柳铁路建设会议纪要》，对整个湘黔、枝柳铁路会战作了政策性规定，提出“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搞技术革新，土洋结合，因地制宜，就地取材。要十分注意节约用地，少占良田，把修路和改田、造田结合起来。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千方百计地降低造价”⑤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军事委员会：《湘黔、枝柳铁路建设会议纪要》（1970 年8 月25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35。。这一规定肯定了前一时期“湖南省指”的增产节约工作成果。由此，一场轰轰烈烈的增产节约运动在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沿线地区蓬勃发展起来。

在湘黔、枝柳铁路建设中开展增产节约运动并非偶然，这一决策有着深刻的经济和社会背景，是现实和历史相互交织的结果。

（一）铁路建设过程中面临着诸多现实问题

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全长943公里，加之“湖南省指”担负修建的湘东铁路任务，合计1074公里。且铁路需穿越雪峰山、武陵山，横渡湘、资、沅、澧四大水系，沿线山高谷深，地势复杂，桥隧众多，施工难度大。①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政治部：《湖南省铁路会战政治工作纲要》（1970 年9 月），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26。而国务院、中央军委批转的《湘黔、枝柳铁路建设会议纪要》指出，铁路建设须于1970年11月开工，1972年10月1日湘黔铁路必须建成通车，时间紧，任务重，为保证施工进度，“湖南省指”遂在会战初期动员了近百万民兵，以实施大面积施工和大兵团作战。②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关于修建湘黔、枝柳铁路会战部署的意见——曹公和同志在湖南省铁路建设会议上的发言》（1970 年9 月4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26。这给各级后勤部门提出了高要求的同时，也产生了不少问题：

第一，供需矛盾突出。首先是生活物资供应紧张。按有关规定，铁路施工队伍生活所需粮食、蔬菜、肉食、煤炭和日用百货，主要由当地组织供应或就近供应，但铁路沿线多为经济落后的山区，根本无法支撑近百万脱产民兵和工人的基本生活，只能动员民兵在上路之初自带部分大米和咸菜。③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湖南省铁路建设指挥部后勤工作意见》（1970 年6 月19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10。其次是施工物资供给矛盾尖锐。如修建廖家峪大桥时，后勤部门仅配给了变压器、卷扬机各一台和板车五部，其他物资皆需施工队自筹。据不完全统计，截至1970年11月底，各地区自筹钢材已占供应总数的65.8%，水泥占28%，木材占23.8%，炸药占39%，元丝占62%④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后勤部，九二〇一〇工程分指挥部后勤部：《增产节约经验交流会议情况汇报》（1970 年12 月13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11。，给铁路建设队伍造成了巨大的物资筹集压力。最后是运力不足。按原计划，铁路建设的初始两年所需物资达1241.7万吨，其中1970年11月和12月所需67.7万吨，但运输的车辆仅1230台（包括各工程局和动员的社会车辆在内），船只运力也只有3万吨，远不能保障前线需要。⑤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关于贯彻中央湘黔枝柳铁路建设会议精神的情况报告》（1970 年10 月30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8。以石油运输为例，会战初期的汽车、机械和生活用油（照明、打米），每季度约需3.25万吨，但现有运力每季度仅能运进2.65万吨，而石油短缺直接导致部分器材停用。加之其他必要物资的缺乏，直接造成了大面积窝工现象，严重影响了施工效率。⑥九二〇一〇工程分指挥部：《关于石油供应有关问题的报告》（1970年11月29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57。

第二，物资管理不善致使铺张浪费。如芷江运到工地的木材441立方米，其中80立方米用于架一座浮桥，直接损失50立方米（其中10立方米左右被洪水冲走，40立方米去向不明）；40根电杆木被偷12根；制作22个涵管拱架模板用木材82.4立方米，除少量板子民兵用来搭床铺外，80%的木材去向不明。此外，该县水泥浪费严重，一团仅打灶就用去水泥4吨，做字28个，用水泥5吨；修一座爱民桥，一个桥墩就使用水泥1.5吨；且由于保管不善，部分水泥已经变质，严重浪费了国家资财。⑦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增产节约办公室：《关于几个单位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情况》（1971 年4 月11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31。

第三，违规开支和贪腐问题严重。例如：澧县铁路建设指挥部擅自购置唱片机、戏装等开支16498元；二局三处四营领导干部私立小金库，先后5次将资金转为私人存款，最高达5万元。溆浦县铁路建设指挥部部分单位还使用木材给社员修理家具，用水泥帮助生产队、供销社、学校等单位做化肥池、粪池、盐池、洗发池和乒乓球桌等，给国家和集体造成了巨大损失。①湖南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1971 年增产节约工作总结》(1971 年12 月12 日)，湖南省档案馆馆藏，档案号：233-1-123。

（二）新中国成立以来增产节约运动的经验借鉴

新中国成立后至20世纪70年代初，较大规模的增产节约运动已有五次，分别是1949—1952年、1955—1958年、1959年、1960—1961年、1963—1965年。②李志英：《增产节约运动的来龙去脉及其双面相——基于工业生产领域的考察（1949—1966）》，《晋阳学刊》2017 年第2 期。在此过程中积累的经验和取得的成就，也为在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建设中开展增产节约运动作了可行性和可操作性的实践论证。

首先，国民经济增产增收。第一次增产节约总值约为317789亿元，并产生了223137亿元的附加利润（作者注：此为旧币，新旧币汇率为1 : 10000）。③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央档案馆编：《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49—1952》工业卷，中国物资出版社1996 年版，第652 页。后四次增产节约成效，虽未计算出明确数字，但李先念指出：“一九五七年国家财政工作的胜利，是在中央国务院所领导的增产节约运动的基础上取得的”④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1 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 年版，第62～63 页。；而中共八届八中全会号召开展的第三次增产节约运动，“对于一九五九年国民经济的大跃进和国家预算的实现，起了决定性的作用”⑤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3 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 年版，第195～196 页。；1960—1961年间增产节约运动，即使不能谈经济发展，但使国家财政完成了“从支大于收”到“收大于支”的转变，“而做到这一点，是厉行增产节约、‘精兵简政’、自力更生、奋发图强的结果”⑥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6 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 年版，第532 页。；1963—1965年的国民经济好转，“正是各地区、各部门厉行增产节约、努力增收节支的结果”⑦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20 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年版，第291 页。。从客观上讲，虽不能将以上几次经济增长简单归因于增产节约运动，但其对于国民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却是不可忽视的。

其次，增产节约举措系统化。新中国以来多次开展增产节约运动，各地逐渐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举措。具体可分为以下几项：一是技术革新与推广先进。如长春一汽在两年内持续“对设备、工艺和产品设计进行全面的技术改革”，在不增加投资和设备的情况下，使产量提升至“原设计能力的五倍”。对于类似的先进经验，党和国家提出，必须“把不断地总结和推广职工群众创造的新技术、新经验，作为一项最重要的任务”加以落实、推广。⑧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央档案馆编：《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58—1965》工业卷，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11 年版，第391 页。二是制定增产节约计划，开展劳动竞赛。在减少消耗层面，最为典型的是金属加工行业推行的班组经济核算制，根据材料消耗定额和生产计划，实行限额发料，控制材料浪费⑨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央档案馆编：《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53—1957》工业卷，中国物资出版社1998 年版，第174～175 页。；在增产层面，主要是在个人、小组、车间和工厂之间，同工种、同业务之间大搞劳动竞赛，通过“完成平均先进产品定额，达到优等产品质量……学习与掌握先进操作方法等项目”，激发群众热情，提高劳动生产率。⑩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央档案馆编：《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53—1957》工业卷，中国物资出版社1998 年版，第236 页。三是废旧物资回收与利用。最具代表性的是在业余时间回收废弃材料的“青年节约队”。如西南建筑工程管理局工程公司、狮子滩水电站等28个单位，从1954年底到1955年6月，共收回价值1.1万多元的废弃材料；同期长春建立的31个青年节约队，仅1954年第四季度就收回价值12.8万元的废弃材料，为废旧物资再利用创造了条件，大大降低了材料消耗率。①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央档案馆编：《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档案资料选编1953—1957》工业卷，中国物资出版社1998 年版，第178 页。

概而论之，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的建设确实面临着诸多亟待解决的现实困难，而新中国成立以来开展的几次增产节约运动，为党和国家解决国防建设和基础设施建设的资财不足问题提供了新思路。因此，在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中开展增产节约运动也就成为应有之义。

二、增产节约运动的具体举措

在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关于开展增产节约运动指示的过程中，“湖南省指”制定了一系列实施举措，并在实际工作中取得了明显成效。

（一）加强施工管理，开展技术革新

第一，推广改灶节煤。在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建设中，“湖南省指”及统属单位始终将改灶节煤工作放在重要位置。改灶节煤最早试点于武冈县铁路建设指挥部三团一营十四连，1970年11月成功试制了革新灶和黄泥拌煤，在节煤方面取得初步成效。②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后勤部办公室、武冈县指挥部后勤部：《关于三团一营十四连改革炉灶、节约用煤的经验》（1970 年11 月5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11。此后各单位迅速推广改灶节煤，比较典型的有四局一处五营二十二连改制的“三锅一囱回风灶”，使每人每天耗煤量从1斤6两下降到2两3钱。二局八处机械营怀化电站炊事员王运岐在此基础上又改制成“马蹄回风灶”，使每人每天耗煤量下降到1两3钱。“湖南省指”多次召开现场会议和发文推广改灶成果。截至1972年底，“湖南省指”共“有580个烧煤灶改为‘回风灶’，占烧煤灶总数的72%，节约生活用煤3300多吨”③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后勤部：《1972 年后勤工作情况和1973 年工作意见》（1973 年3 月21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05。，有效缓解了生活用煤紧张。

第二，开展设计革命。设计革命主要针对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建设现场出现的“施工难”和“造价高”问题。其具体做法是组织设计员和施工员在广泛征求群众意见的基础上进行现场设计，并组建有机关干部、技术员、民兵参与的“三结合”审查小组，严格把控设计质量和工程造价。如双峰县铁路建设指挥部实行群众与专业人员相结合的方法，深入现场调查研究，开了上百次调查会，走访当地群众500多人次，修改设计40余处，节约木材220立方米、水泥869吨、劳动工日21万个和投资30多万元④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增产节约办公室：《增产节约节约要持之以恒——在湘黔铁路会战中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初步体会》（1972 年12 月15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23。，为国家节省了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

第三，在施工中发明创造。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建设中的技术革新，既是为了弥补器械不足和加快施工进度，也有降低造价、节约资财的考量，在途径上选择了“群策群力”“土洋结合”的发明创造之路。从其主体看，技术革新人员主要是活跃于铁路施工一线的劳动者，并且群体性特征极为明显。例如担负七房坪大填方任务的澧县第四民兵团，其领导干部动员全团研究鸡公车制法，实现了运土车子化。①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政治部：《三年来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支农情况报告》（1973年7月8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30。从革新成果看，主要体现了中国本土手工技艺同现代机械理念、技术的结合。例如双峰县铁路建设指挥部艾头坪指挥所，其技术革新项目数量众多且自成体系，普遍使用的有土火车、土起重机、绞车、滑道板、滑槽、索道、改良鸡公车、自动卸土箱八项。每一项中又有许多小的革新项目，其中土火车有单轨式、双轨双车牵引自动式；车箱有平板式、长箱式、翻斗式等；滑道板有平板式、泥船式等；索道有单轨、双轨；等等。②李子英：《技术革新必须大搞群众运动——双峰县指艾头坪指挥所技术革新考察报告》（1971 年5 月11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45。整个工地基本实现了“土”机械化。这些革新成果大大提升了铁路建设效率，并通过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总指挥部召开的“用毛泽东思想统帅增产节约经验交流会”走向整个湘黔、枝柳铁路会战工地。③湖南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汇报提纲》（1971 年5 月24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22。

（二）发展生产，保障物资供给

第一，基础生活物资的生产供给。基本生活资料始终是最基础的保障。对此，毛泽东重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鼓励各专业队伍、民兵连队利用业余时间养猪、种菜，改善生活④湖南省革命委员会商业局、九二〇一〇工程指挥部后勤部：《关于铁路会战所需商业物资供应关系的通知》（1971 年12 月27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12。，并要求“把任务分到连队，落实到班排”⑤铁四局一处修配厂：《在毛主席〈五·七指示〉的指引下大力开展农副业生产》（1972年4月17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06。。由此，一场以“大种大养”为标志的农副业生产热潮在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沿线蔓延开来，并取得了一定成绩。在具体问题的解决上，主要依靠“自力更生，辅以外援”。仔猪养猪上，除初期购买适当小猪外，逐步做到了自繁自养。饲料供应上，一方面发动群众打青草和开荒种植，并充分利用炊事残余；另一方面，在有条件的地方，同粮食加工部门协商，供应部分谷糠。菜种培育上，主要立足自留自培，余者向市场购买或由当地社队支援。肥料供给上，主要靠管好本单位的人畜粪，并号召群众利用工余时间积肥。土地需求上，主要依靠在取得当地社队同意和不影响水土保持的情况下开荒和充分利用驻地的田边地角，见缝插针，或是借用生产队的冬闲田土⑥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关于生活管理现场会议情况的报告》（1972年5月7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58。，加之工程队伍结合施工取土改田、弃土造田⑦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政治部：《关于枝柳线石门以北修路结合改田造田的检查报告》（1971 年4 月10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30。，基本满足了施工队伍的土地需求。如此，既做到了“不与民争利，不向上伸手”，又保障了基础生活物资供给，还强化了军民团结。

第二，工程施工物资的生产供给。“湖南省指”规定，供不应求、从外地调运费用高昂或不便长途运输的物资，“要力争就地解决”⑧中共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委员会：《同意借用铁路建设资金兴建水泥厂》（1971 年7 月14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12。。其中成效最为突出的是水泥、炸药和道碴生产。就水泥问题，1970年由湖南省革委会和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总指挥部议定，在铁路沿线兴建黔城、古丈、大庸、靖县和军区“五·七”五个水泥厂。资金由“湖南省指”预付水泥款，并借用铁路建设一部分资金，不足部分由地方财政解决或水泥厂自行解决。相关设备、材料由湖南省革委会计划组和基建局供应，“湖南省指”根据实际情况调剂、补充，另国家建委还调拨了数套专用设备予以投产。①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关于在湘黔、枝柳铁路沿线兴建的几个水泥厂情况的报告》（1972 年3 月1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52。就炸药短缺问题，以零陵县铁路建设指挥部为例，该县铁路建设指挥部充分发扬“穷棒子”精神，“抽调了29名工人、民兵、干部，自己盖厂棚，用一个筛子、三个石碓、五口铁锅的简陋设备，办起了一个炸药厂，8个多月时间生产加工了165000多斤炸药。不但满足了自己的需要，而且还支援兄弟单位4万多斤，为国家创造了65000多元的财富”②湖南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1971 年增产节约工作总结》（1971 年12 月12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23。。此外还有道碴生产问题，一方面，各指挥分部直接在铁路建设沿线开办石碴场，如益阳分部安化县铁路建设指挥部开办的下湾石碴场，常驻四个民兵连，配有指战员315名，碎石机一台，专门从事道碴生产③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司令部：《转发安化县指下湾石碴场高产优质的经验》（1972 年7 月12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73。；另一方面，“湖南省指”号召“驻地附近有打道碴条件的单位，充分利用业余时间，投入生产道碴”，并下达“各级指挥机关干部和广大工人、民兵，每人每年利用业余时间生产道碴两立方米”的任务指标④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关于发动会战部队利用业余时间生产道碴的通知》（1972 年3 月28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36。，其成品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施工物资供需紧张的矛盾。

（三）搞好物资回收与废旧利用

物资器材的回收是增产节约的一个重要方面，为此，“湖南省指”制定了详细的物资器材回收办法，确定了“凡能回收的各种物资器材均应认真组织回收”的原则。

在回收范围和要求上，提出：1.支撑木、脚手架、工棚木料回收85%以上；素枕、道枕全部回收；背顶柴、铁线、芦席、晒垫回收70%以上；扒钉、元钉回收90%以上；楠竹、油毛毡、扁担、箩筐等尽量回收；各种成材回收80%左右；小型工具（镐、铁锹、锤等）回收95%以上。2.临时电力、通信、码头、便桥等，工程完成后全部拆除回收。移交地方的应逐项清点，经“湖南省指”批准后办好移交手续。3.各种废旧短小的木材、钢材、铁线、机件、边角余料等寸材都应回收，分类整理。4.各种劳保用品（工作服、雨衣、手套、垫肩、袖套等）要收回洗净，进行缝补。5.技术革新工具，工程完结后应及时收回，修整改进。6.各种包装材料要严格按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总指挥部规定的回收率回收。⑤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关于加强物资器材回收工作的指示》（1971年6月1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51。水泥袋完好回收在50%以上，损坏的纸袋也要全部回收，杉木条回收95%，模型板85%，炸药箱90%。⑥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后勤部：《关于做好器材、包装回收、修旧利废工作的通知》（1970 年11 月9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14。

在回收方式上，对在路物资主要是发动群众，并以干部、技术员、工人或民兵组成“三结合”工作组，深入基层检查和帮助工作。对散失在路外群众手中的物资则是开展“干部带头、群众自报”的公物还家运动，且制定了相应办法：1.原物不在的折价退赔，原物在的交回原物，已经变卖了的收回价款。2.对数量少性质不严重的或已经动用了的，经大队党支部或革委审查，群众同意，可以少退或不退。3.施工单位向集体或个人赔偿、交换的物资，原则上不再回收，但应指出擅自动用铁路物资是错误的。4.对盗窃、转卖铁路物资进行投机倒把，性质严重的，政治上经上级批准予以批判斗争，经济上从严处理。5.对群众自报交回的物资，要予以鼓励，不准搜查，不准逼供，不准擅自批斗，不准乱扣帽子。①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增产节约情况通报 第15 号》（1972 年1 月14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24。

上述较为完善的制度和明确要求，消除了沿线群众和施工队伍因交回手中公物“被批斗”的顾虑，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废旧回收与公物还家”运动的开展，也使该运动在短时间内席卷了整个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建设沿线。

修旧利废既是废旧回收利用的关键环节，也是在缺乏技术条件和设备情况下，保障物资供应的有效途径。为此，“湖南省指”在铁路建设沿线掀起了一个修旧利废的群众运动高潮，以充分挖掘废旧物资潜力。②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后勤部：《关于做好器材、包装回收、修旧利废工作的通知》（1970 年11 月9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14。在具体做法上，主要采取“专业小组与发动群众一起搞相结合”。一方面抽调技术民兵（木工、铁工、篾工、修理工等）成立修理班或建立修旧利废专业小组，对复杂、精密机械做针对性维修；另一方面在各施工班、排建立义务修理员制度，鼓励广大职工，“全体动手，群策群力”，从事清洗、缝纫、制钉、修配、机械加工等活动，并细化了“交任务、交时间、交质量要求”③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增产节约情况通报 第07 号》（1971 年10 月21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24。。这不仅减少了大量浪费，而且有效改善了物资短缺现状。

（四）防范反对贪污浪费，做好资财管理

第一，清仓挖潜，防范贪腐。铁路会战以来，由于经验不足和制度不完善等问题，造成铁路建设系统出现了贪腐、违规开支和物资积压等问题。为此，“湖南省指”动员人民群众多次开展了以“清思想、清物资、清财务”为中心的“三清”运动，并结合进行了挖潜工作，做到了边清、边建、边利用、边处理积压。在具体做法上，主要从各级指挥部下辖的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抽派人员，组成55个清仓查账工作组，深入基层，开展“一看、二审、三查、四对口”工作。④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增产节约情况通报 第04 号》（1971 年9 月24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24。一看：看会计账务处理是否恰当。二审：审查原始凭证的真实性、合法性；审查凭证有无经手人和领导批准手续（指应经领导批准的开支）。三查：即查原始凭证是否与记账凭证相符；查白纸发票的来源和去向；查发票内容与科目处理是否合理。四对口：上交社队工资与银行汇款对口；伤病残抚恤费、医药补助费、房屋拆迁与青苗补偿等费用的账上列支数与实际支出落实情况对口；购置数与回收变价处理数对口；物资器材实际收入与上级调拨数逐笔对口。基本做到了一据一纸，逐项逐笔审查校对。⑤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后勤部：《转发黔阳县指开展财务清理工作体会》（1973 年1 月22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12。

对归还和清理出的物资，规定“需先在本单位内部调剂利用，剩余部分，凡国家统配的物资应造册登记报上级调剂处理，各单位不得擅自向外单位处理。属于地方供应的二、三类物资，在满足铁路建设需要的前提下，经上级批准后，可与地方交流，但不准以此换取生活物资”⑥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后勤部：《关于后勤工作会议的情况报告》（1973 年4 月12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05。。此项配套规定在防范贪腐问题、净化干部队伍和减少国家损失的同时，也起到了调剂余缺、提高物资利用率的积极作用。

第二，强化资财管理，严肃财经纪律。“三清”运动暴露出的最大问题就是制度未得到贯彻落实，特别是管理责任不明，造成物资管理紊乱。为此，“湖南省指”严把制度关，坚决落实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总指挥部后勤部关于“统配物资管理意见”和财政部颁发的基建财务会计制度；并“组织各级财务工作人员学习毛主席关于加强纪律的论述”，提升干部执行纪律的自觉性。①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坚持以毛主席革命路线为纲 深入扎实地开展增产节约运动》（1973年3月21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05。同时，“湖南省指”推广班组工料核算制，即：每个工班以党团员、老工人为主体建立“六大员”（政治宣传员、经济核算员、料具保管员、质量检查员、安全保卫员、生活卫生员），在党支部领导下，专门从事器材保管和维修、使用和质量登记等工作；建立领导干部、老工人和技术人员“三结合”小组，制定各单项工序的劳动与材料消耗定额，以及工班旬、日作业计划，开展劳动竞赛，实行日核算、旬检查、月总结。在此基础上，“基本实现了均衡生产，扭转了过去上旬松松垮垮，下旬突击加码的现象”。②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增产节约情况通报 第17 号》（1972 年11 月4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24。“湖南省指”还强调，各级指挥部必须“严格财经纪律，纠正不正之风，认真贯彻执行中央关于‘反对铺张浪费的通知’，对财务开支，要严格按照上级有关规定标准执行，不得任意扩大开支范围，不得擅自提高开支标准，千方百计压缩非生产性开支，严禁购买禁购物资，严禁用公款请客送礼，严禁搞计划外的工程和任意提高建筑标准，严禁挪用公款，私人借款要迅速收回”③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后勤部：《1972 年后勤工作情况和1973 年工作意见》（1973 年3 月21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05。，以节省国家开支，促进多快好省地完成铁路建设任务。

三、增产节约运动的成效和意义

在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建设中，“湖南省指”及其统属单位切实执行中共中央关于勤俭办一切事业的方针，积极发展生产，大搞技术革新与修旧利废，反对贪污浪费，在加快工程进度的同时，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地方负担，改善了部队生活、减少了国家损失，强化了军民团结，更为推进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积累了宝贵经验，在政治上和经济上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第一，加快了工程进度，降低了铁路建设经费开支。在“湖南省指”的领导下，铁路会战各级党委、党支部“遵照毛主席关于‘要厉行节约，反对铺张浪费’的教导”，对技术革新、设计革命和修旧利废等工作十分重视，效果显著。例如，会战部队在施工过程中大力推广“土”机械、干硬性混凝土、捆扎器、光面爆破等先进工艺，大大提升了施工效率。截至1972年底，湘黔、枝柳（湖南段）“共修改设计项目710个，节省木材19140立方米、钢材1990吨、水泥36274吨、炸药2547吨，节约劳动工日530万个、资金2456万元”④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关于深入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情况和意见》（1972 年12 月12 日），湖南省档案馆馆，档案号233-1-108。；“回收钢材229吨、木材2689立方米、炸药箱48227个（占90%多）、水泥纸袋的70%（其中完好率68%），其他物资，价值73万多元”⑤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坚持以毛主席革命路线为纲 深入扎实地开展增产节约运动》（1973年3月21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05。。另有二局三处成立了中心料库，组建了以老工人为主的修旧利废小组，修复了车床、螺丝机、制钉机、变压器等25项器械，价值52000多元。⑥省指增产节约办公室：《增产节约情况通报 第21 号》（1973 年1 月23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24。四局三处材料厂在1972年利用废旧品加工改制出椅垫、围裙、钢圈、铁斗车、货架、元钉、扒钉等价值23000多元的物资。①第四铁路工程局第三工程处材料厂：《面向现场为生产服务》（1973 年3 月20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05。这些举措在充分挖掘物资潜力的同时，也为铁路建设节省了大量资金。

第二，减轻了地方负担，改善了部队生活。铁路建设部队在“毛主席关于‘勤俭建国’方针指引下”，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克服了生活管理“低人一等”“自找麻烦”等想法，且在农副业生产和改灶节煤等生活管理工作中取得了一定成绩。据1972年召开的生活管理现场会议公布的数据看，至1972年4月，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全线种菜6256亩，收获蔬菜510多万斤；养猪11866头，其中已宰6897头，产肉772470多斤；生产酱油1360多斤，各种酱、咸菜6700多斤，磨豆腐36000多斤，生豆芽28600多斤。②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关于生活管理现场会议情况的报告》（1972年5月7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58。另有各施工队伍大搞改灶节煤，降低了70%的燃料费，扭转了食堂亏损的状况。③湖南省支援铁路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关于改灶节煤工作会议精种贯彻情况的通报》（1975 年5 月10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52。如此既减轻了地方生活物资供给压力，又提升了部队生活水平。

第三，减少了国家损失，整肃了干部队伍。在“三清”运动中，各级部门纠正了不合理开支；对成本核算不实、账务处理不当的作了纠正；并发动群众研究整改举措和接受群众监督，完善了相应物资管理制度，打击了贪腐乱象。④省指后勤部财务组：《关于财务工作情况的汇报》（1973 年3 月20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05。截至1973年3月，工作组查处贪污盗窃和投机倒把案件2000余起，追回和清理出的物资价值1346万余元⑤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后勤部：《1972 年后勤工作情况和1973 年工作意见》（1973 年3 月21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05。，减少了国家损失。此外，各县铁路建设指挥部举办的干部学习班以及对涉事人员的处理和教育改正，也强化了干部的纪律意识，整肃了干部队伍。⑥湖南省支援铁路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关于以党的基本路线为纲进行增产节约教育的意见》（1975 年1 月6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152。

第四，促进了铁路建设沿线地区的发展，强化了军民团结。铁路建设伊始，各级党委就秉承“以农业为基础”的国民经济发展方针，主动做好支援地方农业发展工作。一是树立了“人力的节约是最大的节约”意识，在施工上采取大兵团冬季突击与小部队长年施工相结合的方式，农闲多上，农忙少上，避免人力浪费，保证农业生产；二是利用土火车、土起重机、自动卸土箱等“土”机械便利，开展改土造田、兴修水渠塘坝、运送支农物资、抢收抢种等工作，直接支援地方农业发展；三是培养了一批掌握了增产节约先进方法和技术的民兵，为此后铁路沿线地区的发展提供了人才和技术支持，进而巩固了工农联盟，强化了军民团结。⑦中共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委员会：《三年来湘黔枝柳铁路会战的基本总结》（1973 年7 月25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9。

第五，为社会主义建设积累了增产节约经验。增产节约是中国共产党在领导广大人民群众开展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的实践创新和经验总结，贯穿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全过程。而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建设中的增产节约运动，反映了三线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为建成一个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所做的努力与探索，其总结的理论和方法，以及革新的技术手段、成果，都为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提供了重要借鉴，正如1987年六届人大五次会议的《政府工作报告》所指出的：“无论是从当前还是从长远来看，要真正使经济建立在长期稳定发展的基础上，必须广泛、深入、持久地开展增产节约、增收节支运动。”①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二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年版，第253 页。

四、结语

增产节约运动虽是在经济困难情况下被迫采取的应对手段，但其本质是中国共产党在“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浸润下，领导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总结，是经过实践检验的正确举措，在新中国的工业和经济建设中发挥过重要作用。因此，应当充分肯定增产节约运动的历史作用及意义。若具体论及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建设中的增产节约成效，又应客观地理性地分析。一方面，档案资料本身成文于“文化大革命”时期，受到意识形态和社会环境的影响，其结论和数据与事实相比，可能存在出入。另一方面，增产节约运动过程也存在一些乱象。比如在设计革新上，有些人自以为是，在施工中既不倾听设计单位意见，又不考虑群众实际需要，轻易改变设计，造成返工或修补，既耽误了工期，又提高了造价，教训是深刻的。②中共湘黔枝柳铁路会战湖南省指挥部委员会：《三年来湘黔枝柳铁路会战的基本总结》（1973 年7 月25 日），湖南省档案馆藏，档案号233-1-9。又如在改灶节煤过程中，因反复试验或推广浪费了原料和燃料。再如在大种大养中盲目开荒，造成了生态破坏和水土流失等。但同其他工作一样，缺点和错误总是难以完全避免的。正如有学者在评价三线建设时强调：“不妨把三线建设带来的因资源配置不经济而产生的效率与效益损失，计入工业和国民经济发展的必要社会成本之中。”③马泉山：《再谈三线建设的评价问题》，《当代中国史研究》2011 年第6 期。对于湘黔、枝柳铁路（湖南段）建设中增产节约运动所产生的损耗，也不妨将其计入为避免在铁路建设中造成更大的浪费而必须付出的代价，且从国家建设的整体情况看，对增产节约的必要投入也在三线建设的总体效益中得到了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