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驹印章的整理与研究

董 越

(周口师范学院 文学院，河南 周口 466001)

作为一代艺术大师的张伯驹，他一生的字号、斋号、别号很多，比如“丛碧”“平复堂主人”“展春主人”“春游主人”“好好先生”“京兆”“中州张伯驹”“重瞳乡人”，等等。同时，张伯驹也有许多印章,包括斋号章、雅趣章、姓名章、鉴藏章等。张伯驹一生究竟用了多少印章？每一枚印章的背后又附着什么样的意蕴？每一枚印章的使用规律如何？号与印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内在关联？如此等等，需要我们进行详尽地整理、归纳和深入研究。

一、张伯驹印章的整理

我们通过对《张伯驹潘素书画集》[1]《收藏大家张伯驹》[2]及其他书画资料或散逸民间的印章的整理、分类，虽难免存在挂一漏万的风险，但对于揭示印章名称、形制、用制、印章艺术特点，研究印文本身蕴藏的文化来说，还是可信的。在统计过程中发现，张伯驹印章不仅出现在自己的书画作品上，而且出现在张伯驹潘素夫妇共同创作的绘画作品上，甚至有张大千、溥雪斋等名家的题跋等，因而用印较多。由于文章主旨所限，故而印章统计工作仅限于张伯驹本人的，其他包括潘素、张大千、溥雪斋等名家在内的印章不予统计。下面以表格的形式，分别进行分类和整理。

(一)《张伯驹潘素书画集》中的印章(见表1)

《张伯驹潘素书画集》是中华书局于2013年7月出版的张伯驹潘素夫妇的书画合集，其中收录了张伯驹书法和潘素绘画的部分作品，极具代表意义。

表1 《张伯驹潘素书画集》印章统计表

5七言对联 P112无无无6七言对联 P132无无无7七言对联 P153无无8七言对联 P172无无无9七言对联 P192无无无10七言对联 P213无无11七言对联 P232无无无12七言对联 P252无无无13七言对联 P272无无无14七言对联 P292无无无15七言对联 P313无无16唐诗P334无17鹧鸪天重至香港感赋P354无

42华清宫图 潘素绘 张伯驹、溥雪斋、邓以哲题记2无无平复堂243仿北苑笔山水潘素绘 张伯驹题记2无无无姓名印前44云峦叠彩潘素绘 张伯驹题记3无无45山水潘素绘 张伯驹陈宗蕃孟嘉傅增湘郭则澐傅岳棻谢稚柳题记1无无无张大

(二)《收藏大家张伯驹》中的印章

《收藏大家张伯驹》是2006年12月，由故宫博物院编、紫禁城出版社出版的，其中印章分为捐献和收藏两个表格分别统计。

1.捐献书画的印章(见表2)

表2 张伯驹捐献书画印章统计表

2. 张伯驹收藏的其他书画名品印章(见表3)

表3 张伯驹收藏的其他书画名品印章统计表

(三)张伯驹其他作品中的印章

本部分主要统计除《张伯驹潘素书画集》《收藏大家张伯驹》之外未见之印章，已有的不再统计，见表4。

表4 张伯驹其他作品中的印章统计表

二、张伯驹印章的分类

通过上面统计结果显示，目前收集到的印章共 27 枚。遵循印章分类的一般方法，可以分为姓名章、斋号章、别号章、闲章、鉴藏章等。在分类方法上，有人把斋号章、别号章归入闲章类，也有人把斋号章、别号章归入姓名章类并合称名号章。站在研究的立场来看，如何分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清楚印章的名称、用法及艺术价值。

(一)姓名章

姓名章,是题款署名用章。姓名有连在一起的,也有分开的。题款用章,以一名一字为正,一姓一名亦可。款名,印字;款字,则用姓名章。款有姓,可用名章,款无姓,或不落款者,应用姓名章,以利辨识作者。姓名章一般分朱文(阳文)白文(阴文)两种。一幅书法作品上盖两方姓名章时,最好一朱一白,两章大小相宜。款尾用多章时,次序是先姓名章,后字、号章。

1.伯驹长寿

“伯驹长寿”，白文方印，为名“伯驹”+吉语“长寿”而成，属于汉印风格。张伯驹的17幅书法作品中共出现16次。张伯驹所画的《上面春风》《红梅1》《墨兰》，潘素绘张伯驹题记的《芭蕉樱桃图》，张伯驹刘海粟合绘刘海粟题记的《梅石图》两幅、《五清图》《怪石松鹰图》《海思图》《华清宫图》等画作的题记和落款，均使用姓名章。

2.张伯驹印

姓+名的张伯驹印，共有3 枚。下面依次说明：

该印为白文方形印，鸟虫篆。鸟虫篆是汉印的“美术字”,在屈曲回绕基础上，加上了鱼形鸟头等装饰。这种文字最早多见于古代的兵器或乐器的钟上,有的还依文字笔划嵌以金丝,具有独特的风格。鸟虫书印只见于私印,以白文为多。共有《楚泽流芳》《一枝初开》、吴历《兴福庵感旧图》三幅画作的题记落款为此印。

该印为朱文印，九叠篆。冯统一先生提供。在已见到的张伯驹书画作品中并未见到此印的使用。

3.伯驹

4.张

这幅张伯驹潘素夫妇合绘的《菊花图》[1]50-51(见图1)，是张伯驹为天津词友陈机锋写菊花一帧并题“乙巳重阳后偶写菊一枝，为机锋词家政”。同时，跋“春游”两字并在字上钤一个张姓印。右侧为张伯驹先生并于画上再题《浣溪沙》一首:“欲寄青书雁也难,一重关又一重关,斜阳望处是长安。 红叶醉霜上泪,黄花噀雨酒边颜,客心销尽晚风前。浣溪沙 丛碧 望文”(钤印):平复堂(白文)。

图1 菊花图

(二)闲章

闲章是指镌刻姓名、斋室、职官、藏书印等以外的印章。从秦汉时的吉语印演变而来,除刻吉语外,还常刻诗句、格言、自戒之词等。一般来讲，除姓名、字号之外的所有印章,在印学上统称“闲章”。

闲章亦称布局章,包括引首章、拦边章、压角章和腰章等。其中，引首章是钤盖在书画作品右上的章,又称“随形章”,是随石料的造型顺势刻成的章,一般不宜为方形,而以半通、长方、圆形、半圆形、随圆葫芦形、自然形、肖形等为宜，而盖书画作品两下解的章称压角章。拦边章是指盖在书法作品一边的章,起拦边聚气作用。拦边章只管一边，而压角章则可管两边,紧贴边角起拦边封角、补充空虚和调整稳定画面布局的作用。长幅书画作品如条幅，若仅在右上方盖一枚引首章,中间显得太空,可加盖拦腰章,其内容多为书者的籍贯,亦可用书家生肖形印等。拦腰章应小于引首章和款尾姓名章,三枚章切忌盖在一条直线上。

目前所见张伯驹先生的闲章有如下印章：

1.京兆

图2即为陈巨来刻张伯驹自用象牙章。印文:京兆。边款:巨来作。

图2 张伯驹自用象牙章

在《张伯驹潘素书画集》的印章统计中，“京兆”朱文葫芦印有3次用于自己的书法创作钤印，有15次用在与夫人潘素合绘的画作钤印中，这18次都是作为引首章，且在张伯驹潘素合绘的《兰石图》引首章位置铃有潘素的“女河阳”随形朱文印章。在张伯驹潘素捐献收藏书画中，晋陆机《平复帖》、唐李白《上阳台帖》、唐杜牧《张好好诗》、范仲淹《道服赞》、黄庭坚《诸上座帖》、 赵孟頫《草书千字文帖》、宋蔡襄《自书诗卷》、隋展子虔《游春图》、宋徽宗《雪江归棹图》、明文征明《三友图》、明周之冕《百花图》、清吴历《兴福庵感旧图》、吴圻《柳村渔乐图》等，均有张伯驹的“京兆”阳文葫芦印和潘素的印章。这一方面反映了“京兆”朱文葫芦印在张伯驹心中的喜好和倚重，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张伯驹潘素夫妇感情之融洽与和谐，夫唱妇随之情形以印章为载体而跃然纸上。

“京兆”阳文葫芦印的使用亦有例外的情形。在潘素绘张伯驹题记的《仿北苑笔山水》画作中，张伯驹的“京兆”阳文葫芦印就没有出现在题记的引首章位置，而是出现在落款的署名位置，概因题记字数较少的缘故。

2.京兆

张伯驹是鉴赏收藏家，他的字号、斋号、别号一大部分与收藏有关。其中，他的字号“丛碧”是他30岁时,因收得康熙皇帝的题字“丛碧山房”而得，久而久之，“丛碧”也就作为他的字了。

3.丛碧八十后印

“丛碧八十后印”为朱文印。我们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张伯驹先生所钤印中，这一闲章用的频率很高，张先生的18幅书法作品有17次钤印。

4.丛碧主人

5.丛碧

“丛碧”白文印。钤印未见。

6.好好先生

张伯驹得《张好好诗》,狂喜,自号“好好先生”,以示纪念。“好好先生”为朱文方形印，出现在《青绿山水直论》《兰草》等6次钤印。

7.平复堂印

8.展春旧主

9.双江阁

10.花好月圆人寿

“花好月圆人寿”为朱文圆形印章，以小篆入印，独具特色。皆出现在张伯驹先生的书法作品中，且都以压角印的形式出现，共4次。

11.莲花一枝下六郎私印

12.佛与秋笳老人七十七小像

吴兆骞清初诗人，字汉槎，号季子，吴江松陵镇(今属江苏苏州)人。因受顺治十四年丁酉“江南科场案”牵累，吴兆骞被充遣戍东北边陲宁古塔(今黑龙江宁安)23年，后经纳兰明珠营救才得以还京。吴兆骞诗风率真清雅，慷慨悲凉，善于将苍凉萧森的境与凄楚悲怆的情紧密结合，他独奏边音，有“边塞诗人”之誉。吴兆骞著有《秋笳集》，集中收录约700首诗，其中500余首为其在流放地创作的。

与吴兆骞的遭遇类似的是，张伯驹于1961年9月到长春工作，前后长达10年。因二人均曾外放东北的经历，使张伯驹对300多年前的吴兆骞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1970年，张伯驹返回京城，户口、工资均无着落，一时为生活所困，眼看京中无立锥之地，欲赴西安投奔女儿养老，以聊度残年。他的《秦游词》序言有“暮岁东出榆关，追步道君、秋笳，铩羽归来，疾病穷苦，乃更入秦依女儿以了残年”[4]185句，所谓“秋笳”者，所指当为吴氏。这一阶段，张伯驹处在人生低谷，心境悲凉，词作亦受吴氏浸染，已渐近“秋笳”之风。 1974年，张伯驹制“秋笳老人七十七小像”印章一枚，以纪边塞炎凉。

13.张大其词与张大

张伯驹先生采用仿词的修辞手法，仿照“夸大其词”活用为“张大其词”，把贬义词“夸大其词”巧妙地转化为富有褒义感情色彩的成语“张大其词”，固然因为张伯驹姓氏为“张”使然，但也充分体现了张伯驹先生驾驭语言文字的超常能力，同时又体现了张伯驹幽默风趣、不喜仕途、醉心诗词的名士风骨。

张伯驹作为“诗词大家”“联语圣手”，一生创作诗词著作很多，比如《丛碧词》《春游词》《秦游词》《雾中词》《无名词》《续断词》《氍毹纪梦诗》《素月楼联语》等。所以，无论是张伯驹先生用“张大其词”还是“张大”入印，都是一种写实。

大概是因为这两枚印章的印文有点张扬，与张伯驹先生谦虚低调的为人作风不同，所以，这两枚印章出现的次数并不多。“张大其词”阳文印只在《红梅图》作品中出现一次，“张大”阳文印也仅在潘素绘、张伯驹、陈宗蕃、孟嘉、傅增湘、郭则澐、傅岳棻、谢稚柳题记的《山水》中出现一次。

15.宣统荫主

“宣统荫主”为张牧石所刻的朱文方印，仅仅在未发表的《金缕曲》词作中用了一次。 受荫依据项城张氏族谱，伯驹先生是项城最后一名获此荣者。

16.牡丹状元

“牡丹状元”为汉印风格的朱文印，是张牧石为张伯驹刻的雅趣章。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君子爱花，人生知味。张伯驹一生爱的花很多：在西山大觉寺建“北梅亭”以赏杏花，每年春月呼朋引伴亲赴天津赏海棠花。而牡丹，花之富贵者也，富家公子出身的张伯驹对牡丹的热爱自然在情理之中。据说，张伯驹家里就种有移自宫廷的三株名贵品种——两株“藕荷裳”，一株“大红剪绒”。牡丹花开之时，张伯驹则遍邀京中诸词友，雅集于牡丹花下。“某年，张伯驹以“牡丹”命题，约海内词家同作……后来，参与者共评张伯驹、张牧石并列‘牡丹状元’。”[6]张牧石遂刻“牡丹状元”一印，以纪其风雅。

以上闲章源出这些以诗文、成语、名言、俗谚入印的作品，进一步使篆刻由以往单纯的镌刻官职、名号的实用艺术，发展成为独立的具有文学内涵的欣赏艺术，与诗文书画交相辉映。

(三)收藏鉴赏章

此类收藏鉴赏章仅见两枚，即“张伯驹父珍藏印”(图3)和“张伯驹珍藏印”(图4)。“张伯驹父珍藏印”“张伯驹珍藏印”两方印皆为朱文，前者与后者所用次数相当，甚至出现同一帧作品两印章都钤上以示珍贵之意。“张伯驹父珍藏印”钤印在陆机的《平复帖》、唐李白《上阳台帖》、唐杜牧《张好好诗》、 赵孟頫《草书千字文帖》、文徵明《三友图》、周之冕《百花图》上，“张伯驹珍藏印”在展子虔《游春图》、晋陆机《平复帖》、唐李白《上阳台帖》、唐杜牧《张好好诗》、范仲淹《道服赞》、黄庭坚《诸上座帖》。赵孟頫草书千字文帖(与前同)。需要强调的是收藏印章一般与姓名章、闲章一同使用。

图3 张伯驹父珍藏印

图4 张伯驹珍藏印

三、张伯驹印章的艺术赏析

张伯驹所用印章，已经突破了印章作为凭信这一基本功能，非常注重印章自身的审美价值及其与书画作品、与书画创作者之间的关系，进而呈现出鲜明的个性风格。

(一)张伯驹印章蕴藏着浓烈的古典气息

并非张伯驹所有的名号、别号、斋号、雅号都刻有印章。诸如“重瞳乡人”“冻云主”“平复堂主”“展春园”“春游主人”等并未入印。但是，无论它们是否入印，每一枚印章都蕴藏着浓烈的古典气息，呈现出庄重深厚的特点和名士风骨。这一特点，与他出身名门望族有很大关系。

张伯驹别号“重瞳乡人”，这一别号与其家乡项城的地理和历史密切有关。张伯驹曾自书一联云:“地属魏吴分两翼,乡因舜羽号重瞳。”[7]3“地属魏吴”指项城西周时称项国,春秋时被鲁国所灭，后属楚国，三国时又属魏地，东魏时改为秣陵,后又改称项城县。而“乡因舜羽号重瞳”句与两位历史名人有关。舜，一名虞舜，重华，传说中的古代部落首领，据说舜的眼球里有两个瞳仁；羽指项羽，项羽也是重瞳子，且项羽与项城更有渊源，项氏世世为楚将，封于项，故姓项。张伯驹十分尊崇舜和项羽两位古人,且为这两位具有重瞳子的不凡之人而自豪。不言而喻，这自豪中既含有见贤思齐,亦有立志成为不凡之人的远大志向。

(二)张伯驹印章的使用呈现出强烈的个人偏好

张伯驹的印章以字号、斋号、别号等入印，未入印的并非不喜欢，铭刻于印的肯定是有特别意义的，同样入印的印章出现频率又不同，这既与印章本身的特点有关，又呈现出强烈的个人偏好。从前面的统计可知，“京兆”“丛碧八十后印”“平复堂印”“张伯驹印”等印章使用频率较高，而“双江阁”“丛碧主人”等印章使用频率较低，而“丛碧”“宣统荫主”等则不曾有用。

张伯驹的一些闲章，如“丛碧八十后印”“张大其词”“六郎私印”等不乏幽默风趣，呈现出脱俗出尘的士人风骨。需要做特殊说明的是，“丛碧八十后印”这枚印章的出镜率很高，经仔细对比分析此印所钤盖的书画作品后发现，并非皆为张伯驹80岁后的作品或收藏作品。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大概是作品创作或收藏捐赠的时间不同所致，该印章应为捐赠时同一时间钤盖的，除了具有表明作者或收藏者的功用之外，也彰显了张伯驹对这枚印章的偏爱。

(三)张伯驹印章的使用非常注重印章与书画作品的关系

张伯驹作为精通诗书画印的一代艺术大师，深谙四者的美学价值。下面以两帧图为例说明张伯驹先生如何用印，如何做到书印合璧、书印相映成趣，画印合璧 、画印相映成趣的。一为张伯驹自绘自题的“红梅图”[1]46-47(图5)，二为张伯驹潘素合绘的“兰石图”[1]66-67(图6)。

图5 红梅图

图6 兰石图

上面两幅画作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用印较多。《红梅图》用了四枚印章，分别是引首印“京兆葫芦印”，压角印“平复堂印”，姓名印“伯驹长寿”和闲章“丛碧八十后印”。《兰石图》用了七枚印章，分别是引首印“京兆葫芦印”，随形印“女河阳”，压角印“平复堂印”，姓名印“张伯驹印”“吴郡潘素”，闲章“佛印”和“秋笳老人七十七小像”。

从作者来看，《红梅图》为张伯驹自绘自题诗，《兰石图》为张伯驹潘素合绘、张伯驹题诗，故后者多了潘素的两枚印章“女河阳”“吴郡潘素”。在书画作品上署名盖章,表明作者，以示郑重,可防止伪造。

从布局来看，《红梅图》中张伯驹所绘梅花偏于一隅，偏右侧，所题诗在左侧，所钤盖印章数量为四、形状有异。而《兰石图》所画兰石与所题诗为上下布局，下为画，上为诗，诗画皆有印。两幅图结构布局虽然不同，但它们有着共同的特点，即两幅图所钤盖印章不但使书画作品增色，活跃气氛，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而且还能调整重心，起到稳定平衡的作用。此外，盖上富有雅趣、寓意的闲章,还可寄托书者的抱负和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