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塞尔·杜尚的浅析

宋迎涛

摘要：杜尚带给美国人的不只是艺术上百花齐放的繁荣，更是一种物质极大丰富、精神完全解放的生命状态和世界超级强国的地位。我们还应该承认，杜尚反对权威拒绝标准所带来的不是艺术的堕落，而是人类精神境界的提升。

关键词：自由;后现代;杜尚艺术

讨论杜尚之前我们有必要先了解下现代艺术对艺术史的三大贡献：

一、对内容的解放

1、象征主义，莫罗《俄狄浦斯与斯芬克斯》

2、表现主义蒙克《呐喊》

3、天真绘画亨利·卢梭《梦》

4、超现实主义达利《由飞舞的蜜蜂引起的梦》

二、对形式的解放

1、野兽派马蒂斯《红色的和谐》

2、立体主义毕加索《格尔尼卡》

3、未来主义巴拉《路灯—光的研究》

4、抽象主义蒙德里安《红、黄、蓝的构成》

现代主义艺术发展到抽象主义的阶段，绘画在内容和形式两个方面，几乎已经冲破了所有的禁忌，没有什么内容是不能画的，没有什么形式表现是不被允许的，色彩是可以随心所欲的，造型可以随意泼洒或变形，甚至极少到只有白色，如果绘画再按形式独立这个逻辑走下去已经无路可走了。因此，艺术如果继续发展，就必须改变思路，把艺术放到一个新的水平上去发展，这发展是无关形式的，而是有关思想的。西方艺术开始步入了后现代主义阶段（1）。

三、思想的解放

而已领思想解放的那个人就是杜尚。他的影响深远而持久，而且至今他所达到的境界无人能够真正继承，那就是：超越艺术局限，走入自由境界。

杜尚年轻的时候正是现代艺术流派如火如荼的年代，他尝试过各种现代派风格，并成为巴黎先锋派艺术家沙龙的成员，有资格参加每年一度的全国展览会，也有画廊在经销他的画。1912年，他用一个月画成了《下楼梯的裸女》，试图在立体主义中进行运动感的尝试，并送交由立体主义艺术家把持的一年一度的巴黎独立沙龙展，但被借口涉嫌未来主义而遭拒绝，这件事成为杜尚艺途的转折点。派系斗争所暴露出的人类本性的偏狭和龌龊另杜尚大失所望，他从中看到了人类难以摆脱的利欲熏心的本性，从此不再相信人为的标榜，不再相信艺术是一方净土。艺术实在是和人类生活的其他事情一样，只不过是人类可资利用的工具而已，但问题是，明明普通的艺术却硬是被套上一个美丽、圣洁而不易企及的光环。在杜尚眼里，所有的艺术运动都是一样的，都是从破坏到收成，再到排他和僵死，从解放人到束缚人。这些运动用以标榜自己卓尔不群的宣言都是一些美丽的幌子，当集团中的一些人从中得到了想得到的，就轻易改弦易辙了。他们过分把艺术当回事儿了，存心把艺术打扮得与众不同，然后在里面大做文章。杜尚从此与所有的名义断绝关系，不久就去做了巴黎一个图书馆的馆员，帮人借书、还书，不再做职业艺术家了。但是，他并没有中断他的艺术思考和创作。

他最著名的作品就是1917年的“现成品”《泉》。这件作品出现的前后经过是这样的，杜尚身处其中的美国独立艺术家协会是一个自称非常前卫的、开放的、全心拥护现代藝术的组织，他们的展览政策是解放思想，反对学院的清规戒律，任何艺术家的任何水平作品，均可参展。杜尚准备送交一件作品，他在一家卫浴商店看中了这件白瓷的小便池，就买了下来，并把它倒置过来，取名《泉》。这件隐姓埋名的作品把前卫派门弄懵了，他们气急败坏的破例没有接受这件交过手续费的作品。杜尚不露声色的将作品连同自己一起撤出组委会，所以这件作品在当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但在展览之后，被人记起并不断提及，地位反而越来越高，成为尽人皆知的作品。杜尚自己将它解释得很明白：“生活中的一件普通的东西放在一个新的地方，被赋予一个新的名字和一个全新的观看角度之后，原来的作用就消失了，意义也变了。艺术可以随便是什么东西，艺术不崇高，不值得我们对它有太多推崇。没有什么美与丑的界限，没有所谓的欣赏趣味。现成品放在那里不是让你慢慢去发现它的美，现成品是为了反对视觉诱惑，它只是一个东西，它在那里，用不着你去做美学的沉思、观察，它是非美学的。”虽然现成品看起来很容易，但他反映的思想水平却是很高的。杜尚用一个尿壶向整个西方艺术界诘问：艺术为什不能等于生活，艺术有什么理由必须和生活是两样的？、

把现成的工业产品或是其他物品摆到美术展览会上是荒诞不经的，但事实上这却改变了人类对艺术乃至对世界的整个看法，人们开始质疑传统价值观念和艺术创作模式的必要性，至少在西方后现代艺术中，“现成品”的影响无处不在，并从以下几个方面给人们以启发：

（1）形式与美都不重要。自古以来，艺术家以创造美的形式为天职，并赋予此类工作以崇高的地位和价值。但杜尚认为美并不存在，艺术和创造艺术的人也没什么特别崇高的地方，他告诉人们，普通物品与艺术品没什么区别，果艺术是美的;那普通物品也是美的，如果普通物品不美，那艺术也好不到哪儿去，所谓艺术的审美价值只不过是人们的成见而已。他把那个“小便池”送进展览会，对打破这个成见起了很大作用。

（2）环境和时间比作品更重要，变现成品为艺术品的决定因素是环境和时间。与作品本身无关。这说明，在一定条件下。任何东西乃至行为都可以是艺术;也可以反过来说，当条件改变时，任何东西乃至行为都可以不是艺术，按中国话说，就是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由于环境和时间永远在流动扣变化中，所以文艺复兴的经典“蒙娜丽莎”到了20世纪，就可以被画上小胡于，成为笑料;囱行车轮和凳子放进美术馆里，就等于结构主义的雕塑。

（3）引艺术回到自发和天然的状态，人类最初的艺术活动是自发和天然的，无须专门训练，更没有艺术家和非艺术家之别。但后来就有了分工，艺术成了一项专门的工作，也因此有了专门的关于艺术的标准。显然，这种分工和标准是以往制度的产物。有碍于健全的人性发展。如果在社会条件改变的情况下，仍然把这些已有的标准当成至高无上的法则要人们遵守，就太不合理，“现成品艺术”就是完全不把已有的艺术标准乃至文化尺度放在眼里，以一种看似搞笑而实际上相当深刻的思想，嘲笑了人类在文化领域的拘谨和匠气，从而呼唤一个新的富有自由创造精神的时代的到来。

（4）取消技术的限制。人们久已习惯将艺术创作看成是一种专门的技术操作这程，所以才有美术学院和专业画家，“现成品”艺术却与作者的个人技术无关，它只需要一种选择的眼光，而选择是一种思考过程，与物质产品的制作技术毫无关系。杜尚在这里告诉人们，艺术的价值在于思想。有思想，任何物质产品都可以成为艺术品。这种将艺术等同于思想的做法，客觀上取消了传统意义上的艺术学科，暗含了艺术与艺术史即将终结的理论判断。

他的思想在20世纪极大地影响了西方艺术，尤其在五十年代以后，使西方艺术造成了其极繁荣的局面。因为当生活和艺术这个最悠久最截然的区别被打破，艺术家还有什么不能做呢？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艺术，如行为艺术、装置艺术、身体艺术、观念艺术主要沿着他的艺术观念应运而生，并在艺术界大行其道，甚至获得市场青睐，随即标以极昂贵的价格售出。

美国当代艺术得益于杜尚的影响，杜尚观念的本质是取消艺术，而他的追随者却不但没有取消艺术，反而用杜尚的反艺术观念扩大了艺术的范畴，这是杜尚始料未及的结果（2）。

就本质而言，杜尚给世人带来的不是形而下的流派风格，而是一种人生态度，一种看待世界看待万物的立场。“什么都是艺术，人人都是艺术家”的主张在现实中未必能完全兑现，但这一艺术观念所揭示的理想却是十分美好的，这就是众生平等、万物平等的无差别境界。当美国总统的桃色事件能够大白于天下并且其本人还会受到法律惩处的时候，我看到了这种平等观念在社会生活中的体现。当各种日常物品和生活行为被当成艺术的时候，它培养了美国人藐视陈规、不拘小节的自由心态和胸怀宽广、海纳百川的大家风度。由于自由，人们的创造力可以得到充分发挥;由于平等，每个人的生命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我们可以说，杜尚带给美国人的不只是艺术上百花齐放的繁荣，更是一种物质极大丰富、精神完全解放的生命状态和世界超级强国的地位。我们还应该承认，杜尚反对权威拒绝标准所带来的不是艺术的堕落，而是人类精神境界的提升。

参考文献：

[1]王凯. 杜尚现成品艺术产生的历史背景与文化意义[D].陕西师范大学，2017.

[2]肖伟胜. 杜尚早期“现成品”与观念艺术的衍生[J]. 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38（04）：110-117.

[3]陈冉，仇玉珠，王云飞. 马塞尔·杜尚对西方艺术的影响[J]. 美与时代（中），2020（07）：8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