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控制质量、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基于A股医疗制造业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

王宏新，姜 楠

（辽宁工程技术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辽宁 葫芦岛 125105）

0 引言

医疗制造业作为关乎国计民生的基础行业，“十四五”规划再次被确定为战略新兴行业，并强调了推动先进制造业集群发展的重要性，其属于国家重点扶持和发展的行业之一。近年来，在技术创新、人才驱动等多方位共同支持的作用下，医疗制造业进一步加大研发投入力度，2019年中国医疗制造业研发投入机构数量达到了3 410家，较2018年增长了7.13%，研发项目数量增加了0.41万个，研发投入经费累计金额为684.42亿元，同比增长18.79%。医疗制造业愈发受到国家、民众，及资本的重视，整个行业领域的转型升级与发展创新正处于不断推动与优化阶段。与其他传统行业不同，医疗制造业的研发活动具有常态化特征，其药品研发和创新能力更是衡量公司核心竞争力的标尺和盈利能力的风向标。医疗制造业的研发活动周期性长且研发难度大，同时伴随着较高的不确定性，资金的支持则是研发活动持续进行的决定性条件，故研发资金持续投入规模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研发项目的成败，进而影响到公司在激烈市场竞争中的地位，最终对公司的财务绩效产生影响。还需注意的是，从研发活动开始直至最终将研发成果转化为公司财务绩效需要一定时间，因此研发投入对公司绩效的影响还具有一定的滞后性。

然而，在公司经营过程中存在着信息不对称，研发活动自带的高风险属性加剧了公司的代理冲突。内部控制作为风险管理的重要抓手，高质量的内部控制能够帮助公司增强风险防范意识，提高公司的资源利用效率，提升公司价值。时现和吴厚堂[1]认为内部控制不仅能对项目研发过程起到约束作用，同时还能制约管理者的机会主义行为，最终对于研发投入的有效性转化起到积极的效果。这与宫义飞[2]和武志勇[3]的看法一致。内部控制在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的关系中发挥了积极作用。

鉴于上述分析，以2015-2019年A股医疗制造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探究研发投入与财务绩效、内部控制质量与财务绩效，以及内控质量对研发投入与财务绩效的调节作用，同时还将研发投入的滞后性影响考虑在内。除此之外，进一步运用分位数回归模型考察内控质量的调节作用对公司财务绩效水平的异质性影响。本文的研究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第一，由于医疗制造业的研发活动具有常态化特征，研发活动周期长、难度大，分析其研发活动的影响更具有代表性；第二，充分考虑医疗制造行业的盈利水平与发展状况差异，特别针对不同财务绩效水平公司对内控质量调节作用的敏感程度进行深度剖析；第三，通过分析内控质量、研发投入与财务绩效的关系，可以帮助医疗制造公司正确认识到内部控制与研发创新的重要性，为公司优化内部管理制度和制订研发项目计划提供参考。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

生产新产品以拓宽新市场是公司研发的首要目的。因为研发活动具有不确定性，只有保持充足的资金支持才能确保项目的顺利实施，也为研究成果的质量提供充分保障。从研发结果上看，当公司研发出新产品时就会具有先发优势，新产品如若能够迅速占领市场并得到认可，公司就能够获取更多利润，公司财务绩效得到提升。产品研发过程和新产品上市结果都能给公司带来无形资产的增加、创新经验的积累，以及创新能力的培养，这些均属于公司创造出的异质性资源。由于异质性资源具有稀缺性及不可替代性，很难在短时间内被其他公司模仿，这使得公司能够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占领一席之地，从而形成公司发展过程中新的利润增长点，增强公司的核心竞争力。除此之外，在进行研发创新时还能够发现现有生产线和生产技术存在的漏洞或缺陷，实现对落后生产线以及生产技术的升级改进，在提高产品品质的同时还能减少不必要的生产成本，增加公司的盈利。总之，公司加大研发投入可以使其拥有持续的创新推力，帮助公司获得独特的竞争优势，保持领先的市场地位，最终提高公司的盈利能力，增加公司的财务绩效[4-5]，对于研发活动依赖性大的医疗制造业更是如此。从时间维度上看，公司从项目立项开始研发直至研发成果的问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同时将研发成果推广到市场并从中获取销售收益，实现公司盈利能力的提升通常在一个会计期间内也难以实现，即研发投入对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会存在一定的滞后性。根据上述分析，提出假设H1和假设H2。

假设H1：增加公司研发投入能够促进公司财务绩效的提升。

假设H2：公司研发投入对财务绩效的影响具有滞后性。

1.2 内部控制质量与公司财务绩效

由于在实际生产经营过程中，股东与公司的实际管理者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股东并不能掌握到公司的全部信息，同时管理者也会因为自身的利益驱使产生经营生产偏离股东价值最大化的现象，即存在管理者与股东之间的利益冲突，这势必会对公司财务绩效产生较大影响。针对这一现象，不少学者发现内部控制制度能够起到有效制约效果。内部控制是指为实现其经营目标而在公司内部采取的一系列约束、控制，以及评价的方法或手段，其目的在于保障公司资产的完整性以及会计信息真实性，同时起到增加公司经营绩效的作用。保证较高的信息透明度就能在较大程度上阻止内部管理者剥夺股东的利益，使其在进行经营决策时以公司持续发展为目标，从而达到公司价值的增加[6]。其中，增加公司信息透明度的方式之一就是提升内部控制质量。庞博[7]发现当公司的内部控制质量得到有效提升时，公司管理者的各项行为均会受到约束，减少对股东利益损害事件的发生，使得公司的相关经营决策更能符合市场预期，有助于提高公司的财务绩效。综上所述，提出的假设H3。

假设H3：内部控制质量越高的公司其财务绩效水平越高。

1.3 内部控制质量、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

研发新产品从立项研究到最终生产并上市通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并且每一环节都伴随着较高的风险及较大的不确定性，基于研发阶段中的各类风险，内部控制中的风险评估能够帮助公司在进行研发决策时把控无法量化的风险，以达到防范和降低风险发生的可能，使得研发活动能够有效增加公司的财务绩效[8-9]。由于公司管理者属于股东的委托代理人，两者之间的利益目标并不完全一致，管理者更追求短期的效益，可能会忽视公司长期持续发展的角度上做出经营决策，研发周期长以及研发难度高等特点均会减弱管理者的研发积极性，造成研发投入不足。朱永明和孙旖旎[10]发现公司内部控制水平高的公司配备资源的效用就越高，其公司的经营绩效也会随着相应提高。这代表内部控制质量能够影响公司研发资金投入的有效性，进而对公司财务绩效的水平产生影响。据此，提出假设H4。

假设H4：内部控制质量的提高能够有效促进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的正向关系。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所选取的财务数据由CSMAR数据库与Wind数据库中获得，内部控制质量数据则来源于迪博数据库（DIB）。研究区间为2015-2019年，选取的研究对象为研发投入较多的医疗制造业，剔除掉ST、*ST，以及有严重数据缺失的A股上市公司后，为防止极端值对回归结果的干扰，对所有变量在1%水平下进行Winsorize缩尾处理，最终得到904个样本，所有的实证模型均采用Stata15.0软件进行验证。

2.2 变量定义

（1）公司财务绩效ROE

借鉴徐丽军等[11]、王棣华和管莎莎[12]衡量公司财务绩效的方式，将净资产报酬率ROE作为替代变量，公司的净利润占净资产的比重越高说明公司的财务绩效水平就越高。

（2）研发投入R&D

为更好地进行统计推断并使数据趋势更加平滑，将研发投入金额进行对数化处理。公司研发投入的金额越多反映出其研发投入的规模就越大，可能会带来更多的公司财务绩效。

（3）内部控制质量IC

关于内部控制质量的数据通常采用迪博内部控制指数来代替，为控制回归结果的系数大小差距，将从迪博数据库中获取的内控指数除以100作为内部控制质量的代理变量。

（4）成长能力GROWTH

公司的成长能力越高意味着相比于其他公司而言会更容易获得资金支持，公司未来发展的前景也就越好，故公司的财务绩效水平也就越高。与孙自愿等[8]设置变量的方式一致，将营业收入增长率作为公司成长能力的衡量标准。

（5）资本结构LEV

资本结构是各种资金来源及构成，通常负债程度高的公司资金流动性较弱，偿债能力较差，会向市场传递不好的信号，面临资不抵债的风险也就越高，公司的财务绩效因此会受到负向影响，不利于公司的长远发展。研究采用资产负债率表示资本结构。

（6）公司规模SIZE

由于规模效应的存在，公司规模越大其规模经济的效果就越明显，会相应地降低公司的经营成本，进而使得公司的财务绩效得到有效提高。在衡量公司规模SIZE时，采用公司总资产的自然对数来代替。

具体的变量说明见表1。

表1 变量说明Fig.1 variable definition

2.3 实证模型

根据提出的相关假设，将实证检验分为3个部分，考虑到研发投入的作用效果可能存在滞后性，将滞后一期研发投入也纳入到模型中，同时还控制了年份效应的影响，模型如下。

（1）研发投入（或滞后一期研发投入）对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

（2）内部控制质量对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

（3）内部控制质量对研发投入（或滞后一期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的调节作用。

然后，再将研发投入R&D及内部控制质量IC的交互项R&D·IC加入到模型中，得到回归方程的拟合优度R22。

式中，iα、iβ、iγ、iθ分别为模型的回归系数，（i表示横截面数据，t表示时间序列数据，it表示第i家公司第t年数据）；itε为模型的随机误差项。如果拟合优度R22相较于R12有提升，说明调节效应存在。同时，如若得到交互项的回归系数显著，则更能够印证存在内部控制质量对研发投入（或滞后一期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的调节作用。

为检验在不同财务绩效水平下的公司其内部控制质量对研发投入（或滞后一期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的调节效果，同时分析出各因素对公司财务绩效影响的全貌，构建的分位数回归模型如下。

式中，τ（0〈τ〈1）为分位数，QROEit(τ)是在给定公司财务绩效水平时t时期变量ROEi的τ分位数；为分位数模型的回归系数。

3 实证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

首先对变量的具体数据特征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如表2。

表2 描述性统计Fig.2 descriptive statistics

通过描述性统计可以看出，净资产收益率的均值为9.20%，最大值为17.70%，而最小值仅为1.50%，说明样本公司之间的财务绩效存在着较大差距，财务绩效水平两极分化严重，这可能是因为在医疗制造业领域本身存在着相对垄断，行业的天花板较高，就会使得有些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较高，而其他小公司较低，拉低了净资产收益率的平均水平。与净资产收益率ROE的分布情况类似，公司的研发投入水平R&D之间也具有较大的差距，最大值高达33 000万元，最小值仅为1 700万元。这一点不难解释，规模较大且资金雄厚的公司相比于小公司在研发活动中可以投入的资金就会越多，更具有竞争潜力。在内部控制质量方面，内控指数的平均值为648.930，最小值为559.850，最大值为711.610，说明样本公司的内部控制质量仍有较大差异。营业收入增长率GROWTH的最小值为负，仅为-14.30%，说明样本公司中存在营收大幅滑坡的年份，当年较上一年的营业收入呈现递减趋势。资产负债率LEV的平均值为30.50%，这反映出样本公司权益资金平均水平高于负债的平均水平，最大值仅为54.30%，说明医疗制造业领域的公司资不抵债的情况较少出现。公司规模SIZE之间存在的差异也很大，规模最小的公司总资产为1.8×104万元，而规模最大的公司总资产达到了7.6×106万元。

3.2 相关性分析

在模型进行回归分析之前，为避免多重共线性的问题，通常会计算变量之间的皮尔逊相关系数以分析两者的相关关系，具体的相关性检验结果如表3。

表3 简单相关性检验Fig.3 simple correlation test

可以发现，被解释变量ROE与研发投入R&D以及内部控制质量IC呈正相关关系，这与提出的假设预期基本相符，说明研发投入越大，公司财务绩效越高；内部控制质量越高，公司财务绩效越高。同时由于相关系数的绝对值较小，表明变量之间虽存在着一定的相关性但不会对接下来的回归结果造成太大的影响。

3.3 回归分析

为了验证提出的假设H1、H2、H3、H4，通过所构建的模型对其进行多元回归分析，具体的回归结果见表4和表5。

无论是模型（1-1）还是模型（1-2）的回归结果都可以看出，研发投入的回归系数均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研发投入越多其公司的财务绩效就越高，因此可以接受假设H1。同时，研发投入滞后一期的情况下，回归系数为0.026，且大于当期研发投入的回归系数（0.019），说明研发投入对于公司财务绩效提升的效果在一个会计期间内很难完全展现，因而研发投入对于公司财务绩效的影响具有滞后性，可以接受假设H2。同时可以发现，内部控制质量的相伴概率值小于0.010，说明内部控制质量对公司财务绩效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从而验证了关于内部控制质量与公司财务绩效关系的假设H3。对于内部控制质量的调节效应，表4和表5的回归结果显示，模型中加入研发投入与内控质量的交互项R&Dit·ICit或者滞后一期研发投入与内控质量的交互项R&Dit-1·ICit-1后的拟合优度均有提升，同时其交互项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都在1%水平上拒绝原假设，说明内部控制质量对于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的关系有正向的调节作用，当提升内部控制质量时，研发投入能够更好地转化为财务绩效，从而假设H4得到验证。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良好的内部控制能够使得公司的资源得到高效配置，同时研发投入的规模也更加合理。

表4 内部控制质量、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回归结果Fig.4 regression analysis table of internal control quality, R&Dinvestment and company financial performance

表5 内部控制质量、滞后一期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回归结果Fig.5 regression analysis table of internal control quality, Lag of R&Dinvestment and company financial performance

对于其他控制变量而言，还可以发现公司的成长能力越强，其财务绩效水平就越高，这说明发展前景越好的公司可能创造出的财务绩效就越高。同时公司的资产负债率越高，其净资产收益率就越低，这表明公司资不抵债的风险越低，公司的盈利能力就越强。除此之外，公司规模与财务绩效呈显著的正向关系，反映出规模大的公司可能具有较高的盈利水平。

3.4 进一步分析

普通的多元线性回归只能考虑到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平均水平之间的关系，并不能反映被解释变量对条件分布的影响。为此，构建分位数回归模型对内部控制质量、研发投入（或滞后一期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以期更全面地描述出解释变量对于处在不同分布水平下的被解释变量的影响。因篇幅限制，回归结果只展示重要解释变量，见表6和表7。无论模型中加入当期研发投入或者是加入滞后一期研发投入，通过对比解释变量对于被解释变量在不同分位数水平下的回归系数均可以发现，研发投入（或滞后一期研发投入）、内部控制质量对财务绩效的正向影响均在1%水平上显著，同时滞后一期研发投入的回归系数大于当期研发投入的回归系数，表明滞后一期研发投入对公司财务绩效的提升效果更甚，与均值回归得到的结果相一致。对于交互项而言，随着分位数的增加其回归系数的显著性就越低，这说明内部控制的调节作用在财务绩效较低的公司效果更显著。这一点可解释为当公司的财务绩效水平较高时，反映出公司具有较好的盈利能力，而通常情况下此类公司的内部控制质量业已较高，进一步提高内控质量并不能带来更高的效用。

表6 内部控制质量、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分位数回归系数Fig.6 quantile regression analysis table of internal control quality, R&Dinvestment and company financial performance

表7 内部控制质量、滞后一期研发投入与公司财务绩效分位数回归系数Fig.7 quantile regression analysis table of internal control quality, Lag of R&Dinvestment and company financial performance

3.5 稳健性检验

为保障实证检验结果的准确性及可靠性，同时确定没有造成伪回归问题，采用替换被解释变量以及调整样本研究区间两种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首先，将被解释变量由净资产收益率ROE替换成总资产收益率ROA（总资产收益率=净利润/平均资产总额），重新代入模型（4-1）和模型（4-2）进行回归分析；其次，将研究区间从2015-2019年缩短至2017-2019年重新回归，通过与表4、表5对比发现，回归结果不论是系数还是显著性基本保持一致，本文的研究结果较为稳定。

4 结论

实证研究表明，扩大研发投入规模、提高内部控制质量均对公司财务绩效水平产生正向影响，进一步检验还发现研发投入对公司财务绩效的提升具有一定的滞后性。同时，将内部控制质量作为调节变量时，可以通过提升内部控制质量进而有效促进研发投入对财务绩效的转化。

内部控制的调节作用对于盈利水平较低的公司更显著，财务绩效差的公司通过提高内控质量能够给公司带来更多的研发转化效用。由此可见，公司在扩大研发投入规模的同时，还应从公司实际出发制订合理的科研计划，避免不必要的科研浪费。设计适宜公司当前发展状况的内控制度也是必不可少的，以此来提升研发投入转化为财务绩效的效率。